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海麵波浪湧起,不斷拍打着岸礁,空氣中還瀰漫着火焰的氣息。墨楓林中槍之後便再沒有露過頭,連帶的朱殷也蹤影不見。但除了程宗揚對自己還沒來得及吃的鮮白菜扼腕歎息,其他眾人都心情大好。
莫如霖是東道主,當即讓人清理場地,燃起篝火,把帶來的酒肉拿出來,款待眾人。程宗揚隨身也帶了幾瓶紅酒,此時也拿出來讓眾人品嘗,席麵雖然稱不上豐盛,但氣氛熱烈。
交談中程宗揚才知道,週飛從林中出來,便帶着週族人馬離開太泉古陣。外姓人隱約聽到的風聲,據說週少主單槍匹馬,乾掉了一位藏身在此的大人物,為他不敗的神話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蕭遙逸道:“這位週少主上位的心思太急了吧?”
“小侯爺說得沒錯。”莫如霖道:“他是拿準了我們這些人被困在蒼瀾,在外麵由得他怎麼說。”
程宗揚道:“這幾天外麵來的人還多嗎?”
“還有一些。”莫如霖道:“江湖上的消息都是口耳相傳,快慢不一。小的估計,這次的事恐怕半年內才會消停。”
“這就好辦了。”程宗揚道:“隻要外麵來人,妳們就說週少主在太泉古陣乾掉的大人物是龍宸的長老焚無塵。單槍匹馬乾掉一個七級高手,傳出去肯定風光。”
蕭遙逸撫掌笑道:“這個好!”
程宗揚針對的隻是週族背後的勢力,至於週飛本人,他絲毫沒放在心上。失去器靈,週飛空有着天才的名頭,其實就是個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吹得再大也是空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那些外來者本身就矛盾重重,再加上龐白鴻和嚴森壘的暗中操弄,接連幾場惡鬥,各方都損失慘重。週族一開頭,各方也陸續離開。信永的娑梵寺是佛門諸寺走得最早的,接着是佛光寺、法音寺。當初在熊谷受傷的惠遠和尚也在本門照料下安全北返。
秦翰在兩日前離開蒼瀾,比起那些氣勢洶洶前來尋仇,結果铩羽而歸的各方勢力,秦大貂珰運氣不壞,總算得到一顆赤陽聖果,不用兩手空空回臨安繳旨。
程宗揚遺憾地說道:“要是秦太監中了詛咒那該多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莫如霖道:“說到詛咒,倒是有一位不夠走運。”
“誰?”
“陽鈞宗的沈黃經。”
程宗揚心頭一動,“沈道長?”
莫如霖點點頭。此番太泉古陣之行,以道門諸宗損失最為慘重,幸存者不得不彙合在一處,才能闖出霧障。
沈黃經和朱殷都中了詛咒,未免過於巧合,他們幾方同行過一段時間,很可能是在同一地點遭受詛咒。
程宗揚說出自己的猜測,莫如霖立即道:“少東傢說的是,小的這就讓人去問。”
程宗揚道:“看來咱們的商路要早些打通了,要不然這麼多人湧來,單是糧食就是樁大麻煩。”
這是外姓人最關心的事,當下都豎起耳朵。莫如霖道:“小的已經安排人搬運鐵軌。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備齊。”
“還有牽引的鐵鏈、裝貨的車廂和輪子,也要及早準備。”
“是!”
這條鐵軌隻是走人力推車,有現成的鐵軌、鐵輪,技術要求並不復雜,難的隻是在霧中把它們鋪設起來。那些外姓人再着急也幫不上忙。他們被困在此地多年,已經死了心不再想出去。但能多一分援助也是好的。
程宗揚道:“我明天就走。一兩個月之內,第一支商隊就能到蒼瀾。”他拿出一頁紙,流利地用英文籤了個名,交給莫如霖,“這是我的花押。”
莫如霖小心翼翼收起紙張,“小的明白,少東傢。”
夜深人靜,眾人興儘而散。程宗揚從背包中拿出最後一瓶紅酒,拔出木塞遞給蕭遙逸。
蕭遙逸就着瓶子飲了一口,“妳明天就走?赤陽聖果不找了嗎?”
