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睜着眼睛迎接黎明。
臨海的冬夜很長,我以為天剛亮,其實已經要八點鐘了。
我盯着化妝臺上鏡子中的人,居然覺得有些陌生。滿臉胡渣、雙眼通紅、雙頰還有些浮腫,像是一個常年在外麵亂跑的流浪漢。
我已經有幾天幾夜都沒有睡過好覺,隻要一閉上眼睛,腦子就會浮現出詩雅在影片裡搔首弄姿、寬衣解帶的情景。
我痛苦地抓着頭發,心想:詩雅,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桌上的二鍋頭還有一茶碗的量,我拿過來一口氣喝光,隨即狠狠的把瓶子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分五裂,就像我此刻的心難以再癒合。
下了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我望着眼前白皚皚的世界,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心想:什麼時候,人的心靈也能像這世界一樣純潔、乾淨?
宏遠機械的旁邊有一條小巷,隔壁是永成鞋業。
我站在小巷的入口,戴着一頂剛買的毛線帽,緊緊盯着下班的人群看。
光頭和徐帆並肩走出來,兩人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腳地嬉鬧着。(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我冷冷地看着光頭和徐帆走近,他們不會想到這個被帽子遮住臉的男人,竟然是他們以前的同事,曾經的業務之王!
“嚴坤。”
我雙手插着口袋,等光頭快要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才開口叫住他。
光頭聞言愕然地轉頭看着我,我慢慢地擡起頭,雖然隻有露出眼睛,但光頭還是認出我來,臉色瞬間發白。
光頭後退了兩歩想逃跑,但看了看旁邊一臉錯愕的徐帆,又壯起膽子,挺了挺胸膛,臉上勉強帶着笑容,走過來說道:“鋼子,你的身體好了嗎?怎麼不到公司上班?”
我一把摟住光頭的肩膀,轉身往巷子裡麵走,說道:“過去說話,這裡人多。”
巷子深處有一條小胡同,裡麵隻有一戶人傢,此刻大門緊鎖。這裡跟巷子是直角,大街上的人看不到這裡,而徐帆看我們有事要談,沒有跟進來。
我放開光頭,把帽子從頭上摘下來,對光頭說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的聲音很平靜,好像在詢問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然而我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怒火,我真想馬上掐死這個混蛋!
此時光頭站在那戶人傢的大門前,逃路都被我封死,所以我不怕他會從我眼前消失,我要先搞清楚一件事,為什麼他會這麼恨我?
光頭的身體僵住了,慢慢地低下頭,好一會兒才擡起來,眼睛不敢看我,盯着旁邊院子伸出來的一截滿是積雪的樹枝,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慢慢地戴上毛線手套,活動着手指。在冬天打人的時候,一定要戴手套,否則拳頭會非常疼。
光頭籲了一口氣,眯着眼睛說道:“是我乾的。向安總建議審查你的帳目,是我做的;告發你跟郭麗偷情,也是我做的!詩雅都跟你說了吧?別為難她,是個男人就衝着我來,是我逼她告訴我的!”
我平復一下心情,盡量控制着情緒,輕聲問道:“嚴坤,我一直將你當兄弟看待……而且我沒有虧待過你。”
光頭哼了一聲,繼而仰頭大笑道:“沒有虧待過我?你沒有虧待過我?哈哈哈!”
光頭低下頭,瞪着我說道:“李鋼,我就是要你一無所有!我要讓你嘗嘗什麼叫眾叛親離!”
我“飕!”
的衝向光頭,右臂一揮,隨即一記重拳準確的打在他的下巴上。
光頭脖子一歪,倒退兩歩,撞在大門上癱了下來。
我並沒有放過光頭,衝上前,左手菈住他的衣領,接連撃出兩拳,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在他彎腰的時候又一拳重撃他的下巴!這傢夥打架還是我教的,我根本不怕他會反抗。
光頭仰麵倒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空,劇烈地喘息着。
我後退兩歩,顫抖着聲音問道:“隻是一個部門副經理,你用得着這麼記恨嗎?如果我知道你一心想當,就算把我的位置讓給你,我也願意!”
說着說着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眼眶濕潤。怒火還是小事,而是幾年的兄弟居然落得如此下場,心中的那分痛苦真是撕心裂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弄清楚原因!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指着倒在地上的光頭,悲憤地喊道。
鮮血從光頭的嘴角流下來,然而光頭卻沒有擦,隻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嘴裡喃喃說道:“甘小小是我的錶姐。”
我愣了一下,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天地間頓時安靜下來,耳邊隻有光頭那悲涼的聲音:“我剛來臨海的時候,一直是她在照顧我。錶姐夫喜歡打牌,隻要輸光錢就會向錶姐要,錶姐一個女人,既要養傢,還要受錶姐夫的毆打,所以我曾經發過誓,以後要是混得好,一定要讓她離婚,我要照顧她一輩子!
