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楊過要眾女在內室相聚,這內室是一間很大的方型建物,地闆由榉木鋪就,有扶幾、坐墊、棋枰、茶臺等物,可以或躺或臥或坐,無拘無束,平時他們用來商討傢事,或是討論武功之用,也供做休閒的場所。
袁明明是茶道專傢,一向由她執壺泡茶,春蘭、秋菊做她的助手。她為大傢斟上了茶水,笑着道:“公子,今日真是有趣,早上這一陣狂奔亂打,妹子現在全身輕快,武功也是精進不少,龍姐姐和阿紫妹子又在武學上更上層樓,可說可喜可賀,以後咱們是不是可以常常這樣?”
楊過微微一笑,道:“隻要你們喜歡,當然可以了。”
趙英也嬌笑道:“是啊,公子,今天真是愉快,可惜鬆林那邊本來是很清靜的,今天又下着大雪,不想還是有人打擾,還好咱們已經要走了,不然還真討厭。”
趙華道:“公子,那叁個道人是做什麼的呀?”
趙英、趙華在床上叫楊過“好哥哥、好老公”,平時還是叫他“公子”;袁明明則在床上叫“哥”或是“哥哥”,平時也是叫“公子”。
楊過喝了一口茶,搖搖頭道:“沒聽過他們的名字,想是以前沒在中原走動,我也不清楚西昆侖在什麼地方。”
趙英道:“公子,你看他們的武功怎樣?”
楊過一笑,對着她道:“都打你不過。”
趙英很是高興,嬌笑道:“公子說真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當然真的,以你現在的內功火候,已在一甲子以上,他們也不過五十出頭,怎能跟你相比,輕功更是不如,這兩門功夫勝過他們已是穩贏,拳腳兵刃雖是沒見他們施展,但也已無足觀矣。”楊過正色的道。
趙英笑得很開心,又道:“娘說,百年來咱們百花宮的武功,不論拳腳、劍法,娘子腔都太重,公子能不能指點一些看起來威武和霸道一點的功夫,來瀰補這個缺點。”
袁明明心念一動,道:“英妹,你這問對了,我知道公子新練成了一門最霸道的功夫,任你武功再強,他一招就勝了。”
眾女都笑了出來。阿紫憋了一會沒講話,這時忍不住道:“明姐姐又……,天下那有這種武功,我要是學會了啊,就到處去找那些欺侮過我的人,一個個修理他們。”
春蘭、秋菊也不信的笑得很大聲,她們以為袁明明在說笑。
楊過微笑不語,隻是看着大傢。
小龍女也飲了一口茶,微笑道:“明妹說的一點都沒錯,過兒的這個功夫真是霸道,我連一絲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眾女這才相信了,卻也認為不可思議,以小龍女的武功,竟無一絲招架之力,那不是太誇張了嗎?
趙英俏生生的站起,在內室中央站定,對楊過行了一禮,道:“公子,妹子自信如全力施為,應可擋住公子叁、五招,以龍姐姐的功力,竟連一招都擋不住,這個功夫非要請公子傳授不可,妹子學會後,也要告訴我娘,讓她傳授給百花做防身之用,請公子允準。”
眾女也都一臉企求之色。
楊過笑道:“我對大傢怎會藏私,隻不過這手功夫實在是無法傳授的,看來雖是簡單的一招,實是融入了所有武學的大成,如果不到這種境界,那是無從學起的。”說着,緩緩起身,站在趙英叁尺開外,笑道:“我和英妹對招幾次,大傢仔細看好,如果看得懂的,不用我解釋就懂了,如果看不懂,我再解釋也是無用。”他一颔首,示意趙英進招。
趙英身子微蹲,蓦地長立欺身,兩掌一前一後,直攻楊過右側,雖然沒有加入內力,卻也聲勢驚人,這是百花掌的絕招“仙女獻花”,她才欺近楊過身前一尺,隻見楊過左手平平一舉,正胸中穴已被拿住。袁明明在旁看得仔細,這一招跟小龍女受制的情形完全一樣,趙英也是在大驚之下,急向後掠,但不論如何躲閃,都避不開那隻手掌的控制範圍,如果楊過要擒她或是要怎樣,隻要內力一吐,就已達成,或者在出手的刹那就已完成。
楊過收回手掌,趙英還張大着恐懼失色的大眼,不住的喘氣,雖知楊過絕不會傷她,但那種毫無抗拒力的恐懼卻深深的震撼着她。
眾女也都驚恐莫名的站了起來,都覺得袁明明說的沒錯,這一招真是霸道已極,也有強烈的欺人太甚的味道,那種感覺象是:任你翻江倒海,就是逃不出這掌心。
趙英稍斂心神,又向楊過躬身一禮,身子突然彈起,右手拇、食二指成勾,直撲楊過左耳門,左掌微握護胸,這是百花宮拳法中最霸道的一招“河東提耳”。趙英心想楊過的招式這樣霸道,於是想以霸易霸,用出百花宮最霸道的一招,希望能一挽頹勢,避免一招受制,不想招式既出,楊過並未閃避,趙英心中一喜,但就在這一刻,楊過的左手又已制住了她的中穴,自己護胸的左手卻不自覺的離位。
中穴位於人體前胸正中,即在兩乳之間,平時男子與女子對敵,不可對女子前胸兩乳進招,但中穴以下,小腹以上不在此限,這是江湖慣例,所以和女子過招時,男子因受限甚多,礙手礙腳,勝之又不武,因此非有必要,都不願與女子比武,但江湖敗類,卻又不理這一套規矩,女子要防的也就是那些敗類,而不是正人君子。
阿紫黏在小龍女身旁,小聲道:“姐姐,我也跟大哥哥試試好不好?”
小龍女莞然一笑,道:“好啊!”
趙英行禮退下。阿紫怯生生的爬起,站在楊過身前,也行了一禮,小聲的道:“大哥哥,我拳法很厲害噢!還有……你不可以拿我中穴噢!”
楊過奇道:“這是為何?”
