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來遲了,真人勿怪。”
“別情說得哪裹話,妳那晚就來過顯靈宮,如何說來遲了?”邵元節大有深意地一笑:“虧得妳媳婦演了一出好戲,才讓貧道識得青霞的真正身份。”
“可晚輩卻結結實實捱了一刀。”我苦笑道。
“哦?寧馨這丫頭還真舍得下手。”邵元節有些驚訝,沉吟片刻,才道:“她不太喜歡她師傅吧!”
我點點頭,這當然是原因之一,可更重要的是,寧馨同樣猜到了邵元節的身份,不慾讓練青霓獲得強援,又想保住自己的貞潔,才下決心刺我一刀。
“可惜。”邵元節輕輕歎息了一番:“青霞實是龍虎雙修的絕佳道侶,可惜她心有旁骛。貧道雖然知道她功力精湛,卻不知她竟是一派之尊。”
人說龍虎山正一道有教令嚴禁弟子涉足江湖,竟是傳言不虛。練青霓這等功力的女性在江湖本就寥寥無幾,身為正一道治頭大祭酒的邵元節竟然猜不到她的身份,想來對江湖近乎一無所知。
他能知道我,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不時有朝中重臣提起我的名字,這才引起了他的興趣吧!
“真人既知練青霓乃是恒山派掌門,那知不知道她還是武當掌教清風真人的親妹妹呢?”
邵元節端茶的手蓦地停了下來,眼中精光一閃,那目光如雷似電,氣勢竟然咄咄逼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俄頃,他精光倏地一斂,緩緩啜了口香茶,沈聲道:“別情,武當莫非是妳接掌江湖的一塊心病?”
“真人神目如電。清風雄圖大略,所圖非小,江湖自然是他的目標,可重塑叁豐真人時代的輝煌亦是他能調度武當上下全力投入江湖爭霸的先決條件。”
我的話正擊中了正一道的隱痛。太祖成祖都曾宣揚過,自己取得天下,乃是武當真武大神的陰翊,若不是當時的武當掌教張叁豐自诩清高,辭官不就,恐怕還輪不到正一道教主張正常來統領江南道教。
即便如此,太祖還是大封武當,張叁豐獲真人稱號,其弟子邱玄清則入朝做了太常卿,風頭不在正一道之下。
隻是後來繼任正一道教主之位的張正常之子張宇初實乃一代天驕,不僅鞏固了正一道的地位,而且用計分裂了武當,使其實力大減,這才讓武當百年來再無力挑戰正一道的道教領袖地位。
然而,太祖成祖之言仿佛一把利劍一直懸在正一道的頭頂,讓教中首腦不敢或忘武當的威脅。我的一番話,頓時讓邵元節心生警惕。
“別情,妳的意思是,青霞是有意接近貧道了?”邵元節沉吟半晌才重新開口。
“雖然晚輩寧願相信她是真心求道,可事實恐怕不儘然。真人可以回憶一下兩人相識的過程,期間是不是充滿了巧合?”
“可她所圖為何?”
“所謂佳人獨行,正是偷香竊玉之機。真人在正一道中地位尊崇,正如佳人。孤身在京,亦如獨行,換做是我,也要把握此機會,小則困真人於情絲之中,大則圖真人襄助於武當。當然,她也可能想利用真人來阻止晚輩接掌江湖,畢竟我是魔門中人。”
“我正一道向來絕足江湖,不問江湖之事,恒山派亦屬道傢,想來應知我教教規森嚴。”
“可貴教難道連朝政都不關心嗎?晚輩接掌江湖,絕非江湖之事那麼簡單,真人明知其中利害,何必欺我?”我雖然還是含笑而語,可言辭卻漸漸鋒利起來。
“誰說別情可欺?”邵元節微微一笑便化解了我的攻勢:“不錯,貧道不僅給皇上看了別情的文章,而且對妳接掌江湖投了讚成票。
所謂言為心聲,妳那篇策論說,‘天下惟至粗之物於磨煉為宜耳,乃君子至精之用,若不惜以治至粗之法治之,心體以磨而益淨,故無稍玷之神明,性分以磨而益瑩,故無不髮之光彩’,頗得我教龍虎雙修的精義,想來妳接掌江湖,於我教有利。“怎麼會是這樣?!我的老天爺,他究竟把天下至粗之物當作什麼了?!
雖然早猜到邵元節讚同我出掌江湖,隻是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理由,我還是不免露出愕然的錶情。
“青霞心中是有一段魔障無法除去,不過該與別情妳無關,妳進京之事,尋常大臣都不知曉,她如何能知?此番接近貧道,想來是為她哥哥出力的可能性為大。”
我心道,妳邵元節的身份又有幾人知曉,練青霓不一樣找上妳了嗎?
不過,我卻沒有糾正他的想法:“真人既知她的企圖,想來清風再弄不出什麼花樣來,不過,晚輩還有一事相求。”
“皇上有道傢慧根,自是道門之幸,而道門一洗先皇時的晦氣想必指日可待。然而,毀佛一事,過猶不及,沙門經歷數次法難,都是毀而復興,破而後立。而復興之後,帶給道門的卻是重重劫難,譬如會昌法難,唐武宗毀寺院四千有餘,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之巨,禁佛不可謂不徹底,可宣宗一繼位,佛寺即復,劉玄清、趙歸真等十數道傢真人命歸黃泉,前事可鑒啊!”
我緩了口氣,續道:“故而晚輩以為,雖然佛教乃夷狄之教,理當嚴禁,可手段需緩。”
邵元節點點頭:“貧道亦正有此憂。隻是,皇上外柔而內剛,又是性情中人……”他停下話來,不再說下去了。
我當然明白,邵元節的話就是剛愎自用、睚眦必報的另一種說法:“這正是晚輩要懇求真人之處。禁佛大勢所趨,不可避免,但保全其中一二,真人應有此能力。江湖中素有少林武當之稱,武當勢大,唯少林可以抗衡,一旦少林被毀,武當更難以駕馭,對晚輩掌控江湖極是不利。而且,武當一旦在江湖上沒了對手,它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正一道呢?”
等蔣遲帶着工部營繕司營繕所的一個吳姓所丞來到顯靈宮的時候,我已經在和顯靈宮提點孫玄清品茗論道了。
四人很快商議好了大致的修繕方案,因為七月十五乃是道教的重要節日中元節,開工日期便定在了七月十七。
那個吳所丞似乎是吃了蔣遲的賄賂,將簡簡單單的一個工程說得重要無比,孫玄清自然愛聽,而我和蔣遲則會心一笑。
隨後便按工部掌握的花名冊髮了調籤,我不經意地一問,才赫然髮現,征調的大工匠當中,竟然有相當一部分是從桂萼監工的獻皇帝祀廟工程中抽調過來的。
“這可不行!”我偷偷菈過蔣遲小聲道:“祀廟工程本就被工部戶部拖來拖去誤了許多工期,這些人再被調走,我姑夫怎麼向皇上交待?”
蔣遲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我說這幫丫的怎麼這般好說話,原來是想讓咱們自個兒人打自個兒人呀!”又說難怪離開工還有好幾天,吳所丞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人手都從祀廟那裹調過來。
蔣遲是蔣太後親侄,和桂萼自然是同一個戰壕裹的戰友,不甘心被人愚弄,轉身就想立刻找吳所丞算帳,卻被我攔下。
“東山,妳這一鬧,怕是連顯靈宮的工程也扯上皮了!人手都調來也好,不光是祀廟工程的人手,其他工程不也抽調了不少人嗎?既然人到了咱們手裹,怎麼用可就是咱們說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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