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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舞月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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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舞月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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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舞月揚
作者:天外飛星
第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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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天佑民安五年九月,左廂保泰軍司,天都山行宮。

行宮之內金碧輝煌、雕梁畫柱,所有的侍衛武士皆在大殿之外百歩成排站定,披甲帶刀,合戈持戟,殺氣騰騰,好似一道鐵打的人牆將大殿圍了一圈。他們是西夏最精銳最親貴的禦圍內六班直,他們護衛的是大夏最高統治者,當今梁太後。

大殿之內寢殿,一個叁十餘歲的明艷美婦身着薄紗,帶着無盡的媚意,正盡情享受着年輕強壯的肉體帶來的水乳交融的快意。豐盈赤裸的胴體跨坐在一具強健的男人肉體上,黑森森多毛的肥碩陰部貪婪的與男人下體緊密交合,坐壓在上,嫵媚光滑的柳腰放肆的扭動着,胸前渾圓沉甸的巨乳微顫,暗紅色的雙丸好像兩顆碩大的紫葡萄,顯示出被無數男人開發的淫亂熟透的濃密韻味。

除了身下侍奉之人,在她的麵前床上還有一個俊美的少年男子,看年紀最多十六七歲,一絲不掛的身軀白皙健美,肌肉勻稱。胯下那玉筍般漂亮的陽具充滿生機的勃起。美婦帶着滿臉的蕩意,叼着男子的玉莖吮吸舔弄,鼻息之中發出唔唔的細吟,好似快樂,又好似飢渴,仿佛在品嘗什麼世間美味,口水攪動着舌頭,將敏感的龜頭含吸夾弄,啧啧有聲,充滿了淫靡的氣氛。

“太後,臣……臣……”

年輕的美男子緊皺眉頭,咬牙苦忍。他麵前這個美婦正值虎狼之年,平日裡索需無度,每次侍奉交歡,都要把自己榨乾吸淨,恨不得連皮帶骨的吞下去才好。剛開始自己覺得對方身份高貴,自己能與神聖不可侵犯的當朝太後燕好交歡,身份的巨大差異讓自己有種禁忌的刺激快感。但是時間長了習慣了之後,覺得也無甚希奇,反倒覺得這個女人仗着自己至高無上的身份,為所慾為,絲毫不顧皇傢的體麵,盡情放縱自己的慾望,所作所為簡直不配作為西夏太後的身份。

“忍住,莫要尿出來。”女人的發絲淩亂,滿臉潮紅,口鼻之中呼出的氣息充滿情慾的媚氣。同時張嘴將整條肉莖完全吞了進去,男子的身子一陣顫抖,腿完不由自主的發軟,腰開始痙攣似的扭動,那快感讓他難以把持。

身下的男人摟着女人豐滿的屁股,揉弄着,堅挺的陽具在濕粘的嫩肉中攪動,陰唇沾滿淫水摩擦着陰囊,發出淫靡的水聲。這女人雖然已青春不再,但是內裡的卵穴卻是緊密有力,夾的很緊,讓他很爽。

這就是西夏至高無上的太後,如此貴人居然淫蕩的跨在我這個低賤之人的身體上婉轉承歡,絲毫沒有太後的尊嚴,何等刺激。

年輕的美少年一陣顫抖,畢竟忍耐不住,腰部不由自主地搖動起來,就在他感覺要噴出來之時,急於想把陽具從女人嘴裡抽出,但是卻被女人牢牢按住,頃刻之間如潮快感淹沒了他的神經,濃熱的陽精噴湧而出,完全瀉到了女人的嘴裡。女人用力將陽具含進喉嚨最深處,貪婪的吸着,好像在品嘗世間的美味一般,將陽精完全吞咽下肚。(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臣死罪!臣死罪!太後開恩!太後開恩!”

清醒過來的美少年嚇得魂不附體,竟在太後口中尿了,汙了太後的玉口,這是何等的大罪。他腿都軟了,連滾帶爬的下了禦榻,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無用之物,滾!”女人鳳眼含煞,聲音雖不大,但是卻飽含威勢。美少年嚇的衣服都不敢穿,屏風後轉來兩個披甲宮女,眉清目秀卻身形矯健,上來老鷹抓小雞一樣抓住美少年,不由分說便拖到後麵去,美少年連喊都不敢喊,麵無人色的光着屁股被帶走了。

身下的男子看見了隻做沒看見,這太後雖然放蕩淫亂,但是喜怒無常,若是不遂她的意,便是剛剛才縱情交歡,轉眼便叫你人頭落地。此刻他隻有更加賣力的挺身,隻是將那肉杵猛往陰肉中搗,女人在他身上連續哆嗦不停,顯然情動之極。

突然女人氣喘變粗,陰中夾緊,然後身子俯下,壓在男人身上,沉甸甸的乳房壓在男人胸膛,雙手抱緊男人,雙腿也勾曲別緊男人大腿,口中發出好似哭聲似的呻吟,隻是扭動屁股,內裡蠕動磨着,最後一陣猛烈的哆嗦,陣陣熱汁瀉出,男人見機隻是慢慢停住,任由她趴在自傢身上,根據經驗,待會兒緩過勁來還要有第二輪的……

兩個時辰之後,天都山後山。

後山多石窟佛像,西夏貴人大多信佛,西夏遍地都是寺廟,香火供奉不絕。此時雖已深秋,但是後山卻是依舊綠樹成蔭蒼翠如春,巨大的石佛姿態各異,卻是別有一番景致。與前山軍寨刁鬥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相比,卻也是相映成趣。

天都山這個彈丸之地,對於西夏和宋朝來說,都有着特殊的意義,當然對於宋朝來說,大多數卻是苦澀的。而對於西夏來說,天都山就代錶着他們李傢王朝的發迹史。西夏每次發動戦爭,都要在天都山點集人馬,議定攻撃方向。從李德明攻吐蕃開始直到李元昊時代好水川、定川寨,幾十年間天都山見證了黨項族征戦四方,稱霸河西的歷程。

宋朝元豐西征時,熙河路主帥李憲會同吐蕃首領董氈,力戦收復河西重鎮蘭州,隨後兵進天都山,一舉攻破天都寨,放火將這個夏主行宮幾乎燒成白地,為宋朝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但之後由於泾原路主帥高遵裕嫉賢妒能,排擠猛將劉昌乍,終於坐失滅夏良機,至有靈州之敗,數十萬宋軍功虧一篑,而天都山最終又被西夏奪回,西夏終於從亡國的陰影中頑強的挺了過來。

可以說天都山和大漠深處的地斤澤一樣,都被西夏視為“福地”。而歷代鎮守天都山的,都是西夏國中的名帥重臣,其中最有名就是黨項八部之中赫赫有名的豪族野力氏。

從古至今,野力部在黨項部族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大部,尤其是元昊時期,野力族更是人才輩出,權傾西夏。野力餘乞、野力旺榮兄弟等都是一時人傑。元昊正是用了此二人之謀,才有好水川之勝,後更娶了野力餘乞之女為後,而野力餘乞鎮守天都山,麾下精兵數萬,號“天都大王”,權威一時無兩,那時也是野力氏最強盛的時期。

不過後來野力氏兄弟為仁宗朝名將種世衡設計誅殺,騙得李元昊自斷臂膀,野力氏被遷往夏州瀰陀洞,改鎮神勇軍司,野力氏從此便一蹶不振,雖然還是世族豪強,但是再也無復當年之風光。而新起之仁多族等“新貴”,以有後來居上之勢。

此時,神勇軍司統軍野力名榮正站在後山石窟群像前,畢恭畢敬的看着身前那仔細端詳着廬舍那大佛石像的女人。

能讓他風塵僕僕從夏州趕往天都山的,隻有西夏的最高統治者。

在他身側,數以百計錦袍鐵甲的禦圍內班直侍衛持戟合戈,侍立週圍。而這女人身後十餘名西夏重臣大將,各個也都是亦歩亦趨小心翼翼。畢竟眼前的這個明艷威嚴的女人,是當今天下最有權力的女人之一,當今西夏國主李乾順的親生母親,小梁太後。

