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王六出來了,坐在西門慶和韓道國之間,笑眯眯道:“隔壁樂傢有個常走動的申二姊,唱的比鬱大姊(王六拜壽聽過鬱大姊唱曲)好多了,爹有心聽嗎?”
西門慶見王六拿鬱大姊作比較,猜想也是盲歌女,“既然有女兒傢唱,請出來我看看。”
王六拍了下巴掌,喊道:“申二姊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綠襖紅裙的女子掀簾,直愣愣的走入,步履輕快,哪裹像是盲人。西門慶正讚歎,見那女子‘砰’!——撞牆上了。
這回看出是盲人來了。
王六急忙起身扶她到酒席前方,“冷靜,冷靜,別激動。”
申二姊像沒聽見一樣,撲通跪倒在地,給西門慶磕了四個頭。
西門慶仔細觀瞧,見這申二姊頭上高高的髮髻,烏雲卷動般的雲鬟,上邊叉插着幾枝稀疏的花翠,孤零零一個钗。
申二姊是個剩了六年的剩女(明女子十五歲多已結婚)我們知道那個時代,女人要活命得靠老公養着,問題是申二姊沒得靠。雖然說有剩男沒剩女,但一個盲人找起婆傢來實在困難。像劉婆子那種妻子跳大神,瞎老公(劉理星)算命的速配率太低了。
傢境貧困,個人單身,在古代,這兩條繩索足以活活逼死一個瞎眼女人。幸運的是申二姊嗓子好,人又要強,幾番勤學苦練,終贏來苦寒梅花開,唱出獨特的好曲兒。(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可是這申二姊與鬱大姊不同。鬱大姊性子溫和,煞是可愛,有回她唱完“張生遊白塔”孟玉樓給她斟酒夾菜,逗她說:“賊瞎轉磨的唱了一天,可別說我不疼妳。”
小潘更猛,筷子夾肉懸在鬱大姊鼻子上,聞着香,吃又吃不着,鬱大姊不住的慢慢探頭,像狗熊掰玉米一樣笨,惹得大傢哈哈大笑。
申二姊自尊心強,這玩笑可開不起。
總之,她們是最底層的流浪歌手,穿梭在大戶人傢之間,求的生存的一口飯,待到人老珠黃之時,便如墜入河流的花瓣,飄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天際。
生命之頑強永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西門慶讓韓道國給她搬了個座兒,申二姊又行了禮,才慢慢坐下彈着筝,唱了兩套:《秋香亭》和《半萬賊兵》申二姊以前常在隔壁樂傢(小康水平)唱,像西門慶這樣的大客戶很少見,頭次演出自然使出壓箱底的絕活,隻是貌似西門大官人不怎麼感興趣呀。
一個時辰後,西門慶酒興上來了,“把琵琶給她,唱個小詞聽。”
換琵琶啦?正合我意。申二姊把弦放的低低的,玩了個個人挑戰秀,輕搖羅袖,頓開歌喉,唱了個《四不應-山坡羊》申二姊急切的關注着西門慶的反應,果然,西門慶大聲誇道:這葡萄酒釀的好。
申二姊差點暈過去,藝術,請關注我的藝術啊!
問題出在哪呢?隻聽王六說道:“申二姊,妳《鎖南枝》唱的好,給老爹唱兩個。”
得瑟不成了,申二姊隻好改了調子,唱起《鎖南枝》哪知這小詞一唱,西門慶逐漸麵含春意,露出開心的模樣。
很顯然,西門慶仔細聽了,而且越聽越歡喜。
奇了怪了,申二姊心道從演奏難度上講,這《鎖南枝》摸不到《四不應-山坡羊》的腳後跟啊,怎麼西門老爹喜歡腳後跟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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