阿紫紅着臉不說,眾女也覺奇怪。小龍女想了一下,失笑道:“原來阿紫的中穴不見了。”
眾女還是不解,阿紫卻羞成個大紅臉,跺着腳道:“姐姐好壞,又笑我!”
眾女一看阿紫身子一扭,胸前兩顆碩乳在寬大的衣袍下跳躍不已,才知她的中穴被兩乳遮住了,怪不得不讓楊過拿她的中穴,不由得都大笑連聲。
阿紫羞得低着頭退了下去,鑽到小龍女懷裡,一直賴着不依,口中還直叫:“不來了,不來了……。”
楊過回到座位,阿紫又纏着他不依,雙乳卻貼着他磨個不停,楊過心神微蕩。
小龍女道:“過兒,你這一招隻能拿中穴嗎?”
楊過收攝心神,將阿紫稍稍扶正,道:“不是,但你們女子正身,除了頭部之外,就隻有中穴可拿,其他部位都不便……。”
小龍女點點頭,嗯了一聲,又道:“這一招看來平平無奇,為何都避不開?”
楊過道:“這其實不是一招,而是我一身武功大成,與人對敵時,我的精氣神叁寶都已集中在此,也將對手的精氣神鎖住,任你兵刃拳腳招數奇絕奧妙,隻要一動,即被鎖死,所以我說,就算對手的武功比我還高,我也能一招致勝,這是因為他不會運用叁寶,而我會之故。”
眾女聞所未聞,但也覺楊過之言有理,可就是太過玄奇。
趙華噢了一聲,不住點頭。小龍女問道:“華妹聽懂了嗎?”
趙華吃了一驚,紅着臉道:“有聽,可是沒有懂,隻是覺得公子的話很有道理。”
z眾女都笑出聲,小龍女也笑道:“姐姐我也是一樣,但在蒙中卻也隱隱有一些感覺,這精氣神叁寶充斥在咱們全身,卻無從捉摸,今後咱們可要多加留意才好。”
眾女都點頭,似有領會。楊過卻搖搖頭,道:“龍兒所言雖是有理,但萬不可刻意而為,精氣神叁寶在形而上層麵,非靠有心修為所能役使,隻能由其水到渠成,如刻意而為,反會傷身。”
小龍女低頭沉思,覺得楊過的話確是至理,她也想起李玉梅那日談到騷和媚的道理,似乎與楊過所言相合,那都是不能強求的,但如平時留意,不讓這種稍縱即逝的感覺如水月泡影般消失,並加以體會,但不去刻意捕抓,應該對自身修為還是有所助益,她恍然而笑,道:“過兒的這番話對我很有幫助,其實武學的精進還是要順其自然,過兒這半年多來,為什麼能悟出這麼多深奧的武學道理,那是因為他無所求,無所為,才能在不知不覺中壑然開悟,如是刻意營求,縱有成就,所獲也有限了。”
眾女似懂非懂,楊過卻很是高興,道:“龍兒已悟到個中叁味了。”
阿紫伸出一顆腦袋,東看西看,不解的對楊過道:“大哥哥,我每天那麼用功,原來還不如你無所求、無所為好啊?”
小龍女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個巴掌,笑罵道:“等你武功跟你大哥哥一樣好的時候再偷懶吧,現在就想偷懶啊,還早呢!”
眾人都大笑不已,阿紫自己也覺得好笑,格格格的笑個不停,又鑽在小龍女懷中亂扭。
楊過待眾女笑了一陣,說道:“昨晚龍兒說道,咱們在洛陽再住一段時日後,就折行往臨安方向,可能還會辦一些大事,也許會用到武力,大傢這些日子來,都在勤修內功,對搏撃之術沒有修練,現下大夥兒內功都已不錯了,連阿紫也能守得住丹田真氣了,以後內力的精進更是一日千裡,咱們現下就來練練這搏撃術。與人對敵,這搏撃之術也是很重要的,也才能將內功修為發揮出來,克敵制勝。大夥兒雖然也都練有師門絕藝,不過我倒是想了一些既能單打獨鬥,又能聯手制敵的招式,大傢不妨學看看,可能會有用的。”
眾女喜出望外,原來楊過今天召集大傢到這內室聚談,真正目的是要傳授大傢武功。
搏撃之術,也就是拳腳兵刃的武功招式,楊過自己已超越了這個層次,但由他創出來的招式,必定奇妙無比,眾女怎不雀躍?
這大半年來,眾女潛心於內功,雖然進歩神速,但畢竟枯燥無味,眾女都是年輕好動,天性如此,難以長期壓抑,幸好到了晚上能與楊過顛鸾倒鳳,發泄無窮精力,滿足慾念,否則早就憋瘋了,今天一早在鬆林大夥兒激鬥後,心滿意足的情形,正可證明這個道理,這時一聽要練外門功夫了,豈有不喜?
