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薇薇匆匆一瞥,元清大師又合上雙目,幌身掠出,已見灰袍道姑在兩名身材高瘦,穿着及膝黃褂,腰係銀龍的老者圍攻下,已是險象環生,端木世良退身林邊,喘息不已,她嬌聲喝道:“好不要臉。”嬌軀一掠,掌隨身出,叩向令狐祺天庭。
高手相鬥,眼觀六麵,耳聽八方,令狐兄弟早見一位美艷若仙的姑娘出洞。但對她那閃電般的輕功,也是一驚,令狐祺反手一掌,硬架上去,兩掌一接,蔡薇薇身形一滯,令狐祺卻倒退一歩,心驚之極,凝目一望蔡薇薇,忽然峻聲道:“老二。”
令狐佑連劈兩掌,逼退灰袍道姑,回頭道:“什麼事?”
灰袍道姑見他漫不經心之態,憑她高傲個性,如何忍耐得住,暗暗罵道:“老鬼找死。”
玉鈎倏出“碧霞鈎法”的絕着“殘紅一抹”,但見碧光一閃,已遞至令狐佑胸前,右手拂塵一倒,疾戳令狐佑“左期門”的要穴。這兩招詭奧淩厲,令狐佑功力雖高過對方,大意之下,也鬧了個手忙腳亂。總算他身具一甲子以上絕頂功力,危急中,真氣一提,縱身躍退,“嘶”的一聲,他雖毫發未傷,前胸衣裳,已被鈎破。
灰袍道姑收鈎卓立,曬然道:“老鬼,知道厲害了吧?”
令狐兄弟,絕代兇人,哪裡忍受得住,怒極反笑、連道:“好,好。”陰笑中,右臂一擡,一陣劈拍聲響,霍地暴長半尺,一歩歩走向灰袍道姑。
灰袍道姑暗道:“通臂魔掌。”心中警惕,玉鈎斜舉,凝然不語。
忽聽令狐祺沉聲道:“老二,正點子在此,再有天大的事,也先擱下。”
令狐兄弟,性情何等狠厲,照說既已決心報復,焉肯半途作廢,奇怪的是,令狐佑聞言之後,霍然收功,退回令狐祺身旁,也望向蔡薇薇,道:“老大,這丫頭姓蔡?”灰袍道姑暗暗鬆了口氣,她自知功力不及令狐兄弟,豈敢輕易挑釁。(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蔡薇薇忽以“傳音入密”朝灰袍道姑道:“前輩,請你守住洞中好麼?”
灰袍道姑雖殺機大減,對她猶惑不怿,怔了一怔,也傳音道:“你不怕貧道對洞中人不利?”
蔡薇薇道:“我知道前輩是阮姐姐之師,你就不能看在阮姐姐麵上麼?”灰袍道姑忖道:“給她猜到這可不好動手了”,沉吟不語。蔡薇薇又傳音道:“前輩,我公公在替龍哥華雲龍驅虺毒,你幫幫忙吧。”
灰袍道姑聽她軟話相求,不覺慢慢走向洞口,口中卻冷聲道:“你公公是誰?時間要多少?”
蔡薇薇知她已然應允,焦灼的芳心,略為一寬,道:“我公公是出傢人,法號上元下清。”語音一頓,道:“大概還需要兩個時辰。”
灰袍道姑未聽過元清大師之名,但由蔡薇薇功力看來,定是絕世高人,退立洞口,又聽蔡薇薇道:“前輩法號可否見示?”
灰袍道姑怔了一怔,冷然道:“貧道並無法號,野狐禅而已。”頓了一頓,又道:“你專心對敵,少說話,這兩個老賊是東郭壽師弟,幾手鬼劃符,倒也不可小視。”當她們互語時,令狐兄弟忽也同以傳音入密之術交談。
一刻間,但見皓月清輝下,風搖竹聲,沙沙作響,竟是和諧之極。見此情景,任誰也不信前此已有數番生死搏鬥,而瞬時之後,又將發生更激烈淒慘的大戦。忽聽令狐祺朝端木世良道:“端木世良,這丫頭來歷你可清楚?”
端木世良正自運功療傷,聞言說道:“這丫頭近十天來,忽然冒出,誰也不知她底細,以往……”
老二令狐佑忽然截口道:“廢話。”端木世良對他們方才一旁奚落,早已懷恨在心,隻是自忖功力遜了一籌,隱忍在心,聞言更是恨毒,暗道:“令狐老鬼,看你能神氣到幾時,隻待滅了華傢,哼,星宿派也休想存在世上。”
老大令狐祺道:“洞中藏有何人?”
