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回答伽利菈斯的問題時,隻以為這是很典型的前輩考驗晚輩,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本着一己想法,坦坦蕩蕩地回答,以為自己的話還算得體,哪想到伽利菈斯連話也沒聽完,就開始喊殺。
“糟糕,小殇她……”
孫武擔心小殇受到波及,轉頭一看,卻發現身後無人,小殇不知何時已躲到幾十尺外的另一座沙丘上,還大打手勢,錶示不用擔心。
“又給我一個人跑!預知有危險也不說一聲。”
一句抱怨聲未及說完,孫武陡然聽見一聲清亮刀鳴,心中連叫不好,側頭一看,伽利菈斯已然消失身影,水龍吟也一同失蹤,發動了隱身異能。
白天看到這一着時,孫武已經預想過破法,立即勁貫雙足,橫腿掃出,瞬間沙塵滿天,紛飛落下,籠罩住四麵八方。
如果不是在沙漠,沙地鬆軟,要用這一着並不容易,但當大量黃沙被掃上半空,緩緩飄墜,孫武就發現自己左邊方向的落沙,飄落的方式很不對勁,明顯是有個看不見的東西高速靠近。
“好小子,機靈應變,果然有一手!”
看不見人影,但卻有這麼一聲低喝,孫武知道自己過了第一關,可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伽利菈斯隻是一個憑着隱身異能,偷偷摸去砍人的刀客,不可能得到刀尊稱號,事實上,今天早上所看到的戦鬥中,有個地方尤其令孫武膽顫心驚,不曉得自己究竟能否接下水龍吟催動龍形氣勁時,那無堅不摧的鋒銳!
金鐘罩全力催運,能否擋得住那絕頂鋒銳的一刀,孫武殊無把握,一察覺敵人位置,“金鐘罩”第七關力量勁走全身,燦爛金光普照四方,整個人籠罩在一層金光之中,凜烈氣勁將腳下沙粒迫激飛起,威勢十足,但孫武卻蓦地想起一事,暗叫不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發現了嗎?沙地雖然能讓你識破隱身,但也是你的絕命之地啊!”
紫紅長發飄揚,伽利菈斯的身影陡然一現,隨即又消失。這不是法寶異能,隻是單純高速移位,繞着孫武轉了一圈,刀勁透地而發,攻向孫武下盤,被金鐘勁守住,切之不入,但兩股氣勁對撞爆發,整個沙地癱軟下去,孫武雖然心中有備,腳下卻仍是不穩,怎樣都找不到一處實地穩踏。
踏不穩實地,“金鐘罩”頓時勁道銳減,抗撃力大幅滑落,而伽利菈斯的大刀橫砍孫武頸項,力逾千鈞,孫武不得不奮起一身力量抵擋,竭力擋住這一刀,哪知伽利菈斯手中橫砍直劈,大開大阖,腳下卻陡然踢出,腿法輕巧綿密,幾乎無迹可尋,孫武連中數腿,踹、勾、拐、絆,勁道雖然不大,但落點奇巧,配合上半身橫掃千軍的威猛一刀,孫武再也支撐不住,一跤摔倒在地。
“你一心緊張着水龍吟的異能,卻連自己的最大破綻也忘了,真是愚不可及!”
伽利菈斯長喝一聲,提起水龍吟,大刀長驅直入,就往孫武胸前插落。
“殺了你,從此讓武滄瀾的美夢成空!”
金鐘罩的抗撃力道銳減,水龍吟這一刀插落胸口,有極大的機會致孫武死命,但倒地的孫武並未放棄,當大刀沉重插落,他雙掌一拍,竟然硬生生將水龍吟給夾住。
“螳臂當車!”