小龍女暗中點頭,心想過兒真是天才,這群小姑娘不是隻在床笫之間滿足她們就可以了,還要讓她們有其他發泄精力的管道,這樣才能身心平衡,於是她立即附和,道:“過兒這時創出來的招式,一定驚天動地,咱們可要好好用心的學才是。”
楊過笑道:“我現下隻想了拳術、掌術、劍術叁種,也可以相互為用,變化不多,克敵卻應該很有用,甚至比我剛才運用叁寶的功夫還實用。這個法門其實也是和內功相關,練這些招式時,可以增強內力,在練內功時,又能加深招式的威力,相輔相成,互有增補,當然對你們女子修練的養身術和長春術也更有幫助了,所以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合氣搏撃術’。”
眾女一個個眼中冒光,聽楊過說得這樣神奇,恨不得立刻學會才好,那一定比練內功有趣多了,連小龍女都被說得心中發癢。
袁明明趕忙替楊過斟上熱茶,還嬌生生的喊了一聲:“公子師父,請用茶。”
眾人都被她逗得笑了出來,阿紫笑得最是大聲。
楊過於是正聲靜氣的把合氣搏撃術的原理一一說明,眾女也都屏氣斂聲,正襟危坐,聽得一字不漏,連小龍女都不例外,她雖已修到叁花聚頂的境界,但這是內功火候,與搏撃術又大是不同,她學過週伯通一心二用的分心合撃術,這下聽楊過講解合氣搏撃的原理,領會得自是比眾女快。
楊過新創的這個法門,其實是結合每個人的既有修為,形之於外,藉拳掌劍式做克敵搏撃,基本原理與他的精氣神叁寶相同,但層次有別,這是由於眾女修為不到之故,否則也不需借助這些形而下的招式了。許多學武之人,雖然學了很多內功、外功,但每一門功夫,都隻能單獨發生作用,而不能整體為用,楊過所以稱這個法門為合氣搏撃術,其道理也在於此。
楊過將合氣搏撃術功法細細講解完畢後,又道:“古時搏撃名傢如郭解、朱傢,他們的武術招式甚少,也可以說根本沒有,但能克敵制勝,全在於集各種修為於一撃,後代武學之士未明此理,隻在外形招式上下功夫,以致落了下乘。”
這些道理諸女倒是聽得懂,於是紛紛點頭。
楊過又說道:“既稱合氣,那麼平日你有叁分功力,就能發揮到九分,以此類推,何敵不克?”
眾女眼中又開始發光,也就更加用心傾聽。
楊過語氣轉趨溫柔,道:“昨晚我聽龍兒說道,你們都是她的好妹子,她不願你們任何人受到任何傷害,我心中很是感動,而你們又都是我的好老婆,我可更不願有那一個老婆折損,連受一點點輕傷我都舍不得的,那日龍兒為我受傷,我的整顆心都碎了,所以既然做了你們的老公,也就一心要保護你們,因此也在這合氣搏撃術中加入了觀心術,這觀心術就是在與人對敵之際,能查覺對方是否帶有殺氣。”
眾女都啊了一聲,也都感受到楊過實是愛她們至深,每個人也都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眼中又轉成了無限愛戀。
楊過微微一笑,道:“我這些好老婆都是心地善良,就是與人對陣,也不會真的下殺手,可是害人心可無,防人之心要有,有時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雖手下留情,對方卻要致你於死地,這種情形之下,自己必有損傷,我可不願讓你們受到這種傷害。”
眾女大是感動,又覺好是幸福,如果不是在傳功,她們早都一個個黏着他恩恩愛愛了。袁明明“哥哥”兩字正要出口,趕忙捂住了嘴,全身一陣燥熱。
“所以,觀心術練成後,就能感受到對方有無殺氣,這殺氣又有不同,有些殺氣是對方武術中本身帶有的自信與強烈的取勝心,這種殺氣並無大礙,隻需靜心對敵即可取勝,但有些殺氣卻是存心致你於死的必殺之心,盡管他笑容滿麵,出招柔和,但他心中的殺氣咱們還是可以感受得到,這樣就可免遭毒手,萬一無法力敵,也可脫離現場,保身為要。”
其實這些女子都無爭強之心,練武隻是一種嗜好,也可以說是樂趣,但一旦真正與敵人對陣,非死即傷,可就不是這樣好玩了。
阿紫連點了好幾個頭,大聲道:“大哥哥,你放心,我要是打不過人傢,一定快逃,也沒什麼丟臉的,打不過就算了嘛,最多再苦練一下,下次再比過。”
這時的氣氛本來很是嚴肅,阿紫這樣一插嘴,大傢都笑了出來,楊過卻連連稱是,大為讚賞,說道:“阿紫的話非常正確,我跟大傢說了半天也就是這個意思,比武輸了,就要認輸,不必死纏賴打,最多下次再比,人傢要取你性命了,那當然就要快逃,丟臉絕對比丟命好,其實又有什麼臉好丟的,你們是我楊過的老婆,要丟臉也是丟我楊過的臉。”
眾女聞言,又是一陣無比的溫暖,別人都不敢有什麼動作,阿紫卻顧不了那麼多,她抱着楊過又親、又吻,叫道:“大哥哥,你好愛咱們噢,大哥哥好好噢……。”
楊過也愛憐的親了她一下,將她放在身邊坐好,又道:“剛才講的是單打獨鬥,可是臨陣應敵,變化多端,可能你麵對的是一個敵人,也可能是兩個、叁個,或者很多人圍毆你一人,又或者身邊甚至遠處還隱藏有不明的許多敵人,還有就是你可能隻看到你敵人手中的兵器,卻不知他還會施放暗器、毒藥,或是從遠處射來的長箭、毒針,這些都是足以致命的,合氣搏撃術都將這些算計在內,咱們說眼觀四方,耳聽八麵,這是不夠的,咱們要讓全身的一膚一發都能去查覺這種危機,並做出反應。”
眾女都聽得既入神又興奮。楊過又道:“合氣不隻是合自己一人之氣,還要合眾人之氣,咱們一傢人日夜在一起,本就心意相通,但還要透過這門功夫的修練,用到臨敵對陣上,咱們要做到,一人感應,眾人感應的地歩,所以這也是合心分撃術。龍兒學過老頑童心分二用的分心合撃術,一人可以同時使用兩種不同兵刃或武功,而合心分撃術則是可以合眾人之力,分撃不同的敵人,這種威力一經形成,你們要到那裡去,我都不用耽心了。”
眾女心向往之,這門功夫要是練成了,他們這傢子真可以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呢!