端木世良乾笑一聲,道:“這個隻有問那丫頭了。”忽然心頭一動,忖道:“瞧那丫頭拼死護洞之態,多半是華雲龍那小子,虺毒發作,躺在洞中等死……待我嚇嚇令狐老鬼。”倏又改口道:“或許是這丫頭長輩,隱洞煉功,嘿嘿,兩位雖有蓋世神功,怕也難以接下。”
蔡薇薇不知他信口胡謅,芳心一跳,想道:“難道端木世良已知道了?”
令狐祺怪目望向洞口,那山洞雖淺,碧籮深覆,灰袍道姑又擋住洞口,況裡暗外明,饒他功力絕頂,也瞧不清洞中景況。他略一吟哦,運功朝洞中道:“洞中是哪位高人……”
蔡薇薇原打定主意,拖一刻是一刻,令狐兄弟不動手,她也落得靜立觀變,此刻,令狐祺運功說話,聲逾洪鐘,震人耳鼓,恐驚擾了華雲龍,不能再行緘默,冷然截口道:“洞中沒有人,你休要鬼叫。”素手一揮,迳拍令狐祺腰際。
令狐祺傑傑怪笑,道:“好狂的丫頭。”他方才對掌,落了下風,心中大感不服,一招“孤雁出群”,反撃過去。令狐兄弟一向並肩對敵,令狐祺一動手,令狐佑也掄掌夾攻。
這兩人功力之高,是蔡薇薇對敵首遇,這一聯手,連她也覺吃力異常,心忖:“那呼延恭與這兩人似是同輩,因何功力相差甚遠?”
令狐兄弟見她年紀輕輕,出招之玄奧也就罷了,纖纖玉掌揮劈,所顯現的功力,高得令人難以相信,心中均駭然道:“這丫頭吃了靈芝不成,何來如此功力?”
叁人動手,疾逾飄風,片刻已過百招。先頭是含勁斂力,稍沾即退,逐漸雙方火氣漸升,透出體外,洶湧彭湃,將地麵的花草塵埃,皆刮了起來,聲勢驚人。灰袍道姑癒看癒覺氣餒,心道:“此女貌足傾城,功堪絕世,罷了罷了。”不禁嘆息出聲,忽見遠處山麓,十餘條人影奔來,知是玄冥教後援,心中一緊。
那十餘條人影,若風馳電掣,瞬息已落場中,為首一人,長髯細目,正是玄冥教天機壇主孟為謙,餘為四名身穿海青織錦勁裝的仇華,及八名黑衣老者。孟為謙一入場中,先見激戦中的蔡薇薇與令狐兄弟,兀自沙飛石走,呼嘯不絕,仿佛驚濤駭浪,天崩地裂,不覺聳然動容。
忽聽端木世良叫道:“孟兄。”
孟為謙轉目望去,見他口角帶血,左臂軟軟下垂,點穴筆僅餘一支,狼狽之極,衝口說道:“端木兄是……”倏然住口,一掃蔡薇薇,心下了然,邁歩走去。
端木世良苦笑一聲,待孟為謙領人走近,始低聲道:“教主大駕,現在何處?”
仇華老大搶先出口道:“傢師現正準備開壇大典,留在總壇。”
孟為謙皺眉道:“因何又起衝突?”
端木世良一掃十餘丈外洞口的灰袍道姑,道:“我路過此處,見小丫頭與程淑美相鬥……”
孟為謙先時因場中搏鬥,掀起塵沙,聲勢驚人,那灰袍道姑背着月光,伫立不語,未曾發覺,眼下順着端木世良目光望去,方始瞥見,哦了一聲,訝然道:“她也入中原了。”
端木世良切齒道:“破臉啦,今後遇見,全力撲殺。”
孟為謙麵色一變,但他城府極深,冠蓋全場,隨又恢復正常,朝端木世良道:“程淑美守洞口,洞中有何蹊跷?”
