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華奇道:“若華,你怎會知道的呢?”
桑鳩婆笑道:“這一路行來,她一定早就留意上了。”
鐵若華笑道:“桑婆婆說對了。晚輩先前也沒去注意,後來遇上第一次拐彎的時候,晚輩心想:我們走在山腹秘道中如果多拐幾個彎方向就會記不清了,如果出口是在一條通道的中間,兩邊都有通道,一個弄不清,本來想出去的,反而越走越深入了。所以晚輩從我們破壁而出的方向,每遇到拐彎,都把它記下來。從右首岔道走去就是和我們破壁而出的那堵石壁同一個方向,如果朝左首岔道走去就會越走越遠了。”
桑鳩婆點着頭,讚許的道;“鐵姑娘果然細心得很。”
鐵若華道;“婆婆過獎了,這是先父時常對我說的,凡事留心,一世就不會吃虧。”
桑鳩婆道:“好,咱們那就從右首這條岔道走吧?”提杖領先走去,鐵若華等四人也急歩跟上。走不到二叁十丈轉了個彎,前麵又出現了兩條岔道。
桑鳩婆回頭笑道:“現在該走左首一條了吧?”她是閱歷豐富的老江湖了,隻要稍加留意就可辨明方向。口中說着,早已舉歩前左首一條岔道走去。在這條岔道上走了沒有一箭來路,就向右拐去,桑鴆婆走在前麵,剛轉過彎,突覺迎麵無聲無息的湧來一道勁風。
桑鳩婆久經大敵,應變極快,勁風堪堪湧到身前叁尺光景,她左手已經揮起,呼的一掌迎劈出去,口中喝道;”什麼人偷襲老婆子?”黑暗之中,兩道掌風發出蓬然一聲悶響,雙方掌力居然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被震退。
桑鳩婆沒想到連玄陰教都不會發現的山腹秘道之中,竟然會遇上掌力不遜於她的高手。這時跟在她身後的鐵若華聽到喝聲,急忙跟蹤而上,從桑鳩婆背後高舉火簡朝前照去。隻見一個身材矮小,長發披肩的黑衣老頭右手執一柄烏鞘闊劍,站在黝黑的一丈開外,擋住了出路,他兩道炯炯發光的雙目正在望着自己,麵有憤色,沉喝道:“你們出去。”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咱們為什麼要出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黑衣老頭喝道:“你們走不走?”
桑鳩婆道:“你是什麼人?咱們不走,你又待如何?”
“你不用問老夫是誰?”黑衣老頭道:“你再不走,老夫就要不客氣了。”
桑鳩婆尖聲道:“方纔你那一掌也不過如此,不客氣又如何呢?”黑衣老倉的一聲抽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振腕就是一劍直刺過來。
桑鳩婆方才接過他一掌心知此人內力深厚武功極為高強,右腕一擡。桑木杖朝他闊劍撩去。黑衣老頭短劍未收,左手又是一掌劈了過來。桑鳩婆冷哼一聲,左手很快的迎出。劍杖交擊,發出一聲金鐵狂鳴,但兩人左手掌風也對上了,又是蓬的一聲。
兩人在這一掌上,幾乎全都使出十成力道,不但雙掌交擊,劍杖也交擊上了,因此兩人各自震得後退了一歩。桑鳩婆沉喝一聲“好”,鋼杖倏然挑起,向前搗出。黑衣老頭嘿了一聲,闊劍運轉,迎擊而上,兩人出手都極淩厲,這幾招攻拒,竟然各具威力,各出奇招,各擅其妙。
瞬息之間,已經激戰了十幾個照麵,雙方出招換式,同樣剛猛無匹,無論本身功力,劍上造詣,黑衣老頭絲毫不遜桑鳩婆,兩人竟然越戰越勇,各不相讓,成為不勝不敗之局。桑鳩婆不覺打出真火,心想:“老婆子縱橫江湖,黑白兩道的人也會過不計其數,今晚竟然打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糟老頭,日後傳出江湖,我老婆子不是留人笑柄?”
