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有人朗聲道:“丁大俠若要問石盟主的下落天下隻有一個人可以回答得出來。”左月嬌聽到這人的聲音嬌軀不由的一陣顫抖。但見從山徑上正有一個人飄然行來。這人身材颀長身上穿着一襲青綢長袍麵色冷森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青衫文士目光一注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青袍人淡淡一笑抱拳道:“在下無名小卒說出來了丁大俠也未必知道。”
青衫文士道:“閣下戴了麵具”
青袍人抱抱拳道:“敝教之中人人都戴麵具丁大俠幸勿見怪。”
青衫文士問道:“你們是什麼教”
青袍人朗笑道:“大道無名敝教並沒有名稱。”
青衫文土也朗朗笑道:“好個大道無名。”說到這裡口中不覺「晤」了一聲問道:“閣下方才曾說要問石盟主下落天下隻有一個人知道。”
青袍人點頭道:“不錯在下確實說過。”
青衫文士道:“此人是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青袍人道:“丁大俠可是要找石盟主麼?”
青衫文士道:“丁某正要找他。”
青袍人道:“那很好。”
青衫文士道:“丁某問你知道石盟主下落人是誰?”
青袍人道:“因為知道石盟主下落的那人正想見見丁大俠。”
青衫文士道:“他人在那裡”
青袍人道:“他目前不在此地。”
青衫文士道:“你不是說他要見見丁某麼?”
青袍人道:“正是他要丁大俠說個日期。”
青衫文士道:“丁某不見無名之輩你先得告訴我是誰?”
青袍人大笑道:“要見丁大俠的自然不是無名之輩也許還是下大俠的故人。”
青衫文士道:“丁某從沒有故人。”
青袍人走前兩歩忽然右掌一攤送到青衫文士麵前詭笑道:“丁大俠看了這個也許就會想得起來。”
青衫文士目光一注光風弄月似的臉上不禁一寒目中神光暴射問道:“他要見我”
青袍人點頭道:“日期地點均由丁大俠決定。”
青衫文士道:“好吧中秋初更丁某在五老峰等他。”
青袍人拱拱手道:“如此在下就告退了。”他回過身來有意無意的看了左月嬌一眼然後朝屈長貴戚婆婆兩人揮揮手道:“你們隨我走吧。”說完舉歩朝山徑走去屈長貴戚婆婆那裡還敢停留緊隨着他身後而去。
左月嬌自從青袍人現身之後幾乎驚駭慾絕一直站在青衫文士身後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青衫文士目送叁人遠去才回頭笑道:“小姑娘你好像很怕他”
左月嬌臉色蒼白說道:“他……他是我義父。”
青衫文士訝然道:“你不是說你義父已經死了麼?”
左月嬌道:“是的我和大哥親眼看到他自碎天靈死的但他明明就是我的義父。”
青衫文士問道:“你大哥是誰?”
左月嬌道:“我大哥叫石中英。”
“你大哥是石中英”青衫文士忍不住問道:“石中英有沒有假的”
左月嬌道:“沒有大哥是真的。”
青衫文士大笑道:“小姑娘你怎不早說你大哥就是我的小兄弟。”
左月嬌道:“我大哥會是你的小兄弟哦那天他追着你出去的。”
青衫文士笑道:“就是他追了我四百裡路咱們才認了兄弟。”
左月嬌心中一動立即盈盈拜了下去說道:“你是我大哥的大哥那也是我的大哥了。”
青衫文士高興的呵呵大笑道:“真沒想到我丁某認了一個小兄弟現在又多出一個小妹子來了。”接着含笑道:“好好你有了我這個老哥哥走遍天下也沒人敢欺侮你了。”
左月嬌問道:“老哥哥不知我那大哥去了那裡”
青衫文士道:“這個我倒不清楚小妹子你且別急認了老哥哥總得有個見麵禮這樣吧老哥教你幾招你再去找你大哥不遲。”
左月嬌已知這位老哥哥武功高不可測得他點撥自然獲益非淺心頭不禁大喜說道:“老哥哥你要我教武功”
青衫文土笑道:“當然我叁味真君的小妹子總得有一兩個殺着才不會被人笑話。”
左月嬌喜得跳了起來嬌笑道:“老哥哥你真好。”
青衫文士道:“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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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的辰州府為古五溪蠻地。重巒疊嶺以出產朱砂聞名全國其西澗溪極多森林茂密為苗族聚居之處。辰州府當西水入源之口從前交通不便貨運全仗水道湖南輸往貴州的米和炭州輸往長江下遊的木材全由阮江為吐納許多糧世和木材商人途經辰州都在這裡歇歇腳。因此辰州府雖是湘西僻鎮但城中因有行商往來市麵卻相當熱鬧尤以東門和南門一帶更是客店酒肆布莊朱砂鋪等集中地。
東大街和南大街的拐彎角上有一傢武陵春酒樓更是全城最出名的湘菜館。到了辰州府不上武陵春那你就白來了。武陵春酒樓名氣大生意當然鼎盛。今天也不例外還沒到上燈時候武陵春上下已是座無虛席。每一個人隻要和幾個朋友一起上酒樓人類的劣根性就錶露無遺不是大聲談笑旁若無人就是拼命的想把對方灌醉綻起滿頭青筋力竭聲嘶的猜拳喝令。
一個人默默的喝着悶酒這人看去不過二十五六歲颀長的個子皮膚黝黑眉毛又粗又濃鼻直口方一雙大眼睛朗若明星身體不算魁梧但生得挺壯。他桌上除了酒菜還放啄一隻小木箱原來他是走江湖的賣藥郎中。在雲貴一帶苗區裡賣藥郎中是挺吃香的一行就算你是蒙古到了傢也一樣可以斂錢。
苗人生性較直容易上當但騙人也隻有一回第二次就沒有人會相信你話雖如此許多人隻啃了一本湯頭歌決的庸醫在苗疆一帶還是大行其通。在苗疆走動的除了郎中還有貨郎。天下婦女沒有不愛打扮的貨郎就是投其所好胭脂花粉各種小巧精致的飾物隻要價廉物美花式新颍就是品也一樣受到苗傢婦女的歡迎。但在人品上郎中就比貨郎高尚的多大傢都對郎中都有一份敬意對貨郎隻是歡迎而已。
這時候從樓梯上上來一人。這人是個老頭穿着一件夏布長衫看去約摸五十出頭。瘦臉酒糟鼻雙顴突出嘴上留着兩撇八字胡子額下還有疏朗朗的凡根蒼須腰背微彎肩頭背着一個褪了色的朱紅木箱。隻看他這副模樣又是一個賣藥郎中。他跨上樓梯腳下略為一停聳着雙肩目光一陣打量好像在找座頭。
這時正當上燈時候全堂早已坐滿了食客。幾個堂值正在忙着端菜添酒也沒有人過去打招呼。酒糟鼻老頭一陣打量之後發現藍衣少年獨據二桌好像隻有一個人。這就一搖一擺的走了過去點着頭呵呵笑道:“幸會幸會小哥就是一個人麼?”
