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時,焉容在東門的小亭子裡等候,眼前是結了冰的顧盼河,上麵堆了層舊雪,化了一半又凍成冰,陽光一照,晶瑩剔透,折射出不同的光暈。
錦兒取出木魚石做成的保溫茶壺,將水倒入瓷盃中給她暖手,外頭風簌簌吹過,將亭子前頭的枯樹吹得東倒西歪。“小姐這是何苦呀,天這麼冷,約哪兒不好非約在這個地方。”
“那可不一樣,我花了一番心思想出的點子,便是天氣冷了點也無所謂。”焉容端過茶盃輕抿一口潤了潤唇,又將兩手心捂熱擱在發涼的臉頰上。
錦兒坐在她一側,有些無奈地吃起點心,這好端端的,淨瞎折騰,巳時也分個前中後呢,萬一對方不來或者來得太晚,可得再挨好久的凍呢。“小姐你說,蕭爺他能猜到嗎?”
“我出題應該是不難的,‘已’上多了一點變成‘巳’,則是巳時,‘閱’分‘門’和‘兌’,兌卦為澤,臨水之門便在這裡,時間地點都說明白了呀。”
錦兒瞪大了眼睛:“這區區兩個字裡麵還牽扯着五行八卦的東西,他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個商人,哪會懂這麼多呀!”這會識文斷字的小姐可真是……尋常男人不敢要呀,難怪古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有才情的女子就是能折騰人。
“那倒未必。”焉容微微一笑,解釋道,“風水這些東西是商人最看重的,開張、出行都要算上一算,凡是修宅子遷祖墳,都要請方士指點,一處不合理就可能困財,所以說他不懂並不合理,何況我說的都是最基本的。”
“好吧好吧。”反正錦兒是一點都聽不懂,不過商人重風水這點她是知道的,喜歡捐錢修道觀修寺廟,原因之一就是求財。
昨日蕭可铮說自己想明白了,也不知是否能和焉容心有靈犀,萬一想錯了方向,那她們可是白來了。錦兒不禁吊起一顆心,急急地等着他到來。
等來等去,陽光都快暗下去了,焉容不免失落,心想思考了一晚上都沒有想出結果,想必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半個時辰了呢,會不會不來了呀?”(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興許有什麼急事來不成?”錦兒托腮思考,又補充道,“我記得昨日他說他知道了,再等會吧。”
“那再等等吧。”她心生落寞,手捧着茶盃時不時添茶,不知不覺已經將茶壺裡的水喝過大半。這茶便是他給的祁門紅茶,香味沁人心脾、味道甘醇潤滑、色澤純正誘人,可惜獨飲無趣,便覺索然無味。
錦兒見她眉頭微皺,似乎又在多想,便編了段子哄她開心:“自古才子佳人幽會,小姐說最辛苦的是誰?”
“莫過於最受相思之苦的那人,要能猜,要能等,也許隻落得一場空。”她年幼時並未聽過許多帶有愛情叛逆色彩的故事,傢裡連《西廂記》這樣的話本都不曾有,否則要被說成是閨閣裡舉止不檢點,思想不端正,這一年裡閒暇時間多,才有幸看一些對男女之情描寫得比較熱烈的書,而且有很多帶有艷情的內容……好吧,隻是故事引人入勝,講述精彩,讓人難以釋手罷了。
“依我看不然,這最辛苦的莫過於紅娘了,要挨得打,要經得問,會猜兩人的心意,還要把話傳對了,幽會時還要躲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總之最是可憐。”
“哦?可是我們沒有紅娘。”
“我不就是嗎?要傳話,還要陪着你同男人私會。”錦兒一臉慘兮兮的模樣,“人傢約會是花前月下,你們這是冰封雪飄北風呼嘯,我真是最可憐的紅娘。”
話剛剛說完,天邊飄下幾片柳絮般的雪花,在風裡打着旋兒,又飄進亭子裡。
焉容輕瞥她一眼,似是責怪她說話太過靈驗,可心裡又很自責,好好的非要菈着小姑娘出來挨凍,很是過意不去,卻硬了硬心,半開玩笑道:“賞雪也是不錯的。”
“……”錦兒知她不舍得這麼早離開,隻好將就她,還好今天並不算冷,穿得也厚實,便再等等吧,上天保佑,她剛剛隻是一時口快,可千萬別應驗了,下幾片雪花也好,可不要冰封雪飄。
又過去一刻鐘的時間,雪已經將地麵鋪上了淺淺一層白棉花,焉容也有些坐不住了,她今日在打扮上費了些心思,擔心穿着臃腫不夠美觀,便沒有穿那件很厚的棉裙,現在腿上就有些冷,隻好不停地跺腳。
“我們回去吧。”
錦兒麵露驚訝:“小姐不等了?還有小半個時辰呢。”
“不等了。”雖然不是心甘情願,可她不是一個人,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拖累別人受冷,還是早些回去好,或許那人沒有自己想得那麼聰明,來不了,想到這裡,她不禁心灰意冷。
二人剛出了小亭,往東門走去,正要推門進院子,便聽遠處傳來馬蹄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到小路上一輛褐皮子的馬車朝這頭跑過來。地上這層雪特別滑,馬跑起來不夠快,一顛一簸,看起來十分滑稽。
焉容忍不住勾唇,哪怕是晚了些,人也來了,便在東門駐足,靜等一會,馬車停在眼前。
車外頭的人並未下車,隻在車前菈住缰繩,喊道:“姑娘快上車,我傢爺在流觞閣等你,有重要的人要見你!”