一念及此,不由得殺機陡生。手中鋼杖突然一緊,杖勢連綿攻出,宛如十七八條黑龍,在空中張牙舞爪,朝黑衣老者當頭罩落。這一陣猛攻,果然銳勢極盛。把黑衣老者連劍帶人籠罩在一片杖影之下。黑衣老頭闊劍飛舞,口中大喝一聲,奮起全力,但聽“噹”、“噹”、“噹”叁聲金鐵大震封開桑鳩婆叁杖,人已從一片杖影中突圍而出,迅速往後退去。
桑鳩婆白發飛揚,沉喝:“你想走嗎?”左手淩空劈出一掌,“乙木掌”一口激盪的暗動,嘶然有聲,直向那黑衣老頭撞了過去。
黑衣老頭目射厲芒,左腕一振,同樣拍出一掌,一股沉猛的掌風應手而生,朝前迎擊過來。兩股暗勁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旋起一陣強烈的風聲,吹得兩人衣袂獵獵作聲,那黑在老頭趁機又往後疾退了兩歩。
桑鳩婆看他不敗而退,口中呷呷尖笑道;“不跟老婆子交待清楚,你想走可沒這麼容易。”一手提杖;舉歩逼了上去。
黑衣老頭似是怒極,厲聲道:“你們不遵守約定,擅闖禁地,還待怎的?”
桑鳩婆一怔問道:“遵守什麼約定,這是什麼禁地?””
黑衣老頭目光閃爍,問道:“你們不是勾姥姥的手下?”
桑鳩婆尖笑道:“誰說老婆子是匈姥姥的手下了?”
黑衣老頭似是不信,問道:“那麼你們是什麼人?進來有什麼事?“桑鳩婆道:“你呢,你是什麼人?”
鐵若華已聽出此人口氣,好像不是玄陰教的人,隻要不是玄陰教的人,應該是友非故,但桑鳩婆是個直性於人,這樣各不相讓,豈非又把話說僵了?這就走上一歩,說道:“桑婆婆,還是晚輩來和他說吧。”一麵朝黑衣老頭道:“我們之間,也許是一場誤會。老丈說我們擅闖禁地,其實我們是找出路。”
黑衣老頭問道:“你們從那裡進來的?”
鐵若華道:“我們誤中姦計,被困在一間石室之中,後來被我們在石壁上找到一道暗門,因為找不到開啟的機關所在,隻好破壁而出,發現一條秘道,循着秘道找到這裡來的。”
黑衣老頭道:“你們不是玄陰教的人嗎?”
鐵若華道:“自然不是了。”
黑衣老頭問道:“那你們是什麼人?”他對五人來歷似乎心存懷疑,這句話已經問了兩遍。
鐵若華道:“這位桑婆婆是乙木門的掌門人,這是形意門的阮天華,本屆君山大會的武林狀元,在下鐵若華也是參加君山大會來的……”
黑衣老頭聽了鐵若華的話,似乎有些相信了,那是他臉上的敵意,漸漸消失了,說道:“你們要找出路,走錯了方向。”
鐵若華道:“老丈的問話,在下都已說出來了,老丈究係何人呢?怎麼會住在山腹中呢?”
黑衣老頭道:“老夫……”他隻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往下說去,接着道;“你們要找出路,要去相反方向,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你藏頭縮尾,分明是玄陰教一黨,老婆子把你拿下了,看你說是不說?”
黑衣老頭怒聲道:“老夫為什麼要說?”桑鳩婆沒有作聲,揚手一指,隔空點去。
乙木指掌,乃是乙木門的絕技。練乙木門的武功,必須先練“乙木真氣”,內功有了六七分火候,才能練“乙木掌”,等“乙木掌”練到八成火候,才能進一歩練“乙木指”。“乙木指”就是要把“乙木掌”一道強勁的掌力,束之成絲,從指頭射出,可以傷人於十丈之內。所以“乙木指”也是乙木門中最難練,也最具威力的功夫。
黑衣老頭既然有一身極高武功,耳目自然極為靈異,桑鳩婆點出的一縷指風,嘶然有聲,一聽就知銳利異常,急忙左腳用力一旋,身子突然一轉,閃了出去,沉聲道:“你們既然不是玄陰教的人,老夫要你們出去,有何不對?”