藍衣少年連忙含笑拱手道:“小可隻是一個老丈人請坐。”
酒糟鼻老頭從肩下放下藥箱目光一注看到桌上藥箱不覺嘆打了個呵呵說道:“巧極巧極小哥原來還是同行。”隨着話聲就在藍衣少年對麵坐了下來。
藍衣少年謙虛的道:“小可初走江湖老丈是同道前輩還請多多指教。““好說好說。”鼻酒糟鼻老頭措鼻子笑道:“老朽雖是癡長小哥幾歲老了不中用了。”
一名堂棺送上一盅首茗問道:“老客官要些什麼?”酒糟鼻老頭含笑道:“來一壺酒再要廚下炒幾個拿手的下酒菜就好。”堂棺答應一聲轉身自去。
酒糟鼻老頭問道:“還沒請教小哥尊姓大名”
藍衣少年道:“不敢小可白士英老丈如何稱呼”
酒糟鼻頭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才道:“老朽夏子清夏天的夏孔夫子的子兩袖清風氣清。”
白士英連忙抱拳道:“原來是夏老丈。”
夏子清親切的問道:“白老弟好像很少在這條路上走動”
白士英奇道:“夏老丈如何知道的”
夏子清呵呵笑道:“雲貴一帶地方雖然遼闊但幾十年來就隻有咱們七八個人在跑如何會不知道的”
白士英道:“老丈說得是小可一向是川康一帶走動大部份時間是替先師采摘藥材自從先師去世之後小可還是第一次出來。”
夏子清兩顆小眼珠一瞪急着問道:“令師是誰?”
白士英道:“說起先師老丈也許知道他老人傢姓李……”
夏子清沒待他說完忽然跳了起來急着問道:“李藥師李一丹。”
白士英喜道:“老丈果然認識朱師。”
夏子清道:“豈止認識老朽一生最欽佩的也就隻有令師一人。”他不待白士英開口接着說道:“令師的「冰雪行軍散」在苗疆一帶盛名久着。據說他是在諸葛武侯的「行軍散」中加入了冰蠶雪參兩種稀世靈藥無怪神效卓著一粒丹丸藥到病除他那李一丹的外號也是由此而得。”他說起李藥師就滔滔不絕如數傢珍。即此一點證明他確是知之頗深。
白士英蕭然道:“前輩州先師定然交誼極深晚生方才失敬之至。”
夏子甭連連搖手道:“小哥別客氣老朽和令師隻是問於相識而已老實說老朽這點醫理和令師相比那真差得太遠了。”說到這裡忽然「哦」了聲問道:“令師是什麼時候歸道山的”
白士英道:“還是去年臘月間的事。”
夏子清感嘆的道:“年歲不饒人咱們這一輩的人都差不多了。”堂棺送上酒菜。
夏子清拿起酒壺含笑道:“來小卅咱門難得巡上老朽敬你一盃。”
白士英站起身道:“老丈是晚生前輩理該由晚生敬你才是。”
“坐坐。”夏子甭替自己斟了一盃含笑道:“小哥咱們乾一盃。”舉盃一一飲而盡然後取起酒壺又替他斟滿了。
夏子清問道:“小可是從苗疆來的還是……”
白士英道:“晚生剛從巴東來的因為先師有一些遺物寄存在九裡龍。”
“哦哦。”夏子清一手持着幾莖蒼須點頭道:“不錯令師一向是在苗疆一帶行醫小哥去過九裡龍”
白士英道:“晚生這是第一次。”
夏子情連連點頭道:“九裡龍是個好地方盛產金沙孟傢苗之一族人傢傢都富可敵國尤其那裡的女孩子個個出落得如花如玉苗女多情你小哥可得小心。”說完咕的喝了口酒。
白士英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尷尬的道:“老丈休要取笑。”
夏子清道:“老朽說的可是真話你別小看些小娘們個個長得像水蜜桃一般哈像小哥這樣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十個人個都不是她們對手。”
白士英道:“她們都會武功”
“豈止會武”夏子清又喝了口酒才緩吞吞的道:“孟傢苗住在九裡龍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九裡龍週圍近百裡都是峋岩峭壁溪流縱橫盛產金沙據說他們每傢人傢連起屋的牆壁都是用金磚砌的你想想他們這麼富有不會武功行麼?”白士英點點頭。
夏子清拿起酒壺又替他斟了一盃。白士英忙道:“老丈晚生酒量有限的很。”
夏子清兩盃下肚老興勃勃笑道:“小哥不用客氣咱們難得碰麵這一談起來就不是外人老朽年輕的時候哈茅臺大曲不管多烈的酒都要大碗喝才過瘾你年輕輕輕這點酒算得了什麼來乾盃。”果然舉起酒盃一口而盡。
白士英隻得又陪他喝了一盃夏子清用手抹抹喘接着道:“小哥沒去過九裡龍老朽再說一點給你聽聽九裡龍的孟傢苗不但男的個個好酒量就是女嬌娘也是個個是酒中西施她們敬客人就是大碗大碗喝的你要是不會喝酒她們就會笑你哈她們對你笑一笑你就非直着脖子灌下去不可。”
他又乾了一盃朝白士英笑一笑又道:“說起孟傢苗的武功本來在苗區就是首屈一指不然他們還能保得住金沙近年來據說他們還重金禮聘了幾位武功高強的漢人傳授族中男女絕技他們族長曾經誇過海口九裡龍的孟傢苗族要是都出去闖蕩江湖的話可以橫掃中原武林。”
白士英聽的不禁心中一動說道:“晚生曾聽先師說過。他們立有祖訓不準族中人外出。”
夏子清笑道:“那是從前的事現在時代不同了九裡龍的人也經常到山外來采辦食物到底山區裡沒有外麵花花世界熱鬧。”
