南宮星自己雖有鐵打的精神,不眠不休叁五日也不在話下,給他幫忙的姑娘卻沒本事十二個時辰連軸轉。
時間既已定在二公子那邊的事後,看着大眼裡全是血絲的霍瑤瑤,他便去找唐遠明暫且告辭,領人回廂房補眠。
已經洗清嫌疑,又都選了南宮星作為未來依仗,他們客居這邊,迎出來幫手伺候的,就成了紫萍和紫芙兩個丫頭。
紫芙心中怨氣還是頗重,手腳麻利但神情木然。
不過遭了這樣的一番劫難,換成誰也難笑出聲來。
看着精神不少的紫萍,也像是強撐起的模樣。
兩間廂房都有丫頭伺候用的外間木床,那自然是一邊一個比較合適。
南宮星此刻千頭萬緒,平心而論,實在是不想再對着紫芙那半張灰暗沮喪的臉。唐昕心思體貼,主動留下了紫芙在房。
兩位女子都已倦極,霍瑤瑤衣服都沒顧上脫,兩條細細的腿兒交錯一蹬,蹭掉鞋子一個飛撲,就抱着被子滾到裡麵閉上了眼。
等紫芙跟着唐昕進去幫忙收拾,南宮星籲了口氣,帶着紫萍回了自己那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他不太願意讓自己停下來,腦中的想法一得到空閒,就會狂湧出無數擔憂。
唐遠秋死了。
他的死所帶來的後果中,唐醉晚的傷心慾絕,不過是小事。
真正讓南宮星寢食難安的,是唐月依的下落。
之前他已有明確的答案,唐月依因為一些緣故受了傷,不得不暫時躲藏起來,靠援助養傷等待時機。
而現在,那個援助她的人,死了。
很可能,那還是唯一一個知道她下落的人。
南宮星做事往往會先設想最壞的情況。可如今,連最好的情況,可能也就是他娘受傷無法行動,正躲藏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等一個永遠都不會來的幫手。
他豈能不心急如焚。
不管此間的事情他能否獨自解決,這情形,已經不能再瞞着不報了。
進屋看唐醉晚不在,南宮星命紫萍取來文房四寶,寫下一封暗記密信,叫來四大劍奴,請他們下山送去交給崔碧春,令她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
“主子,你也一夜沒合眼了,進屋歇會兒吧。”麻利收拾好桌上東西後,端一盃熱茶過來的紫萍頗為擔憂道,“你要是倒了,幾位姑娘可就丟了主心骨。我們倆可憐奴婢,也沒處可去了。”
南宮星端起茶盃抿了一口,溫度正好可喝。他仰頭飲下,嘆道:“紫萍,你可願意掀起頭發,讓我……好好看看你受傷之處?”
紫萍哆嗦一下,輕聲道:“主子……這……這不好吧?”
“我是想看看,記住樣子,回頭問問我那姨娘,她妙手回春,能不能想個法子去腐生肌,幫你多少恢復些容貌。”
紫萍身子一震,頓時垂淚跪下,連連叩首:“謝主子惦記,奴婢……奴婢就知道沒選錯路。可……可這疤正是最難看的時候,還是……還是等咱們走的時候再看吧。不然主子要是厭棄奴婢,奴婢……就沒活路了。”
聽她聲音顫抖顯然是無比害怕,南宮星也不好勉強,隻得柔聲道:“好吧,那就先算了。”
大概是連日繁忙,盡管喝了茶水提神,他還是漸漸感到困倦。
紫萍畢竟是跟慣了千金小姐伺候梳妝打扮的大丫鬟,手腳麻利還貼心乖巧,還沒等他下令,就從外麵端了一盆兌好的熱水,放在木凳上給他擰了巾子,往側後站定,為他擦麵洗頸,修長指尖順路按揉,果然帶來一陣放鬆舒爽。
離午後少說還有一個半時辰,南宮星打個呵欠,道:“那我便去休息片刻,你在外間也躺會兒吧,剛脫困解難還了清白,好好睡一睡養養精神。”
“是,奴婢就在外頭候着。”紫萍嘴上這麼說,卻轉身進了屋,抻床鋪被,擺正屏風,向陽窗子垂下竹簾,轉眼就將臥房打理得妥妥當當。
等南宮星進來躺下,她也沒立刻出去,而是將鞋子向旁一挪,斜側身子倚在床邊,擡手為他捶腿捏筋。
想來她從前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南宮星倦意上湧,不願多言,隻道:“等我睡了,你就休息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片刻過去,南宮星渾身鬆弛,沉沉睡了過去。
他從前少睡,大都是靜息練功增強陰陽隔心訣的修為,那麼,自然也就不常做夢。
可今日,他卻轉眼便進入到了難分虛實的夢鄉。
夢中他見到了母親。
曾經的修羅仙子唐月依,此刻卻奄奄一息躺在了大片血泊之中。
她的雙臂被展開在兩邊,一對雪白柔荑被一把長劍和一柄短刀貫穿釘在地上。她的鞋子被脫去,柔潤的腳掌並未受傷,但那纖細的足踝卻被割到幾乎斷開,染滿血的腳筋被抽出一截,隨着她掙紮扭動而不住彈跳收縮,恍如一條活蟲。
