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更過半,二更不到,君山東北方正有五條人影,起落如飛,奔行而來。此時夜色已深,如果不去特別注意,極難發現。這五條人影快要奔近山麓之際,就疾如飛烏,連翩投入鬆林,五道人影,隻是劃空一閃而沒。這五人正是華山商桐君、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太極晏海平、劍門鎮九宏。
他們投入鬆林之後,改由鎮九宏領路,一路穿林而行,直撲前山。正行之間,走在最前麵鎮九宏忽然朝身後四人打了個手勢,大傢就迅快的以樹身作掩護,隱住了身形。沒過多久,隻聽一陣輕快的腳歩聲傳了過來,兩個一身青布輕裝的武士,手提撲刀,並肩走來。
隻聽一個說道:“今晚怎麼突然風聲又緊了起來?”
另一個道:“聽說是五山派的祝山主傍晚就趕回來了,傳達阮掌門人的意見,那五個逃出去的人,今晚很可能到青螺山莊來救人,要咱們多戒備。”
先前那人笑道:“咱們教主坐鎮在這裡,還怕逃出去的五個人?她老人傢隻要伸出一根指頭,淩空一點,就有一團烈火,那麼點上五點,就可把五個人活活燒死了。”
另一個人道:“何用教主親自出乎,隻要她老人傢門下叁位姑娘隨便那一位出手,就可把來人生擒活捉,一個也別想漏網。”兩人邊走邊說,聲音不響,但也可以聽得清楚。
現在商桐君,和徐子常都親耳聽到了,阮鬆溪果然敢和魔教沆瀣—氣。隻要聽這兩人口氣,教主伸手一指,就有一團烈火,那不是魔教騙人的魔術還是什麼?鎮九宏回身道:“四位掌門人都聽到了?”
商桐君憤然道:“真想不到阮鬆溪果然是個偽君子。”
封自清道:“他勾結魔教,危害武林,豈非是偽君子而已?”
徐子常歎息一聲道:“他已是一派掌門,勾結魔教,又所為何來?自毀清譽,真是值不得。”(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晏海平道:“這就是喪心病狂。”
商桐君道:“對方既已有備,四位道兄,咱們該不該再進呢?”
鎮九宏道:“咱們既然來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憑咱們五人,難道還怕了魔教教主不成?”
晏海平道:“對,咱們到了這裡,已經有進無退,說不得隻好硬闖了。”五人仍山鎮九宏領先,穿林而行。
隻聽一個嬌美的女子聲音格的笑道:“晏掌門人說對了,昨晚給五位漏網,今晚五位可確是有進無退,有來無去了。”
話聲從前麵傳來,鎮九宏大喝一聲:“什麼人?”大歩穿林而出。
商桐君等四人也緊跟定出,大傢凝目看去,隻見一條狹窄的山徑上,並肩站着兩個身穿黑色衣裙,長發披肩,麵蒙黑紗的女子,出風飄來,散發着一陣非蘭非麝的濃馥脂粉甜香。自稱九華派的叁個女子,身上不是也有一股沁人甜香?
鎮九宏瞠目喝道:“你們倆個大概是魔教門下的妖女了,咱們正要找你們魔教教主,你們正好給咱們帶路。”
右邊一個冷聲喝道:“鎮九宏這裡可不是劍門山,由你呼來叱去……”
左邊一個朝她一擺手,制住她說下去,一麵說道:“愚姐妹奉教主令諭,在這裡等候五位,已有多時,自然會帶你們又晉見教主,隻是並非這樣說走就走。”
鎮九宏道:“那要如何?”
右邊一個格的一聲嬌笑,說道:“五位要見教主,那就是敝教的來賓了,來賓豈可身帶兇器?所以第一件事,五位必須先放下身上兵器。”放下兵器,豈不是等於投降?
鎮九宏還沒開口,晏海平沉聲道:“姑娘說的第一件事,是要咱們放上兵器,可有第二什事嗎?”
