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菈朵為何會成為陸雲樵的手下,這着實耐人尋味,但那幾場戦役的成功,還不算是她真正揚眉吐氣的成就。
沒過多久,來自北方戦區的一個捷報,再次讓所有人感到驚訝。繼各式各樣的猛獸、毒蟲之後,姗菈朵所發動的生物戦,又進入了一個新的裡程,這次太平軍在戦場上所碰到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巨木與藤蔓。
兩軍甫一交戦,官兵就有計劃地往後退,進入了戦場後方的一座樹林,這讓太平軍相當忌憚,畢竟前一陣子的生物戦,已經令他們傷透腦筋,現在眼前出現一座樹林,天曉得裡頭藏了多少變種猛獸?魯莽殺進去,肯定傷亡慘重。
出動獨眼石人,直接踐踏過去,把什麼變種生物都踩成肉泥,這當然也是一個策略,但在之前的會戦中,獨眼石人笨重、耗能巨大的弱點已經暴露,要是樹林裡頭藏的不是變種生物,而是一個看不見的陷阱,獨眼石人踩踏過去,陷入深深的泥坑,動彈不得,那就反而中了敵人之計了。
進退維谷,最後有人出了一個看似聰明的主意,就是火攻,直接一把火放過去,把樹林連同裡頭的陷阱、變種生物一起燒掉,太平軍隻要把守住樹林外的出口,出來什麼殺什麼,便可穩立不敗之地。
這個策略很快通過,付諸實施,而它之所以隻是一個看似聰明的主意,就是因為太平軍方麵並沒有料到,放火燒林之後,出來的東西並不是變種猛獸,而是濃得化不開的毒煙。
黑色的毒煙瀰漫十餘裡,像是一條咆嘯肆虐的毒龍,把樹林週遭的太平軍都籠罩在其中,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出現了許多的傷亡。林中樹木被火點燃,釋放出了大量毒煙,除此之外,更形成了一幕不可思議的奇景,那些本來應該是不會動、沒有感覺的樹木,居然像是被火燒屁股的奔馬,從火場中衝出,直撞向太平軍的隊伍。
樹木沒有發聲器官,不會叫喊,但它們以樹根為足,飛快移動,疾逾狂牛,再加上驚人的體積、重量,還有身上正熊熊燃燒的烈火、釋放的毒煙,這麼一下衝鋒過來,那可實在不是開玩笑的,平時官兵麵對獨眼石人衝鋒闖陣時的恐懼,現在太平軍也充分體會到了,他們慘嚎着想要逃跑,但在這種情況下,任誰想跑都不是那麼容易,而再強的兵器,除了往同伴身上招呼,砍倒同伴開路,其餘也幫不上什麼忙。
逃生之路絕不好走,不隻有巨木、毒煙、烈火攔阻,當週圍的高熱烘烤腳下泥土,赫然還催生出一些快速生長的藤蔓,纏腳攔路,隻要不小心踩到藤蔓,藤蔓就會噴出尖針狀的種子,命中人體後產生麻痹效果……這效果沒什麼意義,因為大部分的死者早就亡命於毒煙之下,藤蔓真正產生的作用,主要還是擋路與纏腳。
這一場戦役結束後,姗菈朵的名聲大噪,再一次成為中土傢喻戶曉的人物,風頭之盛,甚至還蓋過陸雲樵本人,虛江子就看到許多人在議論紛紛,好像隻要這個女人再繼續威風下去,太平軍就要給她一個人滅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如果真能這樣,那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隻可惜,虛江子很明白天下沒有這種便宜事。各種卓越的技術,能在戦場上佔到一時優勢,甚至最終憑此決勝,但也不可能一路輕鬆獲勝,天下事物無絕對、無完美,獨眼石人那麼厲害的兵器,使用上還是有缺陷,姗菈朵的生物技術要真是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早早用出來?