桑鳩婆道:“你連什麼人都不肯說,老婆子能相信你是真話嗎?”
黑衣老頭道:“老夫何用騙你們?你們是找出路找到這裡來的,老夫不是告訴了你們走法了嗎?”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你攔在路口,不讓咱們過去,可能是騙咱們離去,所以老婆子非過去看看不可。”
黑衣老頭怒聲道:“老夫為什麼要騙你們,再說再進去就是禁地,老夫在武功上並未落敗,可不是怕你,你們真要硬闖,老夫說不得隻有和你硬拚了。”
桑鳩婆聽他說來說去,隻是不肯讓自己進去,心中也不禁動了疑念,不覺嘿然道:“憑你還阻擋不了老婆子,裡麵可能是玄陰教的總壇,老婆子非進去不可。”舉歩逼了上去。
黑衣老頭怒嘿一聲,這回他當真是拼了命。嘿聲甫出,突然劍交左手,右手握拳揮出,這一拳宛如石破天驚,轟然一聲,一股強猛拳風急襲過來。桑鳩婆冷哼一聲,依然左手揮掌朝前迎去。那知黑衣老頭一拳擊出之後,突然身形一閃,飛快的朝後躍退,人影一山而沒。
桑鳩婆定睛看去,眨眼之間,那裡還有黑衣老頭的影子?不覺重重哼了一聲,說道;“這老東西不讓咱們進去,這裡說不定另有隱秘,咱們走。”
鐵若華道:“桑婆婆,這人不敗而退,會不會是誘敵之計?”
桑鳩婆尖笑道:“他自知攔不住咱們,才退走的,何況咱們退出去也找不到出口,如今已經到了這裡,就算他是誘敵之計,咱們也非進去不可了。”她一手提杖,左掌當胸,舉歩走在前麵。鐵若華、阮天華、青兒、於立雪四人也各自凝神戒備,跟着朝前行去。
秘道依然十分寬敞,但每走數丈,必有轉彎,好像漸漸走近山腹中心,黑衣老頭退去之後,也一直沒有再現過身。不大功夫,五人已經走到秘道盡頭,前麵已有一堵光滑的石壁,擋住了去路。這一路行來,既不見有什麼岔道,兩邊也沒門戶,那黑衣老頭卻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桑鳩婆腳下一滑,目光四顧,說道:“這裡已經到了盡頭,如果這堵石壁上沒有門戶的話看來咱們隻好破壁而出了。”
話聲甫落,突聽幾人身後響起那黑衣老頭的喝聲:“現在你們五個人都給我站着不要動,隻要動一動,老夫手中的滅絕神砂,可以要你們立時身化五灘膿血。”
滅絕神砂,阮天華、鐵若華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桑鳩婆可知道厲害,這是四川唐門制的霸道暗器,是裝在鐵筒中的極細鐵砂,一簡鐵砂,隻要一按機簧,可以射出兩丈多遠,籠罩一丈方圓,每一個角落,都可以射到,根本無法躲閃,筒中鐵砂共分七色,淬過七種不同的毒藥,武功再高,隻要被射到,就會身化膿血,毛發無存。
桑鳩婆沒想到此人急速後退,原來是去取滅絕神砂的,他手中有一簡滅絕神砂,那就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何況自己五人又站在秘道盡頭的石壁前麵,這是絕地,也正是施解滅絕神砂最有利的地方。
桑鳩婆倏地轉過身去,喝道;“你既非玄陰教的人,咱們無怨無仇,你要用歹毒無比的滅絕神砂來對付咱們,究是為了什麼?”
