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石城。
時已叁更,迢遞的夜漏聲,嘆和起潮打孤城的節奏,遠遠的傳過,岑寂中涵着一股耐人尋思的永味。無星、無風、無雨,一輪明月高高懸起,便似有團圓意。
月色皎然,如新磨出匣的寶鏡,寫意的散作一天清光,靜靜的融進水波不興的元江;興許是渡口高起的燈塔的緣故,清白的月光,細看去有些微微發赤。
忽地風起了,依然無星,雪浪逐歡,打得泊在岸邊的江船竄高伏低。清月孤明,寂寞嫦娥,興許嫌得孤單,在春水方生的元江中化為火樹銀花般的點點寒星……
風越來越急了,呼啦菈的扯起桅帆簌簌直響,似在為洶湧的浪勢搖旗呐喊。驚恐的叫聲震撼着船外的世界,反為天籁荒原般的存在添了不少生氣……
消魂無度,忙活了大半夜的靖雨仇兩人駭然從睡夢裡驚醒了過來。雲鬓蓬鬆,猶自眼饧身軟的羽然真珠忽地感到一陣羞澀難當,偏偏酥美得通體皆軟,動都懶得動;但一覺轉醒,怎麼又似陰中生楚,不旋踵腹下湧起一股急切的難耐,她不禁似羞還喜,暗道:“難道給雨哥叁招兩式的擺弄,自己就變作放蕩的女人了?”
靖雨仇翻了個身……
心中雖作如此想,羽然真珠手下卻下意識的跟着他翻過去。靖雨仇原本會再度入睡的,但是真珠柔軟的後背已然揉到了他的腰側;那種強烈的刺激讓他無法忽略,他必需摸摸她。
一個輕撫導致另一個,四唇相交,靖雨仇的神志尚未完全清醒,他的身體已然開始和她徐緩而甜蜜的做起愛來。
“嗯…唔,外麵又起潮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嘻…嘻…那可得問你呵,要不要為夫推波助瀾啊?”
“死相耶你,不要想歪了,人傢指的是元江潮。”
“遮莫是為夫弄錯了,那我可得驗驗……”
“格…格…好了,算怕了你的魔手了——嗯,人傢也快了嘛。”
“據附近的漁民說,這一陣子元江潮頻繁的有些蹊跷啊——”
“你這人好無賴呢,不理人傢難過的,誰還有閒心管外麵的事呢?”
羽然真珠不依的扭擺嬌軀。
“嘿,真珠你還別說,你不覺得這種無須着力的感覺別有風情嗎?來,我們試試——嗯,對了,就這樣子,呵呵,是否特別有情趣來着?”
亭夜時分,雁州烏林峽。
玉露泠泠,一直隱沒的山月從峽谷林錶的上空鋪瀉下來,落在馬蹄敲出的聲聲碎音上,投成了一片斑駁的影子。駁雜的亂影時不時在一臉肅然高踞馬背上的赫連鐵樹身上追逐相戲,他那堅毅的輪廓在沉沉的夜色中,絲毫不因此柔化半分,反越發顯得峻刻。
他忽地輕嘆了口氣,迎過頭看看了天頭的清光桂影,月色格外的清圓,清白之餘紫中帶赤,發出一股妖艷詭異的攝人邪力,嗯,去開望日還隻剩得一天罷?
“比常夜,清光應更多;盡無礙,蟾影自婆娑。”
他尚記得十五年前妖月橫空的前夕,——正是在那年的今夕——他有幸成了一代宗師陸文夫的傳人,這亦成了他生命由平淡趨於絢爛的契機,此後,他便決心為自己劃出一條撥弄風雲大勢的軌迹。哼,千裡清光又依舊,不知今晚,今晚…會否是他生命中又一個傳奇式的契機開端呢?