“錶姐經常跟我說:‘坤子,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讀過書,肯定能在城裡當官,錶姐隻是一個賣豆花的小販,以後別在外人麵前說起錶姐,這樣你當官了,會丟你的臉。’你當年說要泡她,我千阻萬攔都沒能勸住你,不過我看到錶姐跟你在一起很開心,也就不攔了。
“你知道錶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就是想要有個孩子!錶姐夫天天不在傢,身體也不好,根本很少碰她,後來她跟你在一起懷孕了。你知道她有多開心嗎?她菈着我的手說:‘坤子,你錶姐夫總說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但你看我懷孕了!以後我的孩子要跟我姓,叫甘小鋼,我要跟你錶姐夫離婚,我要全心全意撫養我的孩子!’你知道她有多喜歡那個孩子嗎?你和詩雅卻非要逼她流掉孩子!而錶姐夫知道了這件事後,打了她一頓,也跟她離婚了。錶姐的腿被打斷後,變得有些不正常,最後被姨媽接回老傢住。
“李鋼,你這個混蛋,你毀了我錶姐的一生啊!你他媽的,你這個畜生!我告訴你不要碰她,你他媽的偏不聽!你整天逍遙快活,但你知道我錶姐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這個畜生!”
甘小小就是豆腐西施。當年我勾搭她的時候,光頭確實一直在阻攔我,我還以為他是在吃醋,畢竟每次吃豆花都是他帶我去,還開玩笑說大傢要公平競爭,沒想到她竟然是光頭的錶姐,更沒想到那次她流產後,她的情況這麼慘!
我有些傻了。可憐的甘小小,連孩子的名字都取自我的名字,可想而知她對我有多麼情深意重,而我居然害她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中!是的,我是個混蛋、我是個畜生!
我無力地癱倒在牆邊,腦中一片混亂,心中除了愧疚,就是悔恨:我居然會對一個愛我的女人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我簡直不是人!
光頭慢慢從地上坐起來,冷冷地看着我說道:“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告訴你,隻要你在宏遠一天,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要是個爺兒們,就盡管朝我來,別對詩雅動粗,她……她是個好女人!”
我慘笑地看着光頭說道:“我不會的,詩雅已經被捕了!”
光頭聞言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過了幾分鐘,光頭的嘴角抽動幾下,兩行眼淚流下來,恨聲問道:“你報的案?”
我搖了搖頭。
光頭流着眼淚,喃喃說道:“那她是又去了!你那幾天一定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對不對?”
我聞言心中一痛,點了點頭。
光頭見狀衝了過來,一腳踹在我的胸口上,嘴裡大罵道:“你這個畜生!你到底要毀了多少女人?我跟她講過不要再去了,最近警方在嚴格掃黃,那些東西也沒有意義,而且她說過不會再去了!如果不是你這個混蛋徹底傷透她的心,她怎麼會走到這一歩?”
光頭的拳腳像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心中竟隱約有種快意:再重一點吧!打死我,或者打得我爬不起來,這才是我應得的教訓!
“喀嚓!”
一聲,我的左腿膝蓋一聲脆響,疼痛如電撃般迅速蔓延到全身,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
光頭靜靜地站在床邊,擡頭看着外麵。當感覺到我在動時,光頭回過身,冷冷地看着我說道:“你沒死就好。我做的事情我承擔,我已經報警了。”
我皺緊眉頭,正要說話時,醫生走進來,拿着幾張CT照片,很嚴肅地對我說道:“骨頭已經移位,需要再動一次手術,重新打鋼釘!不要再傷到它,不然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以後恢復的程度!”
此時兩名警察走進來,一人說道:“誰報的案?是誰打架?”
見光頭正想說話,我連忙說道:“對不起,警察先生,讓你們白跑了,是我兄弟在開玩笑。我中午時喝得有點多,要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想敲詐一下酒店,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違法的事情還是不要碰的好!”
兩個警察聞言都快氣歪鼻子了,一人指着我罵道:“混蛋!你們倆吃飽了撐着是吧?嫌我們沒事做是吧?幸虧你沒敲詐人傢,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以後沒事別亂打電話,否則告你們騷擾罪!”
我連忙陪笑臉,看着警察出去。
光頭傻傻地站在旁邊看着我們,等警察走了,才神情復雜地盯着我說道:“我不會謝你的!”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應得的,不需要你謝。還有,等傷勢稍微好一點,我會辭職,以後絕不在宏遠出現!”
光頭愕然地站了半天,長嘆一聲道:“你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離去。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