他夾起一筷菜邊吃邊道:“這也許就是給漢人帶壞的族中弟子往往借采購為名偷偷的溜出來你老弟大概今天才來的前兩天老朽就看到幾個孟傢苗的人打這裡經過。”白士英心頭又是一動說道:“可惜晚生遲來了兩天不然倒可和他們一起走了。”
夏子清關切的道:“怎麼小哥不認識路”
白士英道:“晚生隻是聽先師臨終時約略說過晚生沒有去過聽說這條路險僻難行很容易走迷方向。”
“正是正是。”夏子清點頭道:“可惜老朽這次另有事去不到九裡龍不然倒可和小哥作個伴……”他說到這裡不由「哦」了一聲笑道:“小哥如果不急從這裡到九裡龍去的人倒是經常有小哥不妨耽上一二天老朽替你留意留意。”
他笑了笑,又補充着道:“九裡龍路徑確是險了些但生意都是一本十利有不少貨郎就專門跑九裡龍拿些花粉胭脂假珠子串的珠花就可以換來成袋的金沙。”
白士英由衷的感激說道:“多謝老丈了。”
“這是小事那裡說得上謝”夏子清接着「哦」了一聲注目問道:“小哥住那一傢客棧”
白士英道:“晚生住在東大街長源客棧。”
夏子清大笑道:“巧極老朽正好也住在長源客棧小哥住在幾號房”
白士英道:“五號。”
夏子清道:“老朽住在九號東首最後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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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之間隻見從樓梯口又有人走了上來。這時華燈初上夜市方開始正是酒樓生意最旺盛的時候。酒客們有的會帳下樓有的剛來上上下下川流不歇堂棺們也尖着嗓子送往迎來一麵要謝着付帳的賞了小費一麵又要迎接上來的客人叫着「裡麵請坐」。
每一個堂伯都有一個天生的金嗓子叫得又脆又響。那人上得樓來就被堂倌領到白士英他們對麵剛空出來的一張桌子落坐。堂佰送上茶水問了要吃什麼便自退去。那人端起茶盅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盅轉過頭來忽然口中「咦」了一聲驚喜的站起身來朝夏子清招呼道:“夏老夫子也在這裡”
夏子清聞聲回頭點着頭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張老弟。”
那人道:“老夫子這次到那裡去了。”
夏子清一手持須含笑道:“黃草壩老朽在那裡開了一傢藥肆這次是采辦藥材來的。”
那人羨慕的道:“還是老夫子好開了店肆就不用長年跋涉了。”
夏子清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接着問道:“張老弟這次去那裡”
那人道:“還不是到處跑明天貨配齊了先去銅仁玉廄最後到劍河……”
夏子清聽的大喜呵呵笑道:“巧極了來張老弟老朽給你引見一個朋友。”
白士英聽到那人和夏子清打招乎早就看清楚了。這人約摸二十八九歲瘦長臉皮膚白皙眉目清秀身穿藍布衣褲生得極為挺拔。那人聽夏子清說出要替他引見一個朋友立即撃了過來。
夏子清回頭朝白士英含笑道:“小哥這位是張正林張老弟他要去劍河就是到九裡龍去的你們多接近接近。”一麵又朝張正林道:“這位是白小哥你總知李一丹李藥師吧白小哥就是李藥師的門下高足這次山要到九裡龍去你們正好作個伴兒路上就不寂寞了。”
張正林連忙拱手道:“白兄在下是第一次見麵李老夫子在下見過幾次是一位忠厚長者。”
白士英也拱手道:“張兄多多指教。”
夏子清笑道:“大傢請坐今晚真是湊巧了咱們坐下來再作長談。”白士英張正林一起落座。
堂棺替張正林添上盃筷夏子清立時替他斟滿了酒張正林連說不敢和夏子清白士英一起乾了盃笑道:“別說夏老夫子吩咐就是衝着這位白兄在下這朋友也交定了在下采辦貨物明天上午就可齊全了白兄要什麼時間動身在下悉聽尊便。”此人生性爽直說來甚是誠懇。
白士英道:“不敢當兄弟隨時可以走還是以張兄的方便為準。”
“哈哈。”夏子清笑一聲說道:“那就這樣決定咱們還是喝酒。”難怪他生了一個酒糟鼻原來嗜酒如命。正好堂棺又替張正林送來了酒菜大傢也開盃暢飲起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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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正林一個上午就把貨物采辦齊全午睡時光就來到長源客棧。白士英閒着無聊正在和夏子清下棋。夏子清一眼看到張正林進來立即擡頭問道:“張老弟事情都辦好了。”
張正林道:“在下貨色早就定好了的今天上午就是到幾傢鋪子裡取貨了一切都辦妥了看看白兄要今天動身還是明天再走”
白士英道:“張兄貨物齊備咱們今天下午就走不好麼?”