蕪城地勢險扼,南浮瀾江,控臥於雁州走廊的北端,其城南隔瀾江相望便是大武六大星子城紫雨城。摘星山的餘脈由蕪城北門入城,自東向西形成了諸如子雲山、臥龍崗、棲鳳山、出岫山一係列山峰,總遏雁北咽喉的折衝關亦賴此成為帝國十大雄關之一。蕪城對於大武而言是滄瀾平原的西北門戶,但對於獸人武裝而言,則是由西域南下西向的最為便捷的通道,他們西域部落對這個地方可謂垂涎已久,奈何一直未得合適的機緣,——雖說刻下大武漸趨分崩離析,但山河險附的蕪城仍為其牢牢把控,城北折衝關更布有十五萬重兵。
以前他們南下,路雖說有兩條,一是縱穿西域中南與大武接界的維加漠地,一是渡過域西的瀾江然後走馬空氣稀薄、海拔高達叁千米的西域高原;但都艱險非常。一旦能把蕪城據為己手,對他們而言,便等若開辟了一條逐鹿帝國最佳的黃金通道,從此不必繞了那麼多危機四伏的圈子,更重要的是,坐城雁北,進可謀攻,退亦可賴高壘深溝畫地為守。
恩,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得好好把握喽!
嘿,真有夠狠毒的,赫連鐵樹腦海裡倏地閃過大武帝國大太子武睿陰骘中略顯輕狂的臉容,哼,還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他老子算計了自個的兄長,而自負狂妄如武衝者,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他身負重傷的時候,給他落井下石的會是他的兒子罷?
赫連鐵樹蓦地興起一種莫名的期待,自五年前統合西域各部以來,他都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知道自己對那種越是充滿危險的事,遊刃其中,便越感享受生命的快意。
依照和武睿一方的密約,獸人武裝此行的任務便是絞殺武衝一行,好讓他們免去在皇城兵變的後顧之憂。
他素來淡漠於兩人間無謂的爭鋒,自問就此一道憑自己無力與武衝爭鋒的,不過他講究的是千軍相對之道,“要在千軍萬馬中,保持冰心一片,才是克勝之道,其他何足言勇。”
師尊的這句話才被他奉為經典。
若慎於行事的話,折衝關的十五萬大軍應該沒有撄其鋒銳的機會。不過憑西域獸人軍的強大戦力,再加之戦術運用得當的話,他現下僅有的五萬軍馬未必會輸給對方;亂世爭雄本無終南捷徑可尋。話雖如此,但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哪有背其道而行之、自找麻煩的道理,蠢得去給自己四麵樹敵,赫連鐵樹啞然失笑,呵呵,如是那樣的話,他要不是個戦爭狂,便與一般的莽夫又有何異?
一千血衛,應無大礙,關鍵的還是武衝罷。好個武衝,竟可硬受同居四大宗師的曹、江兩人的合力一撃,無疑是個相當霸道的武學大師,哎,可惜師尊“元神歸竅”一法還尚未競得全功,否則如果再算上武衝重傷在身這一因素的話,他們便穩操勝券了;而現在來說,對武必殺的勝算恐怕隻有五五之數了,到時會有什麼變數隻好聽天由命了。
陸文夫,在他內心而言簡直是奉若神明般的存在,雖說師尊最煩那些奉神的禮數了。“形者神之宅”之理,自古一以貫之,但師尊竟然可以奇迹般實現形與神的暫時分離,更奪天地之造化的是,他竟可舍去本尊形體,再尋寄體,其中情景,微乎神乎,若非親眼目睹,任誰也難以相信。
窮極思變!這就是師尊的不二法門。
其實師尊當時也是迫不得已,大概是十年前左右,他一次從外雲遊歸來時,不知如何竟弄得五臟六腑俱碎,在已臻化境的先天氣功亦無能為力的情形下,便思以傳聞中的“精神法印”死馬當活馬醫,而身具純陽之體的破財恰逢其會,成了師尊的爐鼎。據師尊說,這功法有“魂飛魄離”、“寄體重生”、“元神歸竅”以及“萬靈返真”四重境界;而這第四重,除了開着《精神法印》的羲農外,從未有人練成。據其典籍記載,一旦修至“萬靈返真”的最高境界,與天地並生自是荒誕不經的虛說,但與彭祖比壽確非妄語。
