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放在門口。信是從門縫裡麵塞進來的。
“幫我撿一下,好嗎?”
尼斯對背他上來的路克說道。
路克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
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個紙條,上麵用蠟封住。
蠟是完好的,沒人動過。
尼斯小心地拆開封口,看了一眼之後,他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落寞。
信上隻有一句話,“聽聞你受傷,我的心裡非常難過,你好好養傷,不要想太多的事,來日方長。”
信紙飄散出一股幽香,尼斯的心裡卻異常失落,早知道這樣,他也不用受這個傷了。
路克雖然沒看信,卻能夠猜到那裡麵寫了些什麼。(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其實你用不着那麼在意,星期天晚上過來的,全是旁邊女修道院裡的修女,沒什麼特別的人物,如果你真的那麼飢渴,想要擺脫處男的身份,我們可以幫你介紹。”
路克一邊安慰,一邊打趣,他還用胳膊時捅了捅旁邊的梅特洛。
“是啊,是啊,我手裡有女修道院裡所有修女的名錄,想看看嗎?喜歡哪個,就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介紹。”
梅特洛說這話,倒不是安慰,他真的有這個門路。
作為一個消息靈通人士,他的手裡確實掌握着許多資源,私下沒少做這種菈皮條的事。而那些修女原本就是因為生活太過枯燥,所以過來找刺激,談不上什麼愛情,雖然她們一般都有固定的對象,也不會拒絕偶爾換換口味。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尼斯一點興致都沒有。
他很懷疑,那個女人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他,畢竟兩個人的年紀相差這麼多,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前後隻見過兩麵,待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過四個多小時。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不舒服?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尼斯沒有過經驗,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愛上過哪個女人。
“你們誰有空閒,送我回去好嗎?”
尼斯不想再待下去。
和之前那兩次都不一樣,這次他是專門為了星期天晚上的約會而來,最終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用不着這樣吧?”
路克打算再安慰幾句。
身後的伊斯特菈了菈路克背心的衣服,後者立刻明白了,現在任何安慰的話都不會有用,反而會越發糟糕。
他也算是過來人,也曾經被女人拒絕過,一開始的時候也是異常失落,好像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生趣似的,時間長了之後,也就淡忘了。
“這樣也好,或許冷淡一段時間,她反而會變得在意起來。”
路克說道,這也算是安慰,不過比前一種安慰要好得多,至少他畫了個餅,讓尼斯能夠看到一絲希望。
“今天是星期六,我們也該休息一下了。”
伊斯特這樣說,顯然是提議大傢一起送尼斯回隱修院:“對了,你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吧?”
他對隱修院的事多少有點。
“我去借幾匹馬來。”
梅特洛也挺會做人。
去隱修院雖然要翻過十幾座山頭,不過山路並不陡峭,馬是可以走的,要不然修道院這邊不可能每個星期都派人去送東西,重一些的東西也沒辦法往裡麵送。
馬很快就借來了,總共五匹,其中的一匹配了一副高架鞍橋,尼斯可以趴在上麵。從修道院回隱修院的一路上,五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在尼斯遇到狼群的那個地方停了一下,把尼斯射偏了的四把飛刀撿了回來。騎馬趕路,確實比用腳走要快得多。回到隱修院,把馬一直牽着下了山谷,四個人這才讓尼斯下來。
“說吧,你想把傢安在哪裡?要什麼式樣的?”
路克全攬了下來,嘴上說這話,但他心裡其實挺沒譜,他們四個人裡麵沒有一個人造過房子。
尼斯原本失落的心情這才變得稍微好了一些。
傢對於別人來說或許隻是代錶着一個符號,一個住的地方,一個屬於自己的私有空間,但是他卻不同,自從父親死後,他就再也沒有傢,先是被親戚們掃地出門,後來他的傢連同所有的財產全都捐給了教會。
現在,他終於又可以有一個傢了。
一時之間,他有些為難起來,之前他確實沒有想過要一個什麼樣的傢,雖然他參考過別的隱修士住的地方,卻沒有一個滿意的。
他正琢磨着,就聽到旁邊梅特洛支支吾吾說道:“這個……我們都沒造過房子,所以……建造難度最好別太高。”
尼斯頓時泄氣了,他轉頭問道:“你們會些什麼?”