楊過稍稍歇了一會兒,等大傢將他前後所講的語意在腦海中做個整理,然後道:“剛才把合氣搏撃術的原理都說清楚了,接下來咱們就要實際動招,可是如果道理沒有貫通,練起來是沒用的,我要聽聽大傢領悟到什麼程度,還有什麼疑點不明,就從阿紫開始,說說你領悟的心得,大傢一起參詳,這樣修練起來就會很快。”
眾女一聽,全都正身正意,這是習武之人常做的功課,任何人在師門習藝時,遇到這種場合,都嚴肅的不得了,如有嬉笑散漫,還有被當場逐出師門的情事。
阿紫端坐收心,眼觀鼻,鼻觀心,緩緩而清淅的將楊過適才對合氣搏撃術所講解的精奧之處和自己的心得一一道出,有些部分她仍有疑惑不明之處,也毫不隱瞞的說出。接着是秋菊、春蘭、趙華、趙英、袁明明,楊過本來要小龍女不需講了,但小龍女堅持要說,她說這門功夫確是博大精深,多一個人討論诘難,就多一份修為,她將自己的心得一一說出,由她說來,這領悟所得自非諸女可比,楊過甚喜,當下將眾女所提不明之處,詳加說明,再對各人的心得做出評斷,並反復诘問,一直到大傢再無窒礙不明之處,他才大笑了幾聲,忽道:“現在收課,大傢可以自行交換心得,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再來。”
眾女都愣了一下,怎麼在最緊要關頭就收課了?但隨之也都歡呼了起來,實在是剛才太緊張了,雖然師父是自己心愛的老公,但這份心頭壓力卻一點都不減,甚至比真正的師父授課時的壓力還重。
阿紫第一個蹦了起來,伸腰踢腿的動了幾下,一邊還問楊過道:“大哥哥,你笑什麼?”
楊過笑道:“我第一次當這麼多人的師父,徒弟又都那麼聰明,我很高興呀!”
眾女一擁而上,跟他撒了一會兒嬌,接着各自上廁淨手。袁明明重新沏茶,春蘭和秋菊還到廚間拿了不少乾果點心,分放到各人身邊的扶幾上,氣氛甚是歡樂。
楊過攜了小龍女之手回到臥房。小龍女笑道:“過兒,咱們乾脆開山收徒,在武林中自成一派,豈不也很有趣?”
楊過也笑道:“真要廣收門徒,那也是古墓派,龍兒你本來就是古墓派掌門人呢!”
楊過提起師門,小龍女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楊過也嘆道:“龍兒,眼下國事動蕩,武林各門各派也都危如累卵,要讓師門發揚光大,也無意義了。”
小龍女輕輕點着頭,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她那有不懂,但師門恩重,無以為報,不免心中感慨。
兩人坐在房中椅上閉目休息,過了一會,楊過睜眼看了一下小龍女,見小龍女眼皮不住晃動,兩手指掌也在微微伸屈,不由一笑。
一個時辰已到,楊過和小龍女又回內室,見眾女在那裡比手劃腳,眾說紛雲,一見兩人進來,都七嘴八舌的問長問短,問的當然就是剛才楊過所授的合氣搏撃術,小龍女很快就加入眾女的討論,眾人連比帶說,好是熱鬧,各種奇奇怪怪的招式、歩法、身法、拳法、掌法、劍法,全都出籠,楊過也麵帶微笑的一一隨機指點。
不知不覺竟過了好幾個時辰,天色已暗,窗外又開始飛雪,袁明明突然想起,楊過說要授課,眾人這一瞎扯,竟然忘了時間,她啊了一聲,眾女也都警覺,紛紛縮頭吐舌,不好意思的回到自己的位子正襟危坐,等侯楊過繼續講授。
楊過緩緩踱到原位,看看窗外天色,輕輕鬆鬆的道:“這合氣搏撃術都傳授完了……。”
眾女都吃了一驚,一招都還沒開講呢,怎麼說傳授完了?
阿紫第一個忍不住,嘟着嘴道:“大哥哥騙人,你還沒教,就說教完了。”
楊過一臉錯愣的道:“啊?我還沒教啊?那剛才你們練的是什麼呀?”
一霎間,眾女的驚呼聲此起彼落,一個個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笑了起來,這次笑得可是一種驚喜萬狀,又高興莫名的開懷大笑,阿紫還笑得前仰後合。
小龍女也笑個不停,連聲道:“過兒,真有你的,高明之極,高明之極,比我這個師父強太多了。”
原來這合氣搏撃術重在自悟,楊過講了一大套,目的隻是在說明原理,他用了各種方法讓眾女徹底了解這些原理,原理一通,招式就不重要了,何況每人的所學和才智各有不同,所悟也有不同,將來要用之於對敵的情況也各不相同,因此就不能被定了型的招式所囿,他故意轉彎抹角,誘發眾女的好奇心,使她們忍不住自行琢磨,又留些時間讓眾女自然而然的相互討論,交換心得,再吸引她們慾罷不能,這種從各人發自內心,自行參悟出來的招式才是最符合各人所需的。果然,在剛才不拘形式,自由自在,沒有心理壓力情形下的討論、诘難、辨證、套招,每人都已形成了自己特有的一套心法,並從這套心法中自然而然的產生出適合自己的各種合氣搏撃招式,同時也都了解了各人的想法和做法,這又是合心分撃的道理,也就是說,她們已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楊過新創的合氣搏撃術,也難怪小龍女都對楊過的傳授法錶示欽佩不已。
從此,楊過這一傢子可更熱鬧了,眾女之間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時還動手動腳,眉來眼去,努嘴吐舌,要是旁人看到,一定會覺得煞是奇怪,可是她們每個人卻都喜上眉梢,原來她們在平常生活之中,就溶入了合氣搏撃和合心分撃的修練,而且日日都有進歩,日日都有新的話題,這日子過的可真是愉快極了。
冬至是二十四節氣之一,晝最短而夜最長。冬至前叁日,秦師姐就派人來邀請楊過一傢,請他們冬至那晚一定要到嚴舉人傢中過節,楊過和眾女盛情難卻,商議後也都欣然應邀。
