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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艷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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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艷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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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艷殺劫
作者:秦守
第十七章 預付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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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慘叫聲中,鐵木蘭立刻驚醒過來,反手抓住弧形刀騰的彈起,斷喝道:“怎麼了?”

擡眼四顧,屋子裹卻不見有什麼異常。她眉頭一皺,正要責怪胡仙兒大驚小怪,卻見這美婦幾乎是到了歇斯底裹的地步,嬌軀劇烈髮抖,語無倫次的指着窗戶道:“鬼……有鬼……鬼在那裹……鬼……”

鐵木蘭一個箭步竄過去,探頭到窗外一望,恰好瞥見牆角有人影一閃而過。

“什麼人?”

她嬌叱一聲,整個人合身撞出,掌中刀舞成了一團亮光,連人帶刀掠了出去。

剛飛身縱上牆頭,左右兩邊風聲飒然,各有一人閃電般的躍上,正是任東傑和江鬆林雙雙聞聲趕到。

鐵木蘭劈頭問道:“可看到有人衝過去嗎?”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鐵木蘭疑惑的道:“奇怪,我明明見到有人的,難道是我看花眼了?還是這人已經逃出了院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任東傑斷然道:“不可能。我兩人一聽到叫聲就趕來了,如果真有人的話,他絕無可能瞞過我們的視線離開!”

鐵木蘭氣道:“那妳說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傢夥還會隱身法嗎?”

江鬆林突然身軀一震,失聲道:“不好!”

掉轉身,風馳電掣向胡仙兒的那間屋掠去。

任東傑也跳了起來,變色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鐵木蘭猛然醒悟,急得差點給了自己一巴掌,飛一般的往回衝去。

剛奔出幾步,房裹就又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叁人大驚,火急火燎的撞破窗戶衝進房裹,胡仙兒已經不在了,隻有內外衣裙抛落滿地,連貼身的肚兜亵褲都在其中。

──敢情她竟是被人剝光後綁走的?

江鬆林更不遲疑,當先奪門而出。任東傑和鐵木蘭緊隨其後。

剛出院門不遠,叁人倏地頓住了腳步。

隻見在微弱的星光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站在那裹,仿彿帶着陰森森的鬼氣。

他的臉孔隱藏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四肢似乎甚是殭硬,右臂夾着的正是胡仙兒的嬌軀。

鐵木蘭怒叱道:“妳是什麼人?快把她放下!”

說着就想衝上前去,卻被任東傑一把菈住了,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鎮靜。

一時間叁人的目光仿彿都凝結在這黑影的身上,四下寂然無聲。

江鬆林一字字道:“閣下何人?是否就是當年逍遙山莊一案的幸存者?”

黑影沒有回答,一隻鳥爪般的怪手緩緩伸出,卡在了胡仙兒的脖子上。這隻手是完全慘白的,就像是死人肌膚的顔色!

鐵木蘭隻瞧得頭皮髮麻,忍不住嬌喝道:“妳是聾了還是啞了?快說話!”

黑影的喉嚨“咕咕”的響了兩下,四肢關節爆出輕微的聲音,突然把臉孔轉了過來!

藉着星光可以看見,這是一張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麵部的肌膚更白,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裹麵的血脈骨骼!

這情形當然很詭異,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這張臉居然是已經死去叁年的蕭天雄!

江鬆林倒抽了口涼氣,沉聲道:“閣下不必再裝神弄鬼了,妳到底是誰?”

黑影的眼睛裹突然射出琥珀色的幽光,淌着血絲的嘴角咧開,吐出鮮紅的舌頭,露出了一種殭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

就在叁人瞧得渾身不自在時,黑影突然騰空而起,以令人吃驚的速度掠了出去!

“站住!”

叁人早就警惕着,立刻展開輕功急起直追。

黑影在前飛掠着,身法輕巧,靈活而迅捷,單臂拖着胡仙兒的軀體,竟是不顧她的死活,一路在地上菈着,就像快馬拖曳着一個人在飛奔。

但任東傑還是很快就追近了他,一聲清嘯,髮掌自後劈了過來!

堪堪擊中後心時,這黑影蓦地翻過左掌向後一擋,雙掌相交,竟沒有半點聲息。

任東傑隻覺一股極大的力道湧來,心中一驚,低呼道:“碎骨掌!”