伽利菈斯手上發勁,本以為孫武的抵抗是強弩之末,哪想到金鐘勁雖然潰散,卻還有另一股近似“金鐘罩”的內勁反震過來,讓伽利菈斯這一番發勁無功而還,曉得這位慈航靜殿的少年方丈不隻單得一技傍身。
緊跟着,當孫武夾刀的左右手上,分別生出紅、藍兩色,兩股不同的力量透過刀身激震而來,伽利菈斯麵色不變,卻隱然感到半身酸麻,易筋、洗髓兩大神功衝撃經脈,如潮水般連綿而來,時間一長,酸麻的感覺幾乎讓他握不住刀。
孫武的壓力也不輕,水龍吟的刀尖距離他胸口越來越近,自己鼓盡全身力量,勉強夾住刀刃,但卻連自己也不曉得能撐多久,特別是……伽利菈斯隻是憑一己之力發勁,尚未催動法寶異能,若是他再發動異能,自己就……
這個有夠糟糕的預期,果然命中,伽利菈斯眼中煞氣一現,水龍吟開始抖動,異能即將發動,孫武隻覺手掌一痛,水龍吟刀刃上生出某種變化,自己快要夾不住了。
異能發動後的絕頂鋒銳,金鐘罩能否承受得住,這是個未知數,但現在這種狀況,大刀直接從胸口捅下,孫武肯定自己是必死無疑。眼看無力抵擋,孫武唯一生出的念頭,就是引動舍利邪能,發動神掌拼個玉石俱焚,卻估計不到這最後一撃能否在自己被撃斃前發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顆石頭從旁擲來,正中伽利菈斯的太陽穴。這是致命要穴,但因為力道太輕,沒有造成實質傷害,卻也令伽利菈斯大吃一驚。
“喂!放開那個鄉巴佬!”
月色之下,看得很清楚,一個小女孩冰冷着麵孔,靜靜地站在兩人旁邊不足一尺處,用一種沒有溫度的眼神,冷冷地看着生死搏鬥中的兩人。
這女孩是怎麼靠到這麼近的地方來,沒有人知道,投擲石頭的手勁微弱,完全是一個小女孩的合理範圍,所以她這麼離奇地出現,就更不合乎情理,連伽利菈斯也呆了,不曉得該立刻回刀斬殺,或者是做些什麼的。
“你……你是……”
身為域外名俠,伽利菈斯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無論有什麼理由,揮刀砍殺這麼一個小女孩,那都是會被千夫所指的醜事,甚至惡聲惡氣吼上兩句,也是不妥,傳了出去,堂堂名俠顔麵無存,不用在域外做人了。
不過,這個小女孩簡直是膽大包天,看着兩個男人愣成一團,她像是很不滿似的,又一塊石頭扔了過來,再次砸中伽利菈斯的額頭。這一次伽利菈斯再也忍不下去了,但在他采取動作之前,小女孩淡淡說了一句話,效果比前兩次投擲石頭加起來更強。
“要宰了他嗎?他不是個普通的臭小子,是小月公主的未婚夫喔!在這裡宰了他的話,有很多人會找你算帳的。”
小殇這麼說的時候,孫武不覺得這句話會有什麼效果,因為伽利菈斯看來不像是個會被輕易要脅的人,就算擡出拓拔小月的名字,伽利菈斯也不見得會賣這個麵子。
可是,一句話裡蘊藏的意思,不見得那麼直接與錶麵,裡頭也可能有延伸的意義,伽利菈斯聽到小殇的話,錶情頓時一變,盡管時間不長,但孫武確實在他眼神中,看到那一閃而逝的猶豫,跟着,他像是在留意週遭,想要確認某件事,不久之後,他找到了答案,也從猶豫中做出決定。
同一時間,孫武也感到不對勁,西邊方向好像有什麼人、什麼東西,正在朝這邊看,自己都可以感覺到那種特殊的視線,可是當自己朝那邊看過去時,卻一片空空如也,隻有漫漫黃沙。
“你……你是巨陽武神的兒子?傳人?”
拓拔小月的麵子不夠,但換成是巨陽武神,那就是另一個狀況了,伽利菈斯立刻收起了水龍吟,把孫武從地上扶起,適才的殺意消於無形。
“巨陽武神當年甘負奇險,撃殺魔狼群,對我域外人民實有大功,看在他的麵子上,今日我隻能給你機會,可惜……可惜……”
伽利菈斯收起水龍吟,嘆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下殺手?”
這是孫武最莫名其妙的問題,不過他仍然試着回答:“是因為武滄瀾的關係嗎?”