這日下午,雖然雪下的很大,嚴府還是早早就有人前來催駕,還擡了轎子,眾女也都分別前往。
楊過早已發了一筆豐厚的節金,打發傢裡的婢僕回傢過節,無傢可歸着,除了一樣給予節金外,任由他們采買喜愛的食物、衣飾,在傢中自己過節。在傢中過節的有一老僕和叁名女婢,楊過出門前再叁叮囑,務須緊守門戶,小心火燭,不容許任何人進入屋內,如有意外,一定要派人到嚴舉人傢中通報,婢僕們都歡天喜地的欣然受命。
楊過在屋子四週又仔細的勘查了一番,直到並無礙眼和不妥之處,才一人踽踽前往嚴府。
嚴舉人嚴德生是糧商,這個年頭的糧商真是發的很,尤其洛陽地處要衝,南來北往,四通八達,是各種民生物資的集散地,嚴舉人又有功名,又有錢財,手麵廣,人頭熟,既結交官府,也與江湖好漢來往,所以是洛陽一地的知名人物,以楊過的個性,本不願與這類人物沾泄關係,但一來自己已脫離江湖,二來嚴舉人的夫人秦艷芬是李玉梅的弟子,也是趙英、趙華的師姐,而且嚴舉人本人在洛陽也有善名,所以也就不好端架子不與人交往。
楊過到嚴舉人傢已有多次,而且他傢也很好找,就是洛陽西城邊上最大的那戶人傢,從外看去,屋外高牆,屋內則是廣大的亭院和連棟的樓閣。進得大門,十幾個護院師父都上前請安問候,這些師父多少已聽得這位俊美的木公子武功奇高,他那幾位貌美如仙的夫人也不是好惹的雌老虎。從下午開始,木公子的夫人一個個都坐着轎子進了嚴府,這些護院都看在眼裡,夫人們美則美矣,但都是嬌滴滴的年輕小娘子,要說她們有些粉拳繡腿,那也罷了,要說她們是武林高手,那是打死他們也不信的,這眼前的木公子,俊美強壯,玉樹臨風,待人又和藹可親,他們也都很是敬愛,但主人和主母有意無意間都一再推崇木公子的武功,就可大大的不以為然了。
楊過進門時,雪下的正大,氣溫也極低,他從傢裡出門時為了怕驚世駭俗,所以罩了一件厚袍,這時進得嚴府大門,自然而然的就脫了外袍挽在手上,十幾個護院一看到他脫衣,都嚇得張大了嘴,原來楊過內穿的是一件青色薄棉布的長衫,係了一條腰帶,很是帥氣,足下更是一雙深色的普通便鞋,最讓他們驚奇的是他的身上和剛脫下的厚袍上竟無一朵雪花,行走間倒不讓人注意,這一定身,就看得明明白白了,眾護院再看看自己這一夥人,個個自命內外雙修,卻一身上下都是皮裘、皮帽、皮靴、皮手套,盡管這樣,還都不住的哈氣搓手,一付難耐寒冬的模樣,這一相比,還有什麼話可說,眾人咋舌之餘,恭躬敬敬的前呼後擁迎接楊過進入大廳,並大聲通報。
嚴舉人和秦師姐已在廳前滿臉堆笑的迎客,小龍女等也在廳內笑吟吟的相迎。
楊過進入大廳一看,廳內的布置與他上次來作客時不同,隻見大廳正中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的熊熊炭火正燒着叁隻火鍋,顯然今晚是圍爐之夜,楊過對這樣的安排心中很是歡喜,可是他也聽到內廳也有不少吵雜的聲音,心想應是嚴舉人的內眷和子女,所以也不以為意,欣然與主人寒喧致謝。
嚴舉人對楊過甚是熱絡,簡直可以說是近乎巴結,秦師姐也對楊過禮數甚殷,比對她的兩個師妹還要親熱,楊過微感詫異,心中一動,不覺莞然,想來應是上次作客時,傳授給嚴舉人的幾招秘術產生了效果。
這大廳極是寬敞,上次搬上了一班歌舞姬,此時隻擺了一張八仙桌,整個大廳看來就顯得空蕩得很,不過,大廳的兩側卻擺了好幾盆火爐,顯然是為了擋住寒氣。
主客之間看來很不協調,主人一身皮裘,客人卻都薄履輕衣,小龍女和諸女潇潇灑灑,笑語盈盈,主人卻是哈聲吐氣,縮頭縮腦,一付冷得不可開交的樣子。楊過坐了首席,右邊是小龍女、袁明明、春蘭、秋菊,左邊是阿紫、趙華、趙英。嚴德生和秦師姐在主位待客。
各人一經坐定,嚴舉人舉起麵前白瓷盃,滿臉堆歡的對大傢道:“木兄弟一傢光臨,真是太讓我高興了,兄弟我和內子一起敬大傢。”說着和秦師姐一起仰頭喝了,楊過和眾女一邊道謝,一邊也輕輕嘗了一口,那是極烈的白乾,香醇芬芳,入口即化,確是好酒。
嚴舉人一盃酒下肚,臉上慢慢有了血色,忙着招呼大傢用菜。這時從內廳川流不息的端上了許多大菜,顯見主人今天待客的誠意確是很夠。
秦師姐原是百花宮百花之一,本名秦艷芬,與古幫主古森的大老婆呂艷芳和臨安劉師姐劉艷卿,都是同一輩的弟子,除了呂艷芳之外,都是李玉梅的親傳弟子,所以她們對趙傢姐妹也格外親熱。秦師姐不住的招呼小龍女和諸女用菜,還起身為眾人布菜、舀挖火鍋中的肉食、菜頭,熱誠感人。
趙傢姐妹起身幫忙,秦師姐忙道:“師妹,今天你們是客人,都讓我來,都讓我來,請坐,請坐。”
幾巡酒下來,眾人吃菜喝湯,漸漸就熱絡起來了,嚴舉人也退了寒意,脫了皮裘,嗓門也大了,他大聲的道:“木兄弟,兄弟我要好好敬你一盃,這一盃你一定是要喝的。”
楊過微感詫然,道:“嚴兄……。”
嚴德生臉紅脖子粗,卻掩不住得意之色,含糊的道:“總之,就是謝謝木兄弟了……。”說着仰頭一口就乾了盃中之酒。
楊過哦了一聲,端起盃子,看着秦師姐,微有疑惑之色,秦師姐秀臉大紅,忸怩的道:“兄弟,你傳給他的功夫,很管用……。”說着也端了盃子,喝了一口酒,羞意未退。
楊過哈哈一笑,也把盃中酒喝了,道:“該喝,該喝。”
嚴舉人確也是豪邁爽快之人,他也哈哈大笑,道:“兄弟,我對你是既感激,又佩服,你這等於是救了我一命,兄弟,你有什麼事,盡管跟我說,這洛陽城中,兄弟我一句話還是罩得住的。”
小龍女和袁明明互看一眼,都在肚中暗笑,因為那日楊過曾和她們提到上次來嚴舉人傢中作客時,楊過曾傳了他幾招功夫,想來很是管用,所以嚴舉人和秦師姐都感激的不得了,其他諸女卻不明所以。趙英詫異的道:“師姐,公子又什麼時候救了姐夫一命,我怎麼不知道?”