端木世良道:“我也不甚清楚。”想了一想,道:“或許華雲龍小子在內。”
一提起華雲龍,仇華們怒火上升,仇華老五道:“小侄請令,入洞察看。”
端木世良搖頭道:“不可,程淑美功力高強,你差之太遠。”
孟為謙一掃場中,低聲道:“且讓令狐兄弟與那丫頭狠鬥一場,最好兩敗俱傷。叁教雖言同盟,互相仍存着保持實力,這般邪魔外道,那能衷誠合作。”
這時,令狐兄弟俱施展星宿海一派的“離心奪舍法”輔以“幽書指力”,指勁掌風,若排山倒海。蔡薇薇身若輕燕,避開令狐佑一指,一掌撃向令狐祺。令狐佑蹑迹而上,一拳撃向蔡薇薇亵衣。掌指翻飛,連出八招,蔡薇薇心驚之下,竟被迫退五六歩,令狐祺也全力進攻,霎時,蔡薇薇已落下風。她美眸泛起從未有的殺機,玉麵凝霜,黛眉攏熬,掌勢驟變,急攻十餘招。
這十餘招,招招是“四象化形掌”,招招凝足了十二成的功力,如怒海濤湧,泰山壓頂,無比威勢中,又若風雲變幻,倏忽萬狀,神奧莫測。令狐兄弟驟然色變,身形一閃,並肩而立,四掌齊出,竭立苦撐,依然抵敵不住,連連後退。就在這十餘招中,兩人已退了八九歩,而且叁次遇險,幾乎喪命,狼狽不堪。
所有的人,無不心頭大震,要知這令狐兄弟俱有一甲子功力,聯手之下,天下能夠架得住的除了華天虹外,眾人均不信尚有他人,而今居然被蔡薇薇逼成如此狼狽,焉能不驚?就在叁人形勢迭易之中,竹林沙沙,玄冥教徒已陸續趕至,竟不下六七十人,均麵向石壁洞口,挨林站立,山麓猶不時見到人影向上疾馳。
其中也有七八名杏黃及膝大褂的魔教單子,靠近鬥場,慾待插手,但這等絕頂高手的拚鬥,卻非他們所能參與,隻得一旁乾瞪眼。端木世良與孟為謙心驚之餘,殺氣盈眉,已存抛去機心,與魔教聯手之備,對望一眼,端木世良道:“孟兄,兄弟負傷頗重,今夜由你全權指揮,那丫頭千萬留她不得。”
孟為謙道:“兄弟放肆了。”舉目一掃,又道:“本教高手盡至,諒那丫頭再有通天澈地之能,也隻有認命了,況她尚慾守洞。”手一揮,玄冥教徒俱訓練有素,展眼間,已以石洞為中心,悄然成半圓包圍,個個掣出兵刃,在西斜的冷月銀輝下寒光蕩洋,殺氣如雲。
這石洞上依峭壁,此舉無異封住退路。孟為謙尚不放心,又招來十餘名教徒,低語數句,那十餘名教徒,銜命而去,尋路繞上山峰。灰袍道姑程淑美本一心凝注蔡薇薇與令狐兄弟的惡鬥,偶一旁顧,心神一凜,心道:“說不定今夜就得埋骨於斯,唉。”隻是她性雖怪僻,心存俠義,雖知情勢險惡,一人突圍之念,想也未想,暗暗嘆息,懷着滿腔憂慮,仍舊注目鬥場。
令狐兄弟畢竟是數十載勤修苦煉,功力精純無比,驚險萬狀中,擋過了蔡薇薇一輪若狂風驟雨,驚雷疾霆般的攻撃,蔡薇薇“四象化形掌”八招連環,連施六遍,依然未傷一人,也是心頭暗佩,想道:“這兩人功力已如此高強。東郭壽既是師兄,又為掌教,該有多高,龍哥怕是難以一爭短長了。”
忽聽老大令狐祺厲聲道:“端木世良。”迸力一掌,霍然劈去。
端木世良暗自冷笑,忖道:“令狐老鬼,你嘗到報應了吧,哼。”慾待不理,心念急轉,揚聲道:“何事?”
令狐祺心頭恙怒,強自捺住,雙掌連劈,擋住蔡薇薇一招“剛柔迭運”,道:“還不攻洞……”他才說半句,突然住口。原來蔡薇薇芳心一急,倏出“四象化形掌”威力最大的“萬物歸坤”,再也無暇開口。
但端木世良與孟為謙,已明其意,倏然警覺,覺得目下合力對敵要緊,倒不能意氣用事。兩人低聲商量幾句,孟為謙陡然喝道:“護壇八老,隨我攻洞。”語甫落,大歩走去,慾繞過鬥場。八名黑衣老者,神色漠然,隨在身後。
蔡薇薇美眸略一顧盼,已然警覺,峻聲道:“姓孟的,你是找死。”慾待回身攔阻,令狐祺狂笑道:“丫頭,這一戦未見結果哩。”右手食中二指斜戳,“嗤”的一聲,一股勁風已閃點蔡薇薇“凰尾”大穴。
令狐兄弟何等身手,憑他們搏戦經驗之豐,蔡薇薇想要輕易退下,卻是不能。蔡薇薇回身一掌,令狐佑又已撲至,無可奈何,復又激戦起來。孟為謙趁機繞過叁人,迳奔洞口。程淑美玉鈎一斜,峻聲道:“孟為謙,站住。”
孟為謙直至洞口叁丈,停歩抱拳道:“程女俠蘭心慧質,理當洞燭時勢,老朽請夫人一旁觀戦。”
程淑美一望天色,但見殘月將盡,頃刻已是黎明,心中一寬,隻待再拖片時,便可無慮,冷然道:“聽說貴教已與魔教聯盟?”
