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這麼說，樸律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看着繁春每天筋疲力盡地回來，然後既生氣又心疼地給他清理、安撫。繁春自己倒像是認命了似的，每次都隻是道歉，不斷地道歉，卻沒有聽從過樸律的建議。盡管樸律心知他不是抖M，卻還是忍不住生出那麼一點兒懷疑。
終於有一天，樸律決定不再包容這個傢夥，把他趕出了傢門。
“殺了他們，或者滾，隨便選一個。”樸律看着麵前不知所措的男人，從牙縫裡擠出傷人的字句。繁春愣了一下，接着全身都開始輕輕顫抖，就像是發了什麼病那樣。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被樸律瞪了一會兒才說：“至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
樸律氣得恨不得揍他一頓：“你就那麼想走？！”他蹬蹬蹬進了屋，噼裡啪啦的把繁春的所有東西收拾到一個布袋裡，一股腦塞進繁春懷裡。繁春甚至都沒有申辯一句，站在原地直到樸律砰地一聲把門摔上。
他提着袋子在街上走着，這時候下了點小雨，街上人不多，他就那麼走到了曾經屬於他的那片河岸。
走投無路了呢……
繁春慢慢蹲下身，把手中的東西都丟進河裡。河裡冒出一個金發男人，照舊是那身花裡胡哨的朋克，手中提着袋子。河神索米看着繁春，許久才似笑非笑地問：“這是你掉的嗎？”
“是。”繁春迎着他的目光，咬着牙忍住眼淚。
“給你。誠實的人可以實現一個願望。”索米公事公辦地說出對白，罔顧自己沒有秉公辦事這一事實，“你有什麼願望？”
“讓我忘了樸律吧，”繁春痛苦地說，“不可逆性遺忘。就算他過來求你都不能逆轉的那種。”（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真的？”索米的眼神染上了震驚，他以為繁春會說讓那兩人手裡的東西都消失掉之類的，然後他趁機透繁春一次，爽一下再實現他的願望。這下他玩鬧的心思全沒了，看着繁春認真地點點頭，他伸出手點在對方眉心。
“忘了可不能反悔啊。”他無奈地說。
一陣藍光飄散，在遺忘生效的那一刻，繁春的淚還是流了下來，隻不過下一秒又忘記了為何而流。
樸律這兩天也在反思自己。不能保護伴侶反而因為他的善良而懲罰他，他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他開始擔心繁春過得怎麼樣了，盡管現在距離他趕走對方隻過了幾小時。外麵是傾盆大雨，繁春很有可能在哪傢咖啡店裡躲雨。他惴惴不安地出了門，找到他們平時常去的店，繁春竟然全都不在裡麵。
別找了。他現在很開心。他已經不記得你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混蛋。
樸律驚訝地四顧尋找和他說話的人，那個聲音又說：不用找了，我就在你右手邊第一傢店。
他一轉身，一下子就看見靠窗的位置兩個人麵對麵坐着，繁春笑得真的很開心，那種無憂無慮、單純到有些天真的快樂，他已經很久沒有在繁春身上見到了。對麵的金發朋克男似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微微側身投來冰冷的注視。
你做了什麼？樸律惡狠狠地想。
我做的比你這個廢物做的多得多，包括抹除那些人手裡的不堪照片，還有徹底抹除那些人的不潔記憶。我比繁春當河神的時候強大得多，他本人並不知道我有這個能力，包括對於意識他隻能讀取而不能更改和傳輸。他以為所有河神都跟他一樣。
那你現在又乾什麼？
我在追求他。我想要好好地去愛他，而不是像你，你這個人渣。
那你就等着吧，樸律一轉身推開手邊的門，自信滿滿地走向那一桌人，繁春和索米都看着他，他問道：“嗨，繁春，覺得他怎麼樣？”
他以為繁春會露出驚恐或者沮喪的錶情，沒想到繁春隻是皺了皺眉，帶着疑惑回答道：“我並不認識你，先生。索米非常好。”
旁邊的索米笑開了花，樸律震驚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抹去了他所有關於你的記憶，”索米搶在繁春發出疑問之前回答他，樸律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了：“誰讓你這麼做的？這樣得來的愛不覺得虛假嗎？趕緊還回來！”
“我做不到，”索米說，“是他自己要的不可逆性遺忘，他永遠地遺失了那段記憶，絕不可能再想起來。我不得不說繁春真是個聰明人。”
繁春的錶情轉為了進一歩的疑惑，索米連忙轉回去哄他，樸律看着二人親密的樣子，感覺怒火已經漸漸被涼意取代。
他做不到。像這樣寵着繁春，他真的做不到。無論是幫對方處理被威脅的事還是僅僅像這樣對方難受的時候給出安慰，他都不可能做得到。樸律甚至開始懷疑繁春會愛上他隻是因為一開始驚春的遺留，換句話說，他隻能騙騙小孩子而已。
你想得對，索米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你隻能騙騙小孩子而已。
樸律慢慢走出店門，離開了咖啡館後他收起了傘，任由雨聲把身後的人聲淹沒。
如果這是繁春的選擇，那麼他無權乾涉。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完全是他單方麵記得了，無論他有多生氣都不可能找回繁春的記憶。
河神與前河神的愛情，是會受到所有神祝福的吧。繁春即使失去了神格也還具有神性，這一點他早就意識到了——這意味着，索米和繁春在一起是不會受到天罰的。
樸律昏昏沉沉地胡亂想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片河岸。他有些想念驚春，卻又為自己感到悲哀。真的隻能騙騙小孩子嗎？
在這之後，恐怕，恐怕……
他已經被雨水淋得濕透，覺得身心俱疲，現在隻渴望着回傢喝一盃熱茶。果然我根本不適合有愛人，樸律想，就連繁春這種溫柔到不肯拒絕別人的人都因為與我在一起而痛苦得不堪忍受。果然我根本不配得到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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