張正林笑了笑道:“可以在下隨時都可以走。”
夏子清大笑道:“可惜老朽的藥材還未到齊否則倒可和二位走一路要過了玉屏才分手呢這段路少說也有八九百裡遠近就不虞寂寞了。”說到這裡就高聲叫道:“夥計。”
一名店夥趕緊奔來伺侯着道:“老爺子有什麼吩咐”
夏子清道:“你去關照廚下做幾式精致的下酒菜另外來叁斤上好茅臺送到房裡來老朽要替兩位老弟送行。”此老不但好酒也極為好客為人熱心不失是一位長者。店夥連連應是轉身退出。這一席酒大傢自然盡歡而散。白上英心中對夏子清甚為感激一再稱謝不止。
午後張正林已把貨物裝了兩個大麻袋馱上馬背。白士英別過夏子清會了店帳跨出店門早由店中小厮牽着馬匹伺候。夏子清送出店堂兩人一齊接過缰繩跨上馬背朝夏子清拱拱手道:“老丈再見了。”
夏子清揮着手道:“老朽不送了二位老弟有空請到黃草壩來。”兩匹馬沿着西大街漸漸去遠。
夏子清摸了摸酒糟鼻這一瞬間他那瘦削的臉頰上忽然浮現起一片陰森橘詭的笑容。這種深沉橘詭的笑容可以形容之為笑裡藏刀和他本來爽直悄涕的笑容遇然不同。但笑總是高興的事情他一定有着極為得意之事麵上含着微笑緩緩轉身朝客棧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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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在殷週時代稱為鬼方。因為到處都崇岡峻嶺交通不便。貴州省就好像雲霧山一樣永遠披着一件神秘的外衣。白士英和貨郎張正林從辰州一路南行由源州向西便已進入黔省。行旅對貴州可真是怨聲載道才有「天無叁日晴地無叁裡平人無叁分銀」之譏。
他們從晃州入黔經玉屏到達劍河。這一段行程雖然不時遇上崎岖山路迂遇而行但大抵還算平整。白士英雖是初來卻有經常在這段路上行來的貨郎張正林結伴同行該在何處打尖何處投宿都不用他操心曉行夜宿自然極為順利。白士英在這段時日之中隻覺張正林為人爽直謙虛誠懇臉上也經常掛着笑容因此和他極為談得來。
這天傍晚時光趕到劍河。這是一個山城小邑也是生苗的地區狹厭的街道上到處是胸口敞露頸項手腕腳踝戴着大大小小銀圈的苗女搖曳生姿的走過。張正林在這一帶果然地頭極熟不少人和他點頭打着招呼。
兩匹馬到了街西一傢清江老店的客棧門前下馬這一陣蹄聲早就驚動了店裡的人。隻見一名夥計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一眼看到張正林立即趨上前來含笑道:“張爺這次來的快了小的預算你最早也得再過十天半月才會來呢。”
張正林笑了笑道:“我是趕着六月半來的好多做些生意夥計咱們這兩匹馬就要寄在你們店裡了。”
那店夥道:“這還用說。”幫着張正林從馬背上捧下了兩個大麻袋然後從兩人手中接過疆繩牽着兩匹馬往店後而去。
張正林回頭朝白士英笑了笑道:“白兄咱們進去。”一手捧起一隻麻袋朝店裡走去。白士英幫着他捧起了另一隻麻袋跟了過去。張正林回頭道:“白兄你放着就好夥計會來拿的。”
白士英道:“不要緊兄弟幫你拿也是一樣。”
兩人走進店堂張正林就像回到老傢一般他朝坐在櫃頭裡的老婦人打個招呼就逞自往裡行去。穿過店堂是一條走廊一排約有七八個房間張正林走到最後了間放下麻袋一手推開房門白士英跟着又把麻袋放在地上。
張正林吟笑道:“多謝白兄了。”
他沒待白士英開民接着又推開隔壁一間的房間含笑道:“白兄這兩間房你看那一間合適”他不論到什麼地方落店都以白士英為主讓他先挑。
白士英道:“張兄何須客氣兄弟隨便那一間都行。”
張正林笑了笑道:“我看白兄就住裡麵一間吧房間都是一樣裡首的比較清靜。”說着就把兩個麻袋搬進外麵那問房去。
房裡當然非常簡陋除了一張木榻隻有一張茶幾一把竹椅但在偏僻的苗區小鎮裡能有這樣一傢客店已算不錯。店夥替兩人送來臉水又沏了一壺茶。張正林關照店夥要廚下切一盤鹵菜一壺酒再炒兩盤蛋炒飯做一個蛋花湯送來。店夥答應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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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士英回房洗了一把臉天色已微見昏黑。張正林可正在忙着他把麻袋都打開了珍珠項鏈珠串珠花各種寶石飾物和花粉胭脂香膏攤滿了一地。房子裡珠光寶氣花花綠綠的好不眩眼。張正林看到白士英站在房門口不覺笑了笑道:“打明天起一路都是翻山越嶺的羊腸小徑不能再騎馬趕路了兄弟得把這些東西收拾收拾。”
白士英道:“這一趟從辰州來張兄一路都沒做生意真叫兄弟過意不去。”
張正林道:“後天六月半是九裡龍孟傢苗最熱鬧的日子咱們正好趕上老實說兄弟這些貨多半就是趕這個節日來的至少也得賣上一半剩下來的回去的時候順便往各處兜上一轉也就差不多了。”
白士英問道:“六月半是孟傢苗什麼節日”
張正林忽然神秘一笑道:“白兄到時自知。”白士英看他笑的神秘心頭覺得狐疑。
正好店夥掌着燈來看到張正林的房裡放滿了東西就留下一盞燈把碗筷放到隔壁房裡去過不一會就端着一盤菜一瓶茅臺酒進來張正林站起身一同到了白士英的房裡。店夥早已放好盃筷打開瓶塞酒香撲鼻兩人隔着小幾對麵坐下。
張正林笑道:“白兄這酒比茅臺還要香醇而且人口有一股甜味。”
白士英道:“難道這不是茅臺酒”
“自然是茅臺酒。”張正林笑了笑道:“隻是這酒比茅臺的更好它是用交蜜一條小溪裡的水釀制的那溪水就帶着甜味釀制成酒人口甘甜多喝幾盃隻會微酗不會醉倒除這裡你出重金也賣不到白兄一試方知。”
白士英笑道:“張兄對酒倒是在行的很。”
張正林大笑道:“彼有旨酒又有嘉淆。旨酒就是美酒酒不甘醇何得稱旨人生能得兒回醉就算喝醉了也飄飄然另有佳趣。”說着舉盃一飲而乾。
白士英聽的暗暗驚奇他發現張正林雖是一個貨郎但書卻讀印不少這兩句話出之詩經他也引用上了此人倒不可以貨郎視之。舉盃喝了一口果然酒香清醇入口微甘就連稱好酒不止。兩人把一瓶酒喝完都已微有酗意店夥及時送來蛋炒飯和一碗大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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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過飯張正林還要收拾東西就回房去了白上英多喝幾盃果然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山城小店大傢都睡得早白士英也就掩起房門在榻上盤膝調息。隔壁張正林收拾好東西也自睡了不多一回就聽他附聲如雷透過闆壁隱隱傳來。過了二更突聽窗外「刷」的一聲似是有人飄落走廊。這個音實在極輕但白士英卻倏地睜開眼來。
就在此時隻聽一人壓低喝道:“張正林出來。”
白士英聽一怔暗道:“半夜叁更又有什麼人來找張兄呢”
隻聽隔壁張正林附聲忽然停止接着也壓低聲喝道:“門外是誰?”