孟為謙心機似海,見她一望天色,麵現喜容,心道:“莫非洞中果有高人,練功正緊?”覺得不可再宕時,拂髯一笑,道:“確有此事,女俠慾聞其詳,請退至一旁,老朽奉告。”說話間,手一擺,立有四名黑衣老者走向洞口。
程淑美玉鈎斜舉,冷冷說道:“止歩。”
那四名黑衣老者,並未停歩,由中間一名臉形削瘦的老者道:“程女俠閒雲野鶴,何苦淌這種渾水。”
程淑美忖道:“先下手為強,後動手遭殃,反正已扯破臉了。”銀牙一咬,不再遲疑,拂塵一掃,玉鈎一招“雨打梨花”,已是遍襲四人。
那臉形削瘦的老者道:“程女俠是要一意孤行了。”一招“神龍卸甲”,反迎上去。他右側兩名黑衣老者四掌齊揚,大股狂飙湧出。左側的麵容刻闆老者,卻腳歩一錯,躲開正麵,幌身由死角欺近洞口。顯然,四人攻守,很有默契,慾以叁人牽制程淑美,一人伺機入洞。
程淑美何許人也,焉容他們得逞,冷笑一聲,道:“找死。”招式不變,塵柄倒轉,點向那麵容刻闆老者的“七坎穴”。那麵容刻闆老者心頭一震,倉卒一掌,身形飄退。
展眼間,程淑美已連出十餘招。那四名黑衣老者叁番兩次,衝近洞口,都被擋回,不覺微感難堪,真火暗動,想將程淑美拾奪下後,再入洞不遲,登時改了主意,不做入洞打算,全力攻向程淑美。一時間,掌風拂影,霍霍震耳,碧光閃掣,嬌若靈蛇,一場激烈的血戦,便在將沉的冷月弱輝下,於洞口展開了。
若論單打獨鬥,那四名黑衣老者,任何一人,皆難接下程淑美的百招,但四人連手,則程淑美又非其敵了。然她背倚洞口,無後顧之憂,一鈎一拂,防守嚴密,那四名老者想在百數十招內傷她,卻是不可能的事。孟為謙見狀眉頭一蹙,隻是那洞口窄隘,五人這一動手人影幢幢,早已圍住,再想派人,也是插不上手。
轉目望去,卻見蔡薇薇與令狐兄弟之戦,逐漸移向洞口,距離不及五丈,搏鬥中的掌風四迸,吹得幾人衣服獵獵作響。原來蔡薇薇心懸洞中的華雲龍與元清大師,想就近接應,令狐兄弟也打着乘機偷襲的主意,雖目的有異,卻是一般心思,故歩歩移向洞口。
孟為謙對他們心意,自是一目了然,心道:“丫頭,你敢過來,老夫打你個措手不及。”一打眼色,通知身旁四名黑衣老者,候命動手,暗聚功力,對洞口程淑美與另四百黑衣老者之戦,反而擱在一邊。
就在他們各打主意之時,天色蓦然一暗,原來正是黎明前一刻,玉兔已然西墜,朝陽慾出未出的拂曉時分。搏戦雙方,雖無一不是高手,然在這一刹那,目力也不由略減。忽聽程淑美冷哼一聲,袖袍一揚,十餘枚淬毒金針,巳夾於鈎拂中,悄然射去。
猝然中,當中兩名黑衣老者齊齊抖掌,勁風呼嘯,慾仗掌力卷飛金針,無奈金針細小,程淑美射得刁鑽,兩人一覺左腿一麻,一覺右肩一麻,已各中一枚。最右的黑衣老者,身形疾退,仍是慢了一歩,左胸中了一枚。
那麵容刻闆的黑衣老者,名列護壇八老,身手高絕,目光敏銳,若非以為程淑美一拂一鈎,已竭全力,再也騰不出手施放暗器,不意她金針借拂影鈎光掩護,驟爾射出,竟着了她道兒。那幾個黑衣老者隻覺中針處麻而不痛,分明淬有劇毒,腿上及肩上中針的,忙不迭退出二丈,連點數指,閉住針口附近血穴,以防毒氣攻心,這一來雖暫可無恙,隻是卻難動手了。
那左腿中針的黑衣老者,卻厲笑一聲,道:“賤婢,老夫與你拼了。”不顧已中淬毒針,猛然撲上前去。
程淑美見他那咬牙切齒之態,也不由心頭一寒,口中卻冷冷說道:“憑你也配?”唰唰兩聲,拂塵疾襲那名黑衣老者胸口,想將他逼退。
讵料,那黑衣老者意存拼命,毫不理會撃向胸前的拂塵,厲吼一聲,雙掌全力撃出。程淑美見他竟是兩敗俱傷的招式,大感意外,側移叁尺,避了開來。他怒火大起,拂塵一擺,擋住那未中金針,麵容刻闆的老者一掌,玉鈎斜劈,慾立斃那黑衣老者,忽見那黑衣老者一招才遞出一半,猛地打個踉跄,險險跌倒,麵上一片痛苦之色,心意倏變,食指疾點他“肩井穴”。那黑衣老者早已毒發,僅仗着功力深厚,強自支撐,焉能閃避,立刻中指倒地。
自程淑美射出暗器迄那黑衣老者倒地,不過是一呼吸的事,孟為謙想不到形勢變易偌快,急怒交迸,忽然沉聲喝道:“趙護壇,請退下。”那麵容刻闆老者虛攻一招,退了下來。
忽聽令狐祺道:“丫頭,敢接老夫一掌嗎?”
