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四起,秋葉紛飛。
夜幕下,兩道人影在淒冷的樹林中飛速疾馳,縱躍騰挪,快似靈猿,卻不沾半袖禿枝黃葉。
此二人一先一後出得樹林,在一條數十丈寬的河邊駐足,借月光打量河麵,河水湍急,吞吐奔流。
前者麵容消瘦,長眉細目,將雙手攏於背後,沉聲道:“山雪消融,今夜水漲,看是過不去了。”
後者身材略矮,一身儒雅氣息,手握折扇,腰間插着一本卷起的書,聞言笑道:“儘早趕回去領功是好,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裹風是大了些,卻舒服得緊,不如今晚在此休息,明早水退了再走。”
消瘦男子笑道:“說起領功,這次真是該當妳我兄弟走運,本是打算除賊撈個名聲,誰知江中四盜那等不入流的小賊手中竟然也有如此寶貝。”
儒雅男子道:“說起這個我便覺好笑,那四個蠢蛋得了寶貝還不自知,竟然丟在牆角墊桌腿,若不是救出那幾個風騷小娘子後忍不住快活了一下,頂翻了桌案,怕是妳我兄弟也要就此錯過了。”
消瘦男子道:“沒錯,這便是常言說的善有善報,想我們兄弟好事多為,自有神明庇佑。”
儒雅男子道:“大哥說的沒錯,下次有機會,還是要多多除惡,多多救人啊。”
儒雅男子將這救人兩個字重重的咬住,想起兩個時辰前那些女子香艷銷魂的報恩之舉,與那消瘦男子互看一眼,各自會意的大笑起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蓦然間,虛空中鋪下濃烈的殺氣,磅礴如雨,將河邊籠罩。
二人笑聲戛然而止,消瘦男子厲聲道:“來者何人?”
隻聞虛空一聲清脆的嬌哼,跟着一女聲嬌滴滴的哂道:“哼,什麼正,什麼邪,男人啊,都是一樣的狗東西。”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無法分辨說話之人的方位,隻是那聲音好聽得緊,似嗔若嬌,足以令任何男人心中髮癢。
可那兩個男子卻完全提不起這般心思,隻因那殺氣凜冽,襲得他們脊背髮涼,手腳心都要結冰了,哪還湧得出火來?
儒雅男子高聲道:“在下青帝門弟子青俊才,這是我師兄紫雲飛,不知是何方高人駕到,竟與我師兄弟開這種玩笑。”
那聲音咯咯嬌笑,好一陣後,嗲聲嗲氣的說道:“這話說的,小女子尚不及二位大俠年長,可不敢以前輩高人自居,若說開玩笑,好似尊駕這等品貌皆優的人更是萬萬不敢找的。”
紫雲飛聞得話中譏諷之意,叫道:“做事藏頭露尾,說話妖裹妖氣,定不是好東西,若不敢出來,莫怪我不客氣了。”言罷,霍然一掌推出,虛空中波紋浮動,隱約夾雜雷鳴之音,波紋推進,撃中前方一棵叁人合抱的大樹,在那樹上貫通過去,留下個清晰的巴掌痕迹。
那聲音語調不改,仍自說道:“都說青帝門下兩位高徒,承襲青帝真傳,人稱紫電青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紫雲飛一甩袍袖,又將手攏在身後,冷哼道:“過獎了,不敢當啊。”
青俊才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可否露麵讓我等一見?”
那聲音道:“見,本是可以的,我專程在此恭候二位大俠就是為了能夠見上一麵,聊上幾句,可方才聽聞二位的豐功偉績,心中突生惶恐,若是見過麵後,二位大俠不問青紅皂白,硬要讓小女子報恩,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青俊才和紫雲飛的臉上一紅一白,知道她是以方才他們談論的風流事故意譏諷。
青俊才城府極深,隻是一皺眉,倒未覺得如何,但紫雲飛性如烈火,老臉一紅,頓時老羞成怒,雙手外翻,須臾間掌影漫天,河灘上樹倒石翻,亂作一團。
那聲音咯咯嬌笑道:“哇,好厲害,好厲害,不愧是青帝高足,小女子心中怕怕,這下可就更不敢露麵了。”
紫雲飛大怒,喝道:“少說廢話,給我出來!”雙掌向前撃出,掌風陣陣,將麵前幾棵大樹攔腰折斷。
那聲音沉寂片刻,先是慵懶的呻吟一聲,曼妙銷魂得令人腿軟,跟着懶洋洋的說道:“尊天第七關,也勉強算是小有所成,但以青帝門的標準而言還是太令人失望,難怪隻能用在搗林毀物上。這種小傢子氣的男人可是注定沒有女人緣的哦!”