作為西夏重臣,野力名榮自是清楚現今西夏是梁氏專政,但是他並不具有他的先輩野力餘乞那樣的才能和抱負,不管是誰專政,隻要西夏的國主名義上還是姓李,他便還是本本分分的做西夏的臣子。在他活着的時候保持住野力氏在黨項各族中的地位,並且安安穩穩的交給下一代,做一個武將該做的事,這就是他的人生目標。

至於嵬名氏和梁氏之間到底有什麼糾結,他不打算去摻和。西夏的權力鬥爭向來都是血腥而殘酷的,攪得過深有可能把自己的身傢性命給賠進去。

況且,梁太後和當今國相梁乙逋他們兄妹之間的龌龊,現在已經明朗化了,此時梁太後身側的重臣之中,赫然竟有韋州靜塞軍司都統軍兼領左廂六軍司仁多保忠,西壽保泰軍司統軍嵬名阿埋,栩衛馬軍司副統領兼禦圍內六班直統領妹勒都逋,靈州翔慶軍司都統軍兼領興慶府衛軍葉勃埋等人在列。

妹勒都逋和葉勃埋乃是梁太後心腹,分統禦圍內六班直和興慶府衛軍,太後出行自要隨駕,但是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埋乃是出名的國相梁乙逋的政敵,此時卻出現在梁太後的身側,而梁乙逋卻不在,其中之意已是不言自明。

任何稍有政治嗅覺的人此時都不應輕易錶態,野力名榮早就打定主意,待會兒除非太後問到自己,自己絕不輕易開口,禍從口出,金玉良言啊。

“太後,國相有錶上奏。”一名內侍手捧奏章,跪下捧至頭頂。

“又是要求領兵的吧。”梁太後不屑的冷笑一聲,拿起錶章看了一遍,“國相奏稱願領兵出征,言本宮萬金之軀,不宜輕離興慶府,以使天下疑懼,不知諸公如何看法。”

“太後,臣以為國相其意雖忠,然見識卻有限。東朝兇暴,犯我韋州,此時正宜興兵問罪。太後以國母之尊親自點兵,正可鼓舞軍中士氣,使東朝知我不畏強暴之心。且國相所領右廂諸軍司非與東朝接壤,點集兵馬運轉千裡,勞民傷財,此非太後愛民之道。”

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埋抓住機會連連進言,他們早知梁太後的意思,此時不下猛藥,更待何時。

“太後,國相典兵日久,久做威福,軍中隻知有國相不知有太後,常此以往,非朝廷保全老臣之道,亦有傷太後之名。太後請叁思。”

在場的幾乎全都是梁乙逋的對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開始進谏。

西夏梁氏專政久矣,凡是忠於嵬名氏的臣子無不想結束這種太阿倒持的局麵,隻是苦無機會。現如今終於看到一線曙光,哪能坐失良機。

當年梁乙埋雖然專擅國政,但是此人其實志大才疏,除了擅長權謀之外,治國治軍其實並無過人之處。但是其姐梁太後乃是女中枭雄,工於心計且殺伐果決。梁乙埋雖為國相,但是事事以梁太後馬首是瞻,兩人配合緊密,且掌握着秉常這個大義名分,方能挾天子已令諸侯。現如今梁乙逋為相,同他父親一樣志大才疏,而且為人粗鄙不堪,連他爹都不如。卻又不服他妹妹梁太後,梁氏內讧在即,正是重整乾坤之時。

叁月韋州大敗之後,半年間梁乙逋屢次上錶請求點集人馬,報復東朝,都被太後拒絕,可知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心病,太後已不慾國相久掌兵權。權力慾過強的兩個人碰在一起的話,必然是隻能有一個人最後留下來。而梁乙逋和梁太後之間應該選誰,這是不言自明之事。

對此梁太後自己心裡也清楚。

這些人裡麵有幾個是真的支持自己的,幾乎沒有。如果自己不是乾順之母,恐怕他們都不會正眼看自己。但是沒關係,大傢都是相互利用而已。自己的這個哥哥,現在已經是忘乎所以了。他忘了沒有自己的支持,他始終就不過是個國相而已。

梁氏是需要依附李氏才能存在的,如果妄圖取李氏而代之,隻能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當年她的父親梁乙埋和姑姑老梁太後隻是幽禁了她的丈夫秉常,就激的西夏國內險些爆發內戦,要不是宋軍犯境又逼得大傢團結在一起,隻怕白上國早已分裂多時了。

這些黨項貴人效忠的,隻是李氏而已。

而自己這個哥哥,現在居然已經有了取李氏而代之的心思。早就有人向自己報告,每得東朝歲賜,梁乙逋便在人前誇耀:“嵬名傢有如此功否?中國曾如此畏否?”還說什麼:“吾之連年點集,慾使南朝懼吾,為國人求罷兵耳。”這種話居然也說的出口,他以為他是景宗皇帝麼?

當初之所以許他執掌兵權,乃是因為梁氏樹敵太多,不掌權不行。而且梁氏若要地位穩固,隻有發動戦爭,將內部矛盾轉移。但是此時梁乙逋在軍中不斷安插親信,潛謀篡奪,竟然連她這個太後也不放在眼中,這已經超出了梁太後的底限。

梁太後和她的姑姑不同,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作為一個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地位隻能依附於自己的兒子乾順。隻要乾順是西夏國主,那她就是西夏至高無上的國母太後,永遠享受着最高權力。而梁乙逋若是取乾順而代之,自己算什麼?還能是太後嗎?

即使梁乙逋最後真的成功了,與自己又有何好處?梁氏一門的榮辱興衰,與自己何乾?我隻要我有生之年都能盡情享受權利帶來的美妙滋味就好,隻要有了權力,自己的一切慾望就能盡情得到滿足。要讓自己為了傢族放棄自己的權力和地位,想都別想。在西夏的權力鬥爭裡,親情從來都是靠邊站的,實際上整個西夏的權力鬥爭歷史就是一部親戚之間互相謀殺背叛的歷史,為了權力子可以殺父、母可以囚子,再出一個兄殺妹也不稀奇。

況且便是從現實來說,梁乙逋也已經不適合為帥,自東朝以章楶經略環慶以來,西夏兵鋒屢次受挫。韋州之敗,更是令西夏顔麵掃地,急需一場勝利來挽回顔麵。而梁乙逋自誇的那些“赫赫戦功”,在梁太後看來,真是厚顔無恥之極,因為真實的情況,她是心裡有數的。

天儀治平二年七月,梁乞逋命仁多保忠發兵攻泾原,被宋泾原總管劉昌祚阻撃,敗還。

八月,青唐吐蕃首領阿裡骨叛宋,梁乙逋發傾國之兵聯手阿裡骨攻宋熙河路,吐蕃西夏聯軍二十四萬,圍攻河州十餘日不克,反而損兵折將萬餘人,再次大敗而還。

九月,偵知劉昌祚病重,再次命仁多保忠發兵十餘萬攻泾原路,結果反被慶州知州範純粹乘虛發兵襲取曲律山,仁多保忠倉促撤兵。仁多保忠於此戦後公然指責梁乙逋“不知兵”,所下盡是“亂命”,好不容易按下的國內矛盾再次擡頭。

天儀治平叁年正月,梁乞逋率兵侵府州,被宋將鉗宗翌伏撃,損兵千餘人,大敗。

叁月,又率兵襲撃德靜砦,被宋將張誠撃退。

四月,率兵攻塞門砦,結果被宋兵乘虛反攻石堡砦,破洪川砦,族帳被殺掠數千人,牛羊牲畜損失數萬,無奈之下被迫撤兵。

天佑民安二年九月,梁乙逋率兵十五萬掠河東,被河東藩騎之中着名骁將孫貴連續以奇兵突襲,十餘萬人竟然對千餘敵軍無可奈何,連吃敗仗之下最終無奈撤軍。

可以說梁乙逋典兵這數年之間,對着宋朝敗多勝少,基本上週圍這一圈能碰的釘子全都碰了一遍了,如此拙劣的戦績,居然還口出狂言,自比李元昊,也難怪仁多保忠等統兵大將對他不服。所以趁現在,自己也是一個樹立權威的機會,自己要讓梁乙逋看看,誰才是西夏真正的最高統治者。當年遼國的蕭太後不是也親自率軍南征,最終與南朝籤訂了譚淵之盟。蕭太後乃是女中英傑,難道我便比她差了不成?遼國的太後能成就的功業,我西夏的太後一樣也能成功!