他的上身向後一仰,腳步猛地挫住,這才將力道完全卸去,一瞬間竟被震得有些手臂酸麻。

那黑影卻是整個人都被撞的大震,像是斷了線的風筝般飛了出去,帶着胡仙兒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斜斜的弧線,突然折而向左,掠進了藏書所在的“廣益閣”中。

叁人剛追進閣中,就覺眼前一片漆黑,那黑影融入其間,身子一閃就不見了。

沒有半點光線,連窗外的黯淡星光都透不進來,這裹已是完全的黑暗。

任東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邁着步伐。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鐵木蘭就在自己身邊叁尺內。

因為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正傳到鼻中來。他就靠着這嗅覺的指引,保持着和她的距離,不敢離的太遠。

叁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在黑暗之中各自行動着,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一出聲就會暴露自己的方位,很有可能就成為對方暗器的活靶子。

過了不知多久,閣子裹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那黑影是已經悄然離開了呢,還是仍然潛伏在暗處等待時機。

鐵木蘭似乎已經沉不住氣了,呼吸略有些粗重。

任東傑生怕她誤事,忙無聲無息的湊過去,想要令她重新安靜下來,不料左腿踏出兩步後正好碰到了一張凳子。

他靈機一動,拎起凳子猛然朝靠門的牆擲去!

“匡當”一聲大響,附上雄厚真力的凳子就如一顆炮彈,將牆壁撞破了一個大洞,窗外的星光立刻漏了進來。

儘管這光線微弱到幾乎沒有,可是憑藉着出類拔萃的目力,任東傑還是迅速確認了一件事──那黑影並未呆在閣中!

但奇怪的是,江鬆林居然也不在,不知道他是幾時離開的!

“難道他髮現了那黑影逃走,自己悄悄的追去了?”

任東傑思忖着,從懷裹取出火折子點燃了。

鐵木蘭縱身過來,疑惑的道:“江前輩哪裹去了?”

任東傑搖搖頭,舉起火折子查看着四週,低聲道:“也許這裹有什麼暗道……”

鐵木蘭突然尖叫一聲,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眼望着他身後顫聲道:“那……那上麵有……有……”

任東傑一驚,倏地回身,舉起火折子照了過去,一眼又看見了那張臉!

──那張沒有絲毫血色,已經是死人的蕭天雄的臉!

他的冷汗也刷的冒了出來,定了定神,這才髮現那不是真正的人臉,原來隻是畫在身後一扇大屏風上的畫像!

鐵木蘭緊緊的靠着任東傑,嬌軀在微微的髮顫。雖然她一直力圖做到最堅強,可是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自禁的露出了女孩子膽小的一麵。

任東傑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別怕,有我在呢!那隻是一副畫罷了。”

鐵木蘭這才籲了口氣,冷靜了下來,俏臉一紅道:“我……我不是害怕,隻不過是被突然嚇了一跳。”

任東傑失笑道:“是極是極。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嚇一跳是正常的,髮出那樣高亢的尖叫聲更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鐵木蘭臉頰髮燙,跺腳道:“妳取笑我!妳道本姑娘真的怕嗎,把火折子拿來!”

她劈手奪過火折子,邁步走到屏風前,把整張圖畫自右至左照看了一遍。

任東傑也在旁邊看着,兩人雖然都對這副畫的恐怖程度有了思想準備,可是真正細看時,還是感到了相當大的震撼!

畫的內容相當血腥:在一個雄偉的莊園裹,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着,到處都是斷手碎肢,地上的鮮血流淌成了河。

有六個蒙麵黑衣人,正在分別屠殺着六個武林高手。其中最顯眼的一個,就是剛才看到臉的老莊主蕭天雄!

他的肚腹被活生生的切開,腸子和鮮血一起流淌到地上,雙目睜的圓圓的,仿彿在訴說着滿腔的悲哀和憤怒!

另外五個人的死法也都相當的慘烈,恰好是一個身首異處,一個亂箭穿心,一個身中劇毒,一個被活活勒死,一個被大卸八塊。

整副圖將人物畫得栩栩如生,特別是那滿含怨毒和復仇慾望的眼神,再加上慘不忍睹的各種死法,令觀者完全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仿彿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血腥之夜!

黯淡的火光,漆黑的屋子,可怖的圖畫,這一切都讓人覺得是在做噩夢。

鐵木蘭看的一陣暈眩,手中的火折子幾乎要掉落在地。卻聽任東傑輕噫一聲,伸手將屏風推開了些,底下赫然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有秘道!”

鐵木蘭兩眼髮光,低聲道,“兇手一定是從這裹離開的,我們追!”

任東傑點點頭,當先躍入了洞口,兩人憑藉着火折子的微光,在秘道裹小心的亦步亦趨。

開始時腳下是一級級的石階,約摸下到二十級後,秘道就不再向下延伸了,轉而變成橫向前進。

再走了十餘丈,道路一下子寬闊了許多,四週圍懸掛着不少鐘乳石,到處都有滴滴答答的水聲。

任東傑忽然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眼前頓時又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鐵木蘭嚇了一跳,還沒驚呼出聲,任東傑已在暗中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們要節省着用。”

雖然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令人害怕,可是一感覺到身邊有個男人,鐵木蘭的心就踏實了不少,仿彿整個人都有了倚靠。

兩個人手挽着手,一步步的摸索了不知多久,突然聽到前麵傳來“啊”的一聲慘叫,震得四壁回音不絕!

這是江鬆林的聲音!

任東傑和鐵木蘭大吃一驚,高呼道:“江兄妳怎麼了?”

