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從陽明山回來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
這天,他開着田市長的那輛大紅旗車,載着田鵬遠去省裡參加一個會議。
車上了高速公路,汪洋盯着前方的路況,熟練地換擋,加大馬力,彙入了疾馳如飛的車水馬龍中。
田鵬遠欣賞着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身子靠在後座上怡然道:“小汪,最近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傢裡又有什麼困難了?”
汪洋目光仍緊盯着前方,沒做聲,隻是苦澀地微微搖了搖頭。
田鵬遠看不到汪洋的錶情,他以充滿關切的口吻接着道:“你老母親身體還好吧?弟弟妹妹們沒有再失學吧?”
汪洋回顧從前,心中一熱,眼中不覺噙上淚來,有些哽咽道:“好,好。我娘自從上次吃了您寄給她的中藥後,就又能拄着拐棍下地了。弟妹們也都用您讚助的錢重返課堂,並都努力地用心讀書,說要用優異的成績來回報您。我每次回傢去看我娘,我娘都流着眼淚抓着我的手說,這都是托共產黨的福,托新社會的福,托田市長的福啊。您不知道,我娘在傢裡天天給您燒香,讓老天爺保佑您平安順利,保佑您當更大的官。她要我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對我全傢的大恩大德。……”
田鵬遠深有感慨狀:“多好的人民,多好的母親呀!他們養育了黨,對黨有着最樸素的階級感情,得到了一點應有的回報,就對黨和政府感恩戴德。想起這些,我就感到有愧,感到工作仍須努力,感到任重而道遠啊。”
汪洋聽到這些話,更為感動,同時也就更為惶恐。祁瑩在她父親的墓前向他敞開心扉,透露了她對田鵬遠的復仇計劃後,他陷入了兩難選擇。他內心裡從未想過要背叛田鵬遠這個對全傢有着莫大恩惠的大恩人。他是來報恩的,不是來害他的。他從內心裡也認為田市長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是個有雄心有魄力的領導乾部。盡管田鵬遠對祁瑩心存愛慕,但作為一個性情中人,誰不願意塵世間有紅顔做伴?這反倒讓他覺得田鵬遠作為一個人更加真實更有人情味。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誰又能擺脫七情六慾呢?況且這又是你情我願,兩情相悅之事,田鵬遠似乎也並沒有強迫祁瑩。可是另一方麵,在孤苦無援的祁瑩的心中,田鵬遠又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他這才明白了祁瑩為什麼會和田鵬遠始終保持着暧昧不清的關係,原來她苦心孤詣強顔歡笑所做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了報殺父之仇。他無疑是深愛並同情祁瑩的,他已經情不自禁地站在了她的立場一邊,內心裡真的想幫她,助她一臂之力,分擔她的痛苦。可是他又怎麼能恩將仇報,同祁瑩合起夥來害自己的大恩人呢!有時候,他真的很難置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
關於那起特大詐騙案,汪洋是知情者,汪洋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回憶——一年前的一天,田鵬遠忽然提出要汪洋給金鑫貿易公司北京分部打一個匿名舉報電話,內容是檢舉其設在青川市的分公司經理李輝有不法金融行為嫌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對於李輝其人,汪洋甚至一麵也未見過,自然也談不上了解他的為人,但平白無故地在人傢背後搞小動作,行為似嫌不光明磊落。再說自己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苦要暗箭傷人落井下石。又想田市長大權在握,何不通過正常法律渠道自己解決?汪洋一時有些猶豫。
田鵬遠見汪洋遲疑,解釋說:“此人是我夫人昔日的老同學,鑒於這樣的一層關係,所以我不好出頭露麵,也不好過問乾預。”
接着田鵬遠義正辭嚴地對汪洋說: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國傢財產白白流失,看着這樣一個騙子挪用公款、浪費人民的血汗錢花天酒地揮霍逍遙。這種人跟吸血鬼有什麼兩樣?小汪,這不是管閒事,這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揭露這一醜惡行徑,這是國傢賦予任何一個公民的權力和義務啊。”
汪洋不放心道:“有真憑實據嗎?”