“我們對建築僅有的認識,就是建造防禦工事,這是成為騎士必須學的……”
伊斯特在一旁解釋起來。
尼斯更加泄氣了,防禦工事是什麼樣的玩意兒,他自然能夠猜得出來,不外乎夯土、疊石、挖壕溝、打木椿,建造出來的東西全都五大叁粗,結實敦厚。
絕對不會是他喜歡的。
“得了,我們幫你造個小木屋吧。”
帕爾姆在一旁說道。
另外梅特洛也點了點頭,他也在想辦法,好像也就隻有小木屋比較靠譜。難度不會太高,樣子也不會太難看。
“用淫木頭造木屋?”
伊斯特怪異地看了帕爾姆一眼。
這話讓帕爾姆啞口無言,山谷裡麵有許多樹木,但是剛剛砍下來的樹木,確實不能用來造房子,要不然等到木頭乾透之後,房子肯定變形,四處開裂。
“有乾木頭,不過數量不多,那是當劈柴或者燒木炭用的。”
尼斯當初琢磨過怎麼造屬於自己的房子,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材料。
他倒不擔心有人不讓他拿走木頭,那些隱修士雖然冷漠,卻很好說話,像那些乾木頭,誰如果有需要就可以隨意拿走,隻是有機會的話,最好能夠補回來,其實就算不補,也沒人會說什麼。
乾木頭就堆在山腳下的一座倉庫裡,不隻是乾木頭,還有其他一些東西,主要是乾枯的樹枝,還有成捆成捆的柳條。
看着那些柳條,伊斯特靈機一動,說道:“行了,也別建什麼木屋了,房子也就是一個住人的窩,有這麼多柳條,絕對可以編一個窩出來。”
路克他們對用柳條編東西倒是一點都不陌生。
運輸補給物資需要用到柳條編成的籮筐。還可以用柳條筐裝土迅速建造防禦工事。把柳條縱橫交錯用麻繩綁緊,埋入土裡夯實,這樣建造的牆更加結實,防禦性能更好。用柳條編成的大盾非常適合抵禦箭矢的攻撃。高一些的了望哨為了減輕頂部塔樓的重量,也經常用柳條來編……
騎士並不是隻會打仗,從養馬到編柳條籮筐,隻要和戦爭沾邊,他們都必須把尼斯往旁邊一放,找了一塊乾草地讓他坐下,四個人開始了建造房子的工作。他們的肚子裡麵已經有了現成的樣本,了望哨就可以用柳條編,連式樣都有很多選擇,圓的、方的、帶頂的、沒頂的、封閉式的、開敞式的……
“就弄個圓的吧,這樣也最漂亮。”
出主意的仍舊是伊斯特,這樣選擇,也是為了建造起來容易。
柳條不是木闆,木闆肯定是做方的東西最方便,柳條卻是做圓的東西最容易,隻要定好骨架,然後一圈圈往上繞就可以了。
“這東西容易受潮。”
路克提醒道。
“沒事,就建成樹屋。”
伊斯特的腦子轉得絕對夠快,再加上他本來就有繪畫的功底,而建築和續畫有着密切的關聯,他在這方麵比另外叁個人有優勢得多。
隻見他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幾下,大致勾勒出了一個輪廓:“有那麼多乾木頭,也別浪費了,拿幾根當支撐腳,把房子托起來,讓房子的底部別接觸到地麵,這樣就不會受潮了,把那根大樹當做立柱,這樣房子連承重牆都可以省掉,不過樹上得刷一層石灰,要不然會招蟲子。”
“做飯呢?你別告訴我直接在地闆上弄一個火塘。”
路克的特質是細心,他的腦子轉得不快,但是擅長尋找別人沒有想到的地方。
“這個……”
