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同舟吳越猶懷想,況遇天仙隔錦屏;但得玉京相會去,願隨鸾鶴入青冥。
且說那程奉宿歇房間忽的變得和暖無比,心裹慌怕,便着了急,沒奈何了,隻得鑽在被裹,把被連頭蓋了,撒得緊緊,向裹壁睡着,圖得個眼睛不看見,恁他怎麼樣了。
雖是如此,卻是心裹明白,耳朵裹聽得出的,遠遠的似有車馬喧鬧之聲,空中管弦金石音樂連奏,自東南方而來。
看看相近,須臾之間,已進房中。程奉輕輕放開被角,露出眼睛偷看,隻見叁個美婦人,朱顔綠鬓,明眸皓齒,冠披盛飾,有像世間圖畫上後妃的打扮,渾身上下,金翠珠玉,光彩奪目;容色風度,一個如天上仙人,絕不似凡間模樣,年紀多隻可二十馀歲光景。
又見前後侍女無數,儘皆艷麗非常,各有執事,自分行列。但見:或提爐,或揮扇;或挽蓋,或掌劍;或持節,或捧琴;或秉花燭,或夾圖書;或持寶玩,或荷旌幢;或擁衾腰,或執巾悅;或奉盤碟,或擎如意;或舉着梳,或陳屏障;或布幾筵,或陳音樂。
雖然紛纭雜沓,仍自嚴肅整齊,隻此一室之中,隨從何讓數百。
說話的,妳錯了,這一間空房,能有多大,容得這幾百人?若一個個在這扇房門裹走將進來,走也走他一兩個更次,擠也要擠塌了。
看官,不是這話,列位曾見《維摩經》上的說話麼?那維摩居士止方文之到,乃有諸大皆在室內,又容得十萬八千獅子坐,難道是地方看得去?無非是法相神通。今程奉一室有限,那光明境界無儘,譬如一麵鏡子能有多大?內中也看了無儘物相。這隻是個現相,所以容得九百個人,一時齊在麵前,原不是從門裹一個兩個進來的。
閒話休說,且錶正事。那叁個美人內中一個更覺整齊些的,走到床邊,將程奉身上撫摩一陣,隨即開聲吐燕語,微微笑道:“果然睡熟了麼?奴非是有害於人的。”
那美人頓了頓,又道:“與郎君有夙緣,特來相就,不必見疑。且吾已到此,萬去無理,郎君便高聲大叫,必無人聽見,枉自苦耳。不如作速起與吾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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