自太平軍國之戦以來,域外人民直接與間接喪命在武滄瀾手上的,實在是數也數不清了,隨便在域外找個人問,肯定有親朋好友因他而亡,自己打着武滄瀾繼承人的身分到域外,早就知道有可能會變成過街老鼠,伽利菈斯看到自己突然喊殺,最有可能的答案,應該就是這個了。
“錯,無論你是否天子血裔,你率領慈航靜殿反抗武滄瀾,已證明你不是武滄瀾的同路人,既然如此,我怎會把武滄瀾的帳算在你身上?”
伽利菈斯道:“讓我不得不決定處決你的理由,就是因為你自身。你說的話、你建立的形象,還有你所代錶的意義,讓我不得不將你斬殺。”
“……呃……什麼意思?我頭腦不好,這麼說我聽不太懂。”
“在域外,無論是什麼地方,都有兩種意見,主戦與主和。主和派認為可以與中土和睦相處,隻要透過溝通與了解,便有可能與中土人笑泯恩仇,攜手合作,洗去過去的不幸歷史。”
“是啊,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何止不對,根本就是大錯特錯,域外的土地貧瘠,多是沙漠,不比中土富庶,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域外子民要改善生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進入中土,這樣才有可能根本性解決問題。”
“等等,我知道域外的農業不發達,但就算沒法種東西,還是可以畜牧放牛羊,用些域外的東西來與中土交易,兩蒙其利,不需要發生衝突啊!”
“哼!中土人是人,我們域外子民難道就不是人嗎?你們隻是出生在中土,憑什麼中土的肥沃土地就永遠屬於你們?我們生在域外,就生生世世要守着這苦寒之地,永遠也沒改善的機會,這又是什麼道理?”
伽利菈斯聲勢洶洶,孫武聽了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從某方麵來說,伽利菈斯似乎說得沒錯,這種事情是沒有什麼道理,但若要說因為這理由,兩邊就要發生戦爭,就非要用侵略來解決問題,那又是自己所無法認同的事。
“武滄瀾的殘暴與嗜戦,就是因為他看清了這個問題,曉得中土與域外糾紛的本質,就在於弱肉強食,力強者勝,所以他絕不給域外民族路走,一切隻能以鮮血來解決,直到其中一方滅盡為止。”
伽利菈斯道:“中土在武滄瀾的統治下,選項已經統一,再沒有第二種聲音,但域外百姓沒有認清這點,以阿古布菈為首的主和派,存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與中土和睦共處。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與虎謀皮,引狼入室,早晚會自遭其害。”
“前輩,這些話我無法認同,中土不是每個人都隻想着暴力,還是有很多人像我一樣,希望兩邊民族能夠和平的。”
“你是個好人,中土也有好人,但你們這些好人卻無能影響大局,不僅如此,你們的存在,還給了主和派一個假希望。今時今日,我們的敵人很強大,處心積慮想要滅亡我們,我們竭力抗敵都還來不及,哪還能心存幻想,把對和平伸出的手,擺放到虎口裡?”
聽伽利菈斯說到這裡,孫武終於明白他動手的理由。這確實是一個極度強硬的主戦派,他深信中土與域外除了戦爭、優勝劣敗之外,再沒第二條路可走,所以不僅中土人是敵,連那些煽動百姓、造成虛假幻想的主和派,也被他當成是敵人。
自己在慈航靜殿所說的言語、做的事,應該是很符合主和派所提的構想,而自己現在又被人當成太子來看,若有一天武滄瀾駕崩,自己能繼承王位,中土與域外人民的死結就可以被解開,換句話說,自己的存在,讓域外的主和派寄予厚望,也讓伽利菈斯覺得非殺不可。
“本來殺了你,可以打碎那些不切實際的和平幻想,也可以打撃武滄瀾,所以我今晚誓要斬你於我刀下,可惜……今晚我不能下手,這形同縱虎歸山,以你的資質與進境,相信很快就能超越我,屆時……”
伽利菈斯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孫武看在眼中,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雖然伽利菈斯有他的理由,不過自己就為了這種理由,被人喊打喊殺,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前輩,現在既然不用打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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