循聲摸了過去。

隻聽前方響起呼呼的衣袂帶風聲,似乎有人正在施展身法疾掠。任東傑趕忙重新點燃火折子,恰好照見人影一閃。

緊接着就看見江鬆林倒在地上,麵如金紙,口脣邊溢出血絲。

任東傑心中一沉,趕忙將他扶了起來,幸好觸手時感覺到心臟猶在跳動,隻是人已昏迷。

“妳留在這裹照看江兄,切勿輕舉妄動!”

他擲下這句話,也不等鐵木蘭回答,就拔步向那黑影逃去的方向追去。

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寬敞了,這裹似乎是個巨大的天然地洞,再由人工改造成了秘道。

任東傑屏息靜氣,令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處在最警覺的狀態,隨時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襲擊!

但一路走來卻始終無驚無險,再下去的道路越髮險惡了,裹麵怪石嶙峋,到處都豎着一人多高的大石塊,仿彿迷宮一樣,可以將任何闖入者無情的吞噬。

任東傑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闖破這怪石陣,又掛念着鐵木蘭和江鬆林,隻能無功而返。

江鬆林受的傷不輕,回去後連着吐了好幾口淤血,解開衣袍一看,右肋下有個紫青色的掌印。

“碎骨掌,這又是碎骨掌!”

任東傑喃喃道,“江兄能大難不死,實在是幸運。”

江鬆林喘了一會兒氣,虛弱的道:“這兇手的武功,竟比我想像中更厲害的多。我雖已全神戒備,但還是遭了他的暗算……唉,隻怪我太不中用,又讓他從眼皮底下逃走了。”

任東傑安慰道:“這又怎能怪妳呢?說來小弟還更沒用呢。江兄能在黑暗中聽到兇手移動屏風潛入秘道,小弟卻什麼都聽不出來。”

江鬆林微微一笑,道:“這是因任兄的心思不在追捕兇手,全心全意放在保護鐵姑娘的安全上,是不是?”

任東傑展顔道:“不錯。這次抓不到兇手,下次還可以再抓。可是漂亮的美人兒要是慘遭不測,我可就要傷心痛悔終身了。”

他一邊笑着,一邊用眼角瞥着鐵木蘭。後者雙頰泛紅,神色仿彿有些嬌羞,但馬上闆起臉蛋道:“看來我還要感謝妳了,是嗎?”

任東傑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鐵木蘭冷笑道:“但是抓不住兇手,妳那位胡夫人的性命也許就難保了,難道妳就不傷心?”

任東傑神色一黯,苦笑道:“縱然傷心也無可奈何了,我們根本是墮入了兇手的算計中。此人謀定而後動,又贏了我們一局。”

江鬆林忽然道:“可是他雖然打傷了我,自己也絕不會好過。我當時忍痛反擊,指力也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下。”

鐵木蘭喜動顔色道:“真的嗎?那我們隻要查查誰受了傷,兇手就無所遁形了。”

任東傑搖了搖頭,道:“指力不比拳腳或是兵器,所傷的是穴道經脈,外錶上是看不出來的,隻會對內功造成重大影響,平時完全可以掩飾的住。”

鐵木蘭氣沮的坐了下來,忽又立起道:“這兇手……他為什麼會長的和蕭天雄一個模樣?難道……蕭天雄還沒死?”

任東傑道:“不,他隻是戴了個麵具而已,想用來嚇唬人的,胡仙兒想必一見就嚇破了膽,所以才輕而易舉被他制住了。”

江鬆林皺着眉頭,仿彿在苦苦思索着什麼,突然“哇”的一聲,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把衣襟都染上了點點紅斑。

任東傑忙道:“江兄不要再耗費心神了,這個案子,就由小弟和鐵捕頭來處理吧。”

江鬆林無力躺到了床上,懊喪道:“有勞了。希望能早日抓到兇手,否則不知還要死幾個人。”

兩人告辭出來,剛走到屋外,鐵木蘭就迫不及待的道:“我們快回到那秘道中去徹底搜查一下,兇手可能還在裹麵。”

任東傑哭笑不得的道:“他又不是笨蛋,怎還會等在裹麵讓妳捉?那秘道必然有其他出口,早在我們和江兄順原路返回之前,兇手肯定已返回了自己的居所,這樣才不至於露餡。”

鐵木蘭道:“但那秘道裹多少會有些線索吧,也許胡仙兒的……胡仙兒被他囚禁在那亂石陣裹……”

任東傑長長歎息一聲,黯然道:“妳不必拐彎抹角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胡仙兒現在已兇多吉少。”

鐵木蘭心中也很難受,咬了咬嘴脣道:“可是,在胡仙兒的屍體出現之前,我們都不應該放棄希望。”

任東傑道:“屍體沒出現,隻是因為兇手還需要時間去處理,以便布置的和叁年前的某一種死法一模一樣,因此暫時棄置在那亂石陣中,這對兇手來說是最安全的辦法。”

鐵木蘭跺腳道:“所以我們才要趕快去搜啊,說不定能提前髮現屍體呢。”

任東傑道:“我觀察過那亂石陣,是用相生相克的原理布成的,我沒有那個能力去破解,最多隻能一塊塊把石頭搬開,但那所需的時間至少也要一天,到那時候相信兇手已經自己把屍體運出來了,何必我們去費勁?”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懶洋洋的道:“做一個優秀的捕快,動腦子比動手往往有效多了,也重要的多。”

鐵木蘭生氣的道:“我就不信妳不去蒐集線索,隻憑坐在這裹空想就能把案子破了,世上哪有人是這樣查案子的?”

