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朱玉說有意外的訪客到來時,虛江一驚,知道這訪客絕沒有那麼簡單,十之八九,是有外敵殺到了。像西門朱玉這樣的人,仇傢想必很多,走到哪裡都有可能被人伏撃,更別說這裡還是不週山下,河洛劍派的勢力範圍,在這裡被河洛劍客找到,那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換作是早一點,虛江會很高興有同門找到這裡,那自己也可以脫身,不用陷入這尷尬的處境中,但現在……西門朱玉正替自己診療,而且似乎還是唯一一個察覺自己問題原因的人,這個機會被人破壞,可能是畢生之恨。
西門朱玉似乎也想着同樣一件事,所以一臉“這人來得真不是時候”的錶情,但他察覺到虛江的心情,搶先道:“不用擔心,不管今天怎麼樣,你身上的問題我扛了,我立下保證,一定負責解決你經脈的問題,就算今天搞不定,我必會再來。”
“什麼?你還再來?”虛江吃了一驚,這人莫非真的把河洛本部當成他傢後花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不把河洛劍派當回事也就算了,問題是他若叁不五時摸上山來找自己,被人發現,那自己可就百口莫辯了。
虛江的顧慮,西門朱玉似乎並不放在心上,笑道:“貴派勢力雖大,被我放在眼裡的人也不多,貴派的掌門與長老也不可能整天啥事不乾,就等我一個上門,若不計他們,不週山我已經上過兩次,難道還在乎多上幾次?”
聽見自己的門派被這樣看扁,虛江頓感不忿,道:“如果本派的人你這麼看不起,那為什麼外頭的麻煩讓你如臨大敵,臉色這樣難看?”
“呃……這個……所以說是倒黴嘛,偏偏就讓我碰到最麻煩的幾個之一,而且這種感覺……”
西門朱玉說着,臉色忽然變得古怪:“這感覺有些熟悉,我五年前曾經碰過的……”
五年前,正是西門朱玉潛入不週山的那一次,他被千百河洛劍客亂斬一通,險死還生,在那一戦中也不曉得碰過多少河洛弟子,即使他說這感覺熟悉,似曾相識,也不能代錶什麼。
虛江正要再問,西門朱玉沒有多言,身形一閃,便從窗口穿躍出去,還沒有聽見人落地的聲音,連串長劍對撃之聲便密集響起。(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已經交上手了?他從哪裡又弄出一把劍?算了,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是問題。”
聽見劍撃聲,虛江遲疑難決,不曉得自己應該怎麼辦。聽西門朱玉的口氣,來者自是本門劍客,兩邊這樣戦起來,自己跑出去,又該是什麼立場?
過了片刻,長劍的交撃中,開始交雜着奇異的破風聲,那是高手催發劍氣,遠距離戦鬥的征兆。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來人的武功不弱,再看西門朱玉必須凝神戦鬥,到現在也沒說半句話,足見來人實力。
虛江想不出來人會是誰,與其說想不到來人身份,倒不如說是可能的人太多,盡管西門朱玉今日闖山,看似威風八麵,但那其實是以種種手法營造出的特殊情勢,其中隻要有任何地方走錯一歩,他就會被河洛弟子亂劍分屍。
畢竟,西門朱玉再怎麼天才,終究年輕,修習時間有限,赤字輩中很多前輩都能勝他,更別說是那些長年閉關於不週山上修練的高手了,如果碰上他們,西門朱玉別說是戦勝,就算逃跑都未必有機會。
想到這點,虛江忽然擔心起西門朱玉,這人雖是淫賊,但給人的感覺其實不壞,即使是在早上的大亂鬥中,出手也極有分寸,沒有殺害半個河洛弟子,與自己相處半晚的感覺,不像那種大姦大惡之人,要是真的就這麼死了,這也未免太過。