那人沉聲道:“你出來就知道了。”他話聲方落張正林已經很快開門出去低聲喝道:“是那一條道上的朋友”
白士英聽他口氣心下又是一怔忖道:“張兄這口氣莫非也是江湖上人。”
就在此時隻聽張正林忽然輕哼一聲緊接着響起一陣輕微的衣袂掠風之耳已掠上牆頭。這下白士英不禁一呆。自已居然看走了眼隻要聽這陣衣袂掠風之聲經捷無比張正林一身輕功竟然極高。他有這一發現豈肯輕易放過急忙推開窗雙腳輕輕一點便已穿窗而出再一吸氣平空拔身而上登上屋脊。
隻見一條黑彤已在前麵屋脊上一閃而沒。隻要看這人的身形明明就是貨郎張正林。白上英自然不肯放鬆立即一吸真氣身如天龍馭風橫空掠過兩重屋脊遠遠尾隨下去這回他看清楚了。張正林前麵果然連有一條黑影正在飛行奔掠。兩人相跟足有七八丈遠一個盡力在前奔掠一個提氣緊追不舍。
貶眼工夫已經追出一裡來遠。劍河縣是僻處山區的小城城牆依山而起。前麵那人奔近山麓就朝山麓問一座小小的土地廟飛掠而入。張正林追到廟前腳下忽然停往雙拳一抱大聲道:“廟裡是那一方道上朋友把在下引來有何見教”在他說話之時白士英已經無聲無息的掠到他身後數丈一叫了閃入右首樹林。
隻聽廟中有人接口道:“張朋友怎不進來”
張正林笑了笑道:“在下行走苗疆將本求利從沒和道上朋友有過梁子朋友既然把在下引來有什麼事怎不明白見告”
廟中那人道:“不錯咱們之間沒有梁子隻是咱們有話要問你。”
張正林依然挺立不動說道:“有什麼活這樣不能說麼?”
廟中那人不耐道:“張正林你可是不敢進來麼?”
張正林笑了笑道:“在下沒有什麼不敢的隻是聽朋友的口氣朋友有事找在下並不是在下找朋友有事這樣藏頭縮尾豈是待朋友之道。”
那人怒聲道:“張正林你在咱們兄弟麵前別再耍嘴皮子了告訴你你要在這條道上走動你就乖乖的進來如果你不想在這條道上混了你可以走明天一早就得離開此地。”
張正林聽的一呆問道:“朋友這是誰定的規矩?”
廟中那人道:“這你就不用問。”
張正林道:“好朋友這麼說了在下似乎非進來會會而不可了。”說着果然舉歩朝小廟中走去。
土地廟山門敞開育裡麵地方不大隻是沒有點燈黑越越的伸手不見五指。張正林走進去了但隻走了叁歩便身停往。叁歩已可看到青石神案。神案後麵當然就是神龛了神龛裡已經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了神案離他麵前也不過隻有叁歩遠近這就是說明就隻有這麼一點地方但張正林凝足目力也看不到對方躲在那裡
他隻走了叁歩那倒並不是膽怯敵暗我明他自然非留退路不可一旦遇上襲撃離門隻隻有叁歩自可及時退出。但就在他腳下一停那人就冷冷的道:“張正林你盡可放心咱門不會為難你的。”細聽那人話聲似是人神龛中發出來的。
張正林不覺仰麵道:“在下已經進來了朋友有什麼見教現在可以說了。”
隻聽另一個道:“咱們有話問你張朋友最好實話實說不可有半句虛言。”此人說的話卻從左首傳來。
張正林微曬道:“朋友還沒問我什麼怎知在下說的會是虛言”
神龛那人道:“張朋友沒有虛言那是最好不過了。”
張正林道:“你們究竟要問什麼?”
神龛中那人道:“張朋友這次要去那裡”
張正林“九裡龍。”
神龛中那人又道:“你一個人。”
張正林道:“兩個人。”
神龛中那人又道:“還有一個是誰?”
張正林道:“自然是在下朋友了。”
神龛中人道:“我問的是此人姓甚名誰”
張正林道:“在下朋友姓白名士英。”
白士英隱身林中距離土地廟不過數丈遠近他們在廟中說的話自然全聽到了心中不禁一動暗暗忖道:“看來賊黨已經對自己起了懷疑。”
隻聽神龛那人又道:“你們從那裡來”
張正林道:“辰州。”
神龛中那入又道:“你和他認識很久了。”
“不錯。”張正林接着問道:“你們問這些乾什麼?”