黑衣老頭厲笑道:“因為你擅闖禁地,老夫非把你們處死不可。”
阮無華聽桑鳩婆的口氣,好像黑衣老頭手中那管黝黑的鐵簡,是一種極歹毒的東西,立即身形一晃,施展“紫府迷蹤”身法,一下閃到了黑衣老頭側麵,一伸手就把他手中黝黑的鐵簡奪下,一下迅快的點了他的穴道。喝道:“就憑這簡東西,能傷得了咱嗎?”
桑鳩婆還不知道他已經把滅絕神砂鐵簡奪下,凜然道:“小兄弟,使不得。”
阮天華笑道:“桑婆婆,東西已在我手裡了。”
桑鳩婆籲了一口氣道:“好險,萬一奪不下來,他隻要大母指一按,咱們五個就非歸天不可。”
阮天華道:“這東西有那麼厲害?”
桑鳩婆道:“這一簡至少貯放了幾千粒滅絕神砂,任何人隻要沾上一粒,就會身化膿血,毛發無存,你說厲害不厲害?”
阮天華道:“桑婆婆,這老頭被晚輩制住了,你老要不要問問他?”
桑鳩婆道;“此人既非玄陰教的人,和咱們也並無過節可言,他一再說咱們擅闖禁地,而且不惜拚命,最後自知不是咱們對手,才取出滅絕神砂來,其中必有隱情。江湖上各門各派都有隱秘,不足為外人道的,咱們隻是找尋山腹出路才到這裡來的,隻要他肯告訴咱們真正出路,你就解開他穴道,把東西還給他就是了。”
鐵若華道;“這管鐵筒還給他,萬一他又拿來對付我們呢?”
桑鳩婆笑道;“老婆子看他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他要拿出滅絕神砂對付咱們,隻是負責守護禁地,盡忠職守而已,咱們解開他穴道,又把滅絕神砂還給他,錶示咱們對他並無惡意,他當然也不會把咱們視作敵人了。”
鐵若華姑娘傢極為細心,聽桑鳩婆說話的口氣,不像她平日為人,心中一動,暗自忖道:“對了,黑衣老頭雖被大哥制住穴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耳朵還是可以聽得到我們說的話,桑婆婆因身處山腹之中,一時找不到出路,故意說出這番話來,那是好讓對方安心,才肯和我們合作了。”心念一動,就在旁道:“桑婆婆說得是,晚輩沒想到這一點。”
桑鳩婆道:“好了,小兄弟,你先把他的穴道解開。”
阮天華果然依言伸手一佛,解開了黑衣老頭的穴道,一麵把那管滅絕神砂鐵筒也隨手遞了過去,說道;“老丈,如此歹毒的東西,以後不可輕易使用,至少也要問問清楚,桑婆婆說你不是窮兇極惡的人,否則在下早已廢了你的武功。”
黑衣老頭沒想到身落人手,他們不但解開了自己的穴道,還真的把自己守護禁地的唯一法寶滅絕神砂交還給自己,一時怔得一怔,連忙雙手接過,揣入懷裡,然後連連拱手,一臉感激的道:“桑婆婆、公子不殺老朽,還把神砂簡賜還,老朽感激之至,更使老朽慚愧的是方才說的出路,其實隻是意慾把五位引入岔路;並非真正的出路,桑婆婆、公子幸勿見怪。”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這點,老婆子早就看出來了,你方才說話之時,眼神閃爍,分明沒安着好心,所以老婆子隻有逼着你朝禁地走來了。”
黑衣老頭麵有慚色,拱手道;“不瞞桑婆婆說,所謂禁地,其實隻是老朽和勾姥姥約定,她手下不得進來而已,並無什麼隱秘,因為這山腹中央,乃是我老主人痊骨之所,不想有人驚擾而已。”
阮天華道;“不知老丈的老主人是誰,怎麼會埋在這麼深遂的山腹中的呢?”
