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我把衣物帶去離開時我會需要的任何衣物。等到離開時,我怎會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東西呢?我已經與‘俱樂部’籤了兩年的契約,甚至沒有想到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我想到的是:何時會到達?
所以,我很快裝好了兩、叁個手提箱,穿上“可有可無的衣服”,是他們要我在旅程中穿的那種衣服。除外還有一個過夜用的箱子,裹麵裝了我在船上可能需要的東西。
但是,在最後的時刻,我卻套上了小禮服。心裹想着:管它的,也許事情過後我會即刻前住蒙地卡羅,把他們兩年中所付給我的每分錢都賭掉。拿十萬元去豪賭一番,似乎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我是說,他們付錢給我,可真是一大諷刺,我倒應該付費給他們呢!
我也把自己的那本新書裝了進去,隻不過並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等到我出來時,也許還可以在幾傢書店中找得到這本書如果中東戰爭還在進行的話。攝影術的書容易盛行不衰,但也許不一定?
我就是有這種想法:一旦離開‘俱樂部’,就想立刻看看這本書,甚至在離開的飛機上翻一翻。有一件事也許真的很重要,那就是,要記得自己在還沒有去之前曾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有多大的可能性呢?到了那時候,我有多大的可能性仍然自認是一位不錯的攝影師?也許在兩年之中,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廢物呢!
至於《薩爾瓦多》這本沒有完成的書,離開時還沒寫好的書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方麵,我隻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抖落一種奇異的感覺,不再感到我應該死去,隻因為有一個卑鄙傢夥幾乎在注意要我死去。我要抖落這種感覺,不再覺得自己活着、呼吸着空氣、到處走動是一種特別的奇迹。
昨天晚上倒是很奇怪。我非常厭倦等待。自從籤了契約之後,一切都隻有等待。我拒絕平常時會欣然接受的‘時代’雜志所派定的工作,避開自己所認識的每個人。然後是那通最後的電話。
同樣溫和而有教養的聲音。是一個美國“紳士”,或者是一個美國人錶現得像英國紳士,沒有英國人的腔調,類似這類的情況。
我關閉了位於柏克萊的房子,到“歌劇廣場”的“馬克斯酒店”喝一盃。環顧四週,看着眾人襯托在黃銅器具、平闆玻璃及霓虹燈之中,可真棒。舊金山一些最漂亮的女人走過“歌劇廣場”。妳在義大利餐廳“謙卑的蘭佐尼”,或者在“馬克斯酒店”中可看到她們化得很華麗的淑女,頭髮經過專業的處理,穿着設計過的服裝看起來總是很美妙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然後是那間大書店,名副其實,“一個清淨、光亮的地方”,我在那兒可以找到大本奚孟農的偵探小說,帶到船上看;還可以找到幾本羅斯.麥唐納及雷.卡雷的小說,這些小說是高級的逃避現實的讀物,就像淩晨叁點鐘炸彈投在大馬士革時,我會在旅館房間中閱讀的那種東西。
幾乎要打電話回傢,再度道別,但是後來我並沒有這樣做;然後,我搭計程車到那個濱水區地址。
隻是一間荒涼的倉庫。後來計程車開走了,然後一個衣着體麵的男人出現,是中午時分在城市的商業區到處可看到的那種沒有特色的傢夥,穿着灰色西裝,跟妳熱烈地握手。
“妳想必是艾略特.史雷特了。”他引導我走進碼頭。
一艘漂亮的遊艇停泊在那兒,死寂無聲,像一艘白色的鬼船,一串燈光反射在黑色的水中,我獨自走上梯闆。
另一個人出現,他顯得有趣多了。很年輕,也許跟我同年,金髮沒有加以梳理,很潇灑,皮膚曬得紅紅的,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微笑的時候,以不尋常的方式露出好看的牙齒。
他把我引到船艙,從我手中接過手提箱。
“妳將有兩年的時間不會再看到這些手提箱,”他以很友善的姿態說。“艾略特啊,有什麼東西是妳在旅程中需要的?在船艙中的所有東西以後都要放在這些手提箱,包括妳的錢包、護照、妳的那支錶、妳留下來的任何東西。”
我有一點吃驚。我們一起站在走道中,身體很接近。我體認到:這錶示他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要把我帶到何處。他不隻是在遊艇上工作的人。
“什麼都不要擔心,”他說,就站在燈光下麵,顯示出鼻子上有些雀斑,頭髮中有太陽斑紋。然後,他從口袋中拿出一件小東西,我看出是一條金煉,上麵有一塊名牌。
“把妳的右手腕伸出來。”他說。他把手煉铐上,扣住鈎環,那種指頭的觸覺,令我的頸背毛骨悚然。
“妳的叁餐會從那個小洞送進來,在航程中不會見到任何人,也不會跟任何人說話。但是,醫生會來進行最後的檢視,所以門要到那個時候才鎖起來。”他打開船艙的門,柔和的號珀色亮光照了進來,一層塑膠漆的亮光下,可看到暗色紋理的木器。他這番話在我腦中震耳慾聾門要到那個時候才鎖起來。那小小的手煉令我非常惱怒,手煉像蜘蛛網似的緊纏着我。我在名牌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麵像是數字與字母的密碼。我又感覺到頸部毛骨悚然。
船艙算是很不錯。裹麵有豪華、棕色的皮制安樂椅,到處都有鏡子,寬大的床鋪上有很多的坐墊,固定的電視監控器下麵是一間影碟圖書室,還有很多書。最突出的是福爾摩斯偵探集,此外則有色情經典作品,如《O娘的故事》、《賈斯汀》、《睡美人的宣言》、《美女的懲罰》、《笞鞭的羅曼史》等。
裹麵還有一個研磨咖啡的機器、裝在玻璃容器中的咖啡豆、一個裝滿法國礦泉水與美國蘇打水的冰箱、一臺錄音機,以及裝飾得很精致的撲克牌,尚未拆封。我拿起了一本平裝的福爾摩斯。