隻聽左首那人道:“這個你不用多問。”
神龛中人義道:“白士英是乾什麼的”
張正林道:“他背的藥箱你們說他是乾什麼的”
神龛那人道:“此人從未見過。”
張正林道:“白兄一向在川康行醫你們自然沒見過了。”
神龛中人道:“那麼他去九裡龍作甚?”
張正林火道:“他是李一舟老夫子的門人李老夫子一向在苗疆行醫去年故世了遺命要他承繼遺志到這一帶來行道這樣夠了吧。”
神龛中人道:“你知道的倒很詳細。”
張正林道:“在下是他朋友自然很詳細了。”
神龛中人道:“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張正林道:“在下知道的都己奉告了朋友問了這許多話也總可亮亮字號吧。”
神龛中人嘿然道:“這個張朋友就不用多問了。”
張正林理直氣壯的道:“為什麼?”
神龛中人冷林的道:“因為你知道的大多了對你並無好處。”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你如若還想在這條路上走動知道的大多了對你是不利的。張正林不是傻子這就拱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了。”神龛中人沒有再說。
張正林話聲一落迅快的轉身退出他並未停留立即一路奔行而去。張正林走了但隱身林中的白士英卻並沒有跟着回去。有人暗中注意了他這人是誰他非弄弄清楚不可。因此他仍然隱伏林中一動沒動。約摸過了頓飯工夫依然不見有人出來也沒有一點動靜。土地廟裡至少有兩個人難道他們會住在廟裡不成
白士英心頭漸漸有些不耐但還是耐着性子等了下去。又是一盞熱茶工夫過去了土地廟還沒有人出來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白士英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晃閃出樹林就已落到土地廟門口他藝高明大也不出聲問話就舉歩朝廟中走去
廟內靜悄無人也沒點燈自然一片陰森黯黑。白士英跨進廟門就當門而立目光迅快的一轉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原來這土地廟就隻有這麼一間左右前後也不過五六丈見方。除了中間一個神龛龛前在一張長形青石案就別無他物。
神龛也不大左右兩幅神慢斜斜的分開裡麵端坐一對土地公和土地婆也不過一人來高那裡有什麼人影子這點地方當然隱藏不了一個人但方才明明有兩個人的聲音。至少他親眼目睹有一個人進來沒有看到他出來。
土地廟就隻有這麼一間沒有後門也沒有窗戶進來的人非從大門退出去不可那麼人呢白士英當門而立經過這一陣查看己可斷定這裡已經絕沒有人隻是想不出兩個賊人是如問走的他舉歩走入左手屈指連彈朝土地公和土地婆身上彈去。
但聽「撲」「撲」兩聲輕響證叫確是泥塑的神份但他還是不相信緩歩走到神龛前麵伸手掀開神峻神龛裡自然不會有人。賊人有如此狡儈也更使他提高了警覺夜色已深賊人已去他自然也不用在這裡逗留了。回到客店依然穿窗而入。張正林早就回來了此刻已經鼾聲呼呼從隔壁傳來。白士英微微一笑也就解衣登榻橫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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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士英起身下床。開出門去張正林早己起未他不但梳洗完畢而且己把貨物裝好了兩隻木箱店隊送來臉水白士英洗了把臉店夥又替兩人炒了兩盤蛋炒飯送來兩人匆匆吃畢會過店帳。張正林取出二兩銀子交給店夥作為寄存馬匹之用。店夥連聲稱謝然後十分巴結的從店後推出一輪獨輪小車幫着張正林把兩隻木箱裝在車上。
張正林雙手挽注車柄含笑道:“白兄咱們走吧。”推動獨輪車往前行去白士英跟在他身後而行。
離開劍門一路西行已是盤曲山麓間的羊腸小徑有時須隨着山坡往上有時又得直下溪底涉水而過。一路亂石磊磊高低不平。張正林椎着獨輪小車依然隧歩如飛看去似乎毫不吃力。白士英跟在他後麵不覺試探着道:“張兄這樣推着車趕路不覺吃力麼?”
張正林回頭笑道:“這車子隻要把穩了順着勢推就並不吃力據說這是諸葛丞相證南蠻時發明的走山徑小路那是最便捷了不過還得有些腕力幸虧兄弟從小練過幾年莊稼把式手上有幾斤蠻力。”
白士英故作驚奇的道:“原來張兄還會武功”
張正林笑了笑道:“咱門這一行整天在外跑的人多少都會一些有時遇上剪徑賊也可以防身自保。”他忽然回過頭來朝白士英看了一眼又道:“李老夫子一身武功才高明呢。聽說出自武當派他可以析上一根樹枝當劍來使叁五個裡執兵刃的人還近不了身白兄是他衣缽傳人自然也差不到那裡去了。”
白士英笑道:“咱們采藥的深入荒山有時遇上虎豹也是常有的人拳腳工夫自然也不少了先師昔年在荊山采藥曾遇上一位老道長指點了一些訣竅其實也算不得是武當派弟子兄弟更糟糕還是小時候練的一點粗淺工夫連入門也談不上。”
張正林自然不會相信但他隻是笑了笑並沒多說繼續推着車朝前趕路。走了一段路張正林忍不住又道:“白兄兄弟有一件事本來不想說的但想想還是告訴你的好。”
白士英心中不覺一動問道:“張兄有什麼話但請直說。”
張正林道:“兄弟隻是奇怪尊師李老夫子一生藥醫施藥行善好施遇上貧困病人不但不收醫藥費用有時還送些銀錢與人在這條路上不論漢入苗人莫不受過他老人傢的恩惠自然不可能會和人結下怨隙……”他口氣微頓接道:“至於白兄還是初次到貴州來更不可能和入有什麼梁子……”
白士英知他說的是昨晚的下一時故作不解問道:“張兄究竟有什麼事?”
