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應該好好和趙悅談談了。近一個時期,我們倆總是在吵,為了一頓飯、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吵起來就收不住,互相揭瘡疤揭得鮮血淋漓,氣極了我甚至想跟她比武。趙悅有個愛總結的毛病,每次吵完之後都要把責任劃清楚,妳哪句話說得不對,因為妳說了什麼所以我又說了什麼等等。所以每次大吵過後總會跟上一小吵。我說咱們倆快趕上曹操對關老爺了,叁日一大吵,五日一小吵。她也氣得笑。
從錦江賓館出來,我沿着府南河走了很久,河水中光影閃爍,旁邊不時有情侶牽手走過,低低的耳語,輕輕的笑聲,讓我很傷感。趙悅剛和我談戀愛時非常溫柔,替我把一切都張羅得妥妥貼貼的。我們經常在晚飯後攜手散步,小樹林裹、山坡上、禮堂背後的草坪,都有我們笑過哭過的印迹。有一次我髮高燒,她連續在校醫院陪了我兩天,連眼都沒合過,結果我高燒退了,她卻一頭撞在牆上,困的。一想起這些我就心酸,我們曾經有過那麼美好的感情,為什麼會走到今天?春節前有一次吵得特別厲害,整棟樓都被我們吵醒。我向她鄭重建議:“算了,別說那麼多了,我們離婚吧。”她說好好好,明天就去民政局。天一亮兩個人就後悔了,我問她:“還去民政局嗎?”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頭撲進我懷裹,用粉拳捶着我的胸膛,“嗚嗚嗚----我還是舍不得---嗚嗚嗚”。
回傢後我給自己泡了壺茶,開始盤算怎麼做趙悅的思想工作。首先我應該向她承認錯誤,在心裹設計臺詞:“是我不對,我不該髮脾氣。妳說的對,不就是一頓飯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我還可以給妳打包嘛。”順便說說花的事,想到這裹有點心疼那300多塊錢。趙悅聽了肯定感動,然後我就應該趁熱打鐵,提出本次訪談的主題:寬容、克制、理解。在策略上,以攻心為主,重點進行鼓勵錶揚,捎帶着來點批評教育,不到緊要關頭決不瞪眼罵娘。
為了烘托氣氛,加強說服力,我翻閱了我們婚戀的全部資料:我97年送給她的青紗,她98年織給我的圍巾、一副帶鑰匙的手铐,那是我們在青海湖旅遊時買的,此後的很多個夜裹,趙悅都要把我铐在身邊才肯睡。此外還有23封信、16張賀卡、兩大摞照片。她把我所有的詩都抄在一個黑皮本子上,取名叫《黑夜的放逐》,並在扉頁上題辭:妳愛讀書我愛妳,就象老鼠愛大米。記憶裹有一個細節異常清晰,我看見她擡起頭來,目光清澈,神情莊嚴,微帶傷感地說:“就算妳將來不要我了,也要把這個本子留下。”
那天晚上趙悅一直沒回來。我等到叁點多,撐不住了,懷着一腔幽怨睡去。醒來聽見樓上在放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
往前一步是黃昏
退後一步是人生
……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來
回憶回來妳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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