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在臨海近叁十年來最冷的一年,還沒到深冬,已經下了叁場大雪。隻是臨近春節,逛街的人潮沒有因此受到影響,一個個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在大街上。
詩雨軒的客人沒有很多,一半以上還是來做免費護膚,我坐在收銀臺,感到無聊地看着外麵白皚皚的世界,心想:這個時候,跟詩雅一起堆雪人、打雪仗,豈不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可惜詩雅還在獄中,不過我可以等,隻不過才叁年,我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小雨在樓上學護膚,這丫頭現在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詩雨軒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店裡的生意,這種工作精神我實在自嘆不如。
美娃娃正在給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講解一款豐胸產品的效果,我從後麵看着她的細腰豐臀,想起那晚在醫院跟她一夜纏綿的場景,不禁有些血脈贲張。
美娃娃側了一下身子,感覺到我的視線,轉頭看了我一眼,一接觸到我火辣辣的眼神,小臉立刻紅了,我見狀噘了一下嘴,做了個親吻的嘴型,小妮子更是臉紅到耳根,握着小拳頭對我揮了揮手,扭過身子不再看我。
突然我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傳總打來,便趕緊接聽:“傳總,我這兩天正準備去上班……”
傳總打斷我的話,聲音低沉的說道:“來開發區小叁角,快!”
說完,就掛斷電話。
認識傳總叁年,我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對我講話,讓我感到事情的嚴重性,趕忙把小雨從樓上叫下來,隨即到街上攔一輛計程車,直奔開發區。
開發區小叁角是我們公司業務的一個合作單位,因地處開發區的黃金地段,當初能做到這傢單位的業務也費了傳總不少心思。能在那個地方建廠,不是大公司就是背景大得嚇人的單位,所以對於那裡的工程建設,傳總比其他任何一傢合作單位都用心。(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這次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叫我去?我隻是一個被架空的業務經理而已啊!
來到開發區小叁角後,隻見傳總身邊圍着一大幫人,安大慶、光頭、馮麻子,連很少露麵的二部經理邵遠程都來了,還有一群頭戴安全帽的施工人員。
我走到傳總身邊叫了一聲。
傳總看了看我,擡手指了指前麵一排已經建好的工棚,說道:“你去看看。”
我慢慢的向前走,眾人自覺的為我讓出一條路。
安大慶看着我,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一聲;光頭麵無錶情地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一個與他不相乾的人,當然我跟他之間確實不相乾了;馮麻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臉上的麻子更加發亮,學着安大慶的樣子搖了搖頭,看着我從身邊走過,很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邵遠程皺着眉頭,盯着我的目光中有很多疑問。對於他,我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經常駐紮在外地,是傳總的小舅子。不過從我進宏遠以來,沒聽說過他有仗勢欺人的傳言,而且在有一年公司的年慶上,他還特意跑來跟我拼酒,看來對我的印象並沒有很差。
工棚四週有竹架,我爬了上去。
一個頭戴安全帽的人尾隨上來,指着剛建好的房頂說道:“這些闆材不行啊!你看這……”
說着用一根木棍指了指前麵。
棚頂上積着厚厚的雪,而頭戴安全帽的人指的地方是一個凹陷處,這在用鍍鋅闆搭建的棚頂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唯一的解釋是,鍍鋅闆的質量不合格,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
我接過頭戴安全帽的人手裡的木棍,撥開那層積雪,揭開上麵那已經塌陷的石棉瓦,泛着銀色光芒的鍍鋅闆材露出來。
頭戴安全帽的人從後腰上拿出一把鐵錘,一隻手撐着棚頂,身體拱上去,對我說道:“這材質根本不合格,抗菈伸和彎曲性能太差了!你看這裡都生鏽了,鍍鋅量也不達標準!”
那人拿着鐵錘輕輕在凹陷處一敲,隨即就穿了過去,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就出現在眼前。
多日不見的太陽終於出來了,銀白色的鍍鋅闆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令我不能直視。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我卻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從頭到腳都像是被冰水淋過,冷得全身發顫。
我歪着頭問道:“那些工棚都是這樣嗎?”
頭戴安全帽的人點頭說道:“全都是這樣!同一批過來的貨,隻有一個工棚合格,其他全部都是廢棚,要重建!”
站得有點久,我的左膝有些疼痛,我慢慢的往下爬,快到地麵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重重的摔到地麵上,左腿一陣劇痛。
戴着安全帽的人見狀想從後麵扶住我,卻被我輕輕推開。
我走到傳總身邊,剛想說話時,傳總擺了擺手說道:“上車,回公司!”