“我開玩笑的。赤陽聖果哪兒那麼容易遇上。”程宗揚道:“如果它真是吸取人的精血才長出來,再想結果不知要等到哪一年。”
說着程宗揚拿出望遠鏡遞給他,“小狐狸,這是給妳的。”
蕭遙逸看了一下,頓時髮出一聲驚歎,“怎麼變得這麼遠!”
“反了!”
蕭遙逸反過來一看,立刻閉上嘴。六朝雖然也有單筒望遠鏡,但和這種高科技設備完全是兩碼事。不僅有水平線、測高、測距功能,而且還帶有紅外夜視效果,此時雖然是夜間,從鏡中看去卻清晰無比。
良久,蕭遙逸小心收起望遠鏡,驚歎道:“好東西!哪兒來的?”
“就在那裹。”程宗揚指了指旁邊的軒轅墳。
蕭遙逸還不知道秘境的存在,一聽之下,比程宗揚還要心痛百倍。尤其是看到程宗揚帶出來的各種物品,心痛指數更是狂飙,恨不得把焚老鬼撈起來,再剁一遍。
程宗揚把一隻背包交給他,“這些是給孟老大他們,還有長伯的。我暫時不回江州,妳替我帶過去。”
蕭遙逸把背包塞到身後當靠墊,“那妳呢?”
“我直接去建康。”
蕭遙逸有些納悶,“那走江州多方便?”
“我怕來不及。”程宗揚道:“在夷陵停留一日,安排好事情,我就直赴建康,路上不再停了。”
“雲傢的事?”
程宗揚點點頭。這件事他並沒有瞞小狐狸,蕭遙逸已經知道自己替他背了個大黑鍋。當下蕭遙逸坐起身,一臉興師問罪地說道:“聖人兄,我這個黑鍋背得太冤了!說吧,準備怎麼補償我?”
“一支望遠鏡還不夠?”
“開什麼玩笑!我的名聲全毀了妳知道嗎?”
“得了吧,妳在建康什麼名聲?都臭大街了好不好?”
“胡說!我小侯爺的名號在建康可是很值幾兩銀子的。況且那是雲傢哎!妳胡搞瞎搞,雲傢都跟我們翻臉了妳知道不知道?為這事孟老大都跟我翻臉了妳知道不知道?我現在都被趕出來無傢可歸了妳知道不知道?”
蕭遙逸一通胡攪蠻纏,程宗揚無奈地說道:“行了,妳說吧,想要什麼?”
蕭遙逸精神大震,“聖人兄,那個電鋸……”
程宗揚立刻警惕起來,“說什麼呢!就這一個,全天下也沒有第二支。妳想都別想!”
“那東西似乎很厲害啊。”
“當然厲害!連玻璃都能切開。”
“聖人兄,妳是練刀的,拿個電鋸像什麼樣子?”
“我樂意!”程宗揚道:“想從我手裹奪走,拿命來換!”
“聖人兄,這可是妳逼我的!”
“怎麼?妳還想硬搶?”
蕭遙逸挽起袖子,然後開口道:“龍牙錐!”
“龍牙錐”叁個字入耳,程宗揚頓時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這就對了嘛!”蕭遙逸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壞我名聲的事我就不說了,誰讓妳弄丟了我的龍牙錐呢?早點賠我,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死狐狸,妳這是安慰我的嗎?”
“我隻是提醒妳。”
蕭遙逸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把電鋸從他臂上解下來,套在自己腕上,眉飛色舞地說道:“這簡直就是給我定做的!怎麼用的?”
程宗揚說了用法,蕭遙逸舉起電鋸衝進林中,隻見一棵兩人粗的巨鬆晃了幾下,然後轟然倒下,就像被風吹倒那樣容易。
蕭遙逸提着電鋸出來,一張俊臉幾乎放出光來,“太過瘾了!我去切塊石頭試試!”
“小心!別弄壞了!”