“諸公所言,此次出兵,本宮當親自典兵?”語氣雖是詢問,但是實際意思不言自明。

“太後若親自典兵,吾等願為前驅!”十幾位重臣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既如此,本宮便親自典兵,與東朝一決高下!”梁太後志得意滿,心中已經知道這些手握重兵的諸侯們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傳旨給國相,就說國相勞苦功高,且足疾未癒,此時勞煩國相,非國傢待功臣之道。隻命國相坐鎮興慶府便可,此次出兵,本宮當禦駕親征。”

“遵旨。”眾人跪地領命,仁多保忠和嵬名、妹勒等人對視一眼,心中清楚的知道,有了太後的支持,勝局已定。

梁太後看着這些恭敬跪領自己旨意的重臣們,心中湧起巨大的滿足感。那種感覺,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就像天地萬物日月星辰都圍繞在她身邊,她任何慾望都會得到無窮無盡的滿足一樣。這就是權力的美妙之處,隻要自己擁有權力,就無所不能。隻要自己擁有權力,輕輕一句話,就能讓成千上萬的人為她去死,就能讓這些稱霸一方的枭雄豪強俯首聽命,此時,莫名的興奮充盈着她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每一絲神經,自己乃是天下至尊,自己想乾什麼就能乾什麼,自己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天下萬物的命運。

火熱的騷動在她的體內再次燃燒起來,自從丈夫秉常死後,她就肆無忌憚的挑選男人來滿足自己飢渴的肉體慾壑,至於倫理廉恥,她絲毫沒有考慮。自己擁有最高權力,誰敢錶示異議?她深信權力就是一切,自己需要男人,自己喜歡男人,那麼自己就要擁有男人。

修長有力的玉腿在長裙的遮掩下又禁不住為微微的顫抖起來,那強有力的火熱雄根有力的填充自己的空虛飢渴,那慾仙慾死的快樂高潮……

她的眼神禁不住又瞄向那個年輕英俊的內侍,沒有去勢的內侍都是她的性奴隸,他們存在在宮中的唯一作用就是滿足自己的肉慾直到自己厭煩為止。想到那雄壯健美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有力的碾壓深入的美妙滋味,那肌肉上分泌的汗味,充滿了雄性的迷醉,自己體內的熔爐將男人的精力貪婪的吞噬吸乾時那種快感。

“擺駕回宮!”在她轉身的時候,她的腦海中仍萦繞着香艷淫浪的情景,這就是權力的好處,如果不能隨心所慾,要權力又有何用……

************

宋元佑七年十月初一,環州。

此時的陝西諸路,早已是風聲鶴唳。雙方斷斷續續打了快一百年的仗,可說是早已互相知根知底,彼此之間並無什麼秘密可言。自半年前折可適破韋州以來,即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西夏決不會善罷甘休,早晚必然要發動報復。

九月中旬,邊境的謠言就開始傳播,說是西夏又要大規模入寇,之後各路軍州派出的探子發現西夏延邊靜塞、保泰、翔佑、嘉寧、神勇諸軍司的兵馬均有大規模調動的迹象,而西夏境內潛伏的細作們傳回的情報大減,這說明西夏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加強戒備,盤查道路,隔絕交通,根據經驗這往往是有大動作的預兆。

接着總算有確切情報傳來,西夏又在天都山點兵了,聚集各路兵馬,這次不知道哪路又要遭殃。從首當其衝的泾原路開始,警報軍情隨着流星探馬一路路的傳下去,熙河蘭會路、秦鳳路、環慶路、麟延路等陝西諸路都已經處於高度戦備狀態,由於地勢處於劣勢,無險可守,既無法判斷此次西夏會攻打何處,又無法聚重兵於險要把守,所以天都山一旦有警,各路都得戒嚴,鎮戌軍和渭州等地已經開始深溝高壘,隻等西夏來攻了。

而西夏自得意永樂城以來,每次出兵往往動辄數十萬人馬,以絕對優勢之兵力圍攻宋軍一城一寨,力求在援軍抵達之前一戦得手,若是預定時間內不能得手也決不停留,立刻撤兵。

而宋軍因為事先無法判斷敵軍攻撃目標,無法預先聚集重兵迎敵,隻能平均分配兵力於各塞之中,往往一城一寨之守軍隻有數千人,每次遇敵圍攻都會陷入苦戦。有時援軍來不及到達便已陷城,去年定西城、土門堡大敗,河東名將李儀戦死殉國,便是如此。

通化縣城南關集市,長安正店。

作為環州所轄唯一一縣,通化縣實際上也是環州州治所在,通化縣衙和環州州衙同處一座城池之中,通化縣城實際上也是環州州城,作為被朝廷評為下州的環州境內唯一的上縣,其繁華自然也是一州之首,其他四鎮馬嶺、木波、石昌、合道等,都無法相提並論。環州原本藩漢雜居之地素稱難治,但是好在朝廷派往此處牧守的都是一時名臣良將,從仁宗朝時的名將種世衡開始,種傢祖孫叁代到種師中都做過環州知州,幾十年來環州雖然歷經戦火,但是始終屹立不搖,而且在一代代守臣們的治理下,竟有越來越繁華之趨勢,迄今為止,主客戶七千餘戶,丁口萬餘,而且本地特產的藥材甘草,還被選為朝廷禦用貢物。

南關藩市乃是藩部聚居之處,西北之地本是羌人之地,各種羌部藩部遍地都是。現今朝廷的禁軍之中,就有藩落馬軍的軍號。陝西之地的禁軍與其他各路不同,除了教閱廂軍之外,便是藩部鄉兵也可升為禁軍正兵,而且藩部之中有不少人自傢有馬,遇戦從征,不少藩人都是父子叁代幾十年為官府賣命打仗。仁宗朝時,陝西藩軍最盛之時號稱十餘萬強人藩騎,西據元昊屢有戦功,即使到了元佑年間,不少濫竽充數之人雖被戦火淘汰,但藩人的勢力依舊強盛。

而這長安正店乃是藩市中的一間普通客棧,隻因老闆是長安人故此取了這個店名。此時店內食客寥寥,掌櫃夥計都各忙各事。卻見門外走進一老一少兩位道人,看衣着打扮風塵僕僕乃是遊方道人,為首老道看起來麵容蒼老,仙風道骨,手持拂塵,背背寶劍。而後麵那個年輕道士看似他的徒弟,相貌英俊,有點玉樹臨風之態,手持一條幡杆,背背一個大包袱。

河西之地雖然崇信佛教,但是宋朝對佛道宗教之態度相當開明,並不刻意乾涉。而且慶州城大人多,叁教九流彙聚,有幾個道士出沒也不稀奇。道人進了門後,那掌櫃擡眼一看,停了正在記的賬本,拱手問道:“道爺是要住店還是用飯?”

“無量天尊,貧道稽首了。不知天字一號正房在何處?”

那掌櫃眼角一跳,仔細端詳這道人兩眼,卻見他一臉平和之色,手中拿出一枚熙寧通寶輕輕放在櫃臺上。掌櫃拿起銅錢看了看,對着旁邊的夥計說道:“上房一間,還不帶路。”

那兩名道人被引進了後院一間房中,門一關上,那年輕道人即潛身閃至窗棂下聽了一陣,確定外麵有兩個人守着。回頭看看老道,卻見他根本也不看他一眼,眯縫着眼老神在在的似乎打起坐來,於是也轉身回來,將包袱放在桌上。

不一會兒,房門開了,一個商人打扮得漢子閃身進來。

“你是何人?”商人神色警惕,盯着老道,顯然已經看出這兩人身懷武藝。

“閣下又何必問,貧道此來見的不是閣下。”

“你雖有信物,然章帥不是隨便何人都可見的。”

“貧道隻是傳個口信,此次西夏聚兵,乃是明攻泾原路,暗襲環州。兵馬出動當在二十萬,而且乃是梁太後親征。貧道不辭勞苦來此地,便是望章相公早作準備。且貧道還有一物,可助相公拒敵。”

“何物?”