很多戦場上的內幕,尋常士兵接觸不到,但虛江子身為高層人士,拿機密情報總是容易一點,很快他就從銀劫那邊了解狀況,曉得事實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姗菈朵改造生物的技術,確實出神入化,但也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一言以蔽之,就是竭澤而漁,那片被大火燒過的樹林,誕生出那些異種植物後,數百年內將再也無法生長出任何東西,土地完全被汙染、腐化,存有劇毒,要花很大的力氣去處理,才能不讓汙染麵積擴張,倘若這種戦術多用幾次,不必等太平軍攻來,大武王朝就要滅了。
至於毒蟲、變種野獸,這些的遺害是輕得多,沒有那麼強的後遺症,但制造成本卻非常要命,因為姗菈朵目前還無法直接制造變種生物,隻能將捕獲的野獸、蟲類注射或喂食藥劑,促使其變異,這個程序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無奈,姗菈朵所使用的藥物中,有一個主成分無可避免,那就是大量的黃金。
一群又一群的變種野獸,在戦場上悍不畏死,勇猛地衝向太平軍,太平軍抱頭鼠竄,這幕光景看在高層眼中,可沒有什麼人高興得起來,隻要把敵方傷亡數目,和己方花去的軍費一除,得出敵方每個死者的平均耗資,軍部高官就個個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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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資與後遺症巨大的生物戦、笨重而耗能的獨眼石人,這都是在敵人眼中無比威風,卻令自己人膽顫心驚的危險東西。虛江子看完整個報告後,突然有種感覺,敵我雙方好像已經是強撐麵子在打這一仗,要是太平軍繼續使用獨眼石人、己方再多搞幾次生物戦,那就不是在比誰先打垮敵人,而是在比誰先整垮自己。
“這樣子看,戦況一時間陷入僵局,除非發生什麼新變化,不然……”
虛江子想不太出會有什麼新變化,而來自銀劫的新情報,則讓他持續了解北方的狀況,包括姗菈朵對於莫名其妙被拱上“戦爭英雄”的位置,甚為不滿,多次試圖毒殺陸雲樵身邊的一名幕僚,還有她不滿歸不滿,卻也沒有忘記享受戦爭英雄所帶來的光環,把配合她工作的女助理全部都勾引上床去,成就了另一方麵的戦績。
“……請問,給我看這種情報,有什麼意義嗎?”
虛江子看着銀劫的微笑,覺得他笑得說不出的別扭,但銀劫也沒多說,隻是單純錶示“敝人以為道兄應該會對這些情報有興趣,特意交給您看看”,讓虛江子心中七上八下,暗忖自己的隱私該不會已經被人知道了?
銀劫和虛河子“和解”之後,兩人又繼續像先前那樣,時時密會,好像在商議什麼計劃。這個計劃,他們兩人應該已經籌備多時,箭在弦上了,正因為如此,就算對銀劫提防甚深,虛河子仍不得不與他合作。
虛江子不曉得他們的計劃是什麼,也不想去探聽,但隱隱約約之間,覺得他們兩人的計劃,似乎刻意在瞞過自己,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因為以目前的立場來看,似乎沒什麼作戦計劃有必要瞞過自己。
這令虛江子百思不解,弟弟不顧自己勸阻,與銀劫越走越近,令自己憂心不已,不過,即使是這樣,兄弟感情也還不至於產生嫌隙,隻要自己緊盯銀劫,不讓這個人搞什麼花樣,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事的。
“不過……銀劫那個人很精明,要和他鬥智,我是肯定鬥不過的,這點很傷腦筋啊,要是海姊肯站在我這邊,幫我一點忙就好了。”
虛江子這麼感嘆着,但不用多久,他就發現自己確實太過天真了,很多時候,兩個人之間的親情,是會受到外在環境影響而變化的,尤其是……當河洛本部的使者,悄悄來到他麵前時。
這名密使,並不是赤城子所派來,而是來自河洛劍派的幾名長老,輩份很高,曾與虛江子見過幾麵,指點他幾招武技。這幾名長老認為,虛河子出賣河洛派武技給朝廷,大逆不道,而赤城子漠視此事,不做懲處,這也是逆施倒行,他們無法坐視,隻要虛江子點頭,他們就支持虛江子取虛河子而代之。
虛江子幾乎聽傻了眼,自己從不曾想過與弟弟爭什麼,更別說取代他,盡管自己對弟弟的一些作為頗有微詞,但也沒到要站出來反對他的程度,那幾位長老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怎麼會想要讓自己出來取代弟弟?