蔡薇薇嗤聲道:“你不要老命,就來吧。”令狐祺暴喝一聲,劈空一掌撃去。
蔡薇薇心道:“我用十二成功力,好歹令你負些內傷……”素手輕抖,重若山嶽的罡氣已自湧出。她打着如意算盤,以為傷了令狐祺,則餘下令狐佑一人,決非自己敵手,則今夜一戦,必大有轉機。
不想令狐兄弟,都是積世人精,哪有便宜給她佔,明知功力稍遜,卻要硬拼掌。隻聽令狐祺震聲一笑,縱身後撤,藉着蔡薇薇掌力,捷逾電撃,衝至洞口。原來他估計立身處距洞口不過五六丈,程淑美得勝之下,不免防備略懈,那黑衣老者撲地伏身,正對洞口中間竄去,她如守在中央,勢必踩在黑衣老者身上,故身軀略側,移守洞邊。
程淑美大驚失色,玉鈎劈下。令狐祺計議早定,一招“鶴唳青冥”,硬將程淑美帶斜叁歩,左手一拂,撥開藤蘿。程淑美自知不是令狐祺敵手,隻是如容令狐祺闖入,則一個世外高人,一個絕代奇葩,豈不生生斷送了,尤其華雲龍一死,阮紅玉怕也不免腸斷而死,到那時候,自己除了自刎謝罪,真無第二條路好走了。
她頓萌拼命之心,拂塵撃向令狐祺背後,玉鈎“月影西斜”,直劈令狐祺天靈。她這等攻勢,俱是門戶大開,令狐祺隻要全力反手一掌,她就難逃一死,隻是令狐祺也得陪上一命。令狐祺連仔細瞥一眼也不暇,便覺腦後風生,象他這等蓋世魔頭,聽風聲便測出程淑美招式,倒也不敢小觑了,萬般無奈,放棄入洞之機,身形一旋,一掌橫揮,一掌下撃,破去來式,獰聲道:“臭道姑,你活的不耐煩了?”
程淑美漠然道:“不知是誰活得不耐了。”她口中說的淡漠,卻是奮不顧身,招招狠辣萬分,一付有敵無我之勢。
令狐祺雖功力較她為高,卻被她這種打法,迫得伫立當地,連縱身入洞都不行。蔡薇薇經驗大差,竟未能防到令狐祺此舉,眼見令狐祺衝至洞口,心急如焚,竟不顧身旁的令狐佑,蓮足一頓,直撲上去。令狐佑哪容她這般如意,一掌遙遙撃向她亵衣,哈哈一笑,道:“丫頭,你想走就走,沒這麼容易。”
蔡薇薇但覺背後一股淩厲之極的勁風湧來,忖道:“我回身接掌,勢必又被纏住,豈不讓令狐祺乘機入洞了?”銀牙一咬,將全身功力聚於背上,竟慾硬挨這一掌,以及時阻止令狐祺入洞。但聽蔡薇薇悶哼一聲,嬌軀卻加速躍去。
令狐佑未料她膽敢以血肉之軀硬受一掌,心中直叫可惜,暗道:“我這一掌如用上全力,這丫頭不死也得重傷。”
忽聽孟為謙喝道:“出掌。”但見他與那四名黑衣老者,齊齊暴喝一聲,眾掌齊揮,都推向蔡薇薇。
蔡薇薇芳心雖是急怒交迸,隻是孟為謙等人,功力無不高強,這一合力出掌,那掌風洶湧澎湃,沙飛石走,好不驚人,她挨了令狐佑一掌,雖未落實印上,且借勢疾飄,卸去不少力道,卻也氣血翻騰,喉頭發甜,實難接下這一掌。
電光石火之際,美眸瞥見程淑美已奮身阻敵,芳心一寬,真氣下沉丹田,嬌軀疾若隕星,倏忽之間,已降落地麵,孟為謙等人的掌力,挾着呼嘯風聲,自她頭上叁尺掠去,餘力所及,壓得她羅衣衣袂飄飛。蔡薇薇蓮足着地,不暇出手,先默運真氣,壓下翻騰的血氣。
令狐佑大喜過望,霍爾一掌,追撃而上,敞聲笑道:“丫頭,老夫就與你單打獨鬥,再接老夫一掌。”蔡薇薇氣血未平,不敢硬接,纖腰一擰,斜移叁尺,皓腕輕舒,一指點向敵方“小海穴”。
忽聽孟為謙喝道:“蔡姑娘,可許老朽也湊上一個?”口中似在征求蔡薇薇之意,人卻加入鬥場,一招朝蔡薇薇攻去。
蔡薇薇聽得一股淩厲的勁風撞來,猛地嬌軀一旋,左手借勢朝孟為謙脅下捺去,冷聲道:“我不答應,成麼?”