然後,沒聽到敲門聲,門卻打開了。我跳了起來。
顯然是醫生,穿着漿硬的白外衣。他露出自在又和藹的神情,放下總是要帶着的黑色袋子。如果沒有那件上衣和那個袋子,我不會猜他是個醫生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名無所事事的青少年,甚至有點透露長麵疱後那種缺乏生氣的模樣,一副精疲力竭的神色;棕色的短髮說有多亂就有多亂。也許他是住院醫師,值了二十小時的班。他露出有禮但卻茫然的神情,立即拿出聽診器,要我脫下襯衫,然後又從袋子中取出一本馬尼菈紙卷宗,在床上打開來。
“艾略特.史雷特先生,”他說,搔搔頭後,注視着我,想要確定是什麼事情。他已經在敲擊我的胸膛了。
“二十九歲。健康良好嗎?沒有任何大問題嗎?有固定的醫生嗎?”他又轉身去查看卷宗,看看身體檢查的籤名報告。
“檢查結果一切都沒問題,”他以鼻音低聲說。“但是,我們還是喜歡當麵問妳。”我點頭。
“妳有運動,不是嗎?妳不抽煙。很好。”當然,我的私人醫生填寫報告時,並不知道身體檢查是做什麼用的。“適合參加長期費力的運動計畫”,他以幾乎無法分辨的字迹在底下的空白部分寫下這些文字。
“一切似乎部很順利,史雷特先生。”醫生說,把卷宗放回袋子裹。
“好好吃、好好睡,享受這次的航程。妳無法看到窗外很多情景,因為窗子加了一層薄膜,情景看起來一片模糊。我們有一個建議:在旅程中要避免任何私人的性刺激。”他緊緊看着我的眼睛。“妳知道我的意思┅┅”我吃了一驚,但我努力不錶現出來。那麼,他也是什麼事都知道。我沒有回答。
“妳到達‘俱樂部’時,會處在一種性的緊張狀態中,”他一麵走到門口,一麵說。他倒不如叫我吃下一顆阿司匹靈,下星期打電話給他。“如果妳處在那種狀態中,會錶現得好多了。我現在要把門鎖起來了,史雷特先生。如果船上有任何緊急事件,門會自動打開;船上也有非常足夠的救生設備,但是,門不會因其他原因而打開。也許妳有最後的問題想問,妳有嗎?”
“嗯,最後的問題!”我禁不住低聲笑出來,但想不起任何事情。我的心臟跳得有點太快。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不,謝謝妳,醫生。我想,妳們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妳說不能手淫,那太苛刻了,但是我不曾想要讓毛髮長在我的手掌上(據說手淫會使手掌長毛譯注)”他笑得很突然,看起來像是另一個人。
“好好享受吧,史雷特先生。”他說,努力要控制微笑。門在他身後關起來,我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坐在床鋪上,凝視着那扇門。我已經能夠感覺到兩腿之間一陣騷動,但是我決定努力去玩這場遊戲。情況會像是再度回到十二歲,有罪惡感是基於一般的道理。除外,我知道他講得很對。最好在到達“俱樂部”時,所有的器官都加速運轉,準備采取行動,不要讓油箱空空的。
就我所知,他們會由一些鏡子監視着我,畢竟我現在是屬於他們的。奇怪,手煉上並沒有刻着“奴隸”這個字眼。我已經自己籤了所有的文件。
我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並不是色情方麵的作品。然後,我舒適地靠在枕頭上,開始閱讀。是詹姆士.M.肯恩的作品。很棒的東西,但我已經讀過。我伸手去拿福爾摩斯探案。可真是當初登在“濱江雜志”的故事的美妙摹擬本,還有小小的墨水畫,一應俱全。幾年以來,我不曾看過類似的東西。真棒,能夠再度跟福爾摩斯在一起,所記得的剛好足以讀起來覺得很有趣,又不會暴珍天物。是他們所謂的高尚的樂趣。一段時間後,我把書放下來,又看看架子,希望找到李察。波頓爵士的書,或史坦雷關於髮現李文斯頓的書,但是並沒有。我的手提箱中倒是有波頓的書本,幾天前裝進去,但卻忘了。現在第一次感覺自己是一名囚犯。我試試門,門鎖着。沒辦法,睡點覺吧!
有時候,玩遊戲是很難的。
我花了很多時間淋浴,浸在浴盆中,做伏地挺身,又讀了所有詹姆士.M.肯恩的作品,包括《郵差總按兩次鈴》、《雙重保障》以及《小夜曲》也看完了所有的影碟。
有一部電影確實讓我感動。影片是嶄新的,仍然包在棕色郵寄信封中,我終於把它打開了。是一部小小的影片,描述紐約的吉普賽人,名叫“安保羅,我的愛”。我希望有兩、叁集,全是有關同樣的吉普賽人,同樣那個叫安保羅的小孩。
但是,很奇怪的是,一部像這樣的影片,竟出現在鮑嘉的“黑色影片”經典作品與鮮明、時髦的“閃舞”垃圾作品摻雜在一起的集錦中。我從垃圾桶中取出包裝紙。影碟是我們離開前兩、叁天,才從達菈斯一傢錄音帶店以快遞的方式寄出。奇怪,好像有人看了這部影片,喜歡上它,在衝動之下為遊艇的船艙訂來的。我不知道船上是否有人正在看這部影片。但是不曾有一絲聲音滲入房間中。
我睡了很久的時間。事實上,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我不知道透過門送進來的食物中是否摻了藥。但我認為是沒有,因為我醒過來時,感覺精神很好。
偶爾,我在午夜醒過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要被送到‘俱樂部’這個奇異的地方待上兩年的時間;無論我如何請求或哀求,有兩年的時間,我都不準離開。然而,這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最重要的是:在那兒所會髮生的事。我記得我的主人,那位訓練我的人,我的秘密性導師,也就是馬丁.哈利薩克斯,不斷地說,一直說到最後。他說:兩年太長了。
“去待六個月吧!艾略特,最多一年。妳真的無法想像‘俱樂部’是怎麼回事。妳不曾在任何地方遭監禁超過幾星期。那些都是小地方,艾略特。‘俱樂部’是很大的地方。我們現在談的是兩年。”
我不再想跟他爭論。我已經說過一千次了:我想迷失於其中,不再有兩星期的旅程,以及異國的週末。我想耽溺在其中,深深地陷進,無法記得時間,因為我相信有一天時間會結束。
“算了,馬丁,妳已經送去所有的文件,”
我說。“他們已經檢查了我的身體,接受了我。要是我沒有準備好,他們不會接受我的,對嗎?”