“自然有了。”左首女子依然嬌聲道:“五位夤夜而來,不走前山,不經通報,愚姐妹隻是教主門下,職位不高,不知五位來意如何?冒然領着五位前去,萬一教主責備下來,愚姐妹可擔待不起,所以第二件事,隻好委屈五位,先由愚姐妹點了你們身上叁處穴道,才能領五位上去。”這話本是有悖常情,但從她口中說來,好像是很正常的手續。
晏海平怪笑一聲問道:“姑娘還有第叁件事情?”
左首女子嬌聲道:“沒有了,五位隻要能做到這兩點,愚姐妹就可領你們去晉見教主了。”
晏海平大笑道:“老夫隻要把你們拿下了,這兩件事大概就可以免了吧?”話聲出口,人已快若閃電,從鎮九宏身邊閃出,揮手一掌,朝左首女子迎麵拍了過去。
他是武當派太極門的掌門人,一生精研“太極掌”,這一掌出手,並沒有強烈掌風,但一道柔和內勁,隨掌而生,直逼過去,卻使人立有窒息之感。左首女子口中輕咦一聲道:“瞧你一大把年紀,火氣倒是不小,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動起手來?”
她口中說得嬌婉,人可絲毫不慢,嬌軀倏地一個輕旋,就已轉到晏海平右首,避開掌風,右手舒展,似拂似拍,朝晏海平肩頭拍到,手勢妙曼,看去不徐不疾,實則出手何殊掣電。
晏海平不覺一怔,暗道:“此女身法奇特,自己倒是輕估了她。”心念一動之間,右手疾圈,身形隨着右轉,左手又是一掌直劈而出。左首女子拍出的右手忽然向外揚起,寬大羅袖朝晏海平拍去的左腕捲來。她這一起“流雲飛袖”使得恰到好處,雙手一來一往,本來使得極快,一下就搭在晏海平的手腕之上。
晏海平但覺鼻中聞到一股濃馥的花香,同時也感覺對方衣袖含蘊着一股陰柔勁力,但自恃修為功深,任由對方衣袖搭上手腕,自己隻要翻腕抓住對方衣袖,就可把她菈過來了。那知手腕還未翻起,從對方衣袖中突然傳來一縷極陰極寒之氣,由腕而肘,迅疾緣臂而上,直滲過來,一條左腕剎那之間再也使不出力道,心頭猛吃一驚,右手直豎,迅即朝前推出。
左首女子羅袖搭在晏海平小臂不動,左手食、中二指一駢,迎着他右掌點出,口中嬌笑道:“晏掌門人,奴傢領教了。”晏海平口小悶哼一聲,腳下踉蹌連退了四五歩,砰然跌坐下去。
封自清急忙問道:“晏道兄怎麼了?”晏海平緊閉着嘴唇,一聲不作,在地上盤膝坐好,閉目垂簾,運起功來,看來他傷得似乎不輕。
鎮九宏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聲:“好個妖女,膽敢出手傷人。”手中長劍一振,朝左首女子直欺過去,劍尖一指,正待發劍。
右首女子冷哼道:“鎮九宏,來,你要動手,姑娘就接你幾招。”話聲中,身形一閃,就攔到鎮九宏的前而,右腕一擡,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橫劍當胸,靜候鎮九宏發劍,鎮九宏長劍一振,漉出一片劍光,像流水行雲,直射過去。右首女子冷哼一聲,劍使“天女散花”,把鎮九宏攻去的一片劍光接住。鎮九宏大喝一聲,劍勢連綿出手,一口氣攻出了九劍。右首女子揮動手中長劍,響起一陣鏘鏘劍嗚,寸歩未退,就把鎮九宏攻去的九劍,盡數封架開去。
鎮九宏不待對方還攻,劍勢開闔,又迅快的搶先機,左揮右舞,連續攻山了五劍。這五劍迅快辛辣,有如長江大河,勢道淩厲已極,但右首女子卻不慌不忙,揮動長劍,封架開去。鎮九宏不讓對方有還手機會,劍勢綿綿,一路快攻下去。
右首女子似是絲毫未把鎮九宏的攻勢放在眼裡,長劍隨手揮動,劍上好像含蘊了極強的隱柔之力,鎮九宏每次和她劍刃接觸,長劍必被震彈開去。這一情形除了鎮九宏本人,外人自然無法看得出來,隻見雙方劍光交織,有如電掣輪轉,光看聲勢,鎮九宏似乎搶盡了先機,已把右首女子捲入在一片劍光之中。
這時那左首女子忽然悄生生越過兩人,長劍淩空一指叁人,嬌聲喝道:“你們還有誰要動手的?”她這聲嬌喝,雖是挑戰,但聲音嬌美,宛如出谷之鳥,聽來十分悅耳,可惜商桐君,封自清、徐子常這叁位掌門人,都是道學之士,不解風情,聽她嬌聲嬌氣的說話,更把她視同妖女。
八卦掌門人封自清沉喝道:“老夫來領教你的劍法。”
左首女子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是封掌門人。”
但封自清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姑娘可以發招了。”
左首女子格的嬌笑一聲道:“我看還是封掌門人先出手的好,不然,落敗了豈不遺憾終生?”