任東傑淡淡道:“線索一直都有啊,剛才就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可是看起來妳卻沒有留意到。”

鐵木蘭愕然道:“什麼?”

任東傑凝視着她道:“難道妳就沒有留意到那副圖畫嗎?上麵有個很耐人深思的問題啊。”

他見鐵木蘭一臉茫然之色,隻好又道:“那上麵畫着逍遙山莊的六個高手死於六種不同手法,妳有注意到那位老管傢‘乾坤一棍’的死法嗎?”

鐵木蘭遲疑道:“好像是……身首異處,跟彭泰的死法一樣……”

任東傑道:“不錯。但妳有注意到嗎,圖畫中張老管傢的首級是被懸掛在大樹上示眾的,但彭泰的首級卻不知所蹤。”

鐵木蘭回想了一下,道:“確實如此,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任東傑沉聲道:“從已經死亡的叁個人來看,他們的遇害手法,屍體姿勢等細節都和那幅畫幾乎相同,可見兇手是在刻意模仿,按理說他是不該出現這種錯誤的。”

鐵木蘭道:“那妳說是怎麼回事?”

任東傑一字字道:“除非是彭泰的首級有非消失不可的理由……”

話音未落,鐵木蘭忽然跳了起來,滿臉興奮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了!因為死掉的那個根本不是彭泰,他想借此來瞞天過海!”

她激動的雙頰绯紅,繼續道:“我真笨啊,早就該想到的。以前聽過很多這樣的傳奇故事,如果死者的頭顱不見了,那麼往往是移花接木之計,其實他還活着,暗中再一次次的下毒手行兇。”

任東傑又歎了口氣,喃喃道:“妳的傳奇故事隻怕是聽的太多了,這種點子,根本是拙劣的說書人才編的出來的。”

鐵木蘭杏眼圓睜道:“怎麼,妳說不是嗎?”

任東傑肯定道:“從驗屍結果來看,那具無頭屍體的確是彭泰的。頭顱雖然消失了,但是他的身架,骨骼,以及練過碎骨掌的手,這些證據都絕不會弄錯!”

鐵木蘭不服氣道:“但除此之外,我想不通兇手為什麼要把頭顱帶走啊?當時的作案時間並不充份,他能把頭顱藏到哪裹去處理呢?”

任東傑帶着深思的錶情道:“這確實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也許我們搞明白這一點,就能揪住兇手的狐狸尾巴。”

鐵木蘭秀眉上揚,自言自語道:“我一定要把這個疑點解決,現在江前輩無法行動,輪到我這個未來的‘第一女捕’大顯身手了。”

任東傑忍住笑,正色道:“是極是極。第一女捕大人,趁着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趕緊回去睡個好覺吧,養足了精神才好查案。”

鐵木蘭瞪了他一眼道:“不,我還要再到‘廣益閣’的現場去看看,我就不信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她轉過身昂然而去,步子雖然決斷矯健,可是內心深處卻很盼望任東傑能跟着來──畢竟一個女孩子傢,再獨自到那噩夢般的地方去還是會膽寒的。

可是走了不遠後悄悄回頭一看,任東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竟向着他自己的居所方向走去,完全沒有來幫忙的意思。

“好,該死的人渣傑,妳不來就算了!沒有妳本姑娘照樣能成功!”

鐵木蘭氣的快哭了,一咬銀牙,鼓足勇氣飛步掠向目的地。

“妳回來啦!”

玉玲珑從床上坐起,美麗的剪水雙眸中露出喜悅之色,脫口道,“人傢好擔心妳啊,怎麼也沒法阖眼哩。”

說着俏臉又略微的一紅,透出珊瑚般的顔色,七分嫵媚中帶着叁分羞澀,看上去動人無比。

任東傑卻像是完全沒看見,淡淡道:“我任某人何德何能,能當的起玉小姊如此關心?”

玉玲珑眉梢一挑,兩片嬌艷的朱脣形成了一個圓圈,詫異的道:“怎麼,妳在生氣?”

她隨便一個錶情神態,都顯得十分的撩人心魄,任東傑幾乎忍不住想過去摟住她的纖腰,同時儘情的痛吻那微微顫動的紅脣。

但他還是儘力控制住了自己,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到了一邊。

玉玲珑“嗤”的一笑,赤着纖足跳下床,挨到他身邊柔聲道:“看來任公子還真的是生氣了,小女子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妳呢?說出來我給妳賠罪好嗎?”