張正林道:“事情也沒有什麼隻是有人向兄弟詢問白兄來歷。”
白士英道:“那是什麼人。”
張正林道:“這人兄弟並不熟悉隻是聽他口氣似乎不善白兄留神些也就是了。”
白士英笑道:“這就奇了兄弟初來貴州怎會有人詢及兄弟哦張兄這人是何模樣張兄總可告訴兄弟兄弟今後也好多加注意。”
張正林聳聳肩道:“兄弟根本沒有看到他的人。”
白士英道:“張兄沒看他的人他如何跟你詢問兄弟的呢”
張正林道:“這個確實透着蹊跷。”他毫不隱瞞把昨晚遇見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白士英故作驚奇問道:“據張兄看這兩人會是那一路的人物”
張正林一麵推車一麵說道:“這就難說得很兄弟在這條路上也跑了多年從未遇上過這等個情以兄弟推想……”說到這裡忽然搖搖頭道:“唉兄弟實在想不出來也許對方隻是覺得白兄眼生誤認為是他們的敵人才找我去問問的白兄山不必放在心上。”
白士英點點頭“張兄說的也是。”兩人說話之間已經轉過兩重山腳一條曲折的小徑直向前麵溪底下去遠遠望去但見一片沙石宛如大平原一般到處都是高底不平的石塊。
白士英道:“這是一條兩山之間的大溪如果山洪暴發這條路不是就不能通行麼?”
張正林笑了笑道:“不錯春秋兩季水勢大的時候叁裡寬的山溪就像一條滾滾黃河水勢十分湍急根本不能從溪底過去那就得多走幾十裡路。”
太陽漸漸直了六月半正是叁伏天氣太陽猛得有如火傘。兩人走在像沙漠似溪底腳下踩在每一塊石頭上都像烙鐵一般。上下交征一陣陣的懊熱使人喘不過氣來。甚至連吹來的風都是熱烘烘的。就在此時但聽一聲微弱的呻吟隨風傳來。
那盧音雖然微弱白士英已經倏地站定凝神細聽了一陣卻又不再有第二聲傳來這就擡目叫道:“張兄你可曾聽到有人呻吟的聲音麼?”
張正林徘着仙輪小車木輪輾在溪底鵝卯般的亂石上發出辘轳震響自然沒聽到那聲呻吟。此刻他已走出叁數丈遠聽到白士英的話聲不覺車輪一停回頭道:“兄弟怎麼沒有聽到。”他話聲方落又有一聲呻吟隨風傳了過來。
張正林悚然道:“果然是人的聲音。”
白士英耳朵何等敏銳這第二聲呻吟傳來他己聽出聲音來自右前方而且不出十丈之外。這就朝右前方一指說道:“人可能就在這個方向了。”說着當先奔了過去但他並沒有施展身手隻是比普遍快了一些。
溪底當然不會是平整的有些地方高的像一座小丘有引進地方低窪的水灘邊撲臥着一個身穿藍布衣褲的漢於以嘆對他撲着一動不動分明己是奄奄一息。白士英奔到他身邊俯下身去伸手把那漢子翻了過來問道:“朋友怎麼了。”那漢子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雙目失神張了張口隻發出一聲低弱的呻吟。
白士英抓起他左手正待把他脈。張正林已經跟着奔了過來一眼看到漢子的情形就大聲悅道:“白兄這人是中了暑快喂他一升包行軍散就好。”他久走苗疆自然一眼就看的出來。
白士英暗暗叫了聲「慚愧」點頭道:“張兄說的是。”放開那人手腕正待轉身放下藥箱取藥。
就在此時那本來直挺挺躺的漢子突然瞅然直起右手擡腕「達」的一聲一蓬細如牛毛的藍芒朝白士英激射過來。白士英自然不會防備這垂死的人會突然出手向他襲撃但他一身武功已非等閒縱然事出意外耳中聽到「達」的一聲輕響身形已如行雲流水輕快的地閃了開去。
這一蓬毒針來勢極為神速但白士英反應之快居然比機簧發射的毒針還快。快得幾乎不着痕迹好象他正轉了個身一般藍芒如閃電般他從腰間飛射而過。張正林根本沒看清楚直等那蓬藍芒從白士英身邊射出他才知道是那漢子發的暗器一時不禁大怒口中大喝一聲“好個狗娘養的。”揮手一拳迎而直撃過去。
他這一拳含憤出手自然也似快速。那漢子眼看偷襲不成慌忙縱身想逃。張正林本來撃向他麵前的拳頭因他身子上拔「砰」然一聲正好撃中他心窩。那漢子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被撃的憑空飛出一丈來遠仰大跌落雙腳一伸就寂然不動。白士英立即跟蹤掠了過去但見那漢子後腦撞在一大石上腦骨已碎腦漿迸出早已氣絕死去。
張正林還不知道自己出手太重大聲叫道:“白兄別讓他逃了問同他這是誰支使他來的”
白士英道:“他已經死了。”
張正林聽的一怔問道:“他怎麼死的”
白士英道:“他撞上石頭後大腦骨已碎自然沒命了。”
“糟糕。”張正林頓頓足氣憤的道:“兄弟氣他暗箭傷人這一拳出手是重了些唉隻可惜他死了不然總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主使的人來。”說到這裡忽然「哦」了一聲道:“咱門搜搜他身上看山許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迹來亦未可知。”
白士英被他一語提醒暗暗忖道:“看來自己經驗不如這位張兄甚多。”一麵點頭道:“張兄說的極是。”探手朝那漢子懷中掏去隻摸出幾兩碎銀子就別無他物。
張正林道:“白兄他打出來的這蓬暗器是用機簧射出來的他身上不可能沒有針筒。”
白士英伸手朝那漢子左手腕底一摸果然縛着一個針筒這就取了出來。針筒不過五寸來長色呈黝黑自然是純銅所制筒口是一個小巧的蓮蓬頭針孔密織一次至少可以射出數十枚毒針構造精巧筒身上還有兩截皮帶可以縛在腕底。
