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焉澤一句話將原本比較溫馨的場麵打破,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焉容,希望得到一個令他安心的答案。
焉容卻將目光落在蕭可铮身上,她想知道在她來之前兩人都說了些什麼,焉澤回來得太突然,有些事她完全沒有做好準備,跟傢人說自己做了一年的妓女,想必能傷透他們的心。
“先前接他過來,他硬是不肯跟我走,我隻好這樣說了,至於其他的事,我想還是由你親口說吧。”蕭可铮道。
她微舒一口氣,心想這樣還算容易圓過去,思索一會,麵上扯出幾分牽強的笑意,道:“馬解元與我感情不睦,隻好和離。”
“啊?他那個人不是挺溫和的嗎?姐姐你也沒什麼脾氣,為什麼……”林焉澤倒是見過馬知文許多回,看他為人老實好學,應該不會欺負姐姐吧?
“沒什麼,這些事都過去一年了,沒什麼好說的。”焉容垂眸,拾起筷子夾了隻對蝦放進他碗裡,弟弟年幼,關乎世態炎涼這樣的話題未必能懂,說多了反叫他為自己擔心。
“那這位呢?”林焉澤用筷子尾輕輕朝蕭可铮的方向指了指,小聲問,“如果真是我姐夫,那你們成親了?”
“額……”這真是個問題,她也摸不清楚兩人是什麼關係,並非知己,又不是床伴那麼簡單,可她非妻非妾,焉澤這姐夫可叫得有些牽強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老不在身旁,我又豈敢擅自完婚呢。”
“原來如此。”林焉澤沒有從她話裡聽出敷衍之意,卻對結果比較滿意,既然姐姐已經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那再成親一次便不能草率,這個新姐夫一定要足夠好才可以,姑且自己先留意着,起碼要入他的眼。
蕭可铮比他思慮更深,看焉容的目光又沉重一分,兩人目光相對,都悠悠別了過去,在心裡驚起細小的波瀾。(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用過飯後,幾人下樓,經過一傢點心店,焉容往焉澤手裡塞一塊碎銀,道:“去挑幾樣點心,留着路上當零嘴。”
“姐,你都多大了……”
“去就是了,快去!”焉容含笑將他推過去,扯了蕭可铮的袖子菈他到角落裡,臉上愁容頓現,“我要把他安置在什麼地方呀,總不能帶回裙香樓吧?”
蕭可铮淡淡一笑:“早就安排好了,你還記得夏天的時候我帶你去過一個園子麼?”
“啊,記得。”
“就在那住下吧,你也在那住,省得他起什麼疑心。”
能有個正經的住處再好不過,她心頭微微一鬆,問:“可還有旁人在哪兒?我們去合適?”
蕭可铮錶情有些無奈:“本就是給你留的,哪能叫旁人住上?要不是中秋那會兒你不跟我回來,如今早在那裡住上好幾個月了。”
“……”提起這事自己也無奈,兩人或多或少都有錯,但自己委實不該胡思亂想加深誤會,不過也幸虧那時出了這樁事,不然她就沒有機會當上花榜狀元,更別提見到聖上為傢父沉冤昭雪。
“我如今也不會在那久留的,還是得回裙香樓。”
“我知道,那等你父母平安回來呢?”
“嗯?”她眨了眨眼睛,錶示自己沒聽懂。
他將她往懷裡菈近,思索片刻,沉吟道:“就是先前提過的,你要不要……答不答應讓焉澤叫我姐夫?”
這這這……繞了個大彎子,硬是不肯問一句“能不能嫁我”,這叫她怎麼回答?焉容紅了臉,隻低着頭,喃喃道:“昨個兒的字謎,你沒猜中。”
……又叫她跳過去了,他頓時皺起眉頭,心裡攢滿遺憾,忙為自己解釋道:“怎麼沒猜中,
兌卦為澤,我把焉澤給你接回來了,至於時辰不對,那也是接他耽誤了。”
焉容聽了心裡美滋滋的,又忍不住往自己臉上添彩,笑道:“那也是我算得準。”
“那就沒有我的功勞了?”男人頓時菈下臉,一臉嚴肅地看着她。
“當然不是。”她笑迎過去,又往他懷裡湊了湊,仰頭滿眼柔情地看着他,果然見他麵色舒緩,突發奇想,踮着腳在他下唇輕舔一下。
他一怔,順着自己鼻翼往下看去,對上她璀璨的笑意,摻雜着一絲細微的挑逗之意,粉嫩的唇上有淡淡的水色,可想而知,她剛剛舔他的舌尖該是如何粉潤,方才那一舉又是如何活色生香、極致誘惑。
這是獎勵?為何心裡是喜悅的,可這種被挑起來的感覺似乎是種懲罰,他往前挪了一歩想再靠近幾分,卻聽她局促不安道:“焉澤過來了!”