這時,外頭驟然一聲巨響,劍撃之聲頓止,好像是其中一方敗陣,被轟了出去,碰倒庭院中的花木,還砸塌了一麵土牆。
聽見這一下聲響,虛江再也不能當做沒聽到,無論是哪方獲勝,自己都有責任采取行動,當下衝出房門,到外頭看個究竟。
看過西門朱玉早上威風八麵,談笑破敵的得意模樣,虛江很難相信他會處於劣勢,但當虛江衝出房門,在一地破碎花盆、倒塌土牆中所看到的,卻是受創倒地的西門朱玉,他一手持劍,身上有叁處劍傷,傷口不大,卻刺得極為精準,分別在雙肩與小腹,鮮血橫流,而嘴角也在溢血,說明這一輪交手之後,除了劍創,也受了內傷。
與西門朱玉相隔七尺的另一側,將他撃傷的敵人正持劍站立,氣勢逼人,上半身斜斜地被陰影遮蓋,看不清楚相貌。
更讓虛江吃驚的是,撃傷西門朱玉的敵人並沒有很多,而是僅僅一個,從外錶輪廓看起來,似乎還很年輕。
西門朱玉曾說,這人是河洛弟子,但李慕白不在,虛河子又已經慘敗在西門朱玉手中,更有何人能這樣撃傷西門朱玉?
虛江與李慕白相熟,很確定這個人不可能是李慕白,而此人看來中等身高,也不是虛河子,其餘河洛劍派中的高手,沒有這樣的年輕人,那此人又會是誰?而且,最奇怪的一點是,自己看着這道身影,居然覺得熟悉……自己這是怎麼了?今天怎麼看到什麼都眼熟?這也太詭異了吧?
這時,藏在暗影中的那個人,緩緩向前歩出,讓虛江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一身黑衣,中等身高,身形瘦長,給人的感覺大概是二十出頭,雙手戴着銀色手套,右手持劍,但卻不是虛江常看到的那種制式長劍,劍身又細又長,像極了一根特制的蜂尾尖針,手稍微一晃,針劍就在風中劇烈擺蕩。
如此打扮,如果不是西門朱玉認定,虛江還真不明白此人哪裡像是河洛弟子,而最特別的一點,就是這人戴了一張銀色的金屬麵具,雙眼與嘴角都弄得彎彎,是一張很歡愉的笑臉,但金屬映照天上明月,冷冷清輝閃動,給人一種詭異的孤寒之感。
刹那間,虛江想起了西門朱玉剛說過的傳聞,那個河洛劍派的月夜引路人,自己剛聽到的時候,對這傳聞嗤之以鼻,但……事情有沒有那麼巧?才剛聽完這傳聞,那個傳聞中的人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你是……本派中人?”
虛江試着確認這一點,但對方沒有回答,隻是對着他舉起了那柄針劍,虛江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週遭的溫度急速下降,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因為對方劍上的殺氣?還是因為某種特殊的武技?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來人對自己不存有多少善意。
虛江忽然想到,如果河洛劍派要救回自己,派普通的門人出動即可,像什麼月夜引路人之類的角色,西門朱玉說是專門執行一些見不得人的黑暗任務,現在出現在這裡,是代錶這任務不能見光?或者……是打算把自己也變成埋葬在黑暗中的東西了?
事情要是真的變成這樣,那就慘了,連西門朱玉都打不過的對手,自己哪有資格與之敵對?百分百會被這人給滅口,可憐自己甚至連這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誰都不曉得,就要給……
“休得放肆!”
後方傳來一聲怒喝,是西門朱玉從地上站起身來。
“阿江兄是我的朋友,隻要我有一口氣在,看看有誰敢來傷他一根頭發!”
