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林下了長途汽車奔赴的第一站就是林建國教授的傢中,他必須要抓緊第一時間去看看這位老人,看看他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他是衷心地希望這個給了他人生機遇的老人還活着,就算師母永遠都不再跟他暧昧都沒有關係,歸根到底,他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人,他的道德觀念不允許他做出無視恩師生命的可能。
來到學校,他迫不及待地走到那棟亮着燈的小樓門前,小樓的門敞開着,保姆大姐一個人在裡麵忙碌,應該是收拾收拾準備回傢了,他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大姐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頗為吃驚的錶情然後指了指樓上,示意他輕一點。
張春林點了點頭,輕聲問道:“教授在樓上嗎?”
“嗯,他吃了飯發困,上樓休息去了。”
“教授最近的身體怎麼樣?”
“不太好,每頓飯就隻吃一點點,人瘦成了皮包骨頭。”
“哎!”
“主母在上麵呢,你要不要上去?”
“嗯,我先把東西拿給你。”打開大包,拿出從傢裡拿來的山貨,將寫着教授名字的那一包拿給保姆,他聽見樓梯上傳來了有人下樓的蹬蹬聲。
“張春林!你啥時候回來的?”盡管師母的聲音很小,但是張春林依舊能夠聽得出師母語氣之中的欣喜,她的眸子是如此的亮,映照了她此刻最真實的內心。(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師母,我剛到,老師睡了嗎?”
“嗯,睡着了,你明天再來看他吧,他最近精神越來越不好了。要是現在醒了晚上又該睡不着了。”
“行。”
“吃飯了嗎?”
“還沒,下了車就過來了,沒事,我回頭出去吃。”
“在傢吃吧,你洗洗手,大姐,你下碗麵條。”
“哎!”
張春林呼嚕呼嚕把飯吃完,樓下就已經隻剩下了他與師母二人,雖眼見得師母雙目之中的柔情能把自己給融化了,但是二人卻始終沒有發生什麼越軌的事情,因為他們都知道,前麵的事是錯誤。
“晚上在傢睡嗎?”也不知道猶豫了多久郭明明才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不了,趕回廠吧,太久沒回廠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中午我再過來!”他不敢留下。
“行,那明天我讓大姐做點好吃的,就不提前告訴老林了,明天你自己給他個驚喜。”
“呵呵,好!那師母,我現在回了明天再來。”
“行,去吧!”郭明明將張春林送到門口,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轉身關上了門,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那淚水無關悲傷,有的隻是驚喜。
坐了輛摩的來到申鋼門口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了,那門衛看到是申鋼的名人回來了連忙開門放他進來。
“大爺,我宿舍還沒搬吧!”
“哎呦,這個你得等到了那邊再問問,我是不清楚。”
“行大爺,那明兒見!”
“別急啊,你拿着這麼多東西,我給你找輛車。”
“那行,謝謝大爺了!”用大爺的叁輪車將自己的包裡駝到宿舍門口,帶着行李走進宿舍,那宿舍裡卻已經換了人。
“你是張春林?”那人看着他驚喜地說道。
“是,楊陽哪去了?我的床位呢?”
“哎呦張大科長,您還想擠在這二人宿舍啊,你們科長級的早搬傢了,你等等,我給你找管理人員來!”
“行啊兄弟,那麻煩了!”他也不知道這人叫啥名,隻是覺得看起來很眼熟,應該也是新廠的。
“您客氣!”那人笑着出去了,過了一會果然來了一個宿管領着他到了新宿舍的門口。
“這是新樓?”
“嗯,年後才蓋的,是為技術員準備的,當然,大多數科級乾部也都不住在這,人傢都分了房了,您是個特殊。”
“那我這個房間?”
“闫廠特意給您留的,全廠您獨一號!”那舍管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
“得嘞,謝謝大爺了!”打開新宿舍的房門,這竟然是一個單間,習慣了住二人宿舍的他反而有些不太習慣這裡的冷清。將自己的東西丟在門口的櫃子上,看了一下屋裡,發現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搬了過來,而且還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了。
他隨意洗漱了一下,一覺睡到天明。
闫曉雲一大早就把他叫了過去,將他一天的任務安排得滿滿的,張春林心說果然潇灑日子結束了,然後請求中午請個假去看教授。
“那你中午吃了飯來我這,我帶你一起去,我也好幾天沒見老師了。”
“行!”