老道指了指那年輕道人背着的包袱,那商人卻皺着眉頭,說道:“打開。”他雖是章楶心腹,但是章楶此人平日裡心機深沉,禦下極嚴,很多事情便是他這個心腹也不得於聞。他不知這倆道士是何來歷,但是他有義務防患於未然。在他確定這個包袱裡麵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之前,他絕不會讓這個包袱接近章楶。

年輕道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一臉傲氣。商人冷笑一聲,上歩便抓。那年輕道人一閃身,抓了個空。那老道身形彈起,腳尖在地上輕輕的點了幾下,身體竟像沒重量般叁晃兩晃竟“滑”到了兩人之間,擡臂一架一推,竟將那商人推了開去。

商人頓時一驚,他自己是受過名師指點的,自然也是識貨之人。

“九宮歩,神霄派?”自己的力氣自己知,能將自己單手輕輕推開,這老道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而他那奇異的歩法,相極了道門神霄派的九宮歩。

“仙長別來無恙。”門外響起個喏,再看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儒士已進屋中。那商人見了此人,立刻行禮:“參見章帥。”

“你先退下。”章楶擺了擺手。

“遵命。”商人立刻行禮離去,連同外麵的漢子也一同消失。諾大的院子當中,空蕩蕩的再無人蹤。那老道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稱讚。章楶雖為文臣,卻是膽略過人,現如今風聲鶴唳,西夏隨時大軍壓境,環州隨時可能烽火連天。他堂堂一方諸侯,竟敢微服前往這兇險之地來會自己,隻這膽色,已是令人欽佩。再看他這些部下行動雷厲風行,令行禁止,便知都是百戦精銳。剛才那個商人打扮得漢子武藝也是十分出眾,而且精明強乾,看來他做了幾年率臣,身邊竟是藏龍臥虎了。

西夏梁太後此來,碰見此公,隻怕討不到好去。這樣也好,自己此行身負特殊使命,若是所托非人,豈不誤了大事。正是要這等殺伐果決豪雄之輩,才可用事……

一炷香時間之後,商人在門外等到了章楶,手中拎着包袱。章楶沒說別的,隻是一擺手,低聲吩咐:“備馬,回慶州。”

天字房內,老道站立當中,背手輕嘆:“章質夫真豪士也!”

那年青道人似乎有些不屑,撇了撇嘴說道:“南朝文士,有何了不起的?隻怕是空談之輩。隻有北方的朔風,才能錘煉出真正的豪傑。”

老道皺眉說道:“韓月,莫忘了你現在是宋人了,莫要一口一個南朝南朝的。我和你爹韓肅同為瀰勒傳人,你既受韓肅之托,貧道方才看顧於你。隻是你既入我門牆,便是我神霄派弟子,以後不許再提你遼人的身份,現如今你便是宋人!”

“弟子謹遵師命。”

此時化身為道士的韓月低眉順眼的應聲,這老道武藝極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的神霄派和宋朝不少貴人頗有來往,這對於自己這個走投無路的人來說,正是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這還要多虧了孫二娘,孫二娘跟隨蘇延福多時,被倚為心腹,蘇延福本是瀰勒傳人,和各地瀰勒教殘餘勢力多有聯係往來,孫二娘自然也了解不少瀰勒教的辛秘。通過她自己才走通了這老道的門路。

想想如同作夢一般,自己本是遼國武官,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宋朝道士。

道士就道士吧,反正道士又沒說不能戒女色。總比孫二娘混綠林道要好些,自己已經在遼國無處容身,實是不想再起波瀾。

“是了,還有你那瀰勒教的武藝,在人前莫要再使,以免節外生枝。”

“弟子遵命。師傅,那包中的麒麟丹,當真能克西夏?”曾經身為軍官,韓月很清楚軍陣之上用毒乃是常技,當年元昊敗遼軍,便是靠了毒藥之功。不過往往軍中一次戦役投毒範圍廣達數百裡,所用毒物更是車載鬥量,隻是這一小包……

“此乃毒母,乃門中丹士所煉,隻要有了毒母,千百斤毒粉煮水可得。此間事了,一品堂的主子能不能得償所願,便看他的造化了。”

“一品堂乃是西夏……為何要助宋朝?”

“哼,西賊姦黨內鬥而已,不過此事與我等無關,他西夏內鬥,正與我大宋可乘之機,此地轉眼之間便要遭兵災,非久留之所,咱們也走吧。”

“往何處啊師父?”

“回汴京。”

十月初四夜晚。

慶州經略帥司衙門後院。

這是一處單獨的院落,院內除了一座房間,其餘什麼多餘建築都沒有,而這院落週圍五歩一崗十歩一哨,都是帥司衙門的親兵把守,各個神色冷峻。燈籠火把照得滿院通明,而院中那房屋正門匾額上是叁個大字:白虎堂。

此時大宋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章楶正在堂中,堂中安置一座大桌,桌上鋪着一麵沙盤地圖,正是環慶路的山川地理形勢和各城塞,圍繞在地圖旁的,都是環慶路的高級將領,慶州都監張存,環慶路副都部署李浩,洪德寨寨主折可適,環州藩部首領慕化等十餘員藩漢大將齊集一堂。

“章帥,此次西賊於天都山聚兵,其志非小啊。”

“章帥,泾原路傳來軍報,西賊駐軍齊魯浪,石門水至九羊寨一帶,連營數十裡,熙寧寨,天聖寨,高平寨,懷遠寨,定川寨一帶均發現有大股西賊出沒,甚至已有小股西賊遊騎深入至了德順軍境內。”

“章帥,西賊此次出兵,乃是報韋州之仇,泾原路之賊兵必是虛張聲勢,我環慶路屢挫賊鋒,此次必遭報復,須早作準備。”

眾將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但是章楶卻沉穩如山,一言不發。

他在叁天前便以得知此次西夏主攻目標便是環州,但是無奈這種情報來源卻無法明示眾將,那老道是何來歷他自是知道,折可適破韋州便是他通風報信,此乃西夏國內梁氏姐弟內鬥的結果,作為宋臣,章楶自是希望西夏越亂越好,最好亂的自取滅亡便是老天開眼。

隻不過西夏為了內鬥,竟然勾結外敵,此事說出來當真是令人難以置信。而且那老道雖然同一品堂有聯係,但是神霄派卻和現在正掌權的舊黨聯係密切,神霄派着名道士林靈素出傢前便是舊黨重臣蘇轼的書童,這老道既然也是神霄派的,那麼是否舊黨也參與了此事,若是參與了,那舊黨諸公和西夏梁乙逋是否已經有了默契?那這算不算私通西夏?

或許舊黨覺得高太後年事已高,官傢親政在即,自傢前途堪憂,便想趁現在先將陝西之事給定下來。或許除了梁太後之後,梁乙逋會再次向朝廷稱臣,再籤一份和議。隻要有了這和議,好戦的新黨即使重返中樞,也無法輕易再對西夏開戦。

這不是符合舊黨“安靜治國”的主張嗎?他們想事先給朝廷,給官傢上個緊箍咒。

說到底還是黨爭……

不過章楶乃是率臣,做邊帥的首要責任是打勝仗。此事是否黨爭他沒工夫去管,他隻想單從軍事角度來考慮。

梁乙逋慾借刀殺人,借宋軍之手鏟除自己的妹妹。此事若沒有過硬的證據,眾將絕不會相信這條情報,朝廷也不會相信。將帥相疑,乃是軍中大忌。

這本身就是一條不能公開的情報,一旦公開,大概自己的仕途也就到頭了,舊黨諸公絕不會承認自己和西夏暗中有勾結,也決不會放過自己這個知情人。當然章楶並不介意誰勾結誰,反正隻要能打勝仗便是妙計。

他不由暗嘆自己隻是環慶路經略,若是能像範仲淹、韓琦那樣總領陝西五路,必然集結各路精銳至環州給西賊迎頭痛撃,此乃重創西夏的天賜良機。可惜自己隻是環慶路的經略,隻能節制環慶路的五萬兵馬,自己能做的也隻是就鍋下米。反正西賊最終來不來環慶路,自己都要做好戦爭準備,這樣一想,也就沒多大區別了。

而且有利的是,諸將的意見大多是和自己相同,都認為西夏此次真正的目標乃是環慶路,這對自己來說,就方便的多。但是若把全路軍馬都調至環州迎戦,恐眾將仍舊相疑。且就算全軍盡出,麵對西夏大軍,兵力也處於絕對下風,正麵硬碰實為以卵撃石。當然戦事一起,但所有人都明白環州才是西夏目標的時候,泾原路,麟延路,秦鳳路都會派來援軍,不過等援軍趕到環州,西夏恐怕早就撤軍了。

想到此處,章楶再次感嘆自己不是韓琦範仲淹,眼見此千載良機,卻徒呼奈何。

看來隻有退而求其次,力敵不行,此戦當以智取為上。

“諸公!”章楶發話了。

眾將立刻停了爭吵議論,一起躬身施禮。

“此次西賊不來環慶便罷,若來,堅壁清野,疲賊於堅城之下。本路各州縣鎮堡寨所轄百姓,全限期遷入各州城內,沿途不許給西賊留下一粒糧食,沿邊各寨,隻留戌守之兵。凡借故遷延逾期不至者,皆按通敵論處。各州守令,整頓廂軍巡檢,查點軍械,凡西賊至,不可出城迎鬥,隻須固守,保得城池不失,便是有功。”

“遵令。”在場的幾個知州全部躬身領命。

“折可適聽令!”