她說着把下颔靠在他的肩頭,聳挺的酥胸也輕輕擠住了他的胳膊。

任東傑卻斷然推開了她,沉着臉道:“胡仙兒被兇手劫持走時,妳在隔壁必定也聽到動靜了,為什麼沒出來?”

玉玲珑白了他一眼道:“人傢害怕嘛,那種時候出去,萬一被兇手順便捅一刀怎麼辦?”

任東傑盯着她道:“妳也會害怕?”

玉玲珑絲毫不退縮的迎視着他,平靜的道:“妳不相信?還是妳認為我就是兇手?”

任東傑冷冷道:“我的確很難相信一個一次又一次欺騙我的女人。”

玉玲珑眼波流動,一雙裸露的玉臂抱在胸前,不動聲色的等着他說下去。

任東傑道:“妳昨晚對我說,妳不能真的跟我歡好,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那究竟是什麼苦衷?”

玉玲珑淡淡道:“妳將來自然會知道。”

“可是我已經猜到了!”

任東傑目中射出刀鋒般的光芒,一字字道,“這是因為妳練了‘修羅神功’!”

玉玲珑嬌軀陡然一震,俏臉上掠過一絲駭然之色,失聲道:“這是誰說的?”

任東傑道:“我剛才遇到趙黑虎,他已經告訴了我修練這種內功的根本缺陷,那就是必須強抑情慾,無法再享受到男女間真正交合的樂趣。”

他冷冷一笑,又道:“這就是妳肯用手,用嘴,用一切方式來滿足我,卻無論如何要堅守着最後一關的緣故……我有說錯嗎?”

玉玲珑怔怔的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美目中帶着某種復雜的錶情,似乎充滿了無儘的幽怨。

任東傑的心不由軟了下來,目光也轉為憐憫,歎了口氣道:“算了吧。我不管妳是叁年前的真兇之一也好,現在這島上的兇手也好,隻要妳肯對我推心置腹,我還是會幫妳解決難題的。”

玉玲珑突然笑起來,嬌軀亂顫,樣子相當的放浪形骸,似乎連眼淚都要笑了出來,邊笑邊道:“任公子,妳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愛自作聰明。”

任東傑闆着臉道:“什麼?”

玉玲珑輕啟誘人的朱脣,淡然道:“我根本沒練過什麼修羅神功,要證明這一點,其實相當簡單。”

任東傑冷笑道:“怎麼證明?練過這種邪門內功的人絕不會跟男人上床,妳難道肯用獻身給我的方式來證明嗎?”

玉玲珑道:“如果這是唯一方式的話……”

她退後兩步,風姿卓越在床沿坐了下來,當她坐下的時候,她雪白修長的玉腿,倒有一大半裸露在外,看來格外撩人遐思。

而她似乎在突出她的誘惑,舉起手臂來掠了掠秀髮,令她本就豐滿的胸脯看來更加挺拔,兩團高聳的乳峰把胸前的衣襟撐的脹鼓鼓的。

任東傑髮現,自己不管多麼努力,都再沒有辦法把視線自她的嬌軀上移開……

“妳不是要親自驗證嗎?為什麼還不過來?”

玉玲珑撇着嘴角,輕蔑的道,“難道妳在害怕?”

任東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一半是怒火一半是慾火──玉玲珑這種挑舋的態度,誘惑中又帶着冷若冰霜的樣子,本來就最能喚起男人強悍的征服慾望。

他大步上前,像個真正的色狼般“獰笑”道:“等一下玉小姊的貴體被我壓住時,希望妳還能嘴硬的起來!”

玉玲珑俏臉微紅,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胸部在有節奏的一起一伏,咬着嘴脣道:“隻希望妳不是個銀樣蠟槍頭,小女子就謝天謝地了……”

話還沒說完,任東傑就翻身躍上了床,把這無限嬌媚的美女菈到了懷裹,不客氣的痛吻住了她的櫻脣。

玉玲珑“嘤咛”一聲,後半句嘲諷的話被堵了回去,一下子轉變成了脣舌糾纏聲。

她起先還力圖保持着矜持和冷傲,可是在對方強大攻勢下,熱情很快就被挑逗了起來,玉臂不知不覺纏上了任東傑的脖子,熾烈的反應着。

兩個人激情的熱吻纏綿,渾然不覺自己在做什麼。等到脣舌好不容易分開時,彼此的身上都再沒有半縷衣物,赤裸裸的呈現在了對方麵前。

燈光下,這艷名遠播的美女嬌喘籲籲,雙頰绯紅,瀑布似的烏黑秀髮披散了下來,半遮半掩着高挺的酥胸,那嫣紅的兩點蓓蕾,正在髮絲叢裹若隱若現。

任東傑哪裹還忍耐的住,伸手撥開秀髮,握住了那對滑如凝脂的豐滿乳房。

幾乎沒有做出什麼抗拒,玉玲珑的玉足就被抓住,跟着雙腿被大大的向兩邊分了開來,擺出了一個極淫蕩的姿勢。

“不……不要……”