伊斯特摸了摸下巴,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件事,馬上就有主意了:“這簡單,旁邊再建一個廚房,直接建在地上,廚房就用不着管會不會受潮了。”
將廚房建在地上,這讓伊斯特越看越感覺別扭,這個設計似乎在嘲笑他的設計不週密。
“這棵樹不錯,主乾並不高,正合適建造一間真正的樹屋。”
伊斯特又在地上劃了劃,在叁米多高的枝葉上加了一個鳥窩一樣的東西。
歪着脖子看了看,他仍舊感覺別扭,乾脆再加了兩個平臺,其中的一個平臺修成了涼棚的模樣。
路克他們盯着伊斯特,那越來越復雜的草圖讓他們實在無話可說。
斧頭隨着風聲落下,在一聲脆響之後,一塊原木從中間一分為二。旁邊已經堆起了許多木闆,這些木闆錶麵光滑平整,厚薄也全都差不多。劈木闆的是帕爾姆,強勁的腕力讓他可以隨意掌控斧頭落下的角度,超越常人的速度,是木闆錶麵光滑的原因。騎士的力量用在這種地方,確實有些大材小用。
另外叁個人則乾着類似於編籮筐的工作,這中間還有分工,伊斯特負紮骨架,這個決定了房子的輪廓,他的工作相當於工程師。路克是苦力,他負責的是把柳條上下交錯地穿過那些骨架,他乾的是真正編籮筐的工作。梅特洛負責內外牆,他緊貼着路克編好的地方,將柳條一圈一圈地纏繞上去,形成兩道平整光滑的牆壁,把路克編的殼體牢牢地夾在當中。
叁個人裡麵,伊斯特的工作最快,他乾的活大部分是動腦子,隻用了一個多小時,他這邊就完工了。
看着那些骨架,眼前似乎已經出現建造好了的房子,伊斯特摸着下巴非常臭美地讚嘆道:“傑作,這絕對是傑作,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夠設計出這樣優美的住宅。”
他猛地一拍巴掌:“我決定了,將來如果有了領地,我一定要親手設計自己的城堡。”
“別臭美了,你要不過來幫忙,要不負責打木樁。”
路克當然不願意看到這個傢夥閒着。
“什麼領地?什麼城堡?全都是沒有影子的事。”
帕爾姆沒好氣地嘟囔着。
“那可未必,這一次如果成功,從聖地回來,我們絕對可以大發一筆,現在各地的局勢越來越亂,機會有的是,隻要有錢,我們就可以招募士兵,提前做好準備,一旦機會到了……”
伊斯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招募士兵這麼容易的嗎?純粹為了錢來的人,據我所知,到了戦場上絕對沒什麼用處,絕對是衝在最後,跑在前麵,我可不放心把背後托付給這樣的人。”
帕爾姆和伊斯特顯然有些不對頭,所以伊斯特不管說什麼,他都會提出相反意見。
不過這一次他也確實沒說錯,用錢招募的士兵確實不怎麼樣。
想要聽命令的士兵,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擁有領地,因為那些人一傢老小全都在領主的掌控之下,臨陣脫逃的話,就算自己逃出生天,傢裡人卻逃不了,所以他們隻能拼命。當然,還有那些世代傳承的職業雇傭兵,不管是實力還是紀律性全都值得稱道,不過這些人有自己的門路,不太可能接受他們的雇傭。
“沒錢的話,機會就算在你眼前,你也把握不住。有了錢的話,機會肯定會有的,就算沒有,也可以用錢買來機會,我們去申請開荒令總可以吧?”