這段話說得正氣凜然,但虛江聽在耳裡,卻隻有苦笑的份。
“西門兄,多謝你了,但如果你不要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的話,這些話的說服力會大很多,我也會比較安心。”
話剛說完,後方勁風驟起,似是劍氣破空,虛江還不及回頭,就看到自己腳邊生出一朵奇異鮮花。
“呃!”早上才見識過一次的東西,虛江當然不會忘記,隻是有些不理解,都已經到這種時候了,為何還堅持要變戲法?這難道也是一個淫賊的職業尊嚴嗎?
莫名花開後,璀璨星河再次在空中出現,百點千點燦爛劍星,瘋狂墜落,盡往那名銀假麵劍客砸去。
幾個時辰之前,就是這一式絕劍,大敗虛河子,如今近距離目睹,虛江卻覺得這一式的威力不如先前,流星墜落的速度、力道,都弱於早上撃敗虛河子的時候,而與那時相較,麵對流星劍雨的人隻會更強。
銀假麵劍客出手了,針劍揮動,使的仍是“太極劍法”,技巧與虛河子相同,仿佛有意為河洛劍派挽回顔麵,但勁道雄渾,圓轉如意,把虛河子仍把握不到的精微之處整個發揮出來。
針劍旋動,舞出一個巨大的圓圈,圓圈的轉勢似緩實急,內中更是蘊含萬鈞巨力,千百劍星狂墜轟下,都被劍圈給卸開、化散,甚至還有部分反彈回去,這是虛河子所使不出的技巧,因為這已不隻是劍招,那股雄渾強大的力量,讓這一式的精微變化得以發揮,河洛劍派的絕頂劍技,破去了這式絕劍,甚至還將部分餘勁反彈回去。
虛江以前見過一次這樣的技巧,那是掌門赤城子在眾弟子之前,親自施展太極劍圈,內斂而強橫的威力,將四麵八方亂射而來的千百強弓硬箭,盡數撥打反射,當一輪亂射結束,隻見方圓九尺之內,連一根羽箭都沒有,所有被太極劍圈蕩開的箭枝,均與後頭接着射來的箭對撞、折斷,落在九尺以外,密密麻麻地散落了一地。
這一手神功,是證掌門非凡之能,當時在場的河洛弟子無不嘆服,這個銀假麵劍客的功力雖說差了數籌,卻已非普通河洛高手所能及,光以內力而言,似乎猶在李慕白、虛河子之上,讓人難以想象,這樣年輕的歲數,是如何練成這等內力的?
轉眼之間,情傾天下的流星劍雨,被卸得乾乾淨淨,這一式天絕劍完全被破解了。
見到河洛武技大展神威,虛江感到振奮,然而,當他想到這個銀假麵劍客仗着武功高強,殺人無數,連襁褓中的幼兒都不放過,才生出的一點喜意馬上煙消雲散。
西門朱玉的“天絕劍”被破,氣機牽引之下,他本人亦是極不好受,虛江見他翻身落地時,險些失足後跌,便猜他多半已受內傷,傷勢還不輕。
“好!”
西門朱玉朝虛江這邊走來,目光卻盯着銀假麵劍客,口中所說的“好”字,虛江本以為是指對方劍法高明,內力深厚,沒想到西門朱玉在大笑聲中說出的,卻是另一番話語。
“想不到河洛劍派傳說中的鎮山神器洛書,居然會交給閣下使用,看來月夜引路人果真是直屬掌門的秘密殺手!”
“洛書”之名,虛江確實也聽過,知道那是不曉得多少年前,祖師爺持之敗盡群雄、開宗立派的神器,不過此物屬於河洛劍派創派傳聞的一部分,所有河洛弟子雖然都聽過,卻沒什麼人把它當真,都認為這是被過度誇大的神話,現在忽然聽西門朱玉提起“洛書”之名,虛江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西門朱玉與虛江錯身而過,在兩人交錯的瞬間,朗朗笑聲震耳慾聾,但虛江卻在那震耳笑聲中,聽到西門朱玉的聚氣傳音。
“阿江兄,這個戴麵具的刺客……是個娘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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