回到技術科,他的歸來自然引起了一陣熱鬧,和楊陽抱着互相拍打了一陣,這對好舍友約着晚上的時候再喝酒聊天敘敘舊。
申鋼的新設備是張春林一手摸着上馬的,就算過去了叁個月依舊門清,檢查了設備運行的各項指標,檢查了出產鋼材的各項指標,如此一直忙碌到中午。
坐上師父的小車來到教授傢門口,隔着老遠就聞到飯菜香傳了出來。
“得,你師母夠疼你的,每次我來咋沒這待遇!”看着一桌子的菜,闫曉雲笑着打趣道。
“因為知道你肯定也回來!跑到老娘這裡吃飛醋!”郭明明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兩個閨蜜嘻嘻哈哈地鬧騰着,張春林沒看見教授,問了一句才知道現在教授已經不能自己走路了。
“他平時也不下樓,要是去醫院我就去學校裡喊幾個學生來幫忙擡下來,既然你來了,你就負責去把他背下來吧!”
“行!”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他,隻是在樓上看到教授真的已經無法行走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些難過,年前教授雖然已經坐了輪椅,但是那時候他還能在自己的攙扶下走兩歩,現如今卻是一歩都走不了了。
“我就說你師母一大早就在下麵忙着什麼,原來是你來了。”
“呵呵,其實我昨天就過來了,隻不過那時候您睡了,就沒上來打擾您!”
“這個明明,叫我起來就是!”
“教授,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老喽老喽,馬上就要見閻王爺去了!呵呵呵!”老人的口氣實在是讓張春林有些詫異,麵臨死亡威脅,他的開朗與豁達讓他有些難以理解。
“人生無常,生離死別雖然不是命中注定,但也有着它的運轉法則,人老了就該逝去,雖然原因不一,但卻殊途同歸,隻要你自己覺得有價值,你覺得你為這個世界做了點什麼,那就算沒有白來這世上一遭。”
“老師,學生受教了!”聽教授講話,總是能讓張春林學到很多東西,老人身上的知識與見解,是這個世上無價的寶庫。
將林建國背到樓下輪椅裡坐着,林建國招手示意張春林坐在他跟前繼續問道:“跟我講講現在縣裡有什麼變化,農村又有什麼變化,再跟我講講你回去之後都乾了些什麼?”
“得,這老爺子是不是天天想這些事呢!”闫曉雲在廚房裡笑着說道。
“自從溜了一圈回來之後就天天是這個狀態,看新聞,看報紙,我原本是不想讓他這麼累的,但是醫生說他現在就靠這這一股意念在撐着,如果閒下來說不定反而人就沒了……”闫曉雲聽她如此說,也就拍了拍她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張春林坐在凳子上侃侃而談,從縣城的發展談到鄉裡的發展,再談到他給鄉裡做的規劃,講到那個轟動一時的培訓班。等到他全部講完之後,林建國才點了點頭點評道:“不錯,可見你這次回去經歷了不少事,權謀這個東西怎麼說呢,用得好了也可以為一方百姓造福,平民百姓之心是最難掌握的,單單隻靠給予那說不定反而會壞事,你的打算很好,就是要讓他們自己去闖,自己去打拼,如果給的福利太足,便隻能養一堆廢人,到最後就是活也沒人乾,地也沒人種,餓的餓死,窮的窮死,因此要讓他們知道得來的東西不易,這樣他們反而會好好珍惜。”
“你看那些聽你上課的企業傢,不就很明白什麼才是好的,最珍貴的麼!在這個世界上,錢是掙不完的,也是最不值錢的,真正值錢的是技術,是學問,是別人沒有而你有的東西,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為何大人要讓那些資本來收割我們,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以勞動力換市場,犧牲一些資源,犧牲人民短暫的幸福才能換取未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們現在是真的一窮二白,那邊的越南尚有幾艘軍艦,我們的軍隊卻隻能開着一些爛舢闆,那些守島的士兵就更不用說了,一間叁五個平方的爛房子,他們要在上麵生活許多年啊!春林,我們要發展,甚至我們要犧牲一切用來發展,而鋼鐵是什麼?鋼鐵就是軍艦,是大炮,是強國的基礎!咳咳咳!”
“教授,你慢點說,喝口水!”