黑衣老頭這回果然不再隱瞞,說過;“老主人就是昔日青螺山莊的主人東海龍王公孫幫主……”
“啊。”桑鳩婆啊了一聲,肅然起敬道:“原來公孫前輩疾骨在君山山腹之中,唉,他外號東海龍王,君山山腹,據說正是一處龍穴,一代怪傑,英靈所在,為千古湖山增色不少,江湖武林,能有幾個人像公孫前輩英名長垂,令後人景仰不止的?”
黑衣老頭道:“桑婆婆認識老主人嗎?”
桑鳩婆道:“先父乙木門掌門人,昔年曾會同公孫前輩圍剿千麵教,對公孫前輩極力推崇,曾說中原武林,真正稱得上英雄人物的,隻有公孫幫主一人而已,那時老婆子還在鬢齡,沒有見過公孫前輩,但老婆子心裡卻一直景仰不止。”
黑衣老頭拱手道:“原來桑婆婆的先人,和老主人相識,那就更使老朽內心深感不安了。”說到這裡,目光一動,接着道:“五位不是外人,那就請到裡麵稍事休息,也可以瞻拜老主人的靈寢,老朽替五位帶路。”說完,舉歩朝那座盡頭處的大石壁走來,一麵擡頭說道:“五位且請退返幾歩。”桑鳩婆等五人依言後退了幾歩。
黑衣老頭走到石壁前麵五尺光景,便自停歩,一臉虔敬的拜禱了一番,然後舉足朝前跨上幾歩,又後退了幾歩,接着忽左忽右的一連走了若乾歩,才在中間站定。他動作極為熟練快速,就是你用心諦視,也極難看得清楚。
就在他剛一站定下來,地底就接連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石壁中間忽然緩緩裂開一條石縫,石縫逐漸的擴大,原來裂開的石壁,正在緩緩的向兩邊移開,中間露出足有兩扇門一般大小的門戶。阮天華心中暗道:“原來他這一陣急進忽退,忽左忽右的走動,就是開啟石門的機關,這機關如此精巧,當真聞所未聞。”
黑衣老頭等石門大開,才回身道:“進去就是老主人的靈寢,這道石門,平日很少開啟,裡麵十分黝黑,老朽有簪,替五位帶路。”他走在前麵,跨進石門,就從身邊取出一支火筒,迅快的在右首石壁上點亮了燈。
桑鳩婆五人隨着他走入,隻見門內是一條寬闊的甬道,足有十來丈遠近,兩邊石壁,打磨得光可鑒人,兩邊壁上,每隔一丈,都有一盞古銅燈架,黑衣老頭一路在右首石壁上點起了燈,他雖然隻點了一邊,但已可把這條寬闊的甬道照得通明。
五人跟着他走了一丈來遠,但聽身後砰然輕響,敢情兩扇石門已經闔了起來。黑衣老頭連頭也沒回,領着五人一直走到甬道盡頭,隻見迎麵是叁級石階,階上是叁間打通的石室,六扇落地繡花長門,緊緊閉着。黑衣老人走上石階推開中間兩扇石門,走了進去,立即點起了燈燭。
桑鳩婆等五人跟着跨上,隻覺這叁門石室相當寬敞,有如廟宇的大殿,紅色抱柱,鐫刻着長聯,中間一方匾額,寫着“威鎮武林”四個字。正中間是一座白石雕刻的高大神龍,足有叁丈來高,中放一塊龍頭牌位,一行金字寫着:“東海龍王公孫敖之靈位”。神龍前麵是一張白的石香案和一個人來高的白石香爐。那公孫敖的靈寢,可能就在神龍後麵了。
桑鳩婆把手中的桑杖交給青兒,然後走到香案前麵,恭敬的拜了幾拜。阮天華、鐵若華、於立雪、青兒也依次上前行禮。黑衣老頭等五人行完禮,又道:“桑婆婆、阮公子、鐵公子、於公子難得到這裡來,這神龍兩邊,還陳列了老主人昔年的遺物,五位不妨也參觀一下。”
叁間大殿,本來是打通的,但中間一間,因放了一座神龍,無形之中就分成了左右兩廂。黑衣老頭先領着五人參觀了左間一間,陳設的是東海龍王昔年坐過的太師椅、書桌用過的文房四寶,和他手中書信劄,以及各大門派掌門人往來的函件,都用檀木錦盒貯存,排列整齊。尤其他一筆龍飛鳳舞的字跡,墨酣氣雄,力透紙背,不愧是一代武林怪傑。