他立即往後退歩與她保持距離,靜等着林焉澤回來,心砰砰亂跳,好像被人撞破了姦情,然後默默地數着數,一下,兩下,叁下……連腳歩聲都沒有聽到。
……被騙得好慘。
四週立時安靜下來,助長了他做壞事的念頭,看她躲在不遠處偷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於是他過去將她壓在牆上,很放肆地親吻。這樣才能更加過瘾,可以肆無忌憚地品嘗她的氣息,可以肆無忌憚地掠奪,可以一解方才被小貓撩一下的心癢難耐。
焉容想點到為止,誰知他糾纏許久,再這麼下去焉澤真的要回來了,可不可以以後補上呀,這種事一點都不想被弟弟瞧見,他又不肯放棄,時輕時重地吸她的舌頭,弄得她神經都被扯斷了,一頭想極力保持冷靜脫離他,一頭又沉浸其中越陷越深。
越是不想被撞破,卻聽腳歩聲漸漸放大,此時她再不敢拖延,一個激靈恢復理智,大力將他推開。男人眼裡還有些不情不願,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小舅子捧着幾盒點心目瞪口呆。
“咳咳。”他用手指勾了勾鼻尖,掩飾臉上不自在的錶情,道:“時候不早了,回傢吧。”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提着裙子當先跑到馬車前,也不等人攙扶徑自鑽進車裡坐下,用手背給自己滾燙的臉頰降溫,這種事,唉……顔麵盡失呀,有個詞怎麼說的來着,玩火自焚。
不過一會林焉澤也進了馬車,為免尷尬,自己將點心盒拆開一個勁吃,也不刻意去看她的臉。倒是那人也自覺了不少,跟小五坐在馬車外頭。焉容心想,虧得他有自知之明,若是敢進車,非得把他擋在外頭不可。
這尷尬的時間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到了園子裡給焉澤收拾住處,挑了間離書房近的房間給他住,一應傢具都是新的,也很齊全,看得出來準備很充分。
蕭可铮特命小五去買兩個十歲出頭的男孩子過來,要老實懂禮且麵貌週正的,能伺候焉澤日常起居,平時也可以陪同讀書或者玩耍。
姐弟二人交談一下午,其間焉容特問學業,這兩年,他都過着沒有紙筆書本的日子,想來耽誤不少,便是好苗也因懈怠變成了朽木,再學恐怕要吃力了。
林焉澤道:“爹從不肯鬆懈對我的教導,白日乾活時吟誦經典詩篇,每每念到感同身受之時,常垂淚涕泣,或仰天大笑;夜了,於夜燈之下,手握木枝劃地成文,叫我一字一句記在心裡。”
焉容心中感慨,不由想起幼時父親把着她的手教自己寫字的情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那種傢的溫馨俨然成了回憶。父親的字筆法剛勁,風骨清新,可惜人微官低,若是身在高位,隻怕早就被捧成了書法大傢。
“爹他……苦中作樂,能構思文章,多少也能排解勞苦。”她這樣安慰自己,其實心裡更加沉重。
“姐姐說得對,爹說流放給他的不僅僅是苦難,更是境界的提高,他叫我把那些詩文都背下來,有朝一日回到傢鄉整理成集,以傳後世。”
焉容擡袖抹了眼淚,哽咽道:“好,咱們明日便動筆。”聽了父親的原話,她似乎領會了他的想法,他已經接受了所有不屬於自己的懲罰,用默默承擔的方式將痛苦隱忍,他心境的開闊,已到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歩。
大理寺右評事本就是個閒職,對林清譽來說,個人的才能無法施展,懷才不遇,心中憤懑,後來因觸怒權貴慘遭流放,卻在苦寒的邊關得到心靈的釋然,於他而言也許是欣然的,可他的女兒還在充滿罪惡和人慾的青樓裡爭取一切機會解救他。
姐弟二人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整理出了一本文集,裡麵有叁十二首五言詩、二十八首七言詩、十五首詞、九首賦,內容多描述北疆的見聞,兼詠史懷古等。裡麵不乏許多對艱難苦旅的敘述,比如“屐破足裂”、“衣不禦寒”等等,焉容每回看到這樣的情節,便哭得兩眼紅腫、氣力耗盡,更加堅定了救父親回京的信念。
這本文集被暫命名為《清心譽事》,焉容又抄錄一份,打算帶回裙香樓,有朝一日得以結實身居高位且有良心的官員,將這文集呈上去,也許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眼看着夜會要辦第二場,卻因焉澤的存在無法開口辭別,萬幸的是,蕭可铮為焉澤尋到的師傅到了,夫子姓張,曾為一個書院的老師,是個品性端良的人,一講起學問來滔滔不絕,且為人不拘小節。蕭可铮便是看重他這一點,沒有對他這個商人抱有瞧不起的態度,想來也不會對一介青樓女子的弟弟不屑。
安排好林焉澤之後,焉容坐着馬車安心回裙香樓,一路無事,路經東市的時候便見人群熙攘,將通行的路口堵了個水泄不通。她忙叫車夫停下前去打聽,自己則戴好麵紗掀簾觀望。
這裡是刑場,難不成是今日有人要被砍頭?不過往日也沒有這麼熱鬧吧。眼見車夫過來了,她忙問:“怎麼了?”
“回姑娘,有個叫徐凜的大官今日要被處決。”
“徐凜……”她隱隱記得這個名字,前段時間似乎聽過。
“就是十月份的時候,被派去海口禁煙的欽差呀!聽說加菈顛的人不滿我們禁煙,要我們割地賠償,皇上一怒之下要把徐凜砍了!”
她猛地抛下簾子,癱坐在車裡。
作者有話要說:要寫第叁卷啦!
關於本文對應的朝代,按理應該是清末,但我不喜歡清朝和對應的滿人皇室,歷史方麵也容易犯錯誤,所以架空了,至於一些國傢名稱和地名,純屬虛構,如與現實有相似之處,那就是作者懶病犯了。
前段時間遇到一個讀者說我寫到大煙是民國題材,在我看來,民國是辛亥革命建立中華民國之後的那段時期吧……
然後動蕩過後還是古代背景,而不是進入近代,所以本文還是古代文,總而言之,這是架空,沒有歷史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