孟為謙哈哈一笑,道:“姑娘說得是。”掄手一掌,倏地撃去。
蔡薇薇芳心暗惱,峻聲道:“令狐佑,你這叫單打獨鬥?”
令狐佑見她雖已負傷,猶自有攻有守,未見敗征,心中暗道:“這丫頭好高強的功力,就算此刻,老子也未必斃得了她。”心念轉動,陰恻恻一笑,道:“孟壇主的行動,老夫不能乾涉。”
蔡薇薇怒火高漲,心中暗道:“與這批邪魔外道,哪有道理好講。”冷哼一聲,一招“二用無位”,右掌虛虛的劃了個圓弧,倏已遞至令狐佑腰際。
端木世良遠遠觀戦,對適時敗在蔡薇薇這一招,特別留意,忖道:“這一招飄忽虛幻,委實神妙之極,若華傢劍法是天下第一劍,隻怕這姓蔡的丫頭所施展的掌法,也可稱為天下數一數二的掌法了。”竭力思索,除了躲避之外,實無其他破解之法,如果尚有,那便是以高過蔡薇薇的功力,以攻還攻了。擡目望去,果見令狐佑側身疾避。
這一撃,雖孟為謙功力比令狐兄弟弱上一籌,且未能如令狐兄弟並肩動手之配合無間,隻是蔡薇薇已負輕傷,又心懸程淑美與令狐祺之戦,故雖未落敗,也難搶到上風。兩方麵對手倏易。然卻非平穩,蔡薇薇若拼着內傷加重,終可撃潰令狐佑與孟為謙聯手之勢,而程淑美與令狐祺之戦,更是兇險莫測,時有喪命之厄。
此際,黎明已破,朝陽初升,一輪紅日,僅露出一半於山頭,而谷中又緩緩升起一陣薄霧,瀰漫開來,正同而今武林的狀況一般,然燦爛的陽光,終能將霧氣驅盡。則又似象徽着邪不勝正的千古鐵律。隻是在場之人,搏鬥者因是全神貫注,心無旁骛,旁觀者亦目為之眩,神為之奪,誰也沒有注意到長夜已盡,朝霞散绮了。
忽聽那麵容刻闆的黑衣老者道:“程淑美,你不識好歹,連傷我玄冥教下多人,今後已成死敵,休怪老夫無禮了。”欺歩上前,骈指如戟,直向程淑美“靈臺”大穴上點去。
程淑美本來防於洞口,眼下卻被令狐祺擋於洞前,她反是背外出手,竭力阻止令狐祺入洞,她也知道如此有腹背受敵之虞,隻因形勢危急,不得不出此下策。這刻受那趙姓老者的攻撃,實是無力格拒,暗道:“我如閃身避招,則令狐祺豈不乘機入洞了。
她心中—橫,已決定拼個兩敗俱傷,身形微側,僅閃開“靈臺穴”,玉鈎電掣,迳刺令狐祺胸腹之際,看也不看一眼,拂塵反掃。這兩式玉石俱焚,程淑美不但背脊要中上一指,脅下也要挨上一掌,那是必死無疑的了。但她卻未免小瞧了令狐祺,隻聽令狐祺長聲一笑,忽然收掌,雙腿猛蹬,已縱身穿蘿入洞。
那趙姓黑衣老者卻心頭暗罵:“臭道姑,老夫才不同你拼命。”他身軀一旋,化指為掌,轉拍程淑美右肩。
忽聽孟為謙厲聲道:“趙護壇,快閃。”聲未落,蔡薇薇已如勁矢離弦,掠至那趙姓老者身後,一聲不響,纖掌一揮,疾拍趙姓老者背上。
她見令狐祺已然入洞,芳心的焦灼驚怒。實非言語所能形容,殺心陡然大盛,竟是抑遏不住,故出招也特別的陰狠。蔡薇薇叁番兩次為敵所阻,不及赴援,這次擬議早定,香肩一幌,卻是反向縱出,然後倏朝洞口方向激射,果然令狐佑及餘下四名黑衣老者都不及阻攔。
待孟為謙語聲傳到,蔡薇薇掌已拍到,那趙姓老者如何躲避得了,隻聽一聲悶哼,那趙姓老者一個身軀被撃出丈外,落地滾了兩滾,寂然不動。同時間,洞中突然傳出一種細若蚊蚋,卻驚懔人心的聲音,那聲音雖細,聽在耳中,卻有若針刺,好不難過。蔡薇薇等人聽出是劍風四迸,破空之聲,不覺一怔。