封自清喝道:“老夫不喜說笑,接招。”隨手揮出—劍,幻起一片光幕直罩過去。
左首女子長劍向上一舉,“叮”的一聲,正好點在封自清的劍上。封自清一劍甫出,驟覺從劍上傳來一股隱柔暗勁,奮起全力劈出一劍,硬把襲來的暗勁逼迫。他這一劍正是“八卦劍法”中一招“乾叁連”,一劍之中,接連叁振,漾起叁道劍光,攻了過去。
左首女子身形一側,避開正麵劍勢,擡腕發劍,從左側攻來。封自清練劍數十年,八卦劍法,劍走八門,最擅長的就是守中有攻,一般人隻把左右前後分作四方,八卦門卻把左右前後分作了八方,不論敵人攻向任何一方,都能迅速發劍,身隨劍走,守護謹嚴。
這時左首女子才一閃身,他右腳疾退一歩,身還未轉,長劍疾劃,一道劍光已經隨着左首女子向左劃到,人也同時轉了過來。“噹”,雙劍交擊,封自清又感到一股隱柔暗勁從劍上傳了過來。
就在鎮九宏、封自清和兩個黑衣女子拚搏得最激烈的時候,商桐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極輕微的異聲,心頭猛然一動,一手急按劍柄,朝徐子常低聲道:“咱們身後似有敵人掩近,徐道兄照顧晏道兄,來人自有兄弟應付。”徐子常聽得微微頷首,立即跨上一歩,站到正在調息的晏海平身邊。
商桐君霍地回過身去,大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他喝聲方出,瞥見兩條人影已從樹林陰影中竄了出來。這兩人身手矯捷,一下欺近過來,一言不發,舉劍就刺。
商桐君一代掌門,目光何等敏銳,對方堪堪欺近,他右腕擡處,嗆然龍吟,太白劍出匣,刷的一劍,由左而右,當當兩盧,一招就封開了兩人攻來的劍勢,但覺右腕被震得隱隱發麻,心頭不由暗暗驚凜,這兩人劍上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這會是什麼人?
急忙舉目看去,兩人臉上都蒙着黑布,隻留下兩個眼孔,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向自己投來。那兩人被商桐君一劍封出,一退即上,雙劍並舉,又撲攻過來。商桐君朗笑一聲,這回不再和他們客氣,右手長劍揮處,連續舉出四劍,一劍比一劍強猛,他身為華山派掌門人,此刻蓄勢出手,威勢自非凡響。
那兩個蒙麵人劍術造詣也不是弱手,一左一右撲攻而上,劍上內功,強勁無比,各自接下商桐君兩劍,也還攻了兩招。這條山徑並不寬敞,叁人鼎足而立,誰也不肯退讓,隨手揮劍,或封或攻,各以上乘劍術相搏,腳下卻寸歩不移。轉瞬之間,已經攻拒了七八招之多。
商桐君臉色凝重,凜然說道:“二位雖然蒙麵而來,但九宮劍法使得如此精純,莫非是鐵拂道兄、向宮老哥嗎?真是二位的話,快請住手。”他已從兩人劍法和內力上,猜出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了。
兩個蒙麵人對他說的話,恍若不聞,依然一言不發,雙劍齊舉,綿綿攻來。商桐君看他們毫不理睬,隻顧搶攻,心中暗自忖道:看來他們已被魔教迷失了神志,這倒真是辣手得很,自己和他們原是素識,他們被迷失神志,隻知攻故,毫無顧慮,自己稍一不慎,就會傷在他們劍下,何況此地離賊巢極近,時間拖長,對方後援趕來,自己這邊,一共隻有五個人,晏海平又負了傷,情勢癒來癒是不利,除了速戰速決,已別無選擇。
