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惶惑不安地趕到北靜郡王府,由人引至書房,不想沒見着王爺,卻一眼瞥見了呆立於旁的賈蓉,父子倆各自一呆,均感今日必定事非尋常,心速驟然加快起來。
王府下人也不上茶,躬了下腰便轉身退出,一時書房內隻剩下他們父子兩個,賈珍鐵青着臉,對兒子瞪眼低喝道:“你怎麼在這裡?”
賈蓉麵上陣青陣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顯然也未料到他老子會到這來。
忽聞一聲朗笑,但見王爺隻身從門口歩入,道:“本王有一事請教,因茲事體大,不得已才將你們父子倆一道請來,還望兩位莫怪。”
賈氏父子慌忙跪下,一齊朝北靜王伏拜,賈珍道:“王爺垂詢,乃是下官的福分,安敢有絲毫見怪。”
世榮口中雖然客氣,卻並無喚他們起來,從袖裡掏出數本折子,撒手丟在兩人跟前,淡聲道:“先看看吧。”
賈氏父子顫着手拾起一瞧,臉色登時大變,賈蓉還好,心裡多少已有些準備,賈珍可就慘多了,身子便如打擺子般直抖起來,整個人幾乎當場崩潰。
原來那幾本折子,竟是都察院秘密偵查寧國府私發高利借券的細報,裡邊密密麻麻地記載着許多借款人的姓名、借款日期、借款數目、利息收入……各項各目詳盡備至。
賈珍見已查到這個地歩,心明抵賴絕無絲毫好處,顫聲道:“王爺饒命!下官一時糊塗,犯下滔天巨錯,王爺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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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榮冷笑道:“一時糊塗?我上回把令郎請來,不是已陳明利害啦!叫府上悄悄收拾了,從此不可再犯,誰知你們卻一錯再錯,將本王的話當做耳邊風,反把這盤剝百姓的勾當越做越大,嘿嘿,如今還敢說是一時糊塗!”
賈珍瞠目結舌,轉首惡狠狠地盯了兒子一眼,又朝王爺不住磕頭,求饒道:“小犬竟沒將王爺的訓示轉與小人,否則小人即便有一百個腦袋一千個膽子,亦不敢違呀!念在兩傢祖上曾經同難同榮,王爺千萬再給寧府一次機會。”
這回言中連“下官”兩個字都不敢用了。
賈蓉驚怒交集,搖搖晃晃的幾慾虛脫,原來他隻道給這王爺佔了可卿的便宜,便會對他們父子私發高利借券之舉放任不管,因此一直沒將北靜王要脅之事告訴賈珍,此際如夢初醒,心中不住地狂叫道:“這惡賊好狠!這惡賊真狠!玩了我的女人,竟然還不肯放過我!”
世榮麵色癒來癒沉,道:“我若將這些折子奏報今上,你們且猜猜這下場會如何?嘿嘿,倘叫本王猜呐,莫說你這叁品爵威烈將軍的腦袋保不住,那滿門抄斬恐怕也是躲不過的!”
說到最後,越發聲色俱厲,幾將賈氏父子唬出尿來。
賈珍哆嗦個不住,一股森森寒意由背脊直躥上來,驚慌中忽想這裡並非公堂,且王爺又是一個人進來,說不定事情仍有點轉機,顫聲又求道:“王爺萬萬再饒一回,我寧府上下定會將王爺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日後若有什麼差遣,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給王爺辦來!”
世榮沉吟起來,森然打量跪在腳下的兩個男人。
隻不過片刻,賈氏父子卻覺得象是煎熬了千百年,好容易才聽王爺緩緩道:“我也知寧府這幾年光景不太好,虧空甚重,因而才想出了這樁要掉腦袋的歪主意……嗯,給你們父子倆一條生路也未嘗不可,隻要……隻要你們答應本王一件事,從此我就睜隻眼閉隻眼,不但冒着給株連的罪,任由你們胡鬧去,就是日後有人就此事再為難府上,我也會盡力保全,不知你們肯不肯答應?”
賈珍又驚又喜,萬想不到王爺會這麼說,他們父子倆私發高利借券雖然獲利極豐,但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危險,今後若有這位高權重的北靜王爺罩着,那脖子上的東西可就牢固多了,說不定還能把這樁勾當越做越大,顫聲忙道:“什麼事?王爺請講,隻要能給寧府一條生路,小人父子莫敢不從。”
誰知世榮卻又不說話了,賈氏父子的心臟差點沒從嗓子裡蹦出來,生怕這小王爺已改了主意。
好一會後,王爺終於開口:“我隻要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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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男人的錶情,平兒心中已疑這主子在哪裡鬼混了回來,冷笑道:“爺的衣裳莫不是給誰藏起來了?”
寶玉心念急轉,忽笑了起來,依着《無極譜》上所教的驽氣之法,摹仿賈琏的腔調道:“跟你說了吧,我並非忘記帶東西才折回來的,實是因中午酒吃多了,適才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都扯破了,還好那裡離寶玉的院子不遠,便過去跟他借了這套衣裳,現下轉回來換的,你切莫跟那辣子說,免得下回喝酒時,她又在我耳邊唠唠叨叨。”
平兒道:“這是寶玉的衣裳?無怪……無怪有點眼熟哩……”
鼻子忽似靈敏了許多,聞着了一股不同於賈琏的男人氣息,心中刹那一陣酥醉。
寶玉知這女孩心思甚密,怕她往下細想,忙又一輪疾風驟雨般大抽大送,不消片刻,便將玉人殺得身酥魂迷,口中竟連哼“弟弟”心下奇怪,忽爾有了個古怪的主意,興奮道:“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平兒搖搖頭,整個人全癱在男人的懷裡,嘤聲道:“我……我……”
原來近了那要緊的關頭。
寶玉俯下頭,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既穿着寶玉的衣服,不如就扮做他,這回你別當我是你爺了。”
平兒唬了一跳,急忙道:“不……不不不……”
隻道叫了太多聲“弟弟”以致賈琏生疑了。
寶玉道:“我們隻是裝模作樣地玩兒,又不是真的,怕啥。”
平兒心中怦怦亂跳,猶怕這主子是在試探自己,搖頭道:“不要,不敢哩。”
寶玉哄道:“你與我那樣耍,爺才更快活哩,隻玩這一回,下不為例。”
平兒斜轉回頭,望着他那雙朗若夜星的眼睛,一時情懷大亂。
寶玉柔聲道:“來,你喚我寶玉。”
底下的抽送放緩了許多,亦隨語調溫柔款款起來。
平兒一陣遲疑,顫泣道:“爺,我……我真的不敢。”
寶玉一陣灰心,暗嘆:“她終究是二哥的女人……”
亦不忍再逼她,強笑道:“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別急。”
誰知平兒忽小小聲道:“二爺。”
寶玉身子一震,顫道:“什麼?”
平兒又喚:“寶二爺。”
寶玉如遭電殛,猛將懷中女孩翻轉過來,與之麵對着麵,激動道:“再叫,叫我寶玉。”
這時已忘了摹仿賈琏,完全變回了自己的聲音。
平兒頰艷似火眸光如水,夢呓般道:“我今兒怎樣,可都是爺逼的。”
寶玉點點頭,道:“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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