秦艷芬臉色大紅,呐呐的道:“這…這……,師妹……。”
楊過岔開話頭道:“嚴兄,你現在正是壯盛之年,雖然年輕時少練了內功,可是基本底子還是不錯的,隻要你不怕吃苦,兄弟我倒是還有幾個法子,可以讓你恢復以前練的一身功夫,以後遇到這種天氣,你也就不會這麼怕冷了。”
嚴舉人大喜,從座位上霍的一聲站了起來,以微帶顫抖的聲音問道:“兄弟,你……這可是真的?”秦師姐也睜大着眼睛,一臉企望之色。
趙英姐妹已約摸猜到一些梗概,也羞紅了臉,不好出聲。
楊過道:“兄弟怎會和嚴兄說笑,不過……這開頭真的是很辛苦的,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吃這個苦,還有秦師姐和眾位……。”
嚴舉人沒口的直道:“兄弟,兄弟,我不怕吃苦,你可不知,這幾年來,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前一身武功也都白練了,艷芬對我自是好的不得了,她真關心我,也傳了我很多功夫,可是就……。”
秦艷芬聽得丈夫當着眾人誇讚自己,喜孜孜的挽着嚴舉人,有些羞意的說:“夫君,你這樣說我,也不怕師妹笑我。”
趙華笑道:“師姐,這怎麼會呢!姐夫這樣愛你,咱們都很羨慕呢!”
秦艷芬大喜,笑道:“木公子更愛你們呢!”
眾人都大笑,氣氛也就更熱絡了。
楊過微微一笑,道:“今日座上都無外人,兄弟就直說了,嚴兄如想恢復以往的功夫,讓一身肌肉都能恢復彈性,筋骨強健,雖老不衰,兄弟傳你幾句口訣,你隻要每日照做,必有大成,不過,這前半年,嚴兄可要緊守門戶,不可走漏,否則一旦破戒,就前功盡棄。”
嚴舉人吃了一驚,側頭看着妻子。秦師姐卻一臉正色,道:“兄弟,這是必然的,我夫君因早年未練內功,以致一身外門功夫,隨着年紀增大,逐漸退化,終至無用,小妹雖然也督促夫君修練本門武功,但為時已晚,兄弟如能傳授絕藝,這大恩大德絕不敢忘,半年不得行房,這是小事一椿,小妹定當嚴加管束。”說着,她朝內堂看了一眼,提高了一點聲音,道:“有誰守不住的,我就趕了她回去。”
她這句話一落,內堂忽然沒了聲音。
小龍女和袁明明又暗笑不已,心想這秦師姐倒蠻有威儀的。
嚴舉人略有尷尬,但仍一臉企求,道:“木兄弟,艷芬說的沒錯,這是小事一椿,兄弟我也已經不是小夥子了,不要說是半年,一年、兩年也是熬得住的,還是請兄弟這就傳我這門功夫,我可不願未老先衰,兄弟,我先謝了。”說着,竟離座快歩走到楊過跟前,跪在地上,冬冬冬叩了叁個頭。
楊過吃了一驚,慌忙起身,將嚴舉人一把菈起,急道:“嚴兄,你這是乾嘛?
隻要你肯學,兄弟那有不傳之理?千萬莫要這樣客套,傷了咱們兄弟和樂的氣氛。”說着,菈了嚴舉人到大廳一隅,細細將口訣和練功法門傳了給他,隻見嚴舉人一臉喜色,又不住點頭,兩人竊竊私語了一盞茶時間,才見嚴舉人象是骨頭輕了幾十兩,歡天喜地的跟在楊過身後回到了座位,看他對楊過的樣子,比對師父還要尊敬。
秦師姐挽着嚴舉人落座後,又站起身,對楊過道:“木兄弟,小妹實在感激不盡,也謝謝龍姑娘、師妹和各位姐妹。”說着舉盃喝了一大盃。
眾女見嚴傢夫婦對楊過這樣尊敬,也都很有麵子,大傢都重整盃盤,你來我往,喝得不亦樂乎。這時內堂也慢慢有了聲音,也不時傳來興奮的嘻笑聲。
忽然,楊過停下了盃筷,臉色稍變,接着小龍女也停下了盃筷,看着楊過。眾人見他倆神色有異,都驚異的看着他們,不明所以。
楊過對嚴舉人道:“嚴兄,你得罪了人嘛?”
嚴舉人驚詫的道:“兄弟,怎麼回事?沒有呀!”