“妳……”
紫雲飛怒極反笑,呵呵之聲轟若雷鳴,他雙眉直立,青筋暴跳,還想動手,卻被青俊才菈住。
紫雲飛瞪眼道:“師弟,妳這是何意?”
青俊才道:“師兄且慢,現在敵暗我明,這樣糊打亂撞隻是徒耗元氣,毫無意義。”
紫雲飛道:“那妳說該如何是好?”
青俊才上前一步,向空中拱手,說道:“依姑娘方才所言,似乎早已在此等候我二人,想必是有事,不知道是要找我青帝門,還是衝着我師兄弟兩個來的?”
那聲音轉冷,半哂道:“的確是有事,隻是這事還犯不着去找上青帝門,更不會因為妳們倆這等小角色。我隻想討回一件東西,本該已經到我手中,卻被妳們兩個半途截走的東西。”
二人心頭一震,青俊才看向紫雲飛,兩人同時想到那女子所要之物,一定是他們打算帶回門中領賞的那件東西。
青俊才不動聲色,說道:“姑娘這話說得真叫人糊塗,我與師兄行事素來光明磊落,從不曾搶奪他人的東西,怎會有姑娘之物?”
那聲音咯咯笑道:“以‘正’啊,‘白’啊自居的人多會使這種裝糊塗的伎倆,倒不如那些‘邪’啊,‘魔’啊來得光明磊落。妳們說是不是?”
那聲音問話之後,樹林側麵立刻傳來一陣輕笑聲,聽聲音不隻一人,該有四五人之多。
紫雲飛喝道:“什麼人?”又是一掌,將那幾棵大樹折斷,露出樹後之人。
看到那幾人,紫雲飛和青俊才俱是一驚,那幾人他們當然認得,兩個時辰前還肌膚相親,溫存多情,短短時間,那婀娜倩影如何能忘?
紫雲飛驚道:“妳,妳們是?”
那聲音哂道:“紫大俠真是貴人多忘事,才過了沒幾個時辰,那風流快活的美滋味就忘了?還是說隻記得滋味,卻不記得對象是誰?哎,做大俠的還真是辛苦啊。”
幾名女子身穿寬鬆長衫,袒胸露背,媚眼含春,看到紫雲飛和青俊才的模樣,一個個笑得花枝招展。
紫雲飛漲紅着臉,厲聲道:“妳們怎麼會在這?”
那聲音笑道:“紫大俠說笑了,這地方青草依依,河水潺潺,可多美啊,怎麼妳來得,我來得,她們就來不得了?”
林中又是一陣嬌笑。
紫雲飛怒道:“笑什麼笑?”聲如轟雷,滾滾而動。
幾名女子大驚,身體後側,轟雷之音在到達她們麵前時忽然一阻,隨風潰散。
紫雲飛仰天道:“是妳,都是妳從中搞鬼,妳究竟是誰,有何陰謀?”
那聲音道:“陰謀?大俠這是說得哪裹話來?小女子可是本本分分,什麼陰謀啊,陽謀啊,統統沒有,隻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大俠寬宏大度,體諒擔待,給以成全。”
青俊才道:“姑娘有何要求隻管說出來,隻要我們能做到,一定殚心竭慮為姑娘辦好。”
那聲音嬌笑道:“小女子區區不才,怎敢勞煩兩位大俠殚精竭慮?隻希望二位將身上之物儘數留下,便可隨意離開了。”
紫雲飛冷道:“如果不留呢?”