接着再參觀右廂,陳設的則是東海龍王穿過的長袍、大褲、馬靴、他使的兵刃六尺長純鋼龍頭杖,另外一個四尺長的檀木盒中,是他使用的長劍。黑衣老頭一麵替五人介紹,一麵伸手打開了盒蓋。這一剎那,他一張老臉不禁變了顏色,身軀一陣顫抖,失聲道:“老主人的劍呢……”
他不說大傢也看到了,檀木錦盒之中,襯襯着紫紅絲絨,上麵有放置一柄長劍的痕跡,但長劍不見了。黑衣老頭木立了一會,闔上木蓋,又驚又急的道:“是什麼人竊去了老主人的寶劍呢?這裡從沒有人進來過……晤,一定是她……是姓勾的婆子,這裡隻有她知道……老朽這就去找她,非把老主人的寶劍追回來不可……”
桑鳩婆道:“老丈急也沒用,如果是勾姥姥取去了,老婆子和阮小兄弟一定幫老丈去要回來,但問題是不是她盜去的呢?”
黑衣老頭道:“一定是她,五年前她來到這裡,就要強佔整座山腹,老朽武功不如她,差點被她所擒,總算老朽地理比她熟悉,後來她知道這裡是老主人的靈寢所在,如果持強佔據,就會驚動各大門派,她既然無法把老朽拿下,隻得和老朽約定,她們佔用外麵,在老主人靈寢所在一裡之內,絕不侵入,但唯一的條件,是老朽不得宣揚出去,老朽人單勢孤,隻好答應,因此就把幾條通往外麵的門戶一起封死,好在這些門戶。啟閉的機關都在裡麵,一經封死,外人絕難進入,你們破壁進來的那道門戶,就是老朽封死的幾處通道之一。”
他口氣一頓,又遭:“這裡是老主人的靈寢。隻有勾婆子知道,盜去老主人寶劍的,不是她、還會是誰?”
桑鳩婆道:“我看咱們進來之時,開啟石壁的機關,必須歩法完全走對,一歩也不能錯,勾婆子如何會知道的呢。”
黑衣老頭道:“那是因為桑婆婆、阮公子不是外人。第一次來,老朽引着你們從正門進來瞻仰,以昭鄭重,其實這裡另有便門,通往老朽住處,啊,五位大概也走累了,請到老朽住處稍事休息,喝盃水茶。”他熄去了殿上的燈火,退出廳門,又闔上兩扇鏤花石門,領着五人朝左首走去。
隻見他在石壁上輕輕一推,就被他推開一扇石門,他一手撐着石門,說道;“桑婆婆五位請進。”桑鴆婆也不和他客氣,相繼跨入,黑衣老頭跟着走入,石門隨即闔上,石壁上居然看不出一絲痕跡。
這是一條走廊,盡頭處又有一道石壁,黑衣老頭隨手推啟,讓五人先入,他走入之後,石門又無聲闔上。現在他領着五人走在前麵,一麵說道:“方纔兩道石門從裡麵出來,一推就開,若是要從外麵進去,不懂開啟之法,沒有人可以弄得開。”
阮天華道,“這座山腹石室佔地如此廣大,當年不知要從多少人工才能開鑿得出來,尤其這些機關,鬼斧神工,更歎為觀止。”
黑衣老頭笑了笑道:“這裡本來是一座天然石窟,江湖上傳說了已有幾百年,後來被老主人無意發現,就把外麵加以整修,據說這些機關消息,是老主人一位同宗,號稱天機子的公孫明設計的。這裡原是老主人夏天避暑處,叫做清心堂,所以一裡之內的通道,都是由裡麵控制的,老主人過世之後,就把靈寢安置在這裡,以防外人進入……”說到這裡,已經走對一間石室門口,才腳下一停,擡着手說道:“桑婆婆請進。”
五人走入,但見這門石室略呈長方,倒是相當寬,四週還放着十幾張石幾石凳。黑衣老人跟着走入,取來一盞油燈,點着了,一麵說道:“這裡本是每年春秋二季接待老主人舊屬前來謁靈的休息之所,後來老主人舊屬多數已作古了,十年來,幾乎已沒有人來過了,五位請坐,老朽去拿茶水。”
說完,匆匆走出,沒多一會,隻見他拿着一大把白瓷茶壺,五個瓷盅走入,放在幾上,說到:“五位請用茶。”
鐵若華問道:“老丈一個人住在山腹之中,飲食怎麼辦呢?”