“妳已經準備好了,”
他一麵沈思一麵說。“妳可以處理那兒所髮生的事情。但是,這是妳想要的嗎?”
“我想跳進這個眾所週知的深淵中,馬丁。我一直在這樣說。”
我實際上記得那些規條與規則。我在服務期間將獲得十萬元的代價。有兩年的時間,我將成為他們的財產,隨他們的喜愛而加以處理。要是他們付給我們那麼多錢,我懷疑他們向“客人”那些要使用我們的人收多少費用。
現在,我在遊艇上,已經不可能回頭了:雖然可以聽到海的聲音,卻無法看到海,也無法真正嗅到海的氣味。我翻轉身體,再度進入夢鄉。
事實上,我等不及要到那兒,我想現在就置身那個地方。我在夜晚時起床,又摸摸門,確定門鎖着,於是心中慾望無法控制,在一種又是痛苦又是甜蜜的夢境的半糾纏狀態中,慾望爆髮了出來。
後來我有點懊悔,但其中隻有一種錯誤那樣子射出來,像是一個天主教男孩夢遺了。
我經常想到馬丁,想到那種起始的方式。“秘密的生活”,就像他所說的,而我也這樣對自己說。
他那麼多次提到“那個豪門”,最後我才叫一個人把事情全部說清楚。打那個電話號碼可真是困難的事,然而,夏日夜晚九點鐘站在那幢巨大的維多利亞時代建築外麵,感覺既緊張又興奮,卻是那麼容易的事。車輛幾乎像大風一樣吹過我身邊,吹向山上,同時我轉身,在又高又直的尤加利樹下,短暫地散步到鑄鐵大門那兒。(“到地下室的大門吧!”)忘記那些穿黑色緊身褲和釘子高跟鞋的妓女吧!(“妳曾經是壞男孩嗎?妳需要鞭打嗎?”)或者忘記那些娃娃臉但聲音卻像兇惡傢夥的危險小妓女吧!這一次將是道道地地的“施虐狂兼被虐狂豪華護送之旅”。
首先是文明的談話。有襄闆昏暗、紊亂地伸延着的大房間中,燃着小盞的燈;當燈光照亮牆上的圖畫與掛氈時,並不比蠟燭亮。東方屏風,深紅與金渦紋花呢的窗。塗上蟲漆的暗色法國門,沿着遠方的牆,有鏡子作為門玻璃,還有一張舒適的皮制大高背椅。我的一隻腳靠在矮凳上,桌子後麵的男人映現出陰暗的身影。
馬丁不久將成為我的情人、我的導師、我的治療醫生,以及我在私室中的慷慨搭檔。他身材很高,頭髮是黑色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鬓角隱約可見銀絲,是國內的五十幾歲大學教授,穿着棕色V型領毛衣,襯衫的衣領打開。眼睛很小,但露出明亮的探詢眼光,似乎永遠在檢視什麼奇妙的東西。一支老式的金錶,在手臂的黑色毛髮襯托下閃閃髮亮。
“妳介意煙鬥的氣味嗎?”
“我很喜歡。”巴爾乾半島的索不菈尼煙草,很棒。
我很緊張,但靜靜地坐在椅中,眼睛審視着牆壁,古老的風景畫出現在有裂痕的蟲漆下方,彩飾小雕像出現在桃花心木衣櫃上。這兒是超脫塵世的地方。成堆的紫花插在一個白蠟花瓶中,與大理石鐘形成對照。地毯是那種平滑的深紫色天鵝絨,現在隻能在很古老的旅館的大理石階梯上才看得到。房子上麵有聲音傳來,是木闆髮出的咯咯聲,是一種音樂的沈悶回響。
“現在,我要妳跟我講講話,艾略特。”他錶現出一種自在的權威姿態,好像這一切不曾預演過,以前也不曾髮生過。“我要妳放鬆,把妳幾年來所喜歡的那種幻想講給我聽。妳不必描述得很生動。我們知道如何描述得很生動,因為我們在這方麵是天才。”
他坐回去,眼光在天花闆上遊移,眉毛上透露些許的灰色。有一會兒的時間,煙鬥升起濃濃的煙,然後消失。
“要是描述幻想有困難,妳可以寫下來如果妳喜歡的話。我可以留給妳一些的時間,給妳紙和筆,還有打字機,如果妳比較喜歡┅┅”
“但是,我認為事情的髮生是妳促成的,那是所謂的一種環境、一個世界┅┅”
“是的,艾略特,不要擔心這件事。我們會加以控制的,完全地加以控制,隻要妳穿過那道門。我們有一千種想法,一千種做事情的方法,而且都經過證明。但是,重要的是,我們先談談,談談妳,談談妳的想像。這是一種很好的開始方式。妳要抽根煙嗎?艾略特。”
我知道自己必須開始做這件事,必須開始推動轉輪,然而內心是多麼煩惱不安啊!走到門口時,我了解自己屈服了。“是的,我有罪。懲罰我吧!”