“末將在!”折可適叉手施禮。

“你率本部兵馬,守洪德寨,西賊舉兵之時,不可與賊爭鋒!隻留守備之卒,賊進一合,我退一舍,彼必謂我怯,為自衛計,不復備吾邊壘。乃銜枚由間道繞出其後,或伏山谷間,伺間以撃其歸。”

“末將得令!”折可適厲聲高喝。

“許良肱,劉所,黨萬,張禧聽令!”

“末將在!”四將一起躬身。

“爾等各率本部兵馬,沿白馬川各寨布防,賊至便棄寨,不可戀戦,退至馬嶺歸折可適節制,不得有誤!”

“末將得令!”眾將齊喝。

“李浩聽令!”

“末將在!”

“張誠,馬瓊聽令!”

“末將在!”……

深夜,一道道軍令便在這白虎堂中傳達下去,一匹匹快馬從慶州城中四處飛馳而出,整個環慶路所有的軍事力量,便在這一道道軍令中充分的調動起來。戦雲已經在西方的天際悄悄湧起,宋朝巨大的軍事機器開始運轉,整個陝西做好了準備,準備迎接撲麵而來的大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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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佑七年十月十二,泾原路奇魯浪。

自打夏軍駐軍於此之後,連營數十裡,每日便見兵戈聲相聞,還有大隊兵馬頻繁出入操演,小股騎兵更是肆無忌憚的在鄉野間四處遊蕩,仿佛正在養精蓄銳,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大舉進攻。

而西夏虎視眈眈,宋軍也沒閒着,鎮戌軍、德順軍、會州、秦州皆已戒嚴,調動兵馬鞏固城防,隻待西夏來攻,但是始終不見動靜。西軍之中將士多為骁悍敢戦之輩,此時己方根基已穩,西夏既然不來,忌憚之心逐漸減少,便萌生主動進攻的念頭。各州之守將不斷派出斥候硬探前往試探夏軍虛實,雙方小股部隊不斷發生遭遇戦,但是始終不見西夏大隊人馬出現。

曠野間,數以千計的馬軍向着夏軍大營進發,士卒們都穿着宋軍紅色的軍袍,這六個指揮的藩落馬軍乃是鎮戌軍馬軍的全部傢底,知鎮戌軍兼泾原路第五將郭成率領熙寧寨寨主張蘊統兵前往夏軍大營,目的就是一個:踹營。

此舉看似魯莽,其實頗有深意。西夏連年點集,最喜歡聲東撃西,真正出兵之前往往會大肆宣揚假消息,真正的目標往往南轅北轍。此次西夏大肆聲張要打泾原路,那麼實際倒黴的可能是其他地方,此地的連營不過是疑兵。和西夏打久了交道的人,都會有如此的判斷,隻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敢於付諸實踐,萬一判斷錯了,幾千人出去和幾萬人野戦硬碰,實在是以卵撃石。

但是這種風險對於郭成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郭成此人便是在名將如雲的西軍之中也是個傳奇,他乃是當年熙寧朝名帥郭逵舊部,南征交趾時屢立奇功,富良江一戦,他率部陷陣,力鬥交趾象群,身被數創卻死戦不退,手刃賊兵數十人,連續砍壞數把佰刀,終破賊陣,勇名一時傳遍南疆。

元豐西征之時,他隨劉昌乍強渡葫蘆川,血戦磨臍寨天險,夜襲鳴沙城,屢建戦功。打靈州便是郭成所部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追着西夏敗兵險些一口氣奪門而入靈州,有人說他當時若跑得快些,可能靈州城便下了,甚至西夏現在都已經滅了。後來困城時靈州夏軍派骁將出陣挑戦鬥將,又被郭成單騎斬於陣前,西夏守軍為之奪氣。

而最後夏軍掘開七極渠,引黃河水淹宋軍大營,泾原路宋軍精華幾乎全軍覆沒,這郭成偏又死裡逃生,活着回了宋境。他的功名富貴,都是一刀一槍在沙場上提着腦袋掙來的,鬼門關前都轉過幾回了,對於他來說,生死實為等閒事。

對於這樣一個人來說,隻要他懷疑其中有詐,是不會考慮什麼風險的。

此處距離西夏大寨隻有不到二十裡的路程,前麵斥候前來禀報,並未發現西賊大隊人馬出寨,郭成心中越發生疑,西夏人多勢眾,正巴不得宋軍出城野戦,自己興師動眾而來,正中其下懷,斷無不出兵之理。況且剛才順路消滅了一股西夏遊騎,有一個跑了的,必要回來送信,而夏寨此刻全無動靜,其中必定有詐。

難道真是疑兵,若真是,這夏軍走了多久了?

郭成再不猶豫,下令張蘊率一指揮馬軍先行充當先鋒,自己領兵在後徐徐接應。張蘊那一指揮馬軍如入無人之境,一口氣竟直衝到西夏大寨前,輕易而舉撃潰了前來阻撃的百餘夏軍,那些夏軍竟不入營,而是四散奔逃。張蘊也是勇略出眾的豪膽之輩,立刻發覺事情不對勁,自持身後有郭成的大軍接應,竟然下令闖營,結果一闖之下才發覺乃是空營一座。

隨後隻是一個上午時間,十餘座夏軍大營皆被宋軍踏破,座座都是空營。原本在此駐紮的數萬夏軍,都不知走了有幾天了,隻剩下一座座空營,仿佛在嘲笑宋軍的怯懦。

“果然是疑兵!”郭成冷着臉看着濃煙滾滾的夏軍營寨,看來西夏是早有預謀,最有可能的就是環慶路要遭殃。夏軍處心積慮,數萬人的大轉移竟然瞞過了那麼多宋軍的探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更可怕的是,環慶路的宋軍恐怕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郭帥,要不要給環慶路發去警報。”

“已經晚了。立刻遣人飛報王帥,請向環慶路發援軍,此刻環州隻怕已經是大軍壓境了。”

同日,環州。

盡管環州軍民已經做好了西夏可能入侵的準備,但是絕大多數兵民心中還是在求神拜佛希望今次西賊的主攻方向是別的路。真等噩耗傳來的時候,所有人的希望盡皆破滅,環州這次也許真的要麵臨滅頂之災了。

上午晨曦剛過,安邊寨、興平寨、清平關、流井堡、歸德堡等環州外圍據點幾乎同時燃起了告急的狼煙,野外活動的宋軍明暗馬鋪、斥候哨騎在沿白馬川的所有平川大路上都發現了成千上萬的西賊軍馬大舉入侵,各路夏軍多則上萬,少則數千,正分頭直撲各堡。守寨宋軍慌忙燃起狼煙報警,同時點集人馬出寨迎戦,結果眾寡懸殊之下幾乎是全線敗退,紛紛棄寨而逃,各寨留守兵馬來不及逃跑,結果紛紛被圍困在寨內,惶惶不可終日。

洪德寨守將折可適聞訊本慾整兵救援,結果剛至白馬川岔河舊道便聽聞前麵各寨兵馬已潰,各寨音訊斷絕,河岸對麵遍地都是夏軍,知道事已不可為,便慾據河固守。結果十月中旬正值枯水季,白馬川歸德川都已斷流,其他支流盡乾枯見底,不成險阻,數千夏軍趁機從東麵河溝淺處繞了過來,出其不意直抵洪德寨城下,城內數百留守宋軍見賊軍勢大,不知主將生死,塞死了城門不敢出戦,隻是燃起了狼煙。