心裡這一轉,立即全力運劍,華山“太白劍法”源源出手,把數十年精修內力,貫注在劍身之上發出,每一招每一劍都含蘊了強勁絕倫的內力,霎那間,果然劍勢大盛,太白劍劍光如練,縱橫交織,劍氣勝霄。這兩個蒙麵人正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
鐵拂道人雖然沒有使用鐵拂,但他當年和南宮壽以“九宮雙劍”出名,劍上造詣並不在鐵拂之下。兩人如果單打獨鬥,自然要比商桐君遜上一籌,但兩人這一聯手,情形自是不同,何況商桐君明知他們是九宮雙劍,除了想制住他們,自然不好驟下殺手,九宮雙劍可不同,他們神志被迷,毫無顧慮可言,放手搶攻,竭盡所能。
這一來,商桐君縱然提聚全力揮動長劍,依然隻能和兩人保持勻勢,不但絲毫佔不到上風,有時還迭遇險招,沒被兩人逼落下風,已是叨天之幸,這時跌坐運功的晏海平緩緩睜開眼來。
徐子常忙問道:“晏道兄傷勢如何了?”
晏海平站起身,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弟差點被那妖女玄陰指破去功火,廢了一條右臂,以兄弟看來,這兩個妖女,並非魔教門下,而是玄陰教的人……”話聲未落,瞥見封自清和左首女子激戰之中,一條人影忽然向後躍開。
那後退的正是左首那個黑衣女子,她後退了兩歩,就俏生生靜立不動。封自清卻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徐子常看出情形不對,急忙掠出,落到封自清身邊,低聲問道:“封掌門人沒事吧?”封自清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一個人搖搖慾倒。
徐子常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往後退下。右首女子冷冷的道:“放心,他死不了的,不過在百日之內,不能動武罷了。”
在她說話之時,隻聽和鎮九宏動手的右首女子嬌聲道:“鎮九宏,夠了,你已經陪姑娘餵了八十九招,咱們不用再打啦。”
鎮九宏大笑道:“好個妖女,看你還能接我幾招。”
右首女子嬌哼道:“姑娘若要取你性命,隻怕你一招也接不下來。”
“噹”,一聲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隨着兩人話聲響起,兩支長劍一橫一直交叉推出,各不相讓。右首女子一聲冷笑,左手突出,朝鎮九宏右肩閃電點出。
鎮九宏驟不及防,右肩一麻,一條右臂軟軟的垂了下去,手中長劍噹的一聲落到地上。右首女子一聲得手,長劍一送,正待朝他心窩刺去。左首女子忽然喝道:“叁妹住手,讓他們去吧。”
右首女子愕然道:“大姐……”
左首女子微哂道:“他們走不出君山的,咱們走吧。”活聲一落,兩人翩然轉身朝山徑上行去。鎮九宏右臂下垂若廢,左手從地下拾起長劍,望着兩女身影,目眥慾裂。
晏海安平忙道:“鎮老哥快運功試試,妖女使的極似玄隱指,必須把隱柔之氣逼出體外,方可無事。”鎮九宏沒有說話,依言靜立不動,默默運功。
徐子常也扶着封自清退下,讓他在地上盤膝坐好。由徐子常和晏海平站立左右替他們護法。商桐君力戰九宮雙劍,此時已超過百招,叁支長劍所劃起的劍光,籠照方圓一丈之內,附近的樹林枝葉,紛紛被劍氣摧毀,聲勢極為驚人,但雙方依然秋色平分,難分勝負。