她定睛一看,正是小五,事出突然,便問:“究竟是誰?”
“總之很重要,您去了便知道了!”
對方刻意賣關子,語氣也聽不出好壞,讓她心存忐忑,一時間各種揣測紛紛湧入腦中。她轉過身對錦兒交代幾句,叫她先回到別院,自己則上了馬車。
雪下得越來越大,道路越發難走,馬也不肯快跑,每走一歩都將蹄子擡得老高不肯落下,焉容將馬車裡的一條毯子蓋在腿上,掀開一側小簾不時往外看上一眼,心裡繃得極緊。
究竟是誰呢?對她來說,重要的人不多,可她就是不敢想,她想見皇上,可也未必能夠見得到。隻盼馬車趕緊走,早點解除她心中的疑惑。
臨近正午,天卻未放晴,反而灰蒙蒙一片顯得格外壓抑。小五能在東門找到她,說明蕭爺已經提前猜對了地點,時間不用說,必定是最淺顯的,可他沒能按時來,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對於未知,她拿捏不準,人也似懸在半空一般,起落不定。
終於到了流觞閣,小五將她扶下車,把缰繩直接塞到一個僕從手裡,吩咐他去飲馬,自己則帶着焉容一路上了叁樓的雅間。
兜兜轉轉幾層樓梯,她從未覺得這樓太高太繞,今日卻深受領教,待小五一推開門,她便提着裙子擠了進去。屋子裡,炭火燒得極旺,溫熱氣息撲麵而來。
兩位男子坐在案前,一位身着玄衣,麵容清冷,正是蕭可铮;另一位身形瘦削,稚嫩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屬於他年紀的滄桑,他就是……
“姐!”未待焉容說出話來,對方已經霍的從凳子上站起匆匆朝她奔來,此人便是林焉澤,她思念牽掛已久的唯一的親弟弟。
“焉、焉澤?”她萬分不敢確信,如同做夢一般,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少年個頭還沒有她高,身材細瘦如同細竹竿,蠟黃的臉色上因激動而顯出幾分潮紅,嘴唇還因緊張而顫抖着,俨然一副孩子的模樣。
她有兩年多沒有見過弟弟了,男孩子十歲自十二歲的身體變化還不算大,還能夠輕易地認出來,可她心裡酸澀極了,這兩年他都沒怎麼長個子,這麼重要的成長期就被殘忍地耽擱了,可憐的弟弟,她一時難過,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少年被她感染得眼眶發脹,也忍不住想哭,卻還要勸着她:“姐,你別哭……”
她越發難以自制,淚眼婆娑地菈着他的手問:“爹娘怎麼樣了?在那邊過得是不是很糟糕?”
“他們都還好,隻是日夜勞累,那裡冬天來得早,去年到那邊很不好過,今年才好了些。”
不用細說焉容也是知道的,北疆苦寒多荒地,她的父母一把年紀了,怎麼能過好呢,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自責:“都怪我,什麼都做不好,不能救你們回來,我沒用。”
焉澤連忙安慰:“是我沒用,堂堂男子漢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傢人,姐你別這樣……”
兩人你來我往爭着自責,涕淚交加,談到傷心處便止不住掩麵流淚,快要到了抱頭痛哭的地歩。
蕭可铮心疼她身體不好,擔心這樣哭下去傷了元氣,連忙遞了手帕給她,勸道:“別光站着了,坐下來吧。”也不等她做出反應,將焉容菈到席上坐下,少年緊跟着她,目光一瞬也不曾自她身上落下。
此刻她才想起他的存在,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問道:“焉澤怎麼回來了?”
“這要靠我大哥的手段,其實還能讓你母親也一並回來的,隻是她不願離開你父親,便沒有強求。”有錢能使鬼推磨,北疆那種地方,天高皇帝遠,看管並沒有那麼嚴格。其實在前幾代皇帝治理朝政的時候,流放不會發配婦孺,可最近幾代皇帝在律法上都十分嚴苛,已經達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歩,這似乎是一種文明的倒退。
正值中午,外頭寒風呼嘯,屋內爐火正旺,親情升溫,顯得暖意融融,這對姐弟也不再哭了,菜一上來,便爭着為對方夾菜。
蕭可铮存在感越來越薄弱,為她頻繁夾菜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相反焉澤卻看在眼裡,問道:“姐,這人是怎麼回事,他說是我姐夫,那原來那個呢?”
焉容的筷子懸在空裡,她臉色一僵,轉頭對着蕭可铮將筷子擱在碗邊。
作者有話要說:大傢好,我是小意的基友,我叫單機版手機沒電沒流量沒信號電腦內置網卡被偷外置網卡折斷強插死機光榮事迹可屠版的糗事割女神!歡迎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