伊斯特早就有過這樣的打算。
這是兩個世紀以前頒布的法令,隻要是見習騎士,就有資格向當地的最高領主申請開荒令。一旦被準許之後,就可以自己招募人手,尋找一塊“空地”進行開墾。開墾出來的土地,一半屬於最高領主,另外一半屬於開墾者自己所有,後者可以轉為領地,隻要願意繳納一筆不菲的費用,並且每年向領主繳納年金。
隨着容易開墾的土地漸漸變成了領地,現在剩下的全都是一些硬骨頭,很少有人再這樣做,所以這條得到領地的路漸漸被人淡忘。
伊斯特會產生這樣的打算,前提就是有錢。
隻要有錢就可以繳納那筆費用,隻要有錢就可以繳納年金,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破產之前,找到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
經商是一條可以考慮的路,另外一條路是建立一支雇傭軍,為了錢而幫別人打仗,戦爭中還可以獲得戦利品,不過這樣做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絕對不能戦敗,也不能有太多的傷亡,更不能被俘,要不然就會入不敷出,甚至破產。
伊斯特有這樣的想法已經很久了,但是他從來沒有在其他人麵前提起過,因為他知道梅特洛和帕爾姆都會反對。
梅特洛是一個滑頭,所有的滑頭都是大膽卻又謹慎的人,他們喜歡在規則的範圍之內遊走,卻很少做出冒險之舉。帕爾姆則是徹徹底底的傳統派,他的想法就是靠武力到戦場上謀求一切,其中包括領地和財富。
晨曦透過樹冠的縫隙照了進來,照在那片剛剛建造好的奇特樹屋群落上。
那確實是一個群落,原本的計劃中隻有叁間房子,但是在伊斯特不停地靈光閃現之下,最終變成了從上到下的六個房間,叁個平臺,更不用說那縱橫交錯的飛橋和軟梯。
在正中央的主室裡,路克他們惬意地躺在地闆上。
地上鋪着裁剪整齊的蘆席,可以直接躺在上麵,省掉了做床的麻煩,在主室的四週有一圈擱闆,那是照抄修道院的作法,可以當桌子,同樣也可以看作是窗臺的延伸。
整間房子最有趣的莫過於窗戶,本來伊斯特的設計是南北各開一扇窗戶。路克編外殼的時候,感覺很不爽,他必須留出窗戶的空間,不能像其他地方那樣一圈一圈一直繞下去,所以他乾脆把這塊全留了下來,打算最後弄,沒有想到把其他地方完成之後,卻發現這種感覺非常不錯。四週有一圈窗戶,光線絕對充足,房間裡麵幾乎沒有照不到的死角。
換成其他房子,肯定擔心屋頂會坍塌,但這房子的屋頂是用柳條編的,非常輕,又有中間那棵樹的樹乾作為支撐的立柱,牆壁就算起不到支撐作用也沒有多大關係。
當然,窗戶還是必須要有的,要不然,等到下雨天,隨便來一陣風,裡麵就全都濕透了。窗戶是百葉窗,用帕爾姆劈的木片做的,豎着排列一圈。玻璃肯定裝不起,別說他們,就算是修道院,除了禮拜堂裝了玻璃窗,其他的房間也全都是百葉窗。
“這地方不錯,安靜祥和,怪不得有那麼多人願意做一個隱士,生活在這種地方,確實無憂無慮。”
路克頗有種悠然感嘆的味道。
“這不適合我們,你在這裡待上一、兩天,或許會感覺有趣,待上一、兩個月的話,恐怕就要發瘋了。”
帕爾姆絕對是一個煞風景的人。
沒有人會反對這句話,他們四個全都是功利心很重的人,都一心想着建立自己的傢族。
“算了,別休息了,明天還要訓練呢!”
路克一骨碌坐了起來,他還有半句話沒說,為的是不想刺激到尼斯。
那半句話就是,今天已經是星期天了,他們這些人晚上都有約會。
為了這個緣故,他們昨天趕工到深夜。
“是應該走了,我的事還有一大堆呢!”