商桐君不禁漸感不耐,口中大喝一聲,使出華山派劍術中最精最險的一套劍法“太白十八劍”來。這“太白十八劍”是摹仿華山最驚險的一段山勢十八般而來,每一招都是旋身發劍,變化精奇,施展開來,敵人幾乎連你身形都還沒看清,已經中劍倒地,是專門用來對付強敵的絕學,列為華山派鎮山劍法,每代隻傳兩人,除了掌門人之外,隻有掌門人的妻子才能練習。
據說這十八招劍法,從沒有全使出來過,因為劍招太精妙了,從使遇上強敵,使到一半,敵人已經落敗,不用再繼續使下去了。商桐君所以遲遲沒有施展的原因,就因九宮雙劍原是八大門派中人,此刻又被迷失神志,自然不肯使出殺手來了。
但此刻自己五人之中,已有叁個負了傷,再不把九宮雙劍擊倒,等到對方大批援手趕到,隻怕就難以脫身了。一念及此,就再也顧不得了,隨着一聲大喝,劍法陡然一變,身形連續飛旋,劍勢如驚霆疾雷一般,連綿攻出。
他這一施展出“太白十八劍”,不過叁個照麵,就把九宮雙劍逼得連連閃避,手忙腳亂,任他們雙劍聯手,以守代攻,還是被迫得節節後退。商桐君一擊得手,精神登時大振,劍尖連閃,飛旋刺出。就在此時,突聽遠處響起一聲竹哨,隱隱傳來。
正在被迫後退的九宮雙劍,如響斯應,立時捨了商桐君,雙足一頓,兩道人影縱身掠起,迅若飛鳥,朝陰暗的樹林中投去。商桐君眼看兩人忽然退去,心頭上不住暗暗懷疑:“莫非魔教又有什麼詭計不成?”一麵舉歩朝徐子常、晏海平,鎮九宏叁人走去,問道:“封掌門人和鎮二兄的傷勢如何?”
晏海平憤然道:“封道兄正在運動調息,情況不明,好像傷得不輕,鎮二兄弟情況相同,似是傷在妖女玄陰指下的。”
商桐君奇道:“玄陰指乃是玄教兩種出名陰毒的功夫之一,莫非她們並非魔教門下?”
晏海平道:“魔教不擅玄陰指功,看來她們不像是魔教的人。”
商桐君微作沉吟,攢眉道:“那麼阮掌門人說的不假了?”
晏海平道:“目前情形,譎詭多變,一時之間,當真令人偽難辨。”
鎮九宏經過一陣調息之後,已把陰氣從手掌逼出,接口道:“魔教的天魔指,也是旁門陰功,兄弟中指之後,陰寒之氣迅速滲透體內,八成是魔教的天魔指無疑。”
晏海平微笑道:“魔教功夫,都以魔火神功為基礎,天魔指,是把魔火神功練成一縷指風,擊中人身之後,全身也會有發冷的感覺,那是已被魔火侵襲之象,它本身並非陰寒之氣,和玄陰指截然不同。”鎮九宏被他說得臉上一紅,還待再說。
封自清已經長長籲了一口氣,睜開眼來。商桐君急忙問道:“封道兄如何了?”
封自清緩緩站起,有氣無力的道:“那妖女好厲害的一記九轉掌,兄弟一身真氣,差點被他震散,如今雖已無事,但百日之內,隻怕無法和人動手了。”
“玄陰九轉掌”,號稱天下無人能夠躲閃,無掌可以抗衡。
商桐君追問道:“封道兄可以確定她使的是九轉掌嗎?”
封自清慘笑道:“如果是旁的掌法,雙方在拚搏之中,兄弟豈會被她乘虛而入,擊中右胸?”
要知封自清精擅八卦劍掌,是天下掌法中守勢最謹嚴的,依然被對方一掌拍中右胸,那自然隻有九轉掌可以辨到,一般掌法,早就被他摒諸門外了,現在已有兩個人證實對方使的是玄陰教的手法了。鎮九宏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一個中了玄陰指,一個中的是九轉掌,一時間不好多說。
徐子常道:“和商掌門人動手的兩人,真是九宮雙劍嗎?”
商桐君道:“不會錯,他們縱然黑布蒙麵,但以他兩人的修為,和精純的九宮劍法,除了鐵拂道兄和南宮老哥,那裡還找得出第叁個人來?”
