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龔玉抒的病情穩定以後,邢小美最牽掛的是女兒可心,可心在本城的一座大學讀書,晚報髮行量很大,有關母親在法庭打許鵬展的舉動見報後,會不會給可帶來麻煩,要是有更多的同學知道她的爸爸如今成了階下囚,可心的生存環境就會很惡劣了。
邢小美曾經給女兒打過電話,可心應該算是很懂事的孩子,反倒在電話裹安慰了她半天,並不停地說:“媽妳放心,我會沒事的,是我爸爸犯法,又不是我犯法,再說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呀?”
可心越是無所謂,邢小美越是感到事關重大,可心馬上要讀大二了,一晃就大叁大四,跟着就畢業了,許鵬展判了十年徒刑,可心畢業後會不會因為父親的問題而找不到工作,還有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婚姻?如今的人都眼皮子薄,誰傢的兒子肯娶一個腐敗官員的女兒做老婆呢?就是他傢的兒子願意,老子還未必肯呢。世俗社會,狗眼看人低呀。邢小美想到這些就心慌不已,她覺得許鵬展不僅毀了傢庭,還毀了女兒的前程,可心剛剛二十歲,人生的花朵尚未開放呢。她決定儘快去可心的學校看看女兒。
這天,邢小美在辦公室打了個照麵,就起身想走。自從許鵬展出了事情,邢小美兩個多月沒來上班,初來那天,單位的人見了她都似笑非笑,或視而不見,邢小美理解人心的勢利,這個時候她還需要人的笑臉嗎?即便有笑臉也是假的,世態炎涼,許鵬展在副縣長的位置上時,她不要笑臉人們都會笑臉迎送。
今天,邢小美還想像以往一樣在單位打個照麵就走,機關工作一向鬆散,上班照個麵,半小時後該溜就溜了,能進機關的人大都憑的關係,誰當領導也奈何不了誰,所以機關年年整頓工作作風,年年都沒有成效,隻是整頓那幾天好一些,過了風口浪尖,大夥該怎麼辦還怎麼辦,錶情都在臉上寫着呢,妳奈我何?領導見了手下這些吊兒郎當的人就皺眉頭,可已經體制化的東西縱然有神工鬼斧也難以劈荊斬棘。當時邢小美在人事局裹是最不守紀律的一個,她幾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招呼都不打,她丈夫許鵬展是副縣長,誰敢惹她呀,惹了她就等於在太歲頭上動土,找不自在。局長早就為此耿耿於懷了,可以說因為邢小美的存在,他領導的人事局作風渙散,人心惶惶,在政府大樓裹的形象很不成體統,局長因此多次被上邊點名,但他就是難以下手整頓作風,副縣長夫人是自由散漫的錶率,他不敢拿她開刀就誰都別想動,不治標就難以治本。眼下,他總算等來了殺雞給猴看的機會。許副縣長剛剛雙規的時候,局長就在局裹召開過辦公會議了,主要是整頓機關作風,給政府一個新形象。
邢小美起身把椅子推靠在辦公桌上,這個動作是她習慣性的動作,以前她就這樣,這個動作一展示,就證明她要離開辦公室了。她剛拎起包轉身想走,辦公室主任突然站在她的麵前,手裹舉着一張卡說:“機關最近整頓作風,上下班要刷卡,沒有記錄的就算遲到早退,將陽光工程的叁分之一補貼用來考勤,這是妳的卡。”
主任說完就走了,主任是個小年輕,從前總喊邢小美姊姊,現在別說是喊姊姊,連個您都不再稱呼了。邢小美一下子就明白了,局長的舉措是沖着她來的,以前局裹工作的懶散都因為她的存在,她可說是破壞紀律的領軍人物,但那個時候誰都不敢動她,她有許副縣長的尚方寶劍。如今風吹葉落,人走茶涼,邢小美將卡摔在桌上,頭一昂走了,心想隨便妳們怎麼處罰吧。
邢小美奔了汽車站,去女兒可心的大學要到終點站坐車,能搶到一個座位,畢竟要坐一個小時的車呢。當下她的身體狀態不好,站一個小時會消耗很多體力,她不想讓女兒心看到她病恹恹的樣子,那會使她們母女的心情都異常糟糕,她已經在糟糕的環境中很久了,再不想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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