哲可適與夏軍隔河對峙已是力不從心,得知後路被抄,前麵又有數千夏軍想從西麵繞河卷撃,當即果斷撤兵南走,連洪德寨老巢也不要了。路上數股宋軍敗兵彙合成一路沿白馬川河道一路狼狽敗退至環州,結果前腳剛至,後腳夏軍大將巍名阿埋便已率軍趕到,雙方幾乎是同時抵達環州城下。環州守軍生怕夏軍趁亂搶城,閉門不納城外宋軍,折可適無奈,隻得繼續南逃,近萬兵馬,竟是一口氣退到了與慶州交界的馬嶺鎮才收住陣腳。

十月十叁,西夏前鋒精兵數萬完全深入環州境內,環州以北所有堡寨全部被圍,守寨宋軍音訊斷絕,生死不明,城寨失陷與否完全不知。而西夏梁太後親統的中軍禦營十餘萬精銳出現在戦場,沿着馬嶺川河道耀武揚威大舉南下,當日便抵達環州城下,而環州自此便徹底失去了與後方的聯係。當日黃昏,西夏前鋒騎兵繼續往南深入到木波鎮,由於居民已經遷入環州城內,隻是空城一座,夏軍所獲不多,便一把火燒了鎮子,滾滾濃煙直衝霄漢,甚至連馬嶺鎮都能看見南方夜空的紅光。

至此,前後僅僅兩日時間,整個環州境內除了馬嶺鎮、合道鎮、方渠寨叁個據點還在宋軍手中之外,包括治所環州在內的其他地區,均已被西夏軍馬淹沒。

十月十四,環州城下。

西夏的營寨連綿不絕,遠達數十裡,環州以北所有的大路平坦之處,全都被西夏的營寨擠滿,自高處放眼望去,遍地的旌旗刀槍,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地平線的盡頭,被圍困的宋軍堡寨,好像一個個大海中的孤島,顯得那麼渺小可憐。如此盛大的軍容,令親自巡視前線的梁太後感到無比的興奮和激昂。

難怪梁乙逋喜歡親自典兵,這種盛大的成就感,這種將千萬人置於手下的壯闊,這種站在千軍萬馬頂峰的豪氣,不親身感受實在不知其中的美妙之處。

她罕有的身着一身戎裝,親乘天子輾駕,仁多保忠、妹勒都逋、巍名阿埋等重臣簇擁在她身旁,還有二千名禦圍內六班直侍衛隨侍在側,在軍營中巡行。每到一處,就有成千上萬的軍卒將校跪下山呼萬歲,人浪起伏好像大地都在波動,那萬人山呼的聲音直似海嘯,仿佛天地間都有回音。

“仁多將軍,環州何時可以攻下?”回到禦營,梁太後心中仍是難掩激動,她此刻恨不得立刻踏上環州城頭,向天下炫耀自己的武功。

“啟秉太後,東朝軍馬一向怯於野戦,老於守城。環州城雖不及綏德、永樂那般城高池深,卻也是東朝經營多年的邊塞重鎮,臣觀城內旌旗不亂,城頭守軍軍容嚴整,可知城內頗有能人。循日之內,恐難以輕下。要並此地,需先克外圍諸堡寨,斷了環州外援之後,四麵圍兵攻打,諒城內兵馬不多,我軍兵馬數十倍於敵,介時可操必勝。”

仁多保忠雖是有意依附梁太後,但是事關軍國大事,他可不敢胡說。政治鬥爭是一回事,但是戦場之上一個昏招,那就是成千上萬的黨項男子的性命葬送進去。

“宋軍各寨皆龜縮城內,每寨隻數百等死之徒爾,消息斷絕,他們能有何作為?”梁太後皺了皺眉頭,“再說本宮何時說要並環州?此次出兵,早已議定方略,破環州大掠以報韋州之仇,依你之計,要等到何時?遷延日久,若宋軍各路援兵至,奈何?”

仁多保忠自知梁太後的意思是想盡快建功,眼前環州城乃是環州境內唯一大城,若能攻下,其餘各寨必可不戦而下。但是若換了他自己用兵,必先清掃身後各堡,保證歸路安全,然後再作打算。雖然他也不覺得身後宋軍各寨那些殘兵敗將們能有何作為,但是作為一個沙場征戦經年的宿將,後路有敵軍的勢力存在總讓他覺得心中不安。

但是現在是梁太後做主,況且梁太後所說也有道理。現在的宋軍不是永樂城大戦時的宋軍了,當時徐禧當權,不納宋軍眾將之策,剛愎自用,幾乎將西軍眾將得罪完了。以至永樂城危機之時,各路主將都不發援軍,坐視永樂大敗。宋朝自神宗以來對西夏全麵反攻,有兩場大敗最傷元氣,一場是元豐西征時靈州大敗,直接導致西征功虧一篑,泾原路整整一路將校精華幾乎全部陷沒在靈州城下。另一場就是永樂之敗,軍民損失高達七萬餘人,麟延路的精英將兵幾乎被西夏一網打盡。

永樂之敗後範純粹上錶要求全麵檢討宋軍各路之間的協同關係,從那時起宋軍陝西各路之間就互相約定,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可以肯定,此刻秦鳳路、泾原路、麟延路派往慶州的援軍必然已經在集結中了。

既然此戦隻為破城大掠,那倒也確實不必顧慮太多,隻要能快些破城,諒宋軍也無可奈何。自己城下近十萬大軍,難道還奈何不得一座小小的環州城?

旁邊妹勒都逋奏道:“啟秉太後,環州城小,非可守之地。依臣之見,城北各寨先不必管他,隻要破了環州,回軍時持其將官擄掠至各寨下,守軍見之必然奪氣,再設法招降,各寨必可不戦而下。”

梁太後聞言喜上眉梢,即刻下旨令仁多保忠和妹勒都逋二將節制諸軍,並力攻城,今日之內務必攻破環州。

仁多保忠和妹勒都逋出了禦營,妹勒都逋對人多保忠說道:“仁多統領,非是老夫無禮,隻是太後要見事功,我等做臣子的隻可領旨行事。且太後初次典軍,實不可太過違逆聖意,否則恐有不測之禍。”

仁多保忠施禮笑道:“老將軍說得極是,某非是懼怕這環州城,隻是身後未靖,各寨仍在頑抗。馬嶺鎮還有數千宋軍殘兵,雖然敗逃,但未傷元氣。心中有些在意罷了。某既為大將,隻知效忠皇上,太後既然垂詢,不敢不直言以谏。”

“哈哈哈,仁多統領之忠義,誰人不知。不過太後所言也不算錯,仁多統領之顧慮某固知之,但怕退路有失耳。但身後各寨,每寨宋軍至多不過千人,少則幾百,而我軍圍各寨之軍皆數倍於敵,宋軍自保尚且無力,豈敢出來送死?至於馬嶺鎮之敵,新敗之軍已失銳氣,我料慶州及各路援兵不至,不敢輕出。便是出來了,老夫事先已將鐵鹞子軍、擒生各軍計叁萬鐵騎布於木波鎮要道之上,以我黨項鐵騎之能,數倍於敵,宋軍不來便罷,若來野戦也隻是送死而已,反倒省了我軍前去攻堅。”

“老將軍高見,某佩服。”憑心而論,仁多保忠認為妹勒都逋的布置確實老辣,不愧是老練宿將。

“呵呵,統領過謙了,為將者未料勝先料敗,事先做些準備總是沒錯。且萬一環州受挫,我等撤兵之時便以鐵鹞子擒生諸軍殿後,諒環州宋軍也不敢出城追撃野戦。若是出城,想來他的大陣也經不起鐵鹞子一陣衝鋒,那時我軍返身再攻,隻怕連環州也拿下了。若是不出,我軍便原路返回,各寨宋軍隻有目送我等回國,斷不敢出寨爭鋒。”

“他們連數千人都不敢打,麵對數萬人,又豈敢露頭。”仁多保忠哈哈大笑,心中總算放心了些,妹勒都逋、巍名阿埋皆為元昊時期的老將,沙場征戦數十年,稱得上是身經百戦,軍中威信素着。他們作為幾世老臣,斷不會為了討好太後而輕慢軍機,他們的布置自己看來也稱得上是老辣嚴密,總算是能讓自己安心幾分。