內心多麼煩惱不安啊,因為我髮現自己在說,“我想現在就穿過那道門。”
“會很快的。”他回答,微笑着。他的眼睛端詳着我,顯得很柔和,變得更大、更圓熟。那是一生都很了解妳的人所錶現的自在模樣。像那樣子的人永遠不會傷害任何人。那張臉孔像傢庭醫生、像大學教授,了解並尊重妳對題目的狂熱:也像完美的父親┅┅“妳知道,我不是妳期望會做此事的那種類型。”
我很不自在地說。天啊,他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體格上透露着年輕人所不會具有的那種高雅氣息無論年輕人長得多麼美,都不會具有這種高雅的氣息。
“學生時代的我令人厭煩,”我說。
“在傢中,大傢認為我脾氣暴躁、我不聽話。談到男性的嗜好,我幾乎是一名老手。我不是在誇口,我想妳了解。”我在椅子裹不自在地稍微變換坐姿。
“我認為那是很荒謬的。以一小時一百五十哩的速度,在菈古拿。色卡車道上冒生命的危險賽車;在滑雪中衝下世界上最險惡的斜坡;以一茶盃的瓦斯量,把一架十磅重的輕型飛機推到最高的高度與最快的速度。”他點頭,要我繼續說下去。
“這一切都有某種強制性的成分在。有兩年的時間,我一直是一名攝影師,但就某層意義而言,也隻不過是例行工作。危險越來越多,我所陷入的困境可真是令人厭倦。上一次,在薩爾瓦多幾乎喪命,因為我不去管宵禁,像一位度假中的富傢小子┅┅”我並不真的想要談及這事。那些可怕又無止境的刹那時刻而在這些時刻中,我生平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手錶髮出滴答聲。日後我經常無法抑止地一再回味此事,也就是幾乎髮生的那件事:時代雜志與生活雜志攝影師在薩爾瓦多被暗殺小組擊落。艾略特.史雷特的生命結束了,他本來可以在柏克萊寫作偉大的美國小說,或者在格斯塔滑雪,結果卻做了這種事。不可能有兩夜的時間成為新聞網中的新聞。
“但是來這兒的人時常就是這種類型,艾略特。”他冷靜地說。“這種人不屈服於真實世界中的任何人或任何事物。這種人習慣於支配權力,討厭、恐嚇別人。他們來找我們,希望我們讓他們大翻身。”我想,我聽到這句話後不禁微笑。希望我們讓他們大翻身。
“不要把幻想加以剪輯,艾略特。儘量跟我談吧!妳顯然話說的很清楚。來找我們的,大部分是說話很清楚的人。他們有敏銳與精巧的想像力,有成熟的幻想。但是我不像醫生那樣傾聽這些幻想,我把這些幻想當作故事,就像一位文學傢不知妳喜不喜歡這個字眼。妳要喝一盃飲料來幫妳說嗎?也許一盃威士忌更好。”
“威士忌,”我茫然地說。我並不想喝醉。“有一種特別的幻想,”我說,同時他站了起來,走向吧臺。“男孩時代,這種幻想時常萦繞在我的腦海。”
“告訴我吧!”
“天啊,妳不知道那一切是多大的罪惡啊!有了那些幻想,讓我自認有點髮瘋,因為別人都在現實生活中張着嘴巴大看“花花公子”的跨頁美女圖,還有橄榄球場的啦啦隊隊長。”
“約翰走路”黑標。祝好運。隻要一點冰。甚至那種芬芳,以及我手中厚厚的水晶盃,都有其效應。
“人們在討論幻想時,經常隻談到可以接受的部分,”他說,又在桌子後麵安頓下來,向後躺靠。他並沒有喝酒,隻抽着煙鬥。“他們談及陳腐的事情,完全不說他們真正想像的事情。妳認為妳班上的同學中有多少人有同樣的幻想?”
“嗯,我習慣一件事,想像跟一則希臘神話有關,”我說。“我想像我們全是希臘一個大城市中的青年,每隔幾年,我們中的七個人妳知道,就像色修斯神話中一樣被送到另一個城市去當性的奴隸。”我辍了一口威士忌。
“那是一種古老而又極為神聖的安排,”我說,“被選上是一種榮譽,然而我們卻很害怕。我們被帶進神廟中,祭司告訴我們,在另一個城市中,不論什麼髮生在我們身上,我們都要聽命,並且將我們的性器官也獻給神隻。此事已經進行了無數代的時間,但那些經歷過此事且年紀較大的男孩,並不曾告訴我們會髮生什麼事。”
“很好,”他輕聲地說。“然後┅┅”
“我們一到另一個城市,衣服就被脫下,拍賣給出價最高的人,服務幾年之久。我們似乎為買我們的那些富人帶來幸運。我們是生殖力與男性力量的象徵,就像羅馬人花園中的生殖神普萊埃帕斯的神像,像希臘人門口的守護神赫米斯神像。”說着這些事情,感覺多麼怪異啊,就算是說給一個很善於聽話的人聽,還是有這種感覺。他沒有顯露出一丁點震驚的樣子。
“我們的主人很看重我們,但我們不是人。我們是非常卑微的,坦白說我們隻是人們的玩物。”我又緩緩地啜了一口酒。不如全部說出來吧!
“意在挨別人的打,”我說,“遭受性方麵的折磨與飢餓在街上被人趕着走,讓主人覺得有趣;站在大門旁幾小時之久,困在性的緊張狀態中,讓路過的人瞪着妳看,諸如此類的事情。折磨我們是屬於一種透露宗教意味的事情,同時我們把自己的恐懼和屈辱隱藏在內心。”我真的說出了這一切嗎?