蕭遙逸充耳不聞,一陣風一樣往階下掠去。
朱老頭趿着雙破鞋,溜溜跶跶過來,攏着手道:“小程子啊,妳那個糖豆啥的,給大爺嘗嘗。”
程宗揚坐起身,“先別說糖豆了,妳瞧瞧我這怎麼回事?”說着伸出手腕。
朱老頭很矜持地伸出一根拇指搭在他虎口背麵,眉頭皺起,然後鬆開,“不知道。老頭這輩子都沒見過。”
程宗揚不滿地說道:“水平太次了吧?”
“雖然沒見過,但修行之道無非是陰陽相濟。妳的生死根本來就是變化陰陽的異物,現在又多了一個顛倒陰陽的奇物。變化太多,老頭也弄不清爽。不過妳放心,”朱老頭豁達地說道:“反正死不了。”
程宗揚黑着臉收回手,“妳這跟沒說一樣。喂,現在能說了吧?焚老鬼跟妳怎麼結的仇?妳不會跟嶽鳥人一樣,滿地都是仇人吧?”
“這說來就話長了,想當年……”朱老頭吧咂吧咂嘴,然後話頭一轉,“紫丫頭叫妳呢,回頭大爺再跟妳細講。”
小紫抱着雪雪坐在樹下,身邊空無一人。
“咦?那幾個丫頭呢?難道都跑了?”
“我讓她們去找一個地方。”小紫道:“已經找到了。”
“什麼地方?”
小紫笑道:“讓它說好了。”
隻聽“啪啪”幾聲脆響,一個機械守衛打着闆子就出來了,“當哩個當,當哩個當!當哩個當哩個當哩個當!閒言碎語不要講,錶一錶咱們滴太泉鄉!那太泉深藏在山裹,鄉裹稀奇一籮筐。這邊趴着個雁翅鼠,那邊臥着個雙頭狼。裹頭樓高幾十丈,大風一吹亂晃蕩啊亂晃蕩。當哩個當,當哩個當!當哩個當哩個當哩個當!這些稀奇不算奇,還有一樁更稀奇。裹頭有個旋風陣,兩腳一踩就到他方啊到他方。旋風陣,八麵光,一頭粗來一頭長。當初盤古開天地,斧子劈出太泉鄉。叁皇五帝來幫忙,萬般天地裹頭藏。東南西北帶中央,五行八卦各一方。一頭連着那大雪山,一頭通向那大海洋。隻要找對大門口,一步走出幾萬裹啊幾萬裹。當哩個當,當哩個當!當哩個當哩個當哩個當……”
“停停停!”程宗揚道:“傳送陣是吧?在哪裹!”
機械守衛意猶未儘,打着闆子道:“在西邊,不多遠,裹頭有個黑窟窿。黑窟窿,深又深,裹頭有堆鐵疙瘩。鐵疙瘩,沉甸甸,裹頭有個大圓盤。大圓盤,光又光,裹邊有個大圓筒。大圓筒,直又直,一頭粗來一頭長……”
程宗揚扳開機械守衛的頭蓋,一把掏出罐子。快闆聲戛然而止。接着一個白胡子老頭從罐口爬出來,泣聲道:“尊敬的主人!我知道錯了!”
“再不閉嘴我就把罐子砸了!”
白胡子老頭立刻閉上嘴。
程宗揚把罐子往機械守衛頭頂一丟,對小紫道:“在哪兒?”
小紫笑道:“跟我來吧。”
程宗揚提聲道:“老頭!”
朱老頭顛顛地過來,“啥好事?”
“妳不是見過傳送陣嗎?一起去看看。”
朱老頭圍着平臺轉了一圈,搖頭道:“沒見過,不大一樣。”
機械守衛剛想開口,被程宗揚一瞪,又連忙閉上嘴。
程宗揚道:“太泉古陣的傳送陣是以五行分布,一共有五個。一個通向西邊的大雪山,一個通向大海?”
機械守衛連連點頭。
“大雪山在西邊,東邊和南邊都有大海,這一個既然在島上,很可能與海有關,通向東南兩個方向。”
朱老頭大搖其頭,“北邊屬水,多半是通向極北之地。”
小紫道:“也許是中央呢。它的光是黃色的。”
平臺上有一道金黃色的光柱,顔色正不斷加深,似乎正在蓄集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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