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入職,人事經理帶我到部門的領導那,把我交接給他。部門的總監是一個東北人,頭上毛髮稀疏,幾近荒蕪,滿臉臟兮兮的粉刺疙瘩。這種疙瘩和青春痘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青春痘的氣質是有生命力的,他這一臉疙瘩,黃色的膿疱飽滿充盈,躍躍慾爆,像削了皮的菠蘿。總監這幅尊容極其容易讓人產生是一個爛人的觀感,不是長期縱慾過度,就是失眠焦慮外加抽煙酗酒成瘾。那時候,公司正在翻新裝修,品牌部被分成平麵設計、文案策劃等幾個小組,被分散安排在不同的房間或角落辦公。由於位置奇缺,我暫時被安排在同一樓層隔壁的財務部一個空着的工位坐着。我跟在總監這個醜陋的矮個子身後,去認識部門同事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陳美玲。那時候她才大學畢業,穿着白T恤和牛仔褲,典型的大學生打扮,明顯沒有矯揉造作的脂粉氣。即使在後來和她分開這麼多年,但凡想到她,呈現在我腦海的一定是這個形象,哪怕後來的她也學會了化妝,塗着眼影和嘴唇,齊肩長髮也剪短到齊耳的長度,甚至因為髮胖,不得不放棄牛仔褲而穿上闊腿褲的時候,我仍然把她定格在這一刻,就像一張照片。
那天總監看了看我,說,美玲,這位新來的同事也是寫文案的,以後妳倆搭檔。他才來,妳給他點公司的資料,帶帶他,快速地熟悉起來。她從工位前麵站起來,彎着眼睛笑笑,說,那以後都指望妳了,我可不會寫,也不喜歡寫。當時我大為吃驚,居然在領導麵前這麼口無遮攔,但我也不好說什麼,隻是也笑笑了事。引見完所有品牌部的同事,我就回到了隔壁房間自己的工位上。那些天,我作為新人,主要任務就是翻看公司的企業畫冊和產品手冊,熟悉辦公環境,和部門同事就沒有什麼工作的交流和來往,當然,和陳美玲也沒有說過話。中午的時候,他們成群結隊,一起下樓到寫字樓旁邊的那個小巷子吃飯,我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下樓,一個人到馬路對麵那一排低矮的平房那裹,吃重慶小麵。
一天中午,我從重慶小麵門口出來,在隔壁的煙酒店買了一包煙和一罐可樂,剛推開玻璃門出來,就碰見陳美玲一個人從前麵的樹蔭下走過來。她看了我一眼問,妳一個人吃飯啊?我說是啊。她又問,妳在哪吃飯?我努努嘴說,就這個重慶小麵。我問她,妳吃飯沒?她說吃過了。她又說,他們吃完都上樓了,我看見妳在這邊就過來了。妳別天天一個人嘛,吃飯的時候跟我們一起。在馬連道那裹麵有個小吃街,吃的可多了,麵條、米粉、份飯都有,也不貴。我說,行,下次妳叫我,我跟妳們一起。我把可樂遞給她,說,請妳喝可樂。她調笑着說,妳就請我喝一個可樂啊,我要吃冰激淩。我扭轉身,說,那我再去給妳買。她又說,妳還當真了啊,算了。謝謝妳的可樂。就“砰”地一聲把菈環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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