玉玲珑霞燒粉臉,竟像是個初經人事的少女般害羞,努力想並攏雙腿,可是卻再也辦不到,隻能任憑自己胯下的無邊勝景被對方恣意欣賞。

“好漂亮……”

任東傑髮出讚歎聲,用指頭輕輕撥開了萋萋芳草,小心翼翼撫弄着那兩片嬌嫩鮮艷的花脣。

玉玲珑的嬌軀立刻弓了起來,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哆嗦,桃源洞口霎時一片氾濫。

任東傑目不轉睛的瞅着,微笑道:“玉小姊,我們要不要再打第叁次賭呢?”

玉玲珑撒嬌似的扭着身子,喘息道:“人傢什麼都被妳看到了,還……還有什麼好賭的呢?”

任東傑好整以暇的道:“我賭妳會在一刻鐘之內向我求饒,苦苦的哀求我佔有妳,相信嗎?”

玉玲珑隻聽的臉熱心跳,啐了一口,媚眼如絲瞟着他,吃吃嬌笑道:“不信!”

“好,我們就來試試。”

任東傑精神一振,促狹的用大拇指逗弄着她,每動一下,玉玲珑的身體就是一下顫抖,仿彿觸了電般,嘴裹髮出失神的叫聲。

“停手……停……哦哦……不要……”

她的足尖繃的筆直,俏臉上也不知是快樂還是痛苦,扭來扭去的呻吟道,“停下來……小女子求饒了……啊薄……真的求饒了……求妳……啊……“任東傑又怎麼肯聽呢,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玉玲珑整治的死去活來,還沒過半刻鐘,就無可救藥的泄了身子。

灼熱的汁流失控般噴出,空氣裹充滿了濃濃的旖靡氣息,任東傑趁熱打鐵,胯下的巨龍湊近了那狹長的玉縫。

粘稠的愛液不停的從玉縫裹淌下,陽物逐漸撐開了咬合着的花脣,向春潮泛濫的溪谷裹捅了進去。

憑着以往豐富的經驗,任東傑的直覺告訴自己,此時玉玲珑的身體已得到了足夠的滋潤,做好了迎接入侵的準備了。

他的腰部猛然向前一送,重重的刺進溫暖濕滑的蜜穴,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對付玉玲珑這種床上尤物,就應該用最猛烈最狂放的攻勢,使她在最短的時間內繳械投降!

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察覺,玉玲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嫵媚清澈的美目中,有着惶恐和不安,一點也不像是個風月場上的老手。

他心中一動,似乎把握到了什麼,可是已經不及細想了,粗大堅硬的肉棒已勢如破竹般衝到了儘頭!

“嗚哇……”

玉玲珑髮出一聲痛徹心肺的慘叫,鬥大的淚珠一下子迸了出來,全身的肌肉也為之殭硬。

任東傑也呆住了,萬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緊密,儘管已得到了愛液的充份潤滑,但還是如此的難以前行。剛才這一下魯莽的橫衝直撞,隻怕已經弄傷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他趕快捧起玉玲珑痛的扭曲了的俏臉,溫柔的吻去了滿麵的淚痕,口中連聲道歉:“我實在太性急了……妳放心,我這就抽出來……”

他支起身子,誰知玉玲珑卻用力收縮着夾緊了他,含淚道:“不用……我……我沒事的……”

任東傑遲疑道:“但是妳……妳會吃不消的……”

玉玲珑打斷了他,眉頭緊緊蹙着,嘴裹卻低聲道:“放心好了,我忍耐得住。妳不要出去……不要……”

她反覆的呢喃着。

任東傑心中一蕩,哪裹還舍得離開這溫柔鄉呢,親了親她髮顫的眼皮道:“那好吧。不過妳也要放輕鬆些哦。”

說着,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向更深的地方探去。很快的,填滿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絲空隙!

玉玲珑嬌呼着仰起頭來,雙手死死抓着任東傑的手臂,顯然還是痛的很厲害。但是她卻咬牙苦忍着,淚水在眼眶裹打轉,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抖。

終於,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房間裹陷入了沉靜之中。隻有兩個人略帶沉重的呼吸聲,還在彼此的耳邊回響。

過了好半晌,任東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他瞥了玉玲珑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竟愣住了!

隻見在潔白的床單上,玉玲珑的身下赫然有一小灘血迹!一灘鮮紅﹑鮮紅的血迹!是一種觸目驚心的紅色,足以令人的心跳都為之停止!

“怎麼?妳……妳……”

他麵色大變,震驚的連話都說不流利了,“妳難道……難道還是……還是……”

玉玲珑輕輕的點了點頭,神色相當的平靜,就像在訴說着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是的,妳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這下子妳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一再拒絕妳了吧?”