梅特洛立刻響應道。
路克走到尼斯的身邊,和小傢夥告別:“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早一些把傷養好。”
他指了指角落那邊放着的一個口袋:“抄經用的紙我已經幫你帶過來了,不過我勸你一句,別太拼命,實力不夠可以慢慢來,急於求成的話,說不定會出事。”
“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尼斯錶示了一下謝意。
“好好休息,有機會我們會來看你的。”
梅特洛也和尼斯告別,因為蒙德的關係,他和尼斯的親密程度僅次於路克。伊斯特和帕爾姆隻是和尼斯打了個招呼。
尼斯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夜晚的時間讓他恢復了不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虛弱了。他把四個人送到了山口,看着他們騎上馬遠去。
回到自己原來住的那個房間,尼斯把東西收拾了一下。他東西也就隻有一件鎖甲、一把大劍和兩口皮箱。拎起父親留下的那口皮箱,尼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路克給他的那本書還在箱子裡,他忘了還給路克。當初可沒說過那本書是送給他的,隻說是給他看看。
尼斯無意識地打開了皮箱,似乎要確認一下書是不是還在那裡麵。那本書混在了書信堆裡。突然,尼斯驚詫地看着那本書和旁邊的一堆書信。書的封麵上的那些皺褶,居然和信上的皺褶一模一樣。
以前賽門老人就已經發現,那些神秘的信件上全都有着相似的皺褶,老人當初的猜想是,所有的信曾經被塞在一個地方,因為時間長了,所以留下了這些印痕,不過他也說過,這種猜測不一定正確,那些皺褶說不定是符記會的某種暗號,想要知道答案,隻有找宗教裁判所的人詢問。
尼斯把那本書拿了起來,又拿起一封信,小心地對比着兩者的皺褶。兩者並不是完全一樣,但是大致差不多。這本書難道也是符記會的人寫的?
他連忙走到窗臺前仔細地看起來。
賽門老人曾經教過他一些基本的符記會密文的排列方式。他用手指數着每一個字母,按照老人傳授的方式,開始對書裡麵的詞句進行排列組合。一次次地嘗試,一次次地失敗,不管用什麼排列組合,得到的全都是毫無意義的詞句。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想到這本書和那些信的根本區別。
那些信為了隱藏真正的意思,所以寫得詭異晦澀,雖然上麵的話也可以看懂,但是內容卻讓人摸不着頭腦。這本書卻不同,詞句通順,條理清晰,意思明白,根本沒有刻意拼湊的味道。裡麵就算有隱藏的內容,也不是老人教他的基礎密碼組合所能夠解開的。
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他立刻沒興趣繼續追查下去了。
從房間裡麵出來,尼斯去了院長室,他必須和格羅裡爾院長說了一聲他已經搬出來了,這是應有的禮貌。
把鑰匙交還給院長,他順便問道:“這裡有抄經用的筆和墨水嗎?”
院長看上去對那些隱修士們不理不睬,其實每個人在乾些什麼,他一清二楚,尼斯每天祈禱的時間加起來差不多十二個小時,他全都看在眼裡。
不管是因為虔誠還是為了獲取實力,這都不是一件壞事。
“很不錯,像你這樣勤奮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
他錶示了一下讚賞,然後轉身進去,片刻之後拿着一瓶墨水和一枝筆回到門口。
墨水是金色的,還不停地打着漩,瓶子裡麵隱約可見蒸騰的聖力,不過這些聖力全都被瓶口的神符封住了,才不至於散發到外麵來。
那枝筆也不普通。筆尖金光閃閃,仿佛是用黃金打造,那根羽毛線條挺直,翎羽之上散發出一股輕靈聖潔的氣息。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
院長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锱铢必較的生意人。
“我現在可沒錢。”
尼斯實話實說,他看了一眼手裡的長劍,好像就隻有這東西值點錢。至於那件鎖鏈甲,他絕對不會賣的,這一次他如果穿着鎖鏈甲的話,根本不會如此淒慘。
“抄經是一個不錯的工作,如果不出錯的話,還是很有賺頭的……每頁經文五個銀幣,怎麼樣?我很仁慈,隻算你抄寫成功的那些經文。”
院長說出了他的價碼。
尼斯有想要吐血的感覺,這絕對是一個黑心的傢夥,居然把利潤拿走了,他隻要抄錯幾頁,恐怕不但不賺錢,還得往裡麵搭上一些錢進去。
“我還是下個星期去修道院借吧。”
尼斯隻想躲開這個剝皮姦商遠遠的。
“再加一條聖心十字架,不過,隻是借給你用。”
院長顯然不打算放過小傢夥,他很清楚,尼斯需要的是實力,對於錢其實並不在乎。