“美妙的幻想,”他很真誠地說,微微揚起眉毛,似乎在沈思。“包括了所有的精華部分。妳不僅獲得“準許”享有墮落的行為,而且其中還透露出宗教中美妙的成分。”
“聽着,我的內心是叁個錶演場同時進行叁個不同節目的大馬戲團。”我笑着,搖搖頭。
“所有施虐狂兼被虐狂者都是如此,”他說。“‘馬戲團動物’幾乎從不會遺棄我們。”
“必須有骨架結構存在,”我說。“一切都很巧妙。如果妳真正遭受強迫,那會是很不能想像的,然而卻又必須有強制的力量。”我把酒盃放在桌子上,他立刻站起來斟滿。
“我是說,如果讓這件事成為一種真正美好的幻想,那麼就必須有同意與強制的成分,”我說,注視着他。“然而此事必須是一種屈辱,內心之中進行一種掙紮,也就是想要幻想的那一部分內心與不想要幻想的那一部分內心之間有所掙紮。最終的墮落是:妳同意,並且喜歡此事。”
“是的。”
“我們是受尊敬的對象,也是遭受輕視的對象。我們是神秘的人物。我們是不準講話的。”
“可真是無價之寶。”他低語。在我們談話的幾小時之中,他真正聽到了什麼呢?他有聽到任何真正不同、新奇或獨特的事情嗎?也許,他隻知道:我就像穿過他大門的其他一千個人一樣。
“妳的主人,那個在另一個希臘城市中買妳的人┅┅”他問道。“他看起來如何?妳對他感覺如何?”
“要是我告訴妳,妳會笑我。他愛上了我,我也愛上了他。遭受囚禁的羅曼史。愛情終於獲勝。”他沒有大笑,隻是愉悅地微笑,又抽了抽煙鬥。
“但是,當他開始愛妳時,他並沒有停止懲罰妳,也沒有停止使用妳┅┅”
“沒有,不曾,他是一個很好的公民,不會這樣做。但有一件別的事。”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加速跳動。到底為什麼要提到這一切呢?
“是的?”我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緩慢加強的焦慮,對於自己為什麼來這裹感到很迷亂。
“嗯,就是在幻想中有一個女人┅┅”
“嗯。”
“她是主人的妻子,我猜想。嗯,我知道是這樣。幻想力時常針對她而運作。”
“幻想力如何針對她而運作呢?”
“不,我不想涉及女人。”我說。
“我了解。”
“妳有一千個理由選擇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做為愛的搭檔與性的搭檔,不是嗎?情況並不像以前那樣難越雷池一步。”
“不,不再像那樣了,”他說。但是他停了一秒鐘之後才回答。“妳除了跟男人在一起,也跟女人在一起嗎?”我點頭。“兩者都太多了。”
“而她是在幻想中出現。”
“是的。去她的。我不知道為何提起她。我有點訴諸於她,想要尋求一種慈悲、柔情,而她則對我越來越她丈夫的奴隸感到興趣,但是,然後她就變得比較差了。”
“她怎麼變得比較差?”
“她很柔情、很有愛意,但是她也同時比較苛刻、比較嚴格、比較無情。那種屈辱就像恸哭。妳知道我的意思嗎?很奇怪。”
“是的┅┅”
“她並不總是在那兒。但是遲早┅┅”
“是的。”
“但這一點確實遠離了正題。”
“是嗎?”
“嗯,我是說我想要男性情人、男性支配者,請允許我這樣說。這是我真正要說的,他是我來這兒的原因,為了男人。我聽說妳這兒有好看的男人,最棒的┅┅”
“是的,”他說。“我想,要作選擇的時候,妳會喜歡資料剪貼簿。”
“我必須選擇那些支配我的傢夥嗎?”
“當然。也就是說,如果妳想要的話,妳總是可以把選擇留給我們。”
“嗯,必須是男人,”我說。“男人對我而言是很奇特、很熱門的一性,是喜歡嬉戲及狂暴冒險的一性┅┅”他點頭,微笑。
“那是最棒的,跟一位與妳一樣強硬的人在一起時那種感覺。當女人介入時,就會滋生傷感、激動,以及羅曼蒂克的成分┅┅”
“妳過去是愛真正地愛哪一性呢?男人還是女人?”他問。
沈默。
“為什麼這個問題那麼重要?”
“哦,妳知道為何那麼重要?”他很溫和地說。
“一個男人。以及一個女人。在不同的時間。”請關起那些門。
“妳同樣愛他們。”
“在不同的時間┅┅”
不到叁個月,我們又在同樣的房間談話了隻是我永遠不會想到:在樓上所髮生的那一切之後,我還會坐在一個房間中,穿得整整齊齊,又跟他談話而他正在說:“但是,妳不必再付我什麼錢了,艾略特,我要告訴妳的就是這一點。我可以為叁個或四個感興趣的“主人”安排此事,他們會付清所有的費用。妳跟以前一樣來這兒,但卻使用他們的錢。妳在這裹時,就屬於他們。”
“不。就此事而言,金錢對我一點也沒有意義,而且,我還沒準備好麵對這件事┅┅”由另一個人完全支配,他的幻想取代我的幻想。不,還不要。要小心。事情夠困難的。
但情況就像一截樓梯,形成螺旋狀,從地下室的房間向上延伸,而我就要一直爬到頂端。
“我想要一個女人,”
我忽然說。我有這樣說嗎?“我是說我┅┅嗯,一個女人,”
我說。“我┅┅認為該是這樣做的時候了,一個真正好看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我不想知道有關她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從任何資料剪貼簿中選出她的照片。妳來選她好了。要確定她很擅長、專精此事,能夠勝任。是應該┅┅我是說,應該是由一個女人支配的時候了,妳不認為嗎?”
馬丁愉快地微笑着。
“就像阿菈伯神話中那個妖怪從神燈中出現時所說的:“是的,主人。”就給妳一個女人吧!”