田鵬遠笑道:“怎麼,你還不相信我的為人?你看,我是那種捕風捉影造謠誣陷的小人嗎?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輝是否有犯法行為,讓他們調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田鵬遠大義滅親道:“按說李輝是我夫人的老同學,為了討我夫人的歡心,我完全可以裝聾作啞,置之不理。我甚至有理由幫他遮掩,充當他的地方保護傘。但一個公民的最起碼的責任感,使我不能坐視不管。我堅信在我們這個法治國度裡,不論是誰,任何人違犯法律,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汪洋見田鵬遠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語重心長大義凜然,他不禁心靈震撼了。他隨後撥打了這個舉報電話。
這之後不久,他就聽到了李輝畏罪自殺的消息。他當時心中還頗有些過意不去,覺得應了那句話——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又經公安機關調查核實,此案定性為一起特大的詐騙案。案犯李輝是死有餘辜。
汪洋聞知後,才心下稍安。
田鵬遠拍着汪洋的肩膀說:“小汪,你知不知道,你為國為民辦了一件大好事,你立下大功了呀!”頓了頓又笑道,“可遺憾的是,我卻不能為你請功,為了我的傢庭和睦,為了我的一己私心,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呀,小汪!在你麵前我有時候真是感到慚愧啊……不過,”田鵬遠朝汪洋眨眨眼說,“我相信,你內心裡也不願意你歐陽阿姨和我吵得不可開交吧?……”
汪洋愉快應道:“是。”
汪洋滿以為自己是乾了一件有益於國傢和人民,有益於青川百姓的大好事,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誰又能料到,他又偏偏命中注定碰上了李輝的女兒,並且越來越濃得化不開地愛上了她。
汪洋暗自思忖:如果說是因為自己的舉報而使李輝畏罪自殺,那他無形中就變成了殺死李輝的兇手。如此說來,祁瑩癡心相愛真心相托的男朋友,竟是變相殺害她親生父親的兇手。天哪,怎麼會是這樣?
如果有一天祁瑩一旦得知,自己才是她真正的殺父仇人,她又會作何感想?又會怎樣的傷心難過,痛不慾生?
就算此事人鬼不知,能瞞得過她一輩子,可他自己又怎能無動於衷、心中坦然?這叫他以後如何麵對自己最為心愛的人呢?
李輝是祁瑩之生父,這一消息於汪洋已不啻於晴天霹雳。如果祁瑩有朝一日獲悉真相,她所受到的打撃當遠在汪洋之上!她定然會離開自己,這姑且不論,說不定一氣一怒之下還會以性命相搏。如若她想殺了自己為其父償命,如若這樣做會令她心裡好受,那他一定引頸就戮、坐以待斃……
汪洋顛來倒去,禁不住出神地想個不停,越想越覺得肝腸寸斷、頭痛慾裂。突然聽得身後田鵬遠驚慌失措地大叫一聲:“小心!”
汪洋急回神,見自己駕馭的紅旗車如脫缰的野馬,正要一頭向路邊護欄撞去。
這是一個向下的大彎道,想是事故多發地帶,原先的護欄已經遭到破壞,臨時搭起了簡易護欄。
汪洋慌忙中踩下刹車,紅旗轎車帶着慣性衝了出去,“砰”的一聲撞上護欄,將護欄攔腰撞斷。
紅旗車停住了,兩個前輪中的一個,已懸空探出路麵。
好險!幸虧汪洋刹車及時,又有護欄阻截,才不致翻下橋梁,車毀人亡。
汪洋和田鵬遠均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汪洋餘悸未消,慌忙回頭看了一眼田鵬遠,見其安然無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汪洋內疚地說:“對不起田市長,讓您受驚了。”
說完,他先下了車,然後打開後門,將心驚膽戦的田鵬遠小心翼翼地攙扶了出來。
田鵬遠臉上的愠怒之色此刻已漸漸散去,汪洋正等着他的批評甚至劈頭斥責,田鵬遠卻反過來安慰汪洋說:“怪我,這一陣你太辛苦了。等回去我放你兩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汪洋聽罷,心中大為感動。
這份對田鵬遠由衷的感動,與心底困擾他的疑團碰撞到了一起,翻江倒海一般糾結在了一起。他從口袋裡摸索出一顆煙,哆哆嗦嗦點上,用力吸了兩口。
田鵬遠注意到了汪洋的異常之舉,親切地笑道:“小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可是從來煙酒不沾的。怎麼,這麼快就學會吸煙啦?……”
汪洋自我解嘲笑了一下道:“我沒瘾。不過偶爾抽一顆解解悶。”
田鵬遠盯着汪洋的眼睛道:“不對,你一定是有什麼事在瞞着我,你騙不了我的眼睛。小汪,實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我一定想方設法幫你解決。”
汪洋望着田鵬遠熱切的目光,他忍不住脫口問道:“田市長,李輝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田鵬遠一怔,目光逼視着汪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這是聽誰說的?這是誰在背地裡造謠生事、不負責任地信口雌黃?”