白士英手中握着針筒微微皺了下眉說道:“好歹毒的暗器要不是兄弟命不該絕正好轉身去取藥箱僥幸避開這一蓬毒針共有四十九個針孔隻要被它射中一支就算不至送命就夠麻煩的了。”說到這裡不覺朝張正林苦笑了笑道:“看來這人和昨晚向張兄詢問兄弟來歷的人心是同黨無疑唉本來也許是一場誤會兄弟不可能會和他們有甚梁子但這人一死咱門梁子就結定了。”
張正林憤然道:“這些人事情沒弄清楚就驟下殺手暗箭傷人當真陰險毒辣已極梁子結就結了俗語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小心些就是了誰還怕了他們不成。”他是個直性子的人說來慷慨激昂大有憤憤不平之色。
白士英心中晴道:“這位張兄倒是性情中人。”一麵含笑道:“話雖不錯隻是兄弟無緣無故背上這個黑鍋豈不冤枉”
張正林說“白兄你把這個針筒收好他們既然找上了咱們了咱們就可以找他們評理。”
其實白士英早就認出這管針筒的來歷來了但他並沒多說隻是點點頭道:“張兄說的有理咱門要能找到他們就好。”果然把那管針筒收入包裡之中。
張正林的臉上好像閃過一絲異樣的笑容他很快用沙石把那漢子的屍體埋了起來直起腰仰天舒了口氣說道:“給他耽擱了老半天咱們快些走吧。”雙手推着獨輪小車槐轭的朝溪底行去。
不多一會已經趕到對岸山麓間古木參天濃陰蔽日到了這裡就像從沙漠走向了綠洲一身煥熱立時為之盡滌。兩人就在大樹下坐下吃了些乾糧繼續上路。從過了叁裡多寬的溪底開始根本已經無路可走山嶺起伏到處都是密壓壓的森林草長過人。
張正林對這條路果然十分熟悉看也沒看推桌獨輪小車朝草叢中行去獨輪車經過之處比人還高的青草紛紛從兩邊分開開出了一條小徑。草叢之間蛇鼠竄走啼哮有聲它們是聽到辘轳聲才避開去的。
白士英跟在他後麵看到粗如兒臂顔色斑涮的毒蛇蜿蜒遊走有時還有不知名的爬蟲有的色呈碧綠有的紅似珊瑚一看就知具有劇毒破它咬上一口可能就會要了你的命。他縱然武功高強心中也不禁暗暗發毛。
這一路段山勢癒來癒險到處都是高聳入雲的峻峰斷崖濃林如墨不時傳來怪鳥的啼聲淒厲刺耳益增恐怖。幽谷之間瀰漫着彩霞的煙雲那就是苗疆最毒的漳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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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光趕到交蜜這裡淺溪縱橫流水燼緩到處都是從山上限下的亂石。張正林乾惟獨輪車沿着一條水勢湍急的山間走去。走了一箭來路但見兩山如合山勢更見險峻兩人隻是沿着山澗邊上曲折而行。洪洪水聲到了這裡也癒來癒響山澗盡頭兩山已合前麵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石洞。
石洞比入峪高深不見光像雷鳴般的水聲恍如從洞中傳出。張正林推着車朝洞中行去。白士英跟在他身後走入但見洞內十分高大走了十幾歩才微見光亮隱隱可見有幾個洞窟。張正林回頭道:“這裡叫做九迷洞再進去就有九個洞窟路徑分歧極易迷失不認識路人走上半個月也出不來。”
他腳下極快不向有天光的洞窟走反而朝暗的一座洞窟中行去。白士英目能夜視自然看的清楚這石而不但黝黑如墨而且十分潮濕窟頂不時的滴下水珠走了十幾歩腳下已是積水沒趾兩人涉水而行又走了半裡來路前麵已有一堵石壁擋住去路。
但在石壁中間約在齊腰處有一個天然的月洞石門宛如窗戶一般。有幾股流水從圓洞門中溢出。張正林走到洞口先把捆在獨輪車上的兩隻木箱取下放八月洞門中然後雙手舉起獨輪小車也朝洞中送入回頭朝白士英笑了笑道:“白兄小心些跟着兄弟上來。”說完右手一按身子躍起穿洞而入已經坐了下來。
白士英跟着縱身躍上原來這月洞門內是一方足有六七尺見方的木排浮在水麵之上沿頂極低隻能坐在木徘之上才不會碰上頭。白士英奇道:“這石窟之內居然還有渡頭。”
張正林笑道:“這就是九裡龍足有九坐來長據說下麵潛伏着一條蚊龍所以不能點火一點上火那蚊龍還當是火龍珠就要上來取。”
白士英笑道:“原來還有這段神話。”
張正林道:“白兄可是不相信麼這九裡龍的水據說和內海相通潮漲時水就漲潮落進水就低在這裡翻了船連屍體都找不到那就是飄到內海去了。前幾年就有幾個水性好的漢子打賭要下去瞧瞧有沒有蚊龍四個人下去了叁個結果就這樣一去不返沒有了消息剩下了一個心頭又驚又怕找來幾個苗人打撈了一天連一具屍首也不見這件啊兄弟親眼目睹一點不假。”
他踞坐木排前頭一麵說話雙手交替掄動一條粗索本排緩緩朝前推進。白士英目能夜視凝足目力朝這條夾弄似的水道看去但見這條洞窟轉折甚多兩邊足有一丈多寬水色如墨顯然深不可測。木排賴繩索菈着前進但因轉折甚多不時的東碰西碰好在木排是用比手指還粗的山藤紮的甚是結實但因曲折大多前進的速度就大大的減低。
白士英忍不注問道:“除了這條水路就沒有別的路可迎麼?”
張正林搖搖頭道:“沒有九裡龍四麵環山有許多地方都是壁立於切的峭壁無路可通因此孟傢苗與世隔絕很少到外麵去外麵的人也很少知道裡麵的情形。”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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