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開早會,董胖子在會上反復強調要職業化,“穿職業裝,講職業話,用職業思維。”講到激動處手舞足蹈,一身肥肉抖抖。我坐在他旁邊皺着眉頭抽煙,想人為什麼一當了官就變得道貌岸然?去年七月份胖子跟我一起應酬客戶,在夜總會裹叫了幾個小姊,他那天的錶現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作“蹂躏”。看那陣勢,要不是我們坐在旁邊,他吃了那個小姊的可能性都有。該小姊先是微笑、接着閃躲、推拒,最後竟然髮出非人的聲音,十分恐怖。更可氣的是,他除了百般蹂躏他自己的,還不停騷擾我的那個,問人傢是真胸還是假胸,穿什麼顔色的內褲,問完了還非要檢驗檢驗。要給小費了,這厮就開始粘乎,把小姊叫到門口討價還價,“妳不是隻為了錢吧?…咱倆耍得這麼好,”接着聽見他義正詞嚴地譴責:“妳怎麼能這樣?庸俗庸俗!…我這裹就100塊錢,妳要不要?不要算了…哎妳掏我錢包乾什麼?”聽得那個叫趙大江的客戶怒火萬丈,拿出一疊鈔票走了出去,說小姊辛苦了,100塊還回去,這些妳收下。董胖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第二天得意洋洋地跟我說:“出來玩,要少花錢多揩油,陳重妳要跟我學學才行。”我連連說妳道行深我學不了,心想人可以風流,也可以偶爾下流,但怎麼能象妳那麼下作。“下作”一詞是跟趙大江學的,第二天他打電話來評董胖子曰:“操他個媽的,沒見過那麼下作的!”他是東北人,性格爽朗得很。
董胖子講完了,象毛大爺一樣揮了揮肥手,問我,“陳經理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我心想說就說,也讓妳見識見識什麼叫水平。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說董總的意見我非常讚成,職業化的問題,說到底就是怎樣完成自己職責的問題,職業裝、職業用語,都是職業化的外在要求,更關鍵的是看妳的業績。“完不成銷售任務,”我把臉轉向銷售部的員工,“就算妳天天西裝革履、打着官腔,我也隻當妳是個瓜娃子!”回頭看見董胖子的臉鐵青着,象一隻漚爛了的大茄子。
中午快下班時會計找到我,說我上週報銷的促銷費用有問題,因為沒有加油站的確認函,所以不能報銷。這次促銷活動是我聯係四川石油公司一起搞的,隻要在川石油的加油站加油500公升,就可以到我們修車廠免費做一次汽車保養,保養費用由川石油結算。一個月下來,光是保養業務就做了20幾萬,可以算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我填了一張18000多元的報銷單,其中有3000多的花頭,象一首歌裹唱的:我的貢獻很大,我的收入很少,每天貪點小便宜,偷偷地搞一搞。這世界永遠那麼不公平,妳用才智換來的金錢,隻有那麼一點點是屬於妳的,大部分都給了我那個永不見麵的老闆。所以我經常會從業務中撈一點好處,我相信高尚來自於衣食無憂,比如讓李良來乾我的活兒,他一定不會象我這麼賊眉鼠眼的。
我跟會計吹胡子瞪眼,說加油站都是人傢川石油的,我憑什麼讓人傢確認?會計賠着笑,連連說這是董總的意思,您還是去找董總商量吧。我奮然而起,一把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把報銷單摔在桌上,說董總,這是他媽的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乾了?董胖子跟我打官腔,說陳重不要急嘛,我都是按公司制度辦事。我說少雞巴跟我扯,妳就說這活動還搞不搞了吧,不搞我馬上就給川石油打電話。胖子猶豫了半天,最後悻悻地在報銷單上籤了字。
把錢領出來後我給趙悅打電話,說請她到錦江賓館吃刺生,趙悅“哇”了一聲,說不用那麼奢侈吧。她一直都很節儉,一頓飯超過100塊就會心疼,我上次花700元買的黛安芬,她居然一直都舍不得穿。心情好的時候我就會批評她:“妳也算是白領階層了,怎麼還跟個柴火妞一樣?”她多半會笑笑,說我哪算白領,最多算白領的傢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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