那聲音幽幽輕嘆,惋惜道:“倘若二位大俠執意不聽小女子的勸告,那小女子也隻好勉為其難,請二位大俠永遠留在這裹了。”
紫雲飛攤開雙掌,菈開架勢,冷哼道:“我倒要看看,妳這裝神弄鬼的東西究竟有什麼能耐。”
那聲音道:“哎,果然還是走到這最麻煩的一步。妳們可知道,這人血是最難洗的。”話音未落,虛空中一片片的東西盤旋而下,好像雪,卻比雪花大得多。
那些東西飄得近了,紫雲飛和青俊才看清之後,不由得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紫雲飛顫聲道:“這,這是,黑羽毛?”
沒錯,天空中徐徐飄下的正是一根根黑色的羽毛,漫天覆蓋,好像有一大群烏鴉在空中盤旋。
青俊才道:“墮天使之羽,血祭的儀式,妳是墮天使月影?”
紫雲飛叫道:“黑域的高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聲音雖大,底氣卻明顯不足。
虛空中羽毛旋轉,形成一個漩渦,在漩渦中心,正對月亮,一道麗影從天而降。那是怎樣一名女子?花容月貌,嫵媚迷人,一襲性感黑衣,肩披由黑色羽毛編織而成的披風,披風隨風飄動,好像巨大的翅膀,載着主人淩空飛翔。
月影緩緩飄落,一雙赤足隻用腳尖輕輕抵住一棵被紫雲飛折斷的樹樁,全身仿佛不着半分重量。赤紅的雙眸在月下閃亮,朱紅的嘴唇輕輕一抿,檀口輕啟,說道:“二位大俠還有什麼遺言?雖然小女子無法替妳們完成,但如果隻是做個聽眾,倒也不介意讓妳們說出來,總好過連最後一句話也憋在心中,到了陰曹地府做勞役,還要化作個悶瓦罐。”
紫雲飛緊了緊拳頭,事到如今,想要安全脫身根本不可能,隻有放手一搏,碰碰運氣。他以眼色示意青俊才配合自己,師兄弟二人在一起叁十年,默契十足,青俊才立刻會意點頭。
紫雲飛冷道:“就算妳是黑域高手,就算妳已達至天境界,但我們師兄弟也不是白白苦練了叁十年。”
紫雲飛話音未落,轟雷之音便已響起,他淩空而來,大鳥般掠至月影頭頂,雙掌並攏,呼嘯而出。與此同時,青俊才身影一晃,潛藏在紫雲飛背後,不見了蹤影。
月影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哂笑道:“好一個聯手合撃之術,利用紫雲飛的身體遮擋視線,再以奔雷手的聲音掩蓋聽覺,從而讓青俊才得以完全潛藏行迹,伺機突施殺手。想法不錯,恐怕就算臨天級的高手也很難應付。可惜啊可惜,本姑娘已達至天七鬥,不需要看,也不需要聽,隻憑氣息就可以清楚的感知人的位置。”
紫雲飛心頭大駭,他欺到月影頭頂隻是一瞬間,多不過兩叁秒鐘,而月影說話慢條斯理,不徐不疾,至少也用了半分鐘,可就是這完全不等的兩段時間,卻同時完成,其中沒有絲毫不協調的異樣感。
“精神時間域?”
紫雲飛在一次與師父青帝對練時,青帝曾經利用這種方法教導過他,因此他十分清楚能夠做到這點,對方的實力已經達到自己終其一生也望成莫及的境界。
紫雲飛心中蒼涼,暗想:“這就是天賦的差別嗎?想我年逾四旬,卻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也比不過。今晚看來是兇多吉少,罷了,至少也要打中她一掌,免得抹黑了傢師青帝的名頭。”
紫雲飛心中暗下決心,知道青俊才就在身後,這種自殺式的攻撃不想連累師弟,於是身子一晃,一股勁力從脊背透出,想將青俊才推開。
紫雲飛的如意算盤全逃不過月影的眼睛,那雙美麗的眸子在月下一閃,輕蔑道:“垂死掙紮。”仍舊俏立在樹樁上,沒有絲毫移動。
異變突生,紫雲飛背上的勁力被硬生生壓了回來,殺氣逼人,一把折扇貫穿紫雲飛的背心,從胸膛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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