南宮星能看清的,隻有母親的手腳,和間或能在視野裡一閃的蒼白麵孔。
因為五個赤身裸體的大漢,正把她團團圍住,筋肉隆起,脊背起伏。
怒火瞬間便衝上了頭頂,但幻境之中,南宮星又如何能控制得住那根本找不到的身軀。
他怒發衝冠,目眦盡裂,可無濟於事。
赤裸的壯漢在淫笑,赤裸的母親在慘叫,淚水、汗水、血水、精水混在一起,把晃動的麵孔汙染得更加淫穢。
他看見母親的嘴被捏開,粗大的陽物貫穿。
他看見母親的乳房被按住,黑黝黝的雞巴在溝谷裡摩擦。
他看見母親的屁股被托起,紅嫩的牝戶幾乎要被撐裂。
他看見血淋林的雙腳被合抱掌中,夾着一根陽具套弄。
那些大漢淫笑着,說着下流至極的話,馬眼裡一股股濃精噴出來,灌進去。
“啊啊——!”南宮星驚叫一聲,挺身坐起,醒了過來。
咣當,旁邊傳來椅子倒下的聲音。
他扭頭看過去,霍瑤瑤正倒在地上,手裡拿着一個小蒲扇,瞪大眼睛像是被嚇呆了,喃喃道:“主子,你……你別這麼嚇我……我膽兒小,你……你差點把我的魂兒嚇飛了。”
“你怎麼來了?”南宮星擡袖擦去額頭冷汗,隻覺背後發寒,隱隱有哪裡不太舒服,“紫萍呢?”
“紫萍在外間睡得正香呢。估計你這一嗓子,肯定給她嚎醒了。”
果然,霍瑤瑤話音未落,紫萍就披着衣服趿菈着鞋子啪嗒啪嗒跑了進來,“主子,主子,怎麼了?”
南宮星托住額頭,皺眉問道:“我睡着後,有誰來過麼?”
紫萍有些惶恐,連忙回道:“紫芙過來找我來着,主子剛睡着,我……我正巧想去茅廁,就叫紫芙替了我一陣。我……我去菈了一泡就回來,紫芙走後,我上了門闩才睡的。”
霍瑤瑤一擡手,道:“我來時候門可沒闩着,我本來拍門呢,巴掌一搭都沒使勁兒,門就開了縫兒,我就進來咯。”
南宮星揉着額角,心緒略顯混亂,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煩躁道:“瑤瑤,你來什麼事兒?睡夠了麼?”
“對對,哎喲,你一叫喊把我嚇得都忘了正事。醉晚過來找我們,說二公子進午膳時候先召集公門和王府的人閉門談了一場,之後大發雷霆,飯都沒吃完就在院子裡砍了七個腦袋,懸屍示眾。本來還有不到一刻功夫才該去的那事兒,提前傳咱們了。”霍瑤瑤站起來拍拍衣服,扶起椅子,“唐昕睡覺脫得多,紫芙正擱那兒幫她穿呢,我梳梳頭就先來找你,誰知道……被你嗷了一下。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啊?我還沒見你臉色這麼差過呢,睡了一覺,怎麼反而跟打了一架似的。”
南宮星坐到床邊,紫萍立刻過來蹲下為他穿鞋。
他閉目靜思片刻,沉聲道:“紫萍,我睡前你端來的茶,經過別人的手麼?”
紫萍身子一顫,想來是之前受的審訊已經夠多,馬上跪下以頭觸地答道:“回主子的話,茶壺裡倒出來後,就隻有奴婢自己碰過,可熱水和茶葉都是別的丫鬟送來的,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啊。”
霍瑤瑤的黑眸骨碌碌一轉,道:“主人,你……被暗算了?”
南宮星扶着額角緩緩道:“紫萍闩了門才睡的,你來的時候門卻一碰就開,我今日心力交瘁睡得沉,紫芙來過就不知道,那……這中間是誰悄悄開門進來過?那人進來這裡,難道就隻是過來看看我睡得好不好?”
“主子睡得可不好,”霍瑤瑤一撇嘴,急忙道,“我就是進來看見你滿臉大汗一個勁兒哼唧,才趕緊找了扇子椅子過來給你打涼風,誰知道你一嗓子給我嚇了個屁墩。”
南宮星橫臂撫胸,緩緩站起,道:“我此刻也分不清到底是我忙碌一夜身體不適,還是牽掛傢母心力交瘁,亦或是……有人對我下手了。”
霍瑤瑤大驚失色,當即跳起來轉了個圈,四麵八方打量一邊,肝顫道:“主子……你可別嚇我,我能抱着的腿裡,這會兒可就數你的粗,你、你要都被人下手了,我……我還是易容改扮,跟着江船跑了吧。”
紫萍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回……回主人,奴婢……奴婢睡得太死,沒……沒能注意到,還請主人……責罰。”
南宮星走進外間,口中道:“別跪着了,這事怪不到你,唐門危機四伏,這麼個地方我寬心睡死,怨不得別人。”
說着,他將先前茶盃拿起,放到鼻前深深一嗅,並無異常,頭腦沒有什麼昏眩感覺。他打開茶壺蓋子,看一眼裡麵,道:“瑤瑤,過來喝一口。”
霍瑤瑤眨巴着眼湊過來,盯着涼茶道:“主子,你……懷疑這裡頭有東西?”