不假思索,虛江子以極嚴厲的口氣,將這名擔任使者的師兄給斥回,假如不是因為大傢出於同門,他甚至還有將人滅口的衝動。
其實,隻要稍微想一想,虛江子倒也不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長老會看上自己。照理說,虛河子是自己的弟弟,此事河洛派上下人盡皆知,要選個人來反虛河子,怎麼都不該挑自己,現在之所以挑上自己,主要的理由就是……沒有別人可挑了。
虛字輩最傑出的河洛九子,已在戦爭中陣亡數名,武功、名聲能與虛河子相比的,就隻有一個李慕白,但李慕白個性狂放不羁,一身武功多半靠自修得來,從不把什麼門規、長輩放眼裡,若是想用他來換下虛河子,恐怕很快就會變成搬石頭砸腳的愚行。
剔除掉李慕白,那能用的人確實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了。自己在南方戦線聲望極隆,身先士卒的作風,很受師兄弟們的擁戴,假若虛河子陣亡,肯定是由自己接替位置,率領師兄弟繼續作戦,長老們會看上自己,倒也可以理解,隻不過,自己實在是沒有這個心啊!
突然碰到這種事,虛江子覺得很不愉快,自己雖然做了處理,但這事若走漏風聲,傳到弟弟的耳裡,恐怕會掀起不必要的困擾,為了安全起見,或許該主動去說明一下。
虛江子這麼想着,但又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就這麼煩了幾天,他接到通知,去參加戦術會議。進入虛河子所在的營帳後,不出所料,銀劫已經在那裡,正與虛河子、幾名幕僚討論戦況,見到虛江子進來,銀劫寒喧兩句,把幾份最新的戦況報告交給他,虛江子簡單瞥過,確認北方仍是那種互有小勝敗的僵持狀況後,銀劫開口了。
“現在的情形很清楚,要是太平軍國仍這麼源源不斷地得到後援,根本無法推測他們還有多少厲害東西未出,這樣持續打下去,朝廷不被打垮也會被累垮,所以……除非能斷絕太平軍國的後援,否則要平這場亂事,那是不可能的。”
言論正確,但因為所有人都心裡有數,因此,週圍每個人眼中都隻流露着“廢話”的麻木之情。
“各位請捧場一點嘛,亡羊補牢,縱使晚了些,但總是有機會去改變,我有一位舊識經常把這話放嘴邊,現在我也有心效法……事情雖然不容易,不過隻要邁開第一歩,後頭就好走了。”
銀劫道:“我建議,我們應該及早開辟第二戦場,在這方麵,人員不必太多,少數精銳比大軍更有用。”
虛江子皺眉道:“你所謂的第二戦場……”
銀劫道:“就是域外,我們直接派人到域外,騷擾敵後,隻要斷絕後援,太平軍國就不難料理了。”
“……你神經病。”
虛江子隻回了這麼一句。騷擾敵後,這隻是好聽的說法,比較實際一點的形容,就是深入敵後,九死一生,己方目前的兵力,就算要穩守南方戦線都很吃力,如何有能力跨越萬裡長距,到域外去騷擾?況且,銀劫還說是少數精銳,那最多也不過數百人,這點兵力到域外,恐怕一個小戦役就給滅掉,根本是送死,哪有什麼實際意義?
本以為這些話已經夠荒唐,沒想到銀劫點了點頭,跟着又扔出一顆大炸彈來,令虛江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虛江子道兄,潛入敵後的工作,非同小可,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勝任的,經過商議,我覺得道兄是最適當的人選,如果由你帶領精銳,進入敵後工作,平叛之日可期。”
銀劫微笑說話,仿佛在說一件很合理、本該如此的瑣事,虛江子卻聽得七竅生煙,自己在戦場上出生入死,雖然也會畏懼,卻從沒有退縮過,不管是多危險的戦場,自己都是領頭衝在第一個,但……這種擺明是叫自己去死的任務,除非自己腦子壞了,不然哪有可能主動吞下去?自己可不是戦鬥狂,聽見危險就會興奮的!
“呃……你剛剛說商議之後?”虛江子忽然感到不妙,道:“你是和誰商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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