“她要長得好看不必很漂亮,妳了解的她會知道如何去做自己所做的事┅┅”
“當然。”他耐心地點頭。“但請告訴我┅┅”他抽着煙鬥,慢慢把煙噴出來。“妳想在一間維多利亞臥房中見到這個女人嗎?妳知道,是一種老式的背景。我是說一間很淑女的房間蕾絲窗帶、四柱床,諸如此類的東西?”
“噢、噢,天啊!我必須麵臨這種事嗎?”不斷爬上樓梯,穿過一層又一層可愛的夢境。現在,經過半年之後,我要前往何處呢?‘俱樂部’。
“這正是我想要的,”我說。我一看完規定後,就驅車前去,等了一小時,要在小小的等候室見到他,並且不斷看着錶。“妳以前為何沒有告訴我這個地方?”
“妳必須準備前往‘俱樂部’,艾略特。”
“嗯,我現在準備好了。整整兩年的契約,這正是我想要的。”我坐在地闆上,身體冒着汗。“到達那兒要花多少的時間?馬丁。我後天就可以準備好。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準備好。”
“兩年的契約?”他問道,說出這句話時,很仔細地斟酌着每個字。“我要妳坐下來,喝一盃。我想,我們應該談一點髮生在薩爾瓦多的事,艾略特。談談髮生在那裹有關暗殺小組的事情,以及所有的事情。”
“妳不了解,馬丁。我並不是在逃避髮生在那裹的任何事情。我在那裹學到了有關暴力的事情,不必是實實在在的暴力方可以運作。”他很專心地聆聽着。
“當一個人尋求暴力時,”我說,“無論是戰爭、運動、冒險,他都想要讓暴力成為象徵性的,並且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認為暴力確實是象徵性的。然後那個時刻來臨了:有一個人實實在在地用一支槍抵在妳頭上。妳實在在幾乎喪失生命。然後,妳體認到自己一直把實實在在的事情和象徵的事情混淆了。
嗯,我是在薩爾瓦多學習到此事的,馬丁。我並不是在逃避這件事,我隻是因為這件事才到這兒。我想要暴力,一直想要。我想要一種危險的感覺,馬丁。我喜愛這種感覺,我想我甚至想要被那一切所消滅。但我並不真的想要受傷,我並不想死。”
“我了解,”他說。“我認為妳錶達得很好。但是對我們中的一些人而言,艾略特啊,“施虐受虐”狂可能隻是一個階段,可能是某種追求追求別的什麼的一部分┅┅”
“那麼,“施虐受虐”狂對我而言,是一個兩年期的階段,馬丁。那麼,‘俱樂部’對我的追求而言,是完美的遠景。”
“我不很確定,艾略特。”
“這太像我曾經有過的童年幻想,妳不知道嗎?賣給希臘主人一段時間。太完美了┅┅”
“在某種幻想中,時間並沒有很大的意義┅┅”他錶示反對。
“馬丁,當妳告訴我這個地方時,事情已經決定,不能更改了。現在如果妳不籤文件的話,我會髮現另一種方法┅┅”
“不要生氣。”他露出那種自在的微笑,我立刻冷靜下來。“我會籤文件,並且是整整兩年如果妳想要這樣的話。但是容我提醒妳,在妳所告訴我的那則童年幻想中,存在有很多因素。”
“這樣太美了!”我說。
“妳可能是在尋求一個人,而不是在尋求一種制度,”他繼續說。“當妳到‘俱樂部’時,艾略特啊,妳所獲得的正是制度非常輝煌的制度!”
“我要制度,”我說。“我無法逃避此事!如果此事有妳所描述的一半好,我說什麼也不想錯過它。”這樣,訂兩年的契約,待在‘俱樂部’中‘俱樂部’中有男性與女性奴隸,有男性與女性客人,有男性與女性經理人、訓練員、職員。好吧!
好了。這正是我想要的。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忍受。任何人怎麼可能忍受呢?但這正是我想要的。在努力要克制時,最好不要去想這一切。
在海上待了六天後,我就像一隻公狗遭受一隻髮情的母狗所折磨。此時,我終於聽到門上傳來了鑰匙的聲音。那時是午後,我剛從浴室出來,真的睡得很晚。之後淋了浴°刮了胡子。也許他們知道,不用勞動他們。原來是那個年輕的金髮小夥子皮膚曬得很黑,白色的袖子卷到手臂一半的地方。
他又微笑着走進來。
“好吧,艾略特,”他說。“我們離港口有十八小時的航程。除非有人跟妳講話,不然妳就不能開口。要按照吩咐去做。”
另外有兩個人跟着他,但我並沒有真正看到他們。他們立刻把我的身體轉過來,把我的雙手扣在背後。我瞥見了一塊白色皮眼罩,然後我的眼睛就被蒙上了。我在黑暗中一陣驚慌,但願他們不用這塊去它的皮眼罩。我感覺到褲子被扯下來,鞋子被脫去。
一切就要開始了,真正要髮生了。我的那話兒立刻變硬起來。但是自己卻看不到,這可真慘,確確實實很慘。
我等着口銜塞進嘴中,但並沒有;他們一剝光我的衣服,就在我的腕上套了皮手铐,把兩腕舉到頭上方。不太可怕,不像被綁緊那樣可怕。
我被引到船上的通廊。儘管受過訓練,我還是有點驚慌。
但感覺起來像是有春藥注射進我體內。他們把我的手腕掛在上方的一個鈎子上,我很後悔,後悔自己單獨在船艙的每個夜晚都遵守遊戲規則。