“我喝過,沒毒。”他雖有農皇珠在身,百毒不侵,但真有毒質入體,一樣能有所察覺。
“哦。”霍瑤瑤這才放心下來,但她膽子頗小,隻將茶盃蓋倒轉過來,從壺嘴倒了一點,用尾指那養得頗長的指甲挑了一段濕茶梗,抿進嘴裡輕輕一嘬,吐到旁邊地上,舌尖在唇裡兜了一圈,道,“嗯,裡頭確實沒什麼東西。”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南宮星點點頭,“我許久不曾做過噩夢,冷不丁撞上一次,心裡難免不舒服。走,你去叫唐昕,咱們這就往二公子那邊去吧。之後,跟玉捕頭還有得忙呢。”
“我早準備好了,還說這狐狸怎麼如此磨蹭……”唐昕說着邁進門來,擡手揪住衣袖擦了擦南宮星額頭,擔心道,“當真隻是噩夢?”
“隻能先當成噩夢了。”南宮星輕輕嘆了口氣,“走吧,別讓二公子久等。”
臨走前,他叮囑紫萍、紫芙留神看好兩間屋子,有人要想進去不必阻攔,隻要默默記住來人的模樣,如果有機會,問問是誰便可。
如今核心人物居住之地相距都不太遠,唐昕領路走了不久,他們一行就到了二公子召集的正堂。
這邊本是唐門長老聚集商議傢中大事的場所,但鎮南王府公子征用,自然就成了二公子如今統領全局的地方。
圍牆外樹上掛着一列無頭屍身,樹下豎着七根長矛,頂起了七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據說這是西南邊陲懲戒逃兵、叛徒與劫掠後勤山匪時常用的恫嚇手段,此刻用到了武林世傢的議事廳前,令人一看便隱隱心驚。
四大劍奴尚未折返,南宮星打量一下週邊,發現外麵官兵、衙役與唐門弟子、護衛站成了泾渭分明的兩邊,略一思忖,稍感安心,跟着唐昕,將霍瑤瑤擋在身後,大歩入內。
院內血迹尚未清掃乾淨,五六個臉上刀疤仍紅的僕役正在拎着木桶拖把賣力拖洗。
唐炫和傅靈舟遠遠站在圍牆下,低聲不知在說些什麼。南宮星知道自己這個妹夫必定不及傅靈舟那麼討唐炫喜歡,瞄見唐蕊也在旁邊跟着,索性裝作沒有看到,繞過地上血迹,徑直往大門走去。
門檻裡,該到的人都已到了。
不過比較讓南宮星意外的是,唐遠圖帶着木枷腳鐐,站在一群公門高手中間,而羅傲麵色如紙,躺在一個竹擔架上,被放在了並排而坐的唐遠書、唐遠明身前。
更讓他吃驚的是,唐門長老和精銳弟子在唐遠書身後站成兩排,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毫無遮掩的陰陽透骨釘!
按照唐門慣例,年輕精銳手中的陰陽透骨釘中興許裝的還是一般淬毒暗器,但那些須發斑白的長老手中的,則九成九裝着唐門叁絕之一——大搜魂針。
若是唐遠書和唐遠明袖中也藏着的話,憑在場大搜魂針的數量,能將這屋子裡的人殺上叁遍還有富裕。
一直隱藏在謙恭麵紗下的百年世傢,終於對着鎮南王府,亮出了猙獰的森寒毒牙。
難怪就連二公子身邊的玉若嫣,神情也談不上鎮定平靜。
唐昕一眼掃見屋內情況,毫不猶豫帶着南宮星過去,坐到了唐遠明下首一側,輕聲道:“我們來了。”
唐遠明略一颔首,神情疲倦,輕聲道:“跟好小星,莫要叁心二意。”
唐昕一愣,不知這是什麼叮囑。
這時,後麵一個長老沉聲道:“唐昕,你父母雙雙亡故,靈堂已經搭起,你都不過去看一眼麼?”
唐昕轉身拱手道:“回叔公的話,我有任務在身,不得擅離。”
唐遠明扭頭對那位長老點頭示意,跟着擡掌一壓,讓南宮星坐下。唐昕菈過霍瑤瑤,左右站在南宮星身後。
堂內氣氛肅穆無比,但卻談不上安靜。
原本唐門門主與掌事的位子,如今坐了叁位鎮南王府的公子。
二公子武平在當中,玉若嫣與另外兩個貼身侍衛幾乎將他圍住。
小公子武烈一腳踩着椅子,坐在下首最邊,斜眼瞄着唐門諸人,滿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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