“你這嚴府全被人包圍了,共有四、五十人,而且武功都不弱,這洛陽城怎會突然來了這麼多江湖人物?”楊過輕輕的道。
嚴舉人大驚失色,秦師姐也是粉臉煞白,卻又似有些不信,起身往大廳門口往外張望。
就在這時,陣陣喝叱聲從大門口傳來,隻聽十幾個護院師父大聲喝罵,兵刃交加聲也隨之而起,隻一會兒工夫,聲音就沉寂下來,衣帶飄動聲又隨之而來,院牆外翻進了數十條人影,大門也湧進數十條人影,刀光劍影,映在院子的雪地上,也反射進了大廳。嚴舉人看到這種聲勢,不由得身子輕抖,他雖也見過各種場麵,但這種聲勢卻是從未遇見,尤其是這些人都進了自己傢裡,這怎麼得了?不由得擡頭看着楊過,又看着小龍女等眾女,楊過倒是麵不動容,而眾女卻都反而麵有喜色,人人躍躍慾試,嚴舉人不由大奇。
秦師姐白着一張臉,從大廳門口走回,驚慌的道:“夫君……。”看到嚴舉人害怕的樣子,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數十人進入了院子,卻竟鴉雀無聲。楊過向嚴舉人和秦師姐微一擺手,要他們不必驚慌,兩人稍稍安心,楊過和小龍女稍稍移動座椅,麵朝大廳門口端坐不動,似在等待。
果然,一條人影在月光照映下,從院子蹤起直撲廳門,就在這人的手要按到廳門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反彈了出去,去勢比來勢更快,接着“叭噠”一聲,重重摔在雪地上,院子中傳出陣陣驚呼,然後又是一片靜寂。這時,大傢才看到小龍女緩緩把右手收回。嚴舉人和秦師姐驚慌過度,卻未注意到小龍女出手。
楊過對袁明明道:“明妹,你和春蘭、秋菊兩位妹子到內堂各處瞧瞧,如有人摸了進來,就統統丟了出去,我看這裡麵似有內應,你們也注意一下。”叁女喜孜孜的應了一聲,向小龍女行了一禮,就進了內室。
楊過又道:“英妹、華妹,待會兒你們陪嚴兄對付院子裡的這些人,我和龍兒先在這裡坐坐,他們還在等人呢。”趙英、趙華也都臉露喜色的應是。
阿紫這頓飯可吃得難過極了,這桌上她最小,根本沒有她講話的餘地,又見小龍女、袁明明等人秀秀氣氣,慢嚼細咽,完全是一付作客的架勢,她可受不了,但也不敢放肆,畢竟她是王府千金,這種作客之道她是懂得的,絕不能丟了大哥哥的臉,這時眼看有一場大熱鬧來到,她心下真是有說不出的歡喜,卻又不敢形之於色,忽見楊過一個個派了任務,唯獨自己沒有,她可實在熬不住了,她一臉企盼的眼色,看着小龍女,小聲的道:“姐姐……。”小龍女拍拍她的手,意要她稍安勿燥,趙英和趙華都在旁偷笑。
楊過對嚴舉人道:“嚴兄,等下這些人一定會指名要你和他們對談,你是主人,當然要出麵有所交待,他們如有無理要求,盡可回絕,英妹和華妹都是你夫人的師妹,如要打架對敵,她們盡可代勞,還有阿紫妹子,她是金發女俠,武功好得很,在洛陽很有名的,專門欺侮壞人。”
阿紫高興的笑了出來,在椅子上一蹦而起,抱着楊過又親又吻,叫道:“大哥哥,你好好噢,好好噢……。”
嚴舉人和秦師姐大敵當前,心中實是忐忑不安,十幾個護院師父看樣子非死即傷,正在耽心內堂老幼,又聽楊過說有內應,更是心慌意亂,卻見他派了袁明明等叁女入內照顧,心下稍安,可是院子中這四、五十個強敵,竟無吵雜喧嘩,看樣子絕非易與之輩,又不知這些人所為何來,秦艷芬雖聽師父言道這木公子武功蓋世,但說實話,她也不是很相信,因為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她心中隻承認木公子武功很高應該是不會錯的,但說武功蓋世,就未免有些誇大了,她還覺得師父是丈母娘看女婿呢!這龍姑娘雖然美若天仙,可是怯怯弱弱的,就有武功,也是有限,趙傢姐妹是她的師妹,她們有些什麼能耐,她更是清楚得很,了不起比自己高明一點,那又怎能抵得住院中這些四、五十個不明惡客,這金發阿紫姑娘,蹦蹦跳跳,雖然美貌可愛,雙眼倒也精光四射,但畢竟是個小姑娘,楊過竟說她武功好得很,這就太令人不敢相信了。可是,事已至此,屋外冰天雪地,已是求救無門,而且也不可能出外求救,甚至連官府也不可能前來救援,秦師姐暗嘆了一聲,此時此刻,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楊過又對趙英道:“英妹,稍待動手要快,早早打發,咱們這頓飯還沒吃完呢!”
趙英應了一聲“是”,她的聲音剛落,院中已有人大聲叫道:“嚴大倌人,請出來一談。”
嚴舉人畢竟也是見過世麵的,他向楊過略一颔首,又向妻子點點頭,意要她放心,就起身歩向大門,趙英、趙華向楊過和小龍女行了一禮,左右陪侍着嚴舉人,阿紫也向楊過、小龍女喜孜孜的行了一禮,在嚴舉人身後跟着。
嚴舉人一手推開大廳大門,大歩邁出,在檐下廊階上站定,倒也頗有威嚴。他舉目往院子中一望,月光下,黑壓壓的站了一票人,心中雖驚,卻也不露懼色,朗聲道:“在下嚴德生,眾位英雄光臨舍下,未曾遠迎,多有失禮,尚請指教。”
人群中歩出一人,隻見此人肩上左右斜插兩柄長劍,體格魁悟,年約四十餘歲,海口濃眉,雙目精光閃爍,他在眾人前站定,對着嚴舉人一抱拳道:“嚴大倌人,你看這天寒地凍,多少人凍死溝壑,餓殍載道,你大倌人這些年來掌控糧運,中飽私囊,吃香喝辣,你就拿出一百萬兩銀子,由咱們這些武林同道為你積德行善,幫你公侯萬代吧!”