林建國接過張春林遞過來的水盃,慢慢地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之後繼續說道:“你覺得那些企業傢為什麼願意花那麼多代價去聽你們的課?那是因為他們沒出過國門,也沒接受過正規係統的教育,為何那個麥克可以當他們的老師?為何你能教他們?那是因為你們所處的平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不管是這些鄉鎮企業傢還是什麼縣裡的工廠,他們這些管理者都缺少學習的機會,但是你不一樣,你上了大學,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然後又進了申鋼,有了進一歩學習的機會,以後你還會有更多出國交流和學習的機會。但是他們,沒了!他們的年齡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像你一樣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去掌握技術,學習管理,所以他們的成長空間是非常有限的。但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是新中國最早接受係統化教育成長起來的最新的一代人才,我打個比方來說,劉福明,他其實什麼都不懂,除了手腕與菈關係,他在技術方麵就是個廢柴,將來的中國,佔據工廠高位的絕對不會是這樣一群人,現在已經有了苗頭了,你明白嗎?”
“老師,我明白了。”
“還有,永遠都不要覺得自己已經什麼都懂了,要謙虛,我看麥克講的那些東西就非常好,裡麵有很多我們現在很多大企業都無法掌握的東西,通過他說的這些,我覺得這些老外還有非常非常多的東西值得我們學習,另外老師還要教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管多好的朋友,不管多親密的關係,永遠留着一隻眼睛盯着他們,永遠心存警惕,中國以後的市場會越來越開放,合資企業也會不斷地入駐,所以你必須掌握有可能出現的任何陷阱,對於他們提出的任何條件,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對你有利的條件更是要睜大了眼睛,一條條審核,多方詢問。”
“這樣就能保證不出問題嗎?”
“咳咳,年輕,呵呵,還是太年輕啊!你要記住,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錯不知道改正。保證不出問題,呵呵,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保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如果能做到歩歩警惕,那至少可以做到少犯錯,以及錯了以後及時改正。”
“師父,徒兒受教了!”
“講完了?能吃飯了嗎?”聽着唠叨個沒完的師徒倆,郭明明看着已經做好的飯菜插嘴問道。
“呵呵,先吃飯先吃飯!”老爺子今天很高興,飯量比平日裡大了不少,連乾了兩碗之後郭明明就不敢再給他吃了,怕他再吃出個好歹來。
“春林,以後經常過來聽訓吧,你看你一來,老林胃口大開,就這麼吃飯,保證能多活兩年!”
“哈哈哈哈哈!”林建國在大笑,所謂生死看開,便就是他這等模樣吧。
“我感覺老師活得真潇灑。”回去的路上,闫曉雲開着車對張春林說道。
“是啊,希望我以後死的時候也能這樣,不給人生留下任何遺憾。”
“呸呸呸,這麼年紀輕輕的,什麼死啊死的,太難聽了,不吉利!”
“哈哈師父,你也會迷信啊!”
“這不是迷信,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對了,今天回來各處有什麼難處理的嗎?”
“沒有,師父怎麼這麼說?”
“沒有的話我就打算給你安排活了!”
“啊?又要乾嘛啊師父?”
“德國Hr不是在中國成立了一個分部嗎?我們跟他們談的合同你忘了?現在他們打算借此機會正式擴大在中國的市場銷售,不光要賣我們生產出來的鋼材,他們德國工廠生產出來的高端貨也要在我們這售賣,咱們既然給他們供貨,那就得有一個人負責與他們的人對接,我打算派你去正式接管這一塊,國內的小額銷售你不用管,你隻負責對Hr這一塊就可以了,等到我們與Hr的叁年專營權合同期到,整個海外的銷售也由你負責,前景很遠大哦!”
“為什麼派我去?公司那麼多銷售。”
“因為麥克是大中華區總裁,因為你那個妓女小妞,因為你和麥克的關係不單單是業務上,還有私交。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給申鋼爭取更多的利潤點,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關係,明白嗎?”
“師父,可是我不想去,我就想搞技術,銷售這麼難的東西還是交給別人吧!”
“老娘叫你去你就去,你懂個屁!你現在隻是個科長,隻管着技術科,等到你兼職了銷售科,那兩科職能一並,你就是個名義上的副處,升職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
“啊!原來師父是安排徒弟升官啊,那我乾!師父,兼職銷售我工資能高點不!”
“高個屁,原來是多少還是多少!”
“師父,我有個問題能問問你不?”
“問。”
“我問了你別罵我!”
“少廢話。”
“那個……師父……你是不是沒人可派了?”嘎吱,那車就刹停在了馬路上,闫曉雲氣鼓鼓地瞪着徒弟,嗯,被他猜中了!
“那個師父,我……我不問了,我乾!我乾還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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