這一次尼斯心動了。
凡是帶“心”字的法器,全都是輔助修煉所用,能夠讓人心靈純淨,還能夠隔絕乾擾,平息心中的躁動。而這件法器還帶着一個“聖”字,至少也是一件高級法器。尼斯並不奢望那會是一件聖器,他非常懷疑整個阿德蒙特有沒有一件聖器?再說,聖器的命名是有規定的,一般都是某某人的某某某。
“成交。”
尼斯和院長達成了交易。
回到自己的新傢把東西放好,他的心有些不安起來。他原本沒打算抄經,至少在傷完全好了之前,他不打算那樣做,因為抄經需要精力集中,容不得一點差錯。但是現在,他卻非常想試試這條聖心十字架的效果。
打開路克帶給他的袋子,裡麵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經盒,經盒是用他不認識的上等木料做的,這種木料的紋路非常細膩,隻刷了一層清漆,卻金光閃亮,初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金屬的。
掀開盒蓋,裡麵整整齊齊放着一疊紙張,這些紙張倒是很普通,頂多比一般的紙稍微白一此丁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這種紙似乎能讓人變得平靜下來。從盒子裡麵取出十張紙,尼斯坐在地上,他拿起筆,將筆尖在墨水瓶裡麵蘸了蘸。不過他沒有立刻下筆,而是虛懸着手腕,心裡默默吟誦着需要抄寫的經文。
他要抄寫的是《救贖書·神恩篇》總共四千多字。抄經可不能一邊看一邊抄寫,必須記在腦子裡麵,而且要背熟,下筆的時候才能夠像行雲流水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尼斯的腦子裡麵變得空空如也,他的四週也變成了一片虛無,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眼前那張紙、那枝筆和那瓶墨水。他已經進入了狀態,這是老人幫他開啟智慧的好處,也是聖心十字架的功勞。
尼斯的筆迹一開始還顯得有些生硬,寫得也很慢,但是漸漸地,筆尖變得流暢起來,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隻是在心裡背誦經文,但是四週仿佛有一種冥冥之音低聲吟誦,和落在紙上的文字互相應和着,整個過程有着某種無可言語的契合。
尼斯心無雜念地抄寫着經文,一縷異常精純的聖力從墨水擴散到筆上,再漸漸地傳到他的身上,他寫下的字每一個都仿佛金子一般,鑲嵌紙上,字裡行間隱約有金光流淌着。
《救贖書·神恩篇》有四千多字,差不多要寫叁張紙,所用的必須是安倍利奎特字體,寫起來異常費功夫。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已經升到了斜上方。尼斯終於停下筆來。當他寫下最後一個句號,他就感覺到渾身一陣輕鬆,心神也變得異常通透,仿佛有什麼東西從頭頂直灌入體內,並且在他身上不停地流轉着。
不過和這些好處相對應的是,他渾身上下都在發酸,一種無法形容的疲憊感朝着他襲來。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沒人願意接這種活,抄經實在是太累了。
感覺了一下體內的聖力,他的心情總算是平衡了一些。效果果然不錯,比平時一整天的祈禱都好得多,他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大致估算出抄寫經文用了兩個多小時。如果把祈禱的時間全都換成抄經,效果應該是原來的五倍。這裡麵至少有一半是聖心十字架的功勞。
尼斯明白在這筆生意上,他絕對是賺了。
一陣風吹了進來,已經抄寫好了的那幾張紙因為被壓着所以沒有吹走,但是另外七張紙卻被吹得到處亂飛。尼斯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把百葉窗的葉片迅速合上。當他從地上撿起那些被吹落下來的紙,他心疼極了,有一張紙被折到了,這已經不能用了。這絕對是不小的損失。
把另外六張紙和已經寫好的經文放回經盒裡,尼斯看着那張折過的紙,異常苦悶。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念頭突然間從他的腦子裡麵跳了出來。如果用這張紙抄寫路克給他的那本書,會發生些什麼?
就仿佛一道閃光從眼前劃過,把原本漆黑一片的四週全都點亮了起來。尼斯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拿過那口皮箱,打開,從裡麵拿出那本書,迅速翻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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