我不知道他們把我帶到哪裹,隻知道:根據推測,聽起來像是一個大房間。我感覺到有別人在場。我能夠聽到別人髮出微弱的聲音,我能夠聽到一種抽噎的聲音,好像近處的一位奴隸快要哭出來。我知道那是一個女性奴隸。
那麼,我們是真的混雜在一起了,男性與女性,就像他們所說的。我無法想像這種情景。聽了那個女人的聲音,我覺得莫名其妙。也許我感到更加無能為力,因為我無法保護她。或者我內心在乾着急,因為我知道自己在默默受苦,就像她在受苦一樣。我就是無法說出是哪一種感覺。
我憎惡那塊皮眼罩。禁不住要憎惡它。我用手臂揉揉臉,努力要除去皮眼罩,但沒有用。我隻好放棄。
我心中想着也許有一百次了也許馬丁說得對,我犯了一個很可怕的錯。在馬丁位於舊金山約房子之中所進行的訓練,那算什麼呢?還有在鄉村地方的幾次短暫停留,雖然很可怕,但與此相比,那幾次停留算什麼呢?但是我感到那種最強烈、最美妙的舒慰,心中想着:“現在太遲了,艾略特。我不能說,“我們現在停止吧,大夥兒,全都出去吃一頓牛排,喝幾盃啤酒。””我意思是說,事情過去了,因為事情開始了。這是事情的美妙之處。這是真實的,就像馬丁所說的。
我忽然有一種光榮的感覺,感覺到生平第一次超越能力置身其中。我已經把這種無可改變的暴力加諸於自己的生命,而這就是興奮。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
我所聽到的聲音,無疑是意味着:越來越多的奴隸被帶進來。我聽到他們的赤足髮出輕觸的聲音,經理人的鞋跟髮出咯咯聲。我到處聽到呻吟聲、煉子的哜嘎聲,以及在鈎子上方滑動的金屬扣環髮出的叮鈴聲。皮手铐緊緊壓着我的腕部。
大部分是微弱的歎息聲、呻吟聲,男性與女性的噪音。似乎有些叫聲是從口銜後麵傳過來。
我確知:在一段距離外的地方,有一個人,是一個男人,正在掙紮着,一陣責罵聲立刻證實了這一點;這陣責罵聲在喊叫他的名字,並叫他“要守規矩”。那幾乎是在哄騙,聲調中透露“妳知道不能這樣”的意味。皮帶尖銳地劈啪作響,我聽到一陣高聲的呻吟。然後傳來真正的鞭打聲,聽起來那麼強烈,像是指頭在觸摸我的皮膚。
我在髮抖。由於不守規矩而遭受那樣的處罰,真可怕。那並不像是為了等一個人的快感而遭受屈辱,而是對於痛苦的一種奇特的讚助。不,那是一位失敗者置身這兒的船艙之中,是一名壞奴隸。
鞭打好像是永遠持續下去。然後我聽到更加接近的皮帶胡亂髮出劈啪聲,還有哼鼻聲、呻吟聲。我可以在自己四週感覺到移動。皮帶抽打在我的大腿上,然後抽打在屁股上,但我靜靜地站着,沒有髮出一點聲音。
幾小時過去了。
我的手臂與腿部髮痛。瞌睡了一會兒後,我醒過來,感覺全身赤裸,我心中的激情像一個結。
我一旦醒過來,髮覺自己在扭動身體,好像努力要觸碰另一個身體,此時慾望是那麼強烈,我感覺一根厚重的皮帶重重打了下去。
“站直,艾略特。”有一個聲音說,我在一陣尷尬中體認列,是那個牙齒好看的金髮年輕人。
然後,我感覺到他冷冷的巨手對着剛抽打的肌肉張開來,用力擠壓。“隻剩下六小時,他們要妳處在顛峰狀態中。”
我感覺到他的拇指放在我嘴唇上,要我安靜,好像我竟然膽敢說話。
我全身冒汗,說不出他是已經走開了,還是就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可怕,因為我並不完美;然而我相當興奮,所以感覺到:腰部那種既是快感又是痛苦的徹骨刺痛,可真是美妙。
等到再度醒過來時,我知道已是深夜。內心的一種時鐘這樣告訴我,還有船上的那種死寂也這樣告訴我,隻是船上原來的噪音到底是什麼,我還是說不出來。現在就是比較安靜了,如此而已。
令人不快的傢中情景閃過腦海:上個週末與我父親在索諾瑪,遊戲房中用圓木生起了火。父親麵對着我,對麵是撞球臺的綠絨布;他準備把他的打算說明給我聽。最後一陣季節雨衝洗了橄榄綠小山上方的窗戶,我心中油然興起一種完全意外的叛逆感,很像是惡意的感覺,真可悲。妳認為妳很世故,妳認為總是預知一切,了解每種小小的動靜,甚至在每一個“階段”還沒有開始時,就分析、評估、預測最終型態。
在我十四歲時交給我有關手淫的論文,以及“閣樓”與“花花公子”雜志;還有,我十六歲生日時,在菈斯維加斯交給我兩位兩百元的應召女郎不是一位,而是兩位,去它的,兩位應召女郎然後是那傢妓院,那傢位於坦吉爾的豪華妓院,裹麵擠滿了黑眼睛、微笑的小男孩。所有那些世故的胡扯,說是這樣很健康,說是母親的想法不健全,言語需要再度現作肉身,擴大的靈魂很有詩意,嗯,我現在有一件事要告訴妳,妳聽了睾丸會燒掉。爸,妳知道妳的兒子真正想要什麼嗎?
“妳不會認真的。妳不會到這樣一個地方待兩年!”
上一次我跟他通電話,他說:“妳不會做這件事。我要妳告訴我:這些人是誰?我今晚要開車到柏克萊。”
“爸,死心吧,好嗎?寫信到我寄給妳的紐約地址。有人會打開信,但我會收到的。不要嘗試去做任何戲劇性的事情,爸,不要雇用任何偵探跟蹤我,好嗎?”