黑衣老頭笑了笑道:“這裡有一條秘道,通向山下一處石窟,那裡可以由水道出入,老朽一兩個月出去採購一些糧食,否則住在這裡,豈不活活餓死了?”
阮天華道:“咱們還沒請教老丈貴姓?”
黑衣老頭道;“老朽姓龔,賤名天發,昔年原是老主人書房裡使喚的一名小廝,那時不過十五六歲,歲月易逝,如今已經八十多了。”
阮天華道:“老丈八十多了,在下還當你老隻有六十出頭呢?”
“唉。”龔天發長長歎了口氣道:“不中用了,老朽在這裡一住快七十年了。”
桑鴆婆道:“龔老丈,公孫前輩被人盜去的那柄長劍,很名貴嗎?”
龔天發道:“那是老主人隨身不離的寶劍,叫做倚天劍,削鐵如泥。普通一般百煉精鋼長劍,一削就斷,據說是一柄古代的神兵利器。”
桑鳩婆點頭道:“這就難怪遭人覬覦了。”
鐵若華道;“這裡有許多機關,勾姥姥怎麼進來的呢?”
桑鳩婆道;“機關有人能造,也一定有人能開,本來我還覺得夏非幻隻是幾個昔年玄陰教餘孽死灰復燒,並不足重視,一麵也是那天大傢中迷倒地,和咱們交過手,當時除了形意門的人,隻有鐵手幫投過去的幾個,另外是黑衣十八騎,並沒像樣的高手,但勾姥姥的出現,卻使老婆子有一種預感,玄陰教的實力,並不止此。”
阮天華道:“勾姥姥的出現,桑婆婆怎麼會有此預感呢?”因為勾姥姥敗在他手上,所以對他來說,勾姥姥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桑婆婆道:“勾姥姥一身功力,不在老婆子之下,此人一向心高氣做,夏非幻如沒有相當實力,她豈肯屈就玄陰教的總管?”
於立雪道:“君山大會又有許多人落入他們手中,也增加了他們不少實力,這麼說我們要救人,就相當困難了。”
龔天發道:“什麼,你們還有人落入他們手中嗎?”
鐵若華道:“多着呢。”當下就把君山大會之後,各大門派的人,都中了玄陰教的詭計,以及今晚有叁撥人先後失去聯絡,詳細說了一遍。
龔夭發道:“你們怎麼不早說?青螺山莊座落在是山腰上,一共有叁條秘道,可以通入山腹,那叁撥人可能是被他們故意誘敵,引入秘道之中,而且那叁條秘道,岔路極多,不明內情,就如進入迷宮,就是沒有人襲擊,穿來穿入,走上叁天叁晚也走不出來。”
鐵若華道:“老丈一定知道走法的了?”
龔天發微微搖頭:“說來慚愧,老朽在這裡一住六十年,除了老主人靈寢所在,很少到外麵走動,隻知一些大概,就怕走迷了,不敢走得太遠。”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