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真是禍不單行。
接到老張的電話之後,我們趕緊穿好衣服,爬回到前座來。我啟動車,讓車預熱着,然後跑到車外去把車窗上的雪掃下來,看到車頂上已經積了幾寸厚的雪。天上的雪還在沒完沒了的往下飄,北風一陣陣吹來,風卷起來的雪像沙粒一樣打在臉上,雪粒從領口鑽進脖子裡,我覺得的渾身冰涼,手都要被凍僵了。
我掃好雪,趕緊跑回車裡來,係上安全帶,看見葉子正在忙着在對着鏡子補妝,梳理散亂的頭發。我把車打着火,踩上油門,想把車開回到路上,隻見車往前走了幾尺遠,就紮在雪地裡不動了。我試着往後倒車,車也是隻走了半尺遠,就開不動了。我幾次試着把車往後倒,然後往前開,車總是在原地不動。我跟葉子說,壞了,車紮雪地裡開不出來了。我停下車,拿着車上的雪鏟下去鏟雪,把輪胎週圍的雪給鏟走,發現前麵的車胎陷進了一個小溝,溝底上都是沙子,車胎一轉,就把溝底的沙子卷了出來,車胎就陷得更深了。我又試着把車給開出來,結果還是不行,反而車越陷越深。葉子下來幫我推車,也推不出來。
我說,隻好找CAA來把車給拖出來。葉子說,好,趕緊打電話吧。我掏出手機給CAA打電話,CAA的人問清楚了我的車所在的地方,然後我轉到了一個拖車公司。拖車公司說,今天雪大,出事的車多,最快要兩個小時才能到。我看了一下錶,已經快11點了。我跟葉子說,看樣子光等CAA不行,要不我去路口截輛車,讓人幫我們來推,也許能把車推出來。葉子說,我跟你去。我們沿着農場的小路到馬路邊截車,等了一會兒,截到了一輛吉普車,車上坐着一個長得象是黎巴嫩人一樣的一個壯實的小夥子。他聽我們講了之後,二話沒說,就跟着我們去推車,我們叁個費了很大的勁兒,還是推不出來。我的那輛美國福特車死沉死沉的,壓在雪坑裡怎麼也推不出來,反而陷得更深了。黎巴嫩人說,我有個主意,離這邊不遠的地方有個戒毒治療所,我是從那裡麵出來的,裡麵的人我都認識,我去上那裡多叫幾個人來推車。我看了看四週,隻見冰天雪地的也不見人影和車影,就說好吧,也隻好這樣了。黎巴嫩人開車走了有二十分鐘,就回來了,他的吉普車上菈來四五個正在戒毒的小夥子。他們跳下車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跟着我們一起推車,可憐那些吸毒的人,看樣子戒毒戒的都沒什麼勁兒了,五六個人一起推車也沒能把車推出沙坑來。
黎巴嫩人說,沒辦法了,你隻好等CAA了。這時已經接近午夜了。我看了一眼葉子,問黎巴嫩人說,你可不可以幫忙把她送回傢去?黎巴嫩人說,沒問題,但是我要把那些戒毒的人先給送回去,然後就送她。我問葉子,這樣行嗎?葉子說,行。我拿出錢包看了看,裡麵還有一些現金,就給了那些戒毒的人每人20元錢,感謝他們的幫忙,剩下的都給了黎巴嫩人,感謝他的幫助。他們也沒客氣,就收下了。黎巴嫩人果然講信用,把戒毒的人送回去後,馬上又開回來了。我不放心葉子一個人跟黎巴嫩人走,就跟着一起上了吉普車。葉子說,你把車給撂在這裡,要是CAA來了找不到怎麼辦呢?我說,不管那些了,先送你回傢,別的再說。
我們坐着黎巴嫩人的吉普車往葉子的傢的方向開。一路上黎巴嫩人興致勃勃的給我們講他車上的音響設備是如何如何的好,指給我看他的車後麵放着的幾個大音箱。他放上CD,音響的效果的卻非同一般。我問他,你也吸毒嗎?他說,是啊,所以才上那個戒毒所來戒毒。我說,你戒好了嗎?他說,比過去好多了。我說,你吸什麼啊,大麻還是更厲害的?他笑笑說,要是大麻就不用戒毒了,大麻不會上瘾,我吸的是海洛因。我說,戒毒一定很痛苦吧?他說,戒什麼不痛苦呢?隻要你沉溺於其中,要想□□都會是痛苦的。
我們聊着天,一會兒就快到葉子的傢了。我看了一下錶,已經快深夜12點半了。我讓黎巴嫩人在裡葉子傢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葉子下車的時候,她的手機又一次響了。她打開手機,裡麵傳出老張的憤怒的聲音。我跟黎巴嫩人往回開的時候,從窗戶裡看到她站在街道上在對着手機在細聲講着話。街道上都是雪,她穿着一雙短短的靴子,站在雪地裡,瘦弱的身體在風雪中顯得很單薄。我讓黎巴嫩人停下車來,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她看見我們的車停下來,衝我們揮揮手讓我們離開,自己一邊對手機講着話,一邊慢慢的踩着冰雪向着她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黎巴嫩人把我放回了我的車所在的農場,就走了。我一個人站在街邊,等着CAA,心裡想着着葉子。冬天夜晚的風很硬,風卷着雪吹到我的臉上,我覺不出冷來,我惦記着葉子,不知道她回傢後該怎麼應付那場風暴。她傢裡的那場風暴,應該比今天晚上的暴風雪更劇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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