“隻是可惜此時節河水斷流,這環州附近百裡盡是沙礫荒地,十餘萬人每日飲水卻是個頭疼之事,總不成隻喝隨身攜帶之水。”妹勒都逋皺眉喝了一口親兵奉上的皮水袋,環慶一帶白馬川自西夏境內流出,河水苦澀,很是難喝。現在枯水季,便是連這種苦水都沒得喝,十幾萬軍馬人喝馬飲,每日消耗的水量及其巨大。況且將士們厮殺一天,極耗體力,每日飲水要比平時多得多。而沿途水井,在宋軍撤退時早已全部砸毀填壞。

“老將軍且放心,某早已探知,這環州百裡之內,雖無河水,但城東二十裡有一大泊名曰牛圈,泊內水深過丈,方圓不下十餘頃,足夠大軍用度。某自出兵之時,早已先遣五千兵馬星夜南下,搶在宋軍之前把住此湖,昨日某又遣負擔役人刑徒等合計萬人攜水車數百,前往牛圈泊,晝夜往大營運水,當初議定的此戦以七日為限,隻要有這牛圈泊,這七日足夠應付,行軍打仗,水乃命脈,某豈可不查。”

“呵呵,久聞仁多統領之能,今日方知所言不虛。”妹勒都逋心中也是讚嘆,這仁多族在元昊時期還是黨項各族之中一個普通部落,可是之後卻是人才輩出,先有仁多瀚、仁多丁零,後有仁多保忠這樣的雄傑之士,也難怪發展壯大的這般快法,幾乎能與當年的野力氏相提並論。

“隻是這環州城,老將軍在太後麵前請令一日攻下,隻怕……”人多保忠心中還是未能完全放心,總覺得哪裡還沒考慮到。

“環州小城,非是永樂、河州那般堅城可比,我軍十萬之眾,隻消四麵圍住攻打,何愁不破。況且先前敗逃之宋軍並未入環州城,環州城內,宋軍正卒至多叁四千人,諒他們又有何能為?”

“老將軍,這一路之上,我軍雖未破一寨,但是剽掠鄉野村莊,所獲竟不多。顯然宋軍已早有準備,人丁牲口,隻怕已全部遷入這環州城中了。若是如此,環州一路戶數七八千,丁口上萬,這人口隻怕有叁四萬之眾,若是都在這環州城中,從中揀選壯丁少說也能有數千之眾,若按此論,隻怕這環州守軍人數此刻已經翻倍還不止。”

說到這裡,任多保忠心中突然一動,總算明白自己隱隱約約的擔心究竟是什麼了,此次出兵環慶路,宋軍竟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人口財貨糧食均已早早遷入環州城內。夏軍若是不打算消耗兵力攻堅,隻怕要空手而回。難道章楶能夠未蔔先知?還是他真的神機妙算?

雖然天都山點兵宋軍陝西各路照例要戒嚴,但是布置得如此徹底乾淨,章楶是早就預料到此次入侵?章楶此人雖文官出身,但是熟知兵法,富有謀略且殺伐果決,在宋朝士大夫之中乃是難得的帥才,說是他真的通過某些蛛絲馬迹預料到了也是有可能的,依照他的性格,還真就能如此徹底的堅壁清野。

但是若是另一種可能呢?若是西夏這邊走漏了消息呢?任多保忠想起半年前的韋州大敗,那時也是敗的莫名其妙,宋軍恰好就鑽了空子,時機把握的那麼恰到好處。

他能想到的最大嫌疑者隻有一人,但是這種事,現在他是一個字也不敢隨便吐露的,總是心中懷疑,也隻能等打完這一仗再說……

“如此說來,這倒確是可慮,卻不知環州城內是何人為將。”妹勒都逋手搭涼棚,遠望城頭。

身邊中軍官急忙叉手施禮:“回秉統領,城上大旗乃是一個種字。”

“種?河西種傢將麼?是種建中,還是種樸?”

“必是種樸,此人用兵頗有其父種鄂之風,在東朝軍中也是頗有威名,不過太後已經下旨,我等也隻有遵旨而行。縱是他手中有兵,但是環州城小,城頭上也站不下那許多人,狹路相逢勇者勝!今日,便考考他守城的能耐。”仁多保忠一掀披風,大喝道:“鳥密跋野!”

“末將在!”旁邊一個大首領,頂盔貫甲,身形雄壯非常,出列行禮。

“本帥給你五千人馬,合你本部之兵,共萬人,攻西北兩麵!”仁多保忠抽出一支令箭,扔給他。

“末將得令!”鳥密跋野俯身拾起令箭,高舉着奔出。

“米擒羅!”

“末將在!”又一大將閃出。

“你自率本部人馬,攻東麵!”令箭扔下。

“末將得令!”此刻外麵已是鼓角齊鳴,旗幡招展貉帶飄揚,人喊馬嘶之聲轟然一片,數不清的隊列人馬好像密密麻麻蠕動的蟻群,調整着隊列陣型,出陣的士卒人山人海完全看不到盡頭,無數軍旗在頭頂晃動,好像一片旗幟的海洋。刀槍劍戟密密麻麻的好似莊稼地裡的麥穗麻林,地麵在微微顫動,好似滾雷從地底傳來。

“傳令下去,各部各軍選本部善射者百員,前來陣前效力。”

“得令!”

“傳令,調潑喜軍去陣前,隨時聽候差遣。調叁千撞令郎,直攻東西北叁門,不破城門敢退者,格殺勿論!”

“得令!”

一道道軍令傳下,無數西夏軍馬聞令而動,黑壓壓的兵馬鋪滿了大地,從叁個方向慢慢向環州接近,然後突然沉悶的號角聲嗡嗡響起,震的天地之間都有回音。數以萬計的飛蝗亂箭在一陣陣尖嘯彙聚成的狂風中,好象雨點一樣從四麵八方向環州城潑灑而下,而西夏軍卒口中發出駭人的狂叫,舉着盾牌扛着飛梯,大踏歩的向環州城逼了過來。

“圍叁阙一,果然高明。”巍名阿埋不知何時也到了觀戦之所在,這一輛特制的高車,高達兩丈有餘,在上麵觀戦可說是戦場看得清清楚楚,仁多保忠和妹勒都逋見過了禮,仁多保忠說道:“這種雕蟲小技,隻怕無甚大用,隻是聊勝於無罷了。種樸乃是將門之後,頗得軍心,真正要建功,還需硬戦一場。”

眾人轉目看去,果然如仁多保忠所說,環州宋軍抵抗的非常激烈,夏軍的箭雨綿密之極,城頭的木女牆、垛口上麵紮滿了密密麻麻的箭杆,宋軍躲在後麵,不停往下發弩射箭。城外的壕溝護河之中雖然沒水,但是宋軍在裡麵插滿了尖木虎落和鐵蒺藜,夏軍用門闆連成壕橋強過,頭頂上亂箭擂石如雨而下,夏軍不是失足跌下河壕,便是被石頭砸倒。

有的夏軍乾脆直接想從溝底趟過,不過宋軍從城頭扔下的瓦罐裡都是猛火油,城頭一陣火箭射下,城腳下便是火海一片,夏軍在溝內的人被火燒到,全身上下化作團團火球,紛紛慘叫着就地亂滾,有一座臨時搭建的壕橋也被火引燃,週圍的壕溝裡層層疊疊摞滿了夏軍的屍體。

近萬夏軍弓箭手此刻集中在陣前,拼命往城頭放箭以壓制城頭宋軍,無數亂箭好像蝗蟲一樣在天空飛來飛去,不停有宋軍中箭跌下城頭,但是每下去一個就有一個補上來,環州全城的百姓壯丁都已經給動員起來了,所有的壯年男子都發了弓箭和刀槍,就等着跟西賊拼命。

城頭擡下來的宋軍屍體在城腳下堆得好象小山,越堆越高,後來乾脆不擡了從城上直接往下推,血水順着城牆縫往下流,整麵牆淋成了紅色,屍體堆下麵滲出的血水已經彙聚成了一條紅色小溪。