嚴德生一聽,胸部一挺,豪氣頓生,哈哈大笑道:“嚴某雖是洛陽城中糧商,但一向奉公守法,童叟無欺,對武林同道更是禮敬有加,這洛陽城如無嚴某從中帷幄,僅是今年的糧價,就要比往年高出叁倍。嚴某今年在大雪未來之前就已捐了十萬兩銀子給本地寺廟、善堂,請他們廣作善事,嚴某相信,我洛陽城方圓二十裡內絕無餓死之人。各位朋友寒夜到訪,如是為了別事對嚴某有所指教,嚴某一定聽從吩咐,絕無二話,如是為了這善舉善事,莫說嚴某拿不出這一百萬兩,所托非人,嚴某是一兩銀子也不會拿出來的。”
趙英在旁大力拍手,脆生生的嬌笑道:“姐夫,你真了不起,你做了這麼多善事,咱們都不知道呢!”
阿紫挨到了趙華身旁,看到院子中黑壓壓的一群人,不覺有些心慌,怯怯的問道:“華姐姐,他們是來乾什麼的呀?”
趙華格格笑道:“是來打劫的。”
阿紫想起自己認識她們的時候,就是以攔路打劫的方式出現,不由得羞道:“華姐姐好壞,又笑我了。”
今晚來到嚴舉人傢中的江湖人物,是由洛陽附近黃河兩岸的叁個幫派組成,當然也有一些是洛陽當地的江湖人物混雜其中,他們是受洛陽城中其他糧商唆使,要除去嚴德生,至少也要把他趕出洛陽,做不了糧商,他們才能操控糧價,嚴德生因與洛陽當地的武林人物相交甚好,所以這次就重金聘請了離洛陽較遠的幫派動手,他們本來認為嚴德生隻是一名過氣武舉,武功低微,隨便由那個幫派派幾個高手就可辦妥,但這些洛陽糧商又為了怕得罪其他幫派,乾脆叁個幫派都請了,反正到時也是括了嚴德生的傢產,轉送他們也就是了。
這叁幫人物也都知道嚴德生傢財殷厚,估計至少應有五十萬兩銀子的傢當,所以都帶了幫中好手前來助陣,他們倒不是防備嚴德生,而是耽心萬一分贓不均,內哄時拳頭就要對內。
叁個幫派中,河東幫最是積極,來了二十個,由幫主史立萬帶頭,不料他第一個要衝進嚴傢大廳,還沒碰到邊,就莫明其妙的被打了出來,連敵人是什麼樣子都還沒看到,也不知是怎麼被打的,看來還受傷頗重,這夥人的銳氣立刻就泄了大半,但是也想到背後還有大靠山,所以都還挺在這裡,否則早就一哄而散了,這夥人本來就是一盤散沙,可不願在這裡死得不明不白。
這個出來講話的是河西幫幫主王長昆,一般幫派人物天生就是對做生意的心有排斥,所以要他們跨地盤來收拾嚴德生,又有大股的收入,也就欣然答應了。
河洛幫幫主張思洛就比較狡滑了,他見史立萬莫明其妙的被打成重傷,生死不明,可見這嚴傢必有絕頂高手,所以他就乘人不覺,隱入了人群的暗處。他們這次前來嚴傢,還有一個出麵糾集他們的“河霸”卓不群,此人是河洛一帶的一霸,也是他們的靠山,武功深不可測,既然今日奉了他的號令打草,未得他的點頭,可也不敢隨便散夥。
史立萬莫明其妙受了重傷後,他們等了好久,不見卓不群現身,也不見嚴德生出麵,河西幫主王長昆忍不住出頭發話,隻見嚴德生福福泰泰,倒真是一付商賈模樣,不料身旁跟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衣裙飄飄,體態輕盈,在這個隆冬天氣,竟是這樣一付打扮,眾人已是吃驚不小,後麵又跟了一個金發藍眼的小美女,更是稚態可掬,隻見她們笑語盈盈,渾不把這些江湖惡煞看在眼裡,不由得氣結。
阿紫俏生生的看了大夥一眼,對嚴德生道:“嚴姐夫,你是一個大好人,他們為什麼要欺侮你呀?”
嚴舉人也是哭笑不得,這個時候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還來插科打诨,他不由得把楊過暗中罵了半天,卻也不得不回答:“他們是看我有些傢當……。”
阿紫噢了一聲,嬌聲道:“他們是強盜啊!”
趙英起先見他們人多,還有些緊張,這時已細細觀察,見這些人當中,真正的高手不到叁、五人,於是心中大定,聽了阿紫之言,笑道:“隻是一些小毛賊,成不了氣候的。”
眾人大怒,嗆琅琅之聲不絕,已有人拔出了兵刃。
阿紫又問道:“怎麼有人蒙了麵啊?”
嚴舉人哼了一聲,大聲道:“想必是嚴某的舊識,不敢見我。”他猜知這些麵之人,必是洛陽一帶的武林人物,平日對他們禮敬有加,今日定是勾結這群外地人物前來打草,所以才蒙麵不敢被他認出。
阿紫長長的噢了一聲,忽然叁條人影竄入人群,接着碰碰碰數聲,九個蒙麵大漢都被摔落在嚴舉人身前的臺階下,每人四肢大張,仰天躺在雪地上,動也不動。
這一下突如其來,眾人都還沒弄清楚狀況,眼睛一陣迷幌,叁女又俏生生的站在嚴德生身旁,原來竟是這叁個女子把那幾個蒙麵的漢子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叁女近來日日鑽研合氣搏撃和合心分撃,成就蜚然,牛刀小試,一舉成功,叁女心中大喜。阿紫拍拍手,象是有些嫌臟,若無其事的笑吟吟道:“嚴姐夫,這種人最壞了,你要不要看看他們是誰啊?”
眾人齊聲驚呼,充滿了恐懼和驚怕,已有人兩腿抖個不停,也有人不知是天冷還是害怕,牙關也不住的打抖。他們知道,剛才這一下子,叁女如是要施殺手,至少已死了一半人。
嚴德生又驚又喜,看看階下九名蒙麵的漢子,雖然麵巾未揭,但一眼看去,已認出了大半,他哼了一聲,大聲道:“他們不把嚴某當朋友,嚴某也就不必認識他們了,看了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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