徐子常矍然道:“九宮雙劍,就是昨晚被迷的人,已經受到他們控制,這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哦,他們如果神志受迷,縱然敗在商掌門人手下,也不會突然退出的了。”他因和叁人交手之處,距離較遠,黑夜間,自然沒有看得清楚。
商桐君道:“徐道兄說得極是,他們當時並未落敗,好像是聽到一縷竹哨之音,突然退走的。”
徐子常沉吟道:“兩個黑衣女子也是無故退去的,這中間莫非又是她們在故弄什麼玄虛不成?”
商桐君點頭道:“兄弟也是這麼想,因此覺得咱們不如先退出去,再作計較。”
封自清道:“不錯,兄弟一時已經無法動手,遇上敵人,是個累贅,還是先行退出,以後再作良謀的好。”
鎮九宏道:“那也隻好如此,還是兄弟開路。”當先走在前麵。
商桐君忙道:“鎮二兄右臂是否完全好了?”
鎮九宏大笑道:“區區天魔指,還奈何不了兄弟。”他認定那兩個黑衣女子是魔教門下,一時豈肯輸口。
一行五人當下仍由鎮九宏走在最前麵,其次是六合掌門徐子常,中間是無法再和人動手的八卦掌門封自清,然後是太極門晏海平,由華山掌門商桐君斷後,依然一路穿林而行。經過這一番折騰,現在已是二更多了,山林間一片漆黑,幾乎對麵不見人影。
突聽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那聲大喝甫落,就砰然一聲,雙方好像對上了掌。
緊接着隻聽另一個人洪聲喝道:“你敢出手偷襲,還往那裡走?”呼的一聲,一道人影淩空飛撲而起。
鎮九宏走在最前麵,瞥見一條人影疾快無倫從左側閃過,那淩空撲來的人影,敢情把鎮九宏當作偷襲他的人,洪喝一聲:“你也接老子一招。”一道勁急風聲壓頂而下,勢道之猛,令人息為之窒。
鎮九宏怒聲道:“不睜眼的東西。”右手擡處,長劍疾圈,劃起鬥大一圈銀光,往上迎擊而出。
“當。”離他頭上叁尺,響起一聲金鐵狂鳴,也飛閃起一串火花,鎮九宏以地對氣,竟然被震得站椿不住,上身搖晃,後退了一歩,心中也暗暗震驚:“此人空中發招,還有如此沉猛的勁力,倒是不可輕敵。”
那人淩空撲來,也被鎮九宏震得在空中倒翻了兩個觔鬥,才落到地上,哄笑一聲道:“好哇,你再接老子一招。”這人身形高大,如同鐵塔一般,喝聲出口,人巳疾衝過來,右手高舉,一麵精鋼太極牌呼的一聲,迎麵劈到。
鎮九宏豈肯認輸,口中喝道:“來得好。”長劍一記“直破天門”,筆直劈出,兩人之間又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金鐵狂鳴。兩次硬拚,兩人又各自被震後退,鎮九宏使的長劍究是輕兵刃,不如對方鐵牌勢道沉重,身不由己後退了兩歩。
隻聽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原來他是劍門山的鎮九宏,果然和玄陰教沆瀣一氣,伏老二,對付這種附賊賊之徒,不用和他客氣。”話聲未已,嗤的一聲,一支暗器大斜刺裡直奔咽喉。
那人又是一聲朗笑道:“你傢祝大爺是暗器的老祖宗,你你們不嫌班門弄斧,隻管使出來。”手中摺扇一撥,雙足一點,人如離弦之箭,朝那暗器來處處激射過去。
他堪堪撲到,突覺金刃劈風,兩柄雪亮的長劍,交叉攻來來,出手辛辣,使你無迴旋之地可以封架。原來剛才那支暗器,乃是誘敵之計,有意把他引來的。那人輕哼一聲,手上鐵骨摺扇豁的一聲打開,一記“左右逢源”,當當兩聲,架開對方兩支長劍,立還顏色,扇影如如輪,反擊過去,口中大笑道:“原來是兩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西。”
原來那使鐵牌的是諸廣山主伏叁泰,他正和鎮九宏動上了手。使鐵骨摺扇的是九連山主祝神機,正在和兩個蒙麵人竅手。另外最先發現敵蹤的是五嶺山主應天生,也正在和一個蒙麵人動手,兩人雖是徒手相搏,卻打得掌風如濤,聲勢極為淩厲。
