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嘴裡雖然答應要和孟茹生活在一起,但那是在床上,一旦重新回到現實生活中,高明自然不會把這些話當成真。男人都有這個特點,在外麵風流是風流,就是不想輕易破壞了自己的傢庭。高明也是如此,想當初看中孟茹時,那性的成分也要遠比愛的成分大得多,尤其當他得知孟茹和丁日民有染時,就更不想和孟茹一起生活了,高明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這一天,高明坐在辦公桌前,眼睛盯着電腦發呆,屏幕上是一份未打完的文稿,這個活兒已經乾了兩天,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懶得去將它完成。高明點着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他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可以同時得到兩個女人的愛,盡管這想法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龌龊,可天下有着這樣龌龊想法的男人多了,誰都想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做老婆,然後再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做情人。
高明最近對待工作上的事情明顯不那麼上心了,因為有丁日民橫在那裡,他知道即便是把工作乾出花兒來,也不見得會被提拔上去。沒有了前途也就沒有了動力,沒有了動力也就沒有了激情,高明望着電腦屏幕上枯燥無味的文稿,終於明白為什麼現在機關裡很多人都沒有工作積極性,因為他們對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官場中的淺規則有時候淩駕於法律條款之上,那些掌權弄權的人都不按套路出牌,致使有真才實學的人就是提拔不上去,那些有權有背景的人相反卻能平歩青雲,這是任憑誰都不能心裡平衡的。而且近幾年隨着國傢行政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各地都在精簡機構,那領導職數是一天天地減少,乾部都憋在原來的位置上,像一潭死水一樣不見流動,出現了乾與不乾一個樣兒、乾好乾壞都一個樣兒的局麵,致使人們的工作積極性大大降低。改革開放以前,人們還能甘於奉獻,講講境界。而今市場經濟了,就不要一味地空講境界了,如果沒有好的激勵機制,就是境界再高的人,也不會明知沒有政前途,還要傻啦吧唧地去無私奉獻,這也不符合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
雖然腦袋裡是這麼想的,但出於一種責任感,高明還是強迫自己把這份文稿寫下去,於是坐在電腦前噼裡啪啦地敲了半天鍵盤,但遺憾的是,敲出來的卻是一些諸如「要改變政府職能,從源頭上遏制腐敗,建立能上能下的乾部任用體係,大膽啟用年輕乾部」的破爛文字,高明看了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後就毫不猶豫地就將這些話刪除了。因為他覺得這些話很幼稚,是的,很多東西國傢已經喊了很多年,不也一樣沒有得到徹底解決麼?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縣級市的小科員,又是操的哪門子心呢?高明有時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憂國憂民的人,看見南方某些省份發大洪水,他就會為老百姓的生命安危寢食難安:看到國有資產的不斷流失,他就感覺心在滴血:甚至麵對今天的生態環境不斷惡化,各種資源日益枯竭,他都會為子孫後代的未來感到擔憂。高明是一個感性的人,這種感性決定他對傢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有時候,高明甚至想:「如果讓我做一個官,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官兒呢?」
高明認為,他一定會是一個好官,他將會一門心思地為老百姓造福。可惜的是,老天似乎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會給他,隻會讓他沒完沒了地埋頭在材料堆裡耗盡青春,高明覺得憑借他的能力水平和學識,耗在這枯燥無味的材料堆裡,絕對是一種大材小用、浪費資源的錶現。
想到這裡,高明實在寫不下去了,煩躁的他將那鍵盤高高揚起,然後再「啪」地一聲摔下,以此來發泄自己的不滿。他多麼希望在四樓的齊向天能夠聽到他這憤懑的聲音,可這可能麼?這年頭,有哪一個市委書記會關心一個小科員的所思所想。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高明從沉思中驚醒,接起來卻是市委副書記馮剛的聲音:「高明麼?你馬上下樓,和我一起去迎接龍江市委關於農業產業化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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