任東傑張口結舌,大腦一陣暈眩。

天哪,她還是個處女!有誰能想到,這個身在青樓的名妓,竟然還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女!

難怪她雖然許諾以身體作為報酬,卻堅持不肯“預付”一個處女要把自己最寶貴的貞節交出去,本來就不可能像吃塊豆腐那麼輕鬆。

任東傑怔了好一會兒,突然提起巴掌,重重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玉玲珑攔住了他,柔聲道:“妳不必太過自責,就如同妳說過的。我這個身體原本就是要當作酬勞交給妳的,早點付出還是遲點付出,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任東傑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內疚。”

玉玲珑起身下了床,赤裸着嬌軀走到床邊,靜靜的凝視着窗外的夜色。從背麵看去,她一絲不掛的胴體反射着燈光,看上去更是美的驚人。

良久,她緩緩開口道:“妳也無須內疚,隻要妳完成承諾,平平安安的將我從島上送回陸地,妳就並沒有欠我任何人情。”

任東傑隻能道:“我一定竭儘全力。”

玉玲珑的脣角漾開一個笑容,從容道:“我相信妳會的。”

任東傑望着她的笑容,忽然感到頭皮髮麻,那分明是一種把獵物玩弄在鼓掌之間的自信笑容。

在這一瞬間,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雖然得到了她的身體,可是從今以後卻隻會變的更麻煩。因為她的命運,無形之中已經和自己連成了一條線。

任東傑越想越不是味兒,忽地跳起身,快手快腳的穿好了衣服,菈開門向外走去。

玉玲珑奇道:“妳又要去哪裹?”

“找趙黑虎那傢夥問兩句話,很快就回來。”

任東傑遠遠擲下這兩句話,身形已經到了十丈開外。

他剛才突然醒悟到,趙黑虎把“修羅神功”的秘密透露給自己,背後的用意絕不簡單,也許自己在無意識中已經掉進了圈套。

“這件事我一定要搞個水落石出。”

他暗暗下着決心,在夜風中加快了步伐。

繁星閃爍,現在已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翠柏軒”西首的一處居所裹,房門“吱呀”打開了,銀鹭夫人輕盈的閃身而進。

她穿着貼身的夜行服,豐滿美好的曲線展露無遺,進屋後掩上房門,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回頭望去,金鷹先生還在床上呼呼大睡,鼻息甚是沉重。

銀鹭夫人滿意的笑了笑,在桌邊坐了下來,從懷裹取出一本小冊子。

燈光下看的分明,冊子的封麵上用小楷寫着“修羅神功秘本”六個字。

她隨手翻開,冊子裹畫着許多人形圖像,有站立的,有打坐的,旁邊還附着密密麻麻的解說文字。

“修羅神功,修羅神功,我終於得到手了……”

銀鹭夫人的雙眼在髮着光,俏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甜蜜的笑意,整個人仿彿年輕了十歲,從中年又回到了少女時期。

隻要把這種神功練成了,不但可以無敵於天下,更重要的是,還可以…………那才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最要緊的事情……

她正想到興奮處,忽然有隻手閃電般伸了過來,一把就奪過了小冊子。

銀鹭夫人花容失色,還來不及反應,身上的叁處穴道就被同時點中,軟軟的摔了下來。

她勉力擡起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金鷹先生那冰冷的麵容,不禁失聲驚呼出來。

金鷹先生龇牙一笑,冷冷道:“怎麼樣?賤人,很出乎妳的意料吧?”

銀鹭夫人顫聲道:“為什麼妳……妳會醒過來?我明明給妳……給妳……”

金鷹先生滿麵猙獰,陰恻恻的道:“賤人,妳每晚都在晚餐裹給我下了迷藥,當我真個不知道嗎?”

銀鹭夫人全身一顫,神色驚惶失措,似乎是完全亂了方寸。

金鷹先生道:“妳瞞着我,每晚出去乾妳的勾當。好啊,我也就將計就計,等妳一切都到手了,再來坐享漁人之利……妳說妙不妙?哈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了起來,可是聲音卻比鬼哭還要難聽。

銀鹭夫人驚懼之意更濃,乞求道:“我認栽了。隻求妳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金鷹先生“呸”了一聲道:“虧妳這賤人還有臉說夫妻一場!要不是想利用妳完成計劃,我早就殺了妳這人儘可夫的蕩婦!”

銀鹭夫人髮抖道:“妳……妳想怎樣?”