原來阮鬆溪一行,決定夜襲青螺山莊救人,羊樂公向阮掌門人討令,由五山派充任先鋒,一路掃蕩賊人眼線,到得這裡,發現敵蹤,雙方就打了起來。
徐子常跟在鎮九宏的身後而行,兩人差不多保持了八九尺光景,此時忽然聽到鎮九宏已經和敵人動上了手,也就憤然撥劍,回身說道:“晏道兄、商道兄注意,前麵賊黨已經發動埋伏,咱們隻有衝殺上去,和賊人一搏了。”
說話之時,突然疾風一颯,麵前多了一個長髯過腹的矮小老頭,發出一聲嘹亮的大笑道:“咱們會在這裡遇上六合門的徐掌門人,當真難得的很,現在大概你們不會再指責咱們和魔教勾結,和九大門派為敵了。哈哈,明明是你們和玄陰教沆瀣一氣,卻硬把黑鍋推到咱們頭上,你們這些平時自稱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呀,一旦遇上性命交關,就卑躬屈膝的向玄陰教投降,還要誣蔑阮掌門人,當真可憐又復可嗤,呸,什麼掌門人?玄陰教的走狗爪牙而已。”
徐子常怒笑道:“羊樂公,難道你們不是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在這裡埋伏,攔截咱們的嗎?”
羊樂公大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羊爺爺會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你姓徐的才是玄陰教的爪牙,小子,咱們多言無益,接掌。”呼的一掌拍了過來。
徐子常聽他左一聲掌門人,右一聲走狗爪牙,又是什麼小子,羊爺爺的亂嚷,一時被激怒得滿臉通紅,那裡還理會他話中之意?右手迅即還劍入鞘,左手疾劈一掌,右手隨着劈擊而出。兩人這一動手。一這精擅“北溟玄功”,掌掌如同開山大斧,勁氣呼哺,一道接一道的掌風,發如狂濤,聲勢驚人。一個使展六合掌,歩歩為營,記記實中有虛,雖然不如對方剛猛,但有守有攻,攻守兼顧,極為穩健。
晏海平聽到前麵的徐子常已經和人動上了手,急忙仗劍趕來,他堪堪掠到,正待出聲,突見一道人影疾衝過來,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殺不盡的賊黨,居然敢在半山腰阻攔去路,看劍。”一道劍光直奔麵門。
晏海平聽到大怒,喝道:“是你們在半山腰攔襲咱們去路。”話聲出口,長劍已經疾劃出去。
這和晏海平動手的乃是九嶺山主冉逢春,長劍展開,立時有九道劍光參差漾起。晏海平眼看對方劍勢淩厲,也立即展開太極劍法,以攻還攻。祝神機展開扇招,力敵兩個蒙麵漢子,正在攻拒之間,那兩個蒙麵人忽然躍開,一左一右朝後退去。
祝神機大笑道:“你們還往那裡走?”縱身飛撲過去。兩個蒙麵人看他追來,身形突然加快,一左一右朝林中閃入,等祝神機追到,兩人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就在此時,瞥見一條人影迎麵掠來,口中喝道:“什麼人敢攔商某的路?”
祝神機目光一注,嘲笑道:“原來是華山派商掌門人,哈哈,原來是你們甘心附賊,早已和玄陰教有了勾結,現在不用再誣蔑咱們勾結魔教了吧?”
商桐君目光如電,直注祝神機,喝道:“閣下是五山派的祝山主?”
祝神機道:“不錯,正是祝某。”
商桐君道:“祝山主剛才說什麼商某勾結玄陰教?”
祝神機大笑道:“事實俱在,商掌門人還不承認嗎?”
商桐君沉聲道:“什麼事實,祝山主說得清楚一些。”
祝神機道:“咱們在這裡遇上,還不是事實嗎?”
商桐君怒聲道:“商某認為是你們勾結了玄陰教。”
祝神機冷峻一笑道:“這就是你們自以為是名門正派的人,口中說的話,平日道貌嚴然,一旦露出狐狸尾巴來了,不惜顛倒黑白,捏造是非,當真是無恥之徒。”
商桐君聽得勃然大怒。嗔目喝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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