忽聽老大令狐祺的聲音道:“華傢小兒……”語聲顯得甚為急促,黃影一閃,蓦地穿蘿退出。
蔡薇薇與程淑美雖在洞邊,一怔之下,竟不及出手,程淑美不由暗叫“可惜”。隻見令狐祺麵色鐵青,及肘大袖,被截去一塊,看去狼狽異常。眾人見狀,均知他吃了虧,魔教及玄冥教下的人,無不心中一凜。隻聽洞內傳來朗然一笑,碧蘿揚處,華雲龍輕袍緩帶,手持古劍,從容而出,那俊美無俦、意態軒昂的模樣,恰與令狐祺大異其趣。
蔡薇薇又驚又喜,道:“龍哥,你完全好了?”
華雲龍朝她望了一眼,那目光中,有着輕憐蜜愛,也有着感激之意,卻納劍入鞘,向程淑美抱拳一禮,道:“前輩仗義相助,晚輩……”
程淑美拂塵一擺,道:“閒話少說,你知貧道身份麼?”
華雲龍向她手中碧光瑩瑩的玉鈎瞥了一眼,肅容道:“晚輩大膽猜測,前輩是阮姑娘尊師,不知是否?”
程淑美冷冷說道:“你倒聰明,可知貧道前來找你之意麼?”
華雲龍見她神色間,隱有不忿之意,以為是因為阮紅玉與他已有夫妻之實,所以來勢洶洶,大有興師問罪之意。忽聽令狐祺獰聲道:“華傢小兒,可敢與老夫一戦麼?”
華雲龍抱拳當胸,正容道:“紅玉之事,可否請前輩待晚輩了結此事,再聽前輩教誨?”
程淑美聽他直喚阮紅玉之名,心中暗道:“他對玉兒並非無情,事情看來好辦一點。”不再多說,退後一歩。
華雲龍轉向令狐祺道:“也罷,閣下還未嘗夠華傢劍法的滋味,華某又何必吝惜不舍。”右臂一探,那長達四尺的龜甲古劍,重落手中。
忽聽蔡薇薇促聲道:“龍哥。”
華雲龍轉目瞥去,見蔡薇薇美眸中透出焦灼之色,知她怕自己不是令狐祺的敵手,朗朗一笑,道:“薇妹大可寬心,且看我劍敗星宿海老魔。”突以傳音入密說道:“你謹守洞口,公公耗去真元殊多,正在調息。”
蔡薇薇勞心一震,慾奔入一探,突又忍住,心道:“玄冥教與魔教的人,大概以為洞中僅有龍哥,如再進入,豈不啟人疑窦。”
思忖及此,美目流盼,隻見二丈外令狐兄弟並肩而立,稍後數歩,是孟為謙與四名黑衣老者。十丈外,端木世良與四位仇華率着六七十名玄冥教徒,尚有十餘名魔教之人,密密圍住,百十道目光,盡落在華雲龍身上,並無一人望向洞口。忽見四名仇華互瞥一眼,齊齊走向前來,端木世良眉頭一皺,卻未出聲阻止。
但聽令狐祺獰聲說道:“好小子,老夫一時大意,洞中為你所趁,你便猖撅不可一世了。”
華雲龍朗聲一笑,突然一腿踢向那不知生死,橫伏洞口的黑衣老者脅下,道:“孟壇主接住。”隻見那黑衣老者一個百十斤重軀體,如激矢般射向孟為謙。
孟為謙暗運功力,右臂一抄,已然接住,卻覺並無勁力,知道華雲龍那一腿勁玄妙,否則這黑衣老者挨這一腿,肋骨怕不斷上二叁根,心中瞿然一驚,暗道:“這小子功力似是大進,實乃一大禍胎。”
一探傷勢,那黑衣老者臉上黑氣滿布,氣息奄奄,猶幸功力深厚,尚餘一口真氣護心,孟為謙麵色鐵青,恨恨一瞥程淑美,卻不講話,連點那黑衣老者胸前“俞府”、“神封”諸穴,交與身旁黑衣老者,道:“權拖一刻,以待解藥。”那黑衣老者應了一聲,伸手接過。
玄冥教高手一死叁傷,加上程淑美冷嘲熱諷,孟為謙已是恨極,然他城府深沉之極,卻不形諸顔色。華雲龍大踏上前,直至令狐兄弟身前丈內,目光一掃兩人,道:“閣下兄弟是要一起上吧?”
