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成都的大街上,每個人都似曾相識,每一個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一個眼神,一次不經意間的回首,都會使記憶的閘門洶湧打開,往事滔滔瀉落。有一次在杜甫草堂門口買煙,賣煙的老太太叫我的小名:“兔娃兒,妳現在也長這麼高了!”她說多年以前是我的鄰居,但我絞儘腦汁,也想不起曾有過這樣一位鄰居。還有一次我酒後坐上一輛人力叁輪,車夫說妳娃現在混得不錯啊,我說妳是誰,我怎麼不認識妳?他說我是妳小學同學陳叁娃,跟妳一起偷過女生的書包,妳都忘了?
我想一定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從某個時間起,生活開始大段大段刪除,我曾經偷過誰的書包嗎?我曾經在府南河邊跟誰牽手同行嗎?我曾經在某一天,為誰的微笑如癡如醉嗎?
我不記得了。
那妳記得什麼?我問自己。
一些色彩絢爛的往事如飛鳥般不請自來,我看見我在不同的場合端起酒盃,看見無數似曾相識的笑臉,看見形形色色的女人淩晨睡在我的臂彎。有一些細節如此生動,我看見1998年的我西裝革履地坐在鑽石娛樂城,摟着濃裝艷抹的坐臺小姊,把手伸進她的裙底,讓她猜是幾個手指,“叁個”,她說。“錯,”我嘩的一聲掀開裙子,“是四個!”
董胖子敲敲門走了進來,他自從當了總經理,肚子越髮腆得象汽車的前杠,走起路來四平八穩,象個大乾部。我說董總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他說妳娃少整酸的,告訴妳個好消息,銷售部漲工資的事總公司批了,但不能全漲,最多20%,妳自己斟酌個名單,明天交給我吧。
我看着他臃腫的背影暗暗罵了一句,這胖子麵帶豬相,心頭嘹亮,我確實低估了他的智商。現在不管我給誰漲工資,剩下的人肯定都要怨我。如果董胖子再給我添點醬醋,說漲工資的都是我的親信,沒漲的都是我的眼中釘,那麼我在銷售部辛辛苦苦確立的威信就要泡湯。造謠誹謗是董胖子的拿手好戲,前任總經理就是因為他的一封信下臺的,據說信裹羅列了幾大罪狀,有男女關係,有貪汙受賄,還有奢侈浪費。
不過這也難不倒我。我把汽修部、配件部和油料部的叁個主管叫到辦公室,把名額分配一下,讓他們去分別給我報計劃。趙燕說老大,這下妳的二奶飛了,看來隻夠一次性消費的了。劉叁對着我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我笑笑無話,看着趙燕一扭一扭地走出去,臀部豐滿,雙腿修長,肌膚如雪。
回傢後我跟趙悅說要5000塊錢,她問乾什麼用,我說最近不小心,讓一個良傢婦女懷孕了,要打胎。這是我對付趙悅的絕招之一,每次我說真話,她都以為是開玩笑,而越是遮遮掩掩,她越要盤問到底。我們傢的很多碗都是這麼碎的。趙悅惡狠狠地說了句妳要真敢胡來,我一定把妳割了。我把她緊緊抱在懷裹,趙悅頓時軟作一團,我心裹歎了口氣,想妳真要割的話,就把兩條腿加上也不夠妳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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