刻下師尊的元神與破財的本體還處於貌合神離,尚未完全達至如臂使指、隨心所慾的境界。在此之前,他原有的武技將會暫時處於一種被封印的狀態,因此就目下而言,師尊隻能任精神為戦,以收“不戦而屈人之兵”之效;而強用武功的話,其後果很可能會因為肉體承受不住加載的力量而導致形與神的玉石俱焚,到時就真的錯恨難返、回天乏術了。
此行雖說是兵行險着,但若是能一撃奏功的話,蕪城還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哼,據他想,武睿打開始便隻是想利用他們火中取栗,然後想隨便找個什麼借口,諸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之類的外交辭令反臉不認帳,嘿,有了左宰大人星昭爵的兒子星原作人質,已然是位及人臣的星昭爵總不至於犧牲自己的獨生子罷?赫連鐵樹掃視了眼左方與他並辔而弛的貴介公子。
“星公子,折衝關容將軍那邊——”
“鐵樹大人,容與將軍追隨傢父多年,受過傢父大恩,可說傢父對他有再造之恩亦不為過。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容將軍他不會不明白這一道理,況且他的傢眷亦全在皇城……所以,容將軍並其大軍可不在大人首要的考慮之中。大人可是菈了在下作保傢的,嘿,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做了閻王老兒的女婿——”
星公子灑然一笑,迎向赫連鐵樹射來的灼灼目光,然後緩聲續道:“不過話雖如此,成敗在此一舉,鐵樹大人文韬武略,也得謀定而後動啊。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成敗昭昭,不外如是——武皇陛下素以武立威,其鐵血手段令大武滿朝文武無不聞之色變;哎,也許你不以我們的做法為然,話跟你這麼說罷,長期以來,武皇朝臣國戚,無論親疏,在他的淫威下無不如臨深淵、戦戦兢兢,恐有什麼行差踏錯,以致惹來殺身之禍:天威難測,真應了古人的話‘伴君如伴虎’啊。”
他悠然嘆了口氣,翹首立望,揮鞭遙指了指林空的山月,那截足有五尺長的軟鞭在他內力的蓄意施為下,竟若一竿長槍般陡得筆直,其瞬息生出的立馬橫槍般的強大氣勢更讓赫連鐵樹看得眼中異色連閃。
“咳,請赫連兄恕過在下失態了。”
星公子感應到赫連鐵樹的異動,立時回過神來,略顯尷尬的乾咳過一聲,才接口續道:“在下隻是想提醒下赫連兄,切不可讓武皇陛下事先獲致風聲,否則止就容將軍能否在陛下的威勢下作到坦然自如一端而言,事情會變得如何糟糕不堪,就完全不在我們的掌握中了;至於容將軍單方麵,我們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了,就隻等赫連兄一聲號令了,我們枕戈待命就是,呵呵——”
“好!”
赫連鐵樹聞言先是一聲斷喝,然後朗聲笑道,“呵呵,恕某眼拙了,於路怠慢之處還請星公子多多包涵!星公子在外的纨绔形迹竟是扮豬吃老虎,你據實說來,是否想賺我來着,想賺我就說嘛,指不準我也想偶爾裝裝糊塗,哈哈;刻才兄弟俊發的風姿,方是你的真麵目罷。某平生有願,立誓盡結天下英豪,如果你不介意,我托大呼你一聲星兄弟如何?”
“嘻嘻,赫連兄客氣了,小弟這點微末道行豈能入赫連兄的法眼。小弟可是打一開始,便真心想交赫連兄這個朋友的。”
兩人的目光越空交撃,哈哈一聲長笑,赫連鐵樹和星原心照不宣的帶馬向對方靠貼過去,然後以肩膊互撞了一記,倏合即分,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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