孟為謙暗罵:“小子不知死活。”揚聲笑道:“華雲龍,令狐兄弟功力蓋世,豈你所堪並論,大言不慚,難道是華傢敦厚之風?”
他語中扇火,令狐兄弟如何不曉,卻無暇理會,老大令狐祺突然以練氣成絲,傳音入密之法道:“老二,你謹防那姓蔡的丫頭插手,我非斃了這華傢小子,不足解恨。”
老二令狐佑亦以練氣傳音之法說道:“老大,洞中尚有何人?”目光一轉,瞥了那藤蘿密垂的洞口一眼。
令狐祺略一沉吟,道:“我方入洞中,那華傢小子便一劍砍來,不及打量,洞底似猶有一人,不必顧忌,除了華天虹,他人何所懼哉。”
華雲龍見他們嘴皮啟動,卻無聲音發出,目光時掠洞口,不禁敞聲一笑,道:“洞中是有一位絕世高人,不過這位高人,尚不屑向閣下兄弟伸手,大可放心。”
仇華老大對華雲龍那從從容容,好整以暇之狀,早懷不忿,聞他所言,冷笑一聲,道:“是何方高人?本公子倒有些不信。”古劍一拔,昂然走向洞口。
華雲龍臉色一沉,幌身已擋在仇華老大之前,道:“仇大公子,此地高人如林,隻怕還沒有閣下賣狂的份兒。”仇華老大怒不可抑,突然厲嘯一聲,一劍斬去。
華雲龍微微一笑,舉劍一格,化解來勢,道:“你一人不是我的敵手,不如將你們師兄弟一起喚上來。”
他這一格漫不經心,仇華老大卻覺虎口發痛,自知不是華雲龍敵手,聞言正中下懷,縱聲叫道:“老叁你們齊上。”那叁個仇華,早已躍躍慾試,聞喚齊齊一諾,拔劍上前,孟為謙張口慾言,倏又閉住。
忽聽令狐佑冷冷說道:“老夫兄弟之事,無知小兒,敢膽插手。”右臂一招,就慾將四人摔出。
老大令狐祺生性陰狠,暗忖:“這華傢小兒功力,似與傳言不符,王師弟說他已中虺毒,何以氣色如常?”動念之下,存了一窺虛實之心。道:“老二,你稍安毋躁,先看看華傢小兒功力如何,與我們交手配也不配。”說話中,四名仇華已圍住華雲龍。
仇華老大寶劍一振,鬥然向華雲龍胸前刺去,大喝一聲,道:“華某,納命來。”
華雲龍隨手一劍,封住攻來劍勢,朗聲笑道:“華某的命,可沒有這麼容易要去。”
仇華老五一劍劈向敵背,口中喝道:“你看容易不容易。”
華雲龍滴溜溜身子一轉,避了開去,道:“憑你們,還差些兒。”
仇華老大、老五一動手,老叁、老六也寶劍一振,攻了上去這四個仇華,功力非凡,聯手圍攻,進退閃避,俱有章法,顯係平日連手有素,劍光閃閃,威勢不凡。華雲龍力敵四柄古劍,笑容不收,身形飄忽,看上去遊刃有餘,潇潇灑灑。
孟為謙不禁眉頭一皺,暗道:“這幾個小子,平日雖然狂妄,武功卻是紮實,四人聯手,連我也不能如此輕鬆,華傢小兒……”思忖及此,凜然一驚。
蔡薇薇卻芳心欣慰之極,暗道:“龍哥功力,想不到進歩偌快,公公是用什麼法子造就?”想了半天,她實在不知除服“瑤池丹”外,尚有他法,也懶得想,反正華雲龍功力癒高癒好,妙目凝光,緊盯着華雲龍衣袂飄飄,進退倏然的身形。
忽聽一個亮若銀鈴,勾人魂魄的聲音道:“這位大哥,請讓一歩好麼?”除了在鬥的五人,餘人不由轉頭望向發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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