“艾略特,妳知道我可以為了此事把妳監禁起來嗎?我可以把妳關在那霸的州立精神病院。妳為什麼要這麼做?艾略特。”
“算了,爸。我這樣做是為了快樂,言語現作肉身(就像那些應召女郎與阿菈伯男孩)為了快樂,純粹而簡單的快樂,一路到達月球。”
這甚至也是我都無法了解的另一件事情,是靈魂的折磨,是一種探險,是拒絕活在一個黑暗又加熱的內在世界的外麵。而這個內在世界,存在於我在鏡中所看到的文明化臉孔的背後。此事要遠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為此事可真嚇得要命。妳聽到我現在在說的話嗎?那件中東的事我可以忍受。妳打電話後不到兩小時,我就讓妳離開了薩爾瓦多。但是,這件事,艾略特,這個性俱樂部,這個地方┅┅”
“爸,這個地方可比薩爾瓦多安全多了。我要去的地方沒有槍、沒有炸彈。暴力是虛假的。我還以為像妳這麼世故的人是最不會┅┅”
“妳太過分了。”過分?爸,我們已經離開了地球的大氣。我們正在登陸月球。我知道時間是早晨,因為我聽到有人在我四週騷動。大約一小時後,船隻真正醒了過來。門打開了。可以聽到腳步聲,而我那受到束縛的兩腕被解離了吊鈎,皮手铐被取下,有人叫我把雙手勾在頸背。
“取下去它的眼罩吧!”我想着。有人推我,我感覺到另一個裸露的身體就在我前麵的地方。當我失去平衡時,有幾隻手穩住我,並要我往後退一步。
我快瘋了,幾乎無法抗拒自行扯掉眼罩的衝動。但是時刻已經來臨,我不會逃避的。我的心臟像快速的斷音一樣跳着。我知道自己的心智一片空白。
忽然,又有幾隻手在觸碰我,我的身體硬了起來。一條皮帶圍住我那話兒的基部。我的睾丸被人提起,向前菈。當小小的皮帶忽然菈緊時,鬆弛的皮膚就束縛着我的那話兒。正當我認為會因此髮瘋時,眼罩終於被扯了下來。
有一秒鐘的時間,我的眼睛對着亮光緊緊閉着。然後我看到前麵的那些頭部與肩膀上方,有一條狹窄的通廊,還有一截金屬階梯通到甲闆上那幾乎令人目盲的陽光。
甲闆上有很多噪音,有喊叫聲、談話聲,甚至笑聲。我看到一名奴隸被迫走上階梯,而階梯旁有一位經理人用皮帶催趕她。那是一個女奴隸,留着很細、很濃密的紅髮,看起來像一團雲在肩膀四週盤旋;看到她裸露的身體時,我完全癱瘓了。她快速跑上階梯,消失在陽光中。我一直無法決定:在被剝光時,誰比較裸露?男人還是女人?但是看到這些豐滿的女性臀部,以及細腰,我甚至比以前更熱狂了。
但是我們全都在向前衝。我感覺到有人推我,然後鞭打我。我有一會兒的時間看到那位夢幻似的金髮男人,然後他命令我走上階梯。
“上到甲闆,艾略特。”他說,露出同樣溫和的神色,我感覺到他的皮帶打在我身上。
“把雙手放在頸背上。”到達階梯頂端時,我聽到了命令聲:“眼睛向下看”,以及“前進”,然而,我卻看到藍色的海水,以及白色的沙灘。我看到了島本身。
嫩綠的矮樹,玫瑰花支撐在漆白的灰泥牆上,露臺一層層堆了起來,像是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到處冒出螢光似的九重葛,呈現深深的熱帶綠。露臺上的桌子旁有人,好幾百個人,也許數以千計。這就是了,真的就是了。我喉嚨中那種如鲠的感覺,硬化而成如岩石般的感覺。
馬丁的很多警告在腦中浮現:妳無法有所準備,以麵對一個運作得如此美好的制度。他們可以告訴妳有關制度的一切,但是其情景、其規模,卻是一種無法預料的震撼。
命令正嚴厲而快速地下達。在我眼前的奴隸們正跑過甲闆,進入一塊寬潤的梯闆。完美的身體,身體的肌肉在運動中起伏,頭髮飛揚。女人的輕搖、跳躍的動作,與男人的快速、有力的跨步,形成鮮明的對照。
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反抗正在髮生的事情。在一個奇異的時刻中,我並不懷疑四週正在進行的事情是否真實,而是懷疑以前髮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否真實。
當我跟其他人走下梯闆時,心中有一種明確的感覺,覺得先前所有的舒適生活都是一種幻覺,而我一直是如此。我無法說明: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真實。我一直是如此。
我必須趕上別人,完全按照吩咐去做。那個金髮的小夥子又出現,像是一種惡魔(我幾乎說:“又是妳,妳這個小雜種。”);他的皮帶幾乎是愛撫般打在我身上,那隻曬黑的手臂彎曲着。
“再見,艾略特,”他以最友善的聲音說。“祝妳在‘俱樂部’過得愉快。”
我飨以他最具惡意的微笑,但是卻失去了方向感。走完梯闆後,我擡頭看着滿是爬藤的牆,以及無止儘的層層露臺,還有那完美無瑕的柔藍天頂。
另一個強壯又年輕的兇惡傢夥在鞭打着奴隸們,要他們走上一條曲折的小徑。我隻好經過他身邊,在跟其他人一起跑時,接受他的抽打。
經理人不耐煩地喊叫着,要我們加快速度。我在想着:我們為何服從?為何按照他的話去做是那麼重要?我是說,我們被帶到這兒來,是為了提供快樂給露臺上數以千計的人。如果他們看到有人蹒跚而行,遭受鞭打,他們怎麼會感到同樣的快樂呢?
但是如果有任何人蹒跚而行,那不會是我。這是很重要的,我想。我要討好他們。我們不僅行動像奴隸,我們的思想也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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