汪洋話一出口,即覺後悔。
汪洋支支吾吾說:“沒、沒人說。就是……我這一陣總夢見李輝來向我討命……他……他沒向你討命嗎?……”
他麵上隨即漲紅了起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扯謊,而且還是當着自己最為尊敬的大恩人之麵。
田鵬遠臉色稍緩,笑道:“咱們的大學生還挺迷信的嘛!這件事情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了,李輝盡管是因你我而死,可他是咎由自取。這是為社會又挖出了一條潛伏的大蛀蟲,否則將是危害國傢危害社會呀。在這個意義上,咱倆人誰都不是兇手。尤其是你,立下了大功一件,是勇士,是無名英雄,對此你應感到驕傲和自豪,不必心懷歉疚。”
少頃,又語帶雙關道:“有個別人別有用心,惟恐天下不亂,一心想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小汪,你可要煉就一雙火眼金睛,千萬不能上當喲!”
汪洋無言地低下了頭。
田鵬遠拍了拍汪洋的肩膀,言辭關切道:“好啦,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又親切地小聲透露道,“市政府於近期要向社會公開招考一批公務員,回頭我找一些資料給你。小汪,你轉正的機會終於來了。我會在推薦一欄中對你的錶現據實填寫的。”
田鵬遠說完,反身走回車內。再麵對汪洋時,手裡已多了一條煙。這條煙正是祁瑩所送的那條高檔香煙。
田鵬遠看了一眼那煙,在手裡掂了掂,似乎在掂它的分量,然後一臉肅然說道:“吸煙有害健康,這是人所週知的常識,所以我從不鼓勵任何人吸煙。但作為一個男人,現實生活中不可避免會遇到一些挫折,而男人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又讓他對別人難以啟齒,所以他們隻好抽煙,把煩惱隨着那一縷輕煙吐出去,把痛苦自己悄悄吞咽下去。作為一個男人,真的是很不容易,有時候甚至很難。所以我也從不反對男人抽煙,但一定要適可而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這條煙是別人送給我的,你拿去。你目前工資收入不高,還是把錢節省下來寄給傢中的老娘親吧。……”
汪洋望着田市長,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汪洋萬萬沒想到,一雙黑手此刻已經張牙舞爪地伸向了他,他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已經為自己日後種下了禍根。
與此同時,歐陽筱竹在一傢畫廊裡款歩而行,邊行邊觀賞着壁上的畫作,她走到一幅工筆仕女畫前停下,這是她從前的一幅作品。
這時鐘慨身着便裝,也緩緩走了過來,駐足在這幅仕女畫前,他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啧啧稱讚。
歐陽筱竹不由得打量了身旁的這個陌生男子一眼。
男子發現有人看他,轉過身,怔了一下,忽然驚喜交加道:“恕我唐突,莫非……你就是這幅畫的作者——歐陽女士吧?”
歐陽筱竹好奇地問:“怎麼,你認識我?”
男子顯得傾慕已久道:“我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我在《藝苑奇葩》欄目裡見過對你的專訪。歐陽女士,我一直非常喜歡你獨樹一幟、敢於創新的繪畫風格,你在傳統技法上融入了現代油畫的錶現手法,把東方的寫意和西方的寫真較完美地結合了起來,不敢說是嘆為觀止,但的確是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啊。今天能夠和你不期而遇,真是幸會,幸會。”
歐陽筱竹寵辱不驚地說道:“過獎啦,我實在是不敢當。聽你此言,請問你也是此道中人嗎?”
男子不好意思笑道:“不比你是專業畫傢,我隻是一個業餘愛好者。”
歐陽筱竹說:“彼此彼此。還望不吝賜教。”
男子沉吟道:“歐陽女士,能不能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歐陽筱竹矜持道:“但說無妨。”
男子道:“我注意過你的畫,你筆下的仕女雖千姿百態,美不勝收,但卻都脫不了一個主題。”
歐陽筱竹眉毛一挑道:“是什麼?”
男子不動聲色道:“幽怨。確切地說——閨怨。”
歐陽筱竹身子一震:“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男子謙道:“不敢當。無名之輩鐘慨。”
歐陽筱竹繼續追問:“可否告知職業?”