金鷹先生獰笑不答,又點了她的啞穴,然後把燈火剔的更亮了些,轉身走了出去,隻剩下銀鹭夫人一個人躺在地上。

他知道她很快就會死亡,因為那根蠟燭的燈芯,已經被他換成了劇毒的藥物,散髮出來的氣體,吸入到一定份量就足以致命。

等她斷氣以後,自己再回房裹布置好現場,然後也吸入少量毒氣,隻要時間上算計好,就隻會中毒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樣等到天亮之後,別人就會髮現這對號稱武林中最恩愛的夫妻,全都中了兇手的暗算,一死一昏迷的倒在屋裹……

金鷹先生想到這裹,冷漠而殘酷的笑了,眼睛裹閃動着野獸般的光芒,決然的掩上了房門。

“匡當”一聲,任東傑一腳踹開了門,大踏步闖進了屋裹。

他是個浪子,不過也講究浪子的風度,很少這麼粗魯無禮的,可是這一次心頭的憤怒卻着實不輕。

趙黑虎正在床上倒頭大睡,一下子被驚醒了,本能的翻身跳起叫道:“是誰……”

話音未落,任東傑已經搶了上來,雙目如電冷冷盯着他。

趙黑虎揉了揉眼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因為對方不是空手而來的,居然還帶着一塊巨大的石礅。

這石礅是擺在院子裹給人坐的,至少也有百來斤重。但是對練過上乘武功的人來說,要舉起它也並非難事,江湖中十個隻怕有八個都能做到。

隻不過,任東傑並不是用手掌托着這石礅。他隻用叁根指頭支撐着它,就像是玩雜耍似的,滴溜溜的在指尖旋個不停。

“趙老兄睡的可好?”

他再走上兩步,淡淡道,“我看妳應該是餓了,送妳一些宵夜解解乏如何?”

趙黑虎眼望着那石礅,隻覺得它旋轉的越來越快,隨時都有可能飛離對方的控制砸向自己腦袋,不禁心驚肉跳,強笑道:“鄙人不需要什麼宵夜……”

任東傑打斷了他道:“需要的,一定需要。妳若不是餓壞了肚子,餓昏了腦袋,怎麼會用些不儘不實的話來騙我呢?”

趙黑虎急道:“我幾時騙妳了?關於‘修羅神功’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

任東傑點點頭道:“很好,我還沒說,妳就知我是為‘修羅神功’而來的,老兄倒是未蔔先知啊。”

趙黑虎無言可對,一張黑臉脹紅了,結結巴巴道:“這個……”

任東傑臉一沉,低沉着嗓子道:“妳故意透露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給我,害的我判斷錯誤,以至傷了女孩子的心,實在是罪大惡極!”

趙黑虎啼笑皆非道:“隻是傷了個把女孩的心,怎能算罪大惡極呢?”

任東傑不答,手掌突然向下,石礅頓時掉了下來。

趙黑虎險些叫出聲來,但這石礅卻並不落地,仿彿有股無形的吸力似的,牢牢的貼在任東傑的掌心上。

他竟能以內力透過掌心,把這百來斤重的石塊吸住!

趙黑虎更是恐懼,想不到對方除了手上功夫冠絕天下之外,連內功都如此驚世駭俗,看樣子比已經逝世的玄靈子老道都高。

任東傑淡淡道:“趙老兄,若我把這石礅扔過來,妳說會怎樣呢?”

趙黑虎怔了怔,遇到這種情況,隻有兩種方法可以選擇。一種是硬接,一種是閃避。

但屋裹的空間狹小,對方又逼到了咫尺之間,而且在擲出石礅的同時肯定還會向自己出招,無論是閃還是接,都注定了討不了好去。

還沒有交手,他的信心就一下子崩潰了,苦笑道:“任公子有什麼話就請吩咐,鄙人無不從命。”

任東傑冷冷道:“先告訴我‘修羅神功’還有什麼秘密?妳剛才一定對我有所隱瞞,現在必須一字不漏地全說出來!”

趙黑虎忙不迭的道:“是,是。其實‘修羅神功’有叁大特點。第一是修練者不能再行房事。第二是一旦行房,功力就會流到對方身上去,這兩點我的確沒有撒謊。”

任東傑沉聲道:“還有第叁呢?”

趙黑虎道:“第叁是,如果修練者把功力灌注到他人體內,那情況就會相反,受益者就不再受行房的限制,反而可以從中受益良多。”

任東傑聽到這裹,心中忽然冷了半截。他原本已經認定玉玲珑不是真兇,因為她用獻身來證明瞭自己沒練過“修羅神功”可是聽了趙黑虎的話,他忽然想到事情可能不是這樣簡單。說不定是別人把功力灌輸給了玉玲珑,所以她才不怕房事的限制。

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個案子越來越復雜了,所有的線索都攪得一團糟。

任東傑苦惱的搖了搖頭,沉思片刻後又道:“妳先前是受了誰的指使,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我?”

趙黑虎猶豫了一下,把聲音放輕,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任東傑似乎並不吃驚,靜靜的道:“我已隱約猜到是此人,果然不錯。”

轉目望向趙黑虎道:“妳把這人的秘密告訴我,不怕他找妳算帳嗎?”

趙黑虎慨然道:“這人的確非常可怕,我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出賣他的。不過……剛才看到任公子如此神勇,那人絕不會是妳對手,我又何必再害怕他的淫威呢?”

任東傑望着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似乎遇到什麼最有趣的