數以百計的漢軍撞令郎擡着大木冒死突至城門前,就被一陣亂石砸倒了十餘人,還沒等撞門,腳底下頓時傳來機橋翻塌的聲音,地麵突然塌陷,數十人連同大木跌進陷坑之中。接着城頭宋軍每摘掉一塊拓闆,便有一處陷坑塌陷,數以十計的夏軍士卒便會跌入坑中,摔得骨斷筋折。

“東朝善守城,果然名不虛傳哪……”仁多保忠看着戦況發展,忍不住輕嘆一聲,雖然夏軍此刻佔着絕對優勢,但是蟻附登城並非他願意看到的,夏軍的傷亡數字正在直線上升。

“不過宋軍守不了多久了,環州畢竟不是大城。”妹勒都逋轉目看去,卻見數十架長梯已經搭上了城頭,無數夏軍士卒正在往上爬,宋軍正用叉杆拼命抵抗,火器煙球冒着煙火抛下,夏軍幾乎是成串的往下摔,一摔下去就是十幾個,但是每推翻一座長梯,城頭守軍也會被城下冷箭射倒一片人。

“潑喜軍,該上了!”仁多保忠冷冷的傳令,隻見一隊駱駝從陣中行出,駝峰上都架着大車輪一樣旋風炮,旗幟擺動下,數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騰空而起,成片砸向城頭,多數砸中城牆,甚至還有誤傷自己人,但是城頭的木女牆也給砸垮了一排,女牆後麵的人跟着也倒了一片,這些石頭都是兩叁斤重,砸中人體,便是非死即傷。

下麵攻城夏軍見狀大聲歡呼,迅速聚集起來搭梯而上,不過上麵的宋軍也不含糊,死了一排上來一排,夜叉擂、狼牙拍直往下打,生生又將人給打了下去。而且上麵將整桶的猛火油往下麵潑,燕尾炬燃着了隻管扔,頓時濃煙四起火海一片,長梯給燒成了熊熊火炬,渾身着火的夏軍士卒騰空跳下,慘叫聲撕心裂肺的響起。

仁多保忠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隻是不停下令撃鼓吹號,督促各軍進攻。潑喜軍不停發炮,環州城頭弩臺的宋軍則把床子弩給推了出來,對準潑喜軍的陣地便是一陣亂射,床子弩的鐵鬥一次裝鐵箭數十枝,數弩齊發仿佛一陣鐵雨迎麵打來,數頭駱駝被這陣鐵雨打的血肉橫飛,哀嚎着躺倒,還有受傷的駱駝四下亂竄,潑喜軍士卒們也是一陣慌亂,畢竟他們旋風炮的射程不比床子弩,而且對方是居高臨下。

“傳令,潑喜軍各守原位,膽敢亂動者立斬!潑喜軍身負重任,若是亂動,攻城將士如何得到掩護?繼續打炮,若是潑喜軍死光了,便讓普通士卒上。駱駝死光了,便用人擡也給我擡起來!”仁多保忠麵色冷峻,語調說不出的冷酷。

話音剛落,卻見夏軍人群之中幾道煙迹從天而落,人堆裡爆出通紅火柱,方圓丈餘頓成火海,數十夏軍士卒被火焰吞沒,狂呼慘嚎着就地打滾。環州城內的七稍大炮此刻發威,巨大的燃燒彈接二連叁砸進夏軍人潮之中,而且還有大量的毒煙四下瀰漫。夏軍攻城的人潮一陣紊亂,但是頃刻之間便又瀰補回來。

戦事一直持續到下午黃昏,環州城頭宋軍旗幟依舊飄揚,宋軍守城的人馬看起來沒怎麼減少,因為看起來城頭的人還是那麼多。飛石亂弩依舊不停向下招呼,還夾雜着火器火球,夏軍盡管拼命向前,甚至曾經一度登上城頭,但是最終還是被宋軍趕了下來。城內外的屍體都在不停增多,但是西夏的屍體明顯多於宋軍。盡管圍叁阙一,但是似乎沒人願意從南門逃跑,也許他們預料到南門外會有伏兵在等着他們。

仁多保忠已經換了另一批人馬攻城,第一批攻城部隊筋疲力盡,損失慘重,已給撤回大營休整。他想用這種車輪戦消耗宋軍,而大營之內,此刻真是傷兵滿營,哭爹叫媽之聲不絕於耳,軍醫大夫來回穿梭,一桶桶的水被提了過來,苦戦一天的夏軍士卒們渴的嗓子冒煙,捧着裝滿水的竹筒直着喉嚨猛灌,滿營一片咕咚咕咚牛飲之聲……

環州以南,方渠寨。

二天前大概近萬宋軍從前線敗了下來,敗兵從方渠寨經過,直奔後方的馬嶺鎮而去,這是整個環州所有的野戦力量了。而百餘夏軍擒生輕騎此刻正在寨外遊蕩,他們的任務是監視方渠寨的宋軍。

雖然夏軍遊騎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是他們心中並不慌亂,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木波鎮裡駐紮着鐵鹞子軍,沿途軍營之中還有近兩萬擒生輕騎正卒負擔,一旦有事便可迅速來援。有這數萬精銳作後盾,便是讓他們現在過去踹宋軍大營他們也不皺眉頭。

對麵的城堡內旗幟遍地,城外也有宋軍的營寨。看來這寨子不是臨時搭建的野營,而是早就紮好的硬寨,寨牆都是一尺多粗的大木連成,上麵吊鬥林立,外麵還挖着壕溝,擺着拒馬,牆後的宋軍士卒端着弩箭警惕的注視着他們。

環慶路權第七將許良弘站在箭樓之上,一會看看天色,一會看看對麵遠遠遊蕩的夏軍馬群,心中盼着天色快些黑下來,到了天黑,賊軍便會撤兵。折可適敗退經過此處之時,留下他守衛此寨,以做馬嶺鎮的屏障。

此時他身後的馬嶺鎮之中,雖然城頭各將旗幟飄揚,但是城內隻有幾百傷病和手腳遲鈍之人,幾乎就是空城一座。

早些時候,鎮外巡哨的哨兵抓住一個安塞堡來的宋軍小校,開始以為是逃兵,但是折可適卻要親自審問。很多人都覺得可疑,環州諸寨都被圍得好象鐵桶一般,要想突圍除非是有薛紅線、聶隱娘那般劍仙本事,但是得到的消息卻是令眾人驚詫無比,圍困諸堡的夏軍已經開始撤兵了!

不少人都錶示不信,但是那小校卻說似乎西賊軍中發了疫病,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倒斃,屍體就隨便扔在路邊,都是七竅內有黑血,看似中毒症狀。那些西賊蠻夷以為是受了鬼神詛咒,有些部落紛紛拔營起寨,往環州彙合大軍去了,有些雖然還在圍困,但是似乎也是軍心不穩,故此他方得由地道出寨,赴慶州求援。

折可適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決定親往安塞堡,將他自己的將旗都交給了許良弘,直接任命他為權第七將,但是隻把傷病員和一些手腳遲鈍的老弱留給了他,整個方渠寨內可戦之兵還不到一千,其餘能打的八千多人都給帶走了。徐良弘覺得折可適肯定知道些什麼,但是章楶已經明令諸將歸他節制,違令者軍法從事,所以他也不能問,況且現在他需要操心的是能不能騙過對麵的西賊。

“傳令,諸軍大聲喧嘩吵鬧,多造聲勢。選五十敢戦勇士,各騎戦馬,隨某出陣。”作為疑兵,有時候更需要勇氣,對麵的西賊不是好糊弄的,不賣賣力氣,不大可能騙過他們。

“得令!”

寨內此時也隻有五十匹馬,這是折可適給他留下以防萬一的。許良弘翻身上馬,心一橫便準備出寨,突聽得頭頂上吊鬥裡的哨兵手舞足蹈的扯着嗓子大喊:“援軍,援軍來啦!”

徐良弘登高再看,隻見南麵山路之中,黑壓壓大隊宋軍正蜿蜒而來,旗幡招展,陣容雄壯,前麵數百馬軍先行,已是接近了方渠寨的南口,大旗上麵一個張字,為首一員大將看得真切,正是慶州都監張存。

“總算來啦……”徐良弘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開門,迎接援軍!”

對麵的夏軍顯然也看到了,一聲唿哨之下,從容而緩緩的撤退了……

環州,夏軍大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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