鐘慨不諱言道:“警察。”
歐陽筱竹聽罷先是怔住,繼而微微一笑說:“難怪目光這麼犀利敏銳。不錯,我是用了大量的筆墨描述了古代婦女的閨怨。”
鐘慨道:“為什麼?”
歐陽筱竹避實就虛道:“不為什麼,個人偏好而已。就像你喜歡刨根問底。”
二人目光對視,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鐘慨假意無視歐陽筱竹臉上的那道醜陋的傷疤,主動熱情地伸出手,說:“歐陽女士,如若不棄,咱倆交個畫友如何?”
歐陽筱竹顯然對鐘慨也產生了幾分好感,她猶豫了片刻,然後一臉爽快道:“好啊,希望有機會能和你切磋交流。”
她莞爾一笑,隨即把手遞給鐘慨,兩人蜻蜓點水般輕輕握了一下。
鐘慨但覺觸手沁涼,歐陽筱竹也覺得心裡一電。
鐘慨打趣道:“許多人對警察有着莫名的畏懼,你不怕警察嗎?”
歐陽筱竹笑道:“正好相反,和警察交朋友會增添我的安全感。”
鐘慨繼續深入試探道:“我還知道,你是田市長的夫人。你和田市長是人人稱羨、有口皆碑的模範夫妻。作為青川市第一夫人,難道……這還不使你有足夠的安全感嗎?”
歐陽筱竹盯着鐘慨的眼睛,警惕道:“有關我的資料,你還了解多少?”
鐘慨見她心生戒備,故作神秘地一笑道:“很多。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追星族啊。”
歐陽筱竹聽鐘慨這麼一說,往事湧上心頭,她禁不住神色黯然下來,低低誦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歐陽筱竹說罷,即覺失言,對凝神谛聽的鐘慨掩飾地一笑道:“我非常喜歡李清照的這一首《如夢令》,時常沉醉不知,讓你見笑了。我今天還有事,實在抱歉,先告辭了。”
鐘慨似有些不舍道:“能不能給我籤個名,我當深感榮幸。”
歐陽筱竹稍一躊躇,隨即大大方方地掏出派克金筆,在鐘慨遞上的本子扉頁工整娟秀地籤下自己的名字。
她走出幾歩,又回頭笑道:“認識你很高興。現在我已經改畫油畫了,希望你日後能光臨我的畫展。歡迎你屆時提出寶貴意見。”
歐陽筱竹匆匆逃離了春風畫廊,來到了行人如織的大街上。
望着五光十色的街景,她憂鬱的心情漸漸變得好了起來。
走過一個拐角,正行間,她忽然於無意中發現,馬路對麵,祁瑩正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有說有笑相伴走進了路旁的一間咖啡店。
她心裡一動,隨即悄然也跟蹤了過去。
在上次出現的咖啡店裡,喬裝的謝虹和大胖扮成情侶,坐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邊品着醇香的咖啡,一邊喁喁私語。
兩人的目光有時會不經意地掃向臨窗的那個位置。
祁瑩和何不為此時正坐在那裡攀談。
何不為變魔術似的突然從身後取出一大捧鮮花,卑躬屈膝地向祁瑩獻花。
祁瑩和何不為已很熟絡了,開玩笑地笑道:“你這是乾什麼?你懂不懂規矩,這可是代錶愛情的玫瑰花,是不能隨便送給女孩子的。”
何不為顯得煞有介事道:“我決定了。”
祁瑩樂不可支道:“你發什麼神經?你決定什麼啦?”
何不為不敢看祁瑩的眼睛,期期艾艾道:“我……我想當個候補人,我……我決定和汪洋……展開公平競爭。”
祁瑩不笑了,她明白了何不為的意思,闆着臉說:“何大哥,你違反了咱倆當初約定的交往規則。”
何不為一急,脖子一梗道:“是又怎麼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誰讓我一見鐘情愛上了你。愛一個人又不犯法何過之有?再說有兩個好青年一同愛上了你,你大可以從容不迫地從中挑選如意郎君,何樂而不為?”
祁瑩站起來,冷着臉一言不發,抽身要走。
何不為慌道:“別走,別走,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祁瑩坐下,警告說:“何大哥,以後如果你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別怪我不理你了。”
何不為忙道:“是,是。你說我怎麼這麼沒記性?我這已經是連續碰了兩鼻子灰了。放心,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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