在公司的會議室裡,我像一個即將被宣判的犯人,心神不寧地坐着等傳總進來。
傳總在外麵打了一通電話後,才走進會議室,手裡拿着一疊厚厚的材質報告,丟在我的麵前。
有一名職員端來一盃茶給傳總,傳總喝了一口茶,道:“六百噸鍍鋅闆,現在發出去四百噸,除去剛開始的幾車貨沒發現問題,後麵的質量卻越來越差……”
我心中一動,緊緊盯着馮麻子看,他是質檢部經理,有什麼問題,他應該最先知道啊!為什麼不說?
馮麻子被我盯得打了個冷顫,喊道:“如果整車都是殘次品,那很容易檢查,但是好壞夾雜,公司隻負責抽檢,檢查不到也是正常的事。”
媽的,這麼快就想推卸責任?你想得美!我氣勢洶洶地說道:“一車檢查不到我認了,但從五月分到現在已經有七個月,一個月兩車的貨,你居然一次都查不出來?”
馮麻子的臉脹得通紅,道:“那邊初檢都過關了,又有合格章,公司的工作這麼緊,難道我要一張闆一張闆的查嗎?難道我們質檢部都沒別的事了?當初你們在濱海不是還有一次檢驗嗎?不也沒看出來?”
“我……”
我被馮麻子堵得啞口無言,在濱海是有一次檢驗,但是那是小丁負責,而我對這個根本不在行,我怎麼知道裡麵的玄機。
我恨恨的說道:“我打電話給小丁!”
話一說完,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這才想起來,小丁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
我頭上開始冒冷汗,心虛地對傳總說道:“全部都是濱海鋼材的貨有問題?”
傳總陰沉着臉,點頭說道:“全部都是。”
安大慶咳嗽了一聲,道:“六百噸鍍鋅闆,合格率不到百分之十,很多闆麵都做了噴漆和抛光處理,外錶不容易看出來,但是抗菈伸試驗和彎曲試驗都不達標準,彎曲一大於九十度就會有裂紋,現在已經全部回收。我從其他地方高價調來一批貨補上,光隻有這一項,公司就損失一百二十萬元,不包括報廢闆材!”
我聽了眼前一黑,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叁百多萬元的鍍鋅闆啊!加上公司損失的一百二十萬元,那就是將近五百萬元的損失,把我全部傢當賣掉也填不了這個坑啊!我這幾年從業務上總共拿的回扣也就是八、九十萬元而已,那剩下的叁百五十萬元我去哪裡弄?詩雨軒開業花了我將近二十萬元,現在戶頭就剩下不到七十萬元,我怎麼補這個天大的窟窿?
馮麻子幸災樂禍地看着我,不過傳總下麵的一句話就讓他笑不出來了:“馮世平身為質檢部的負責人,工作不認真、不仔細,導致公司蒙受重大損失,隨即撤銷職務,貶為質檢員,賠償公司損失一百二十萬元!”
馮麻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對傳總說道:“關我什麼事?是李鋼收人傢的回扣才進這樣的貨,我有照公司制度在做,每車都進行抽檢,何況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想看到啊!”
傳總冷冷說道:“你可以不服從,但我會請法院協助調查。你是每車都有檢驗,可是為什麼隻檢查有標記的闆材呢?”
馮麻子愣了,臉色倏地變白。
安大慶聞言臉色鐵青,狠狠的瞪了馮麻子一眼,吼道:“明天就去質檢部找新經理報到,這筆錢賠不完,別想離開宏遠!”
馮麻子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安大慶,身體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
傳總看着我搖頭嘆道:“鋼子,你是老員工,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濱海鋼材這件事,你做得有點超過了。我原先很看好你,但是這件事你讓我太失望了!年輕人有心機是好事,畢竟做業務靠的就是心機,但是你玩的這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實在是很糟糕。小丁發現得早,退出去了,你為什麼不就此收手呢?你真當我傳磊這些年的打拼是白玩的嗎?”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傳總,虛聲說道:“傳總,您說的這些話,我不是很懂……”
邵遠程看着我嘆道:“鋼子,傳總一直不相信你是故意給宏遠添亂,所以打電話給濱海鋼材的趙總。趙總說,每一次發貨都經過小丁的嚴格檢驗,質量上不存在問題,後來小丁失蹤,趙總曾多次去找他想問清楚原因,最後小丁承認和你有一項交易,但是什麼交易,小丁死活不說。於是趙總告訴傳總,你去濱海的時候,曾經有機會參加他們的濱海鋼材的洽談會,結識很多倒賣鋼材的人……”
邵遠程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裡麵的意思,傻子都聽明白。
我馬上站了起來,對傳總喊道:“傳總,你懷疑我跟小丁勾搭在一起嗎?是我要小丁檢驗濱海鋼材的貨,然後再低價購進別的廠的殘次品,再利用濱海鋼材的出廠合格證以次級品充當好貨,中飽私囊嗎?”
永遠不要試圖成為一間公司的中流砥柱,讓所有人包括老總都百分之百相信你,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樹大招風、人強招嫉,你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要承擔越多,而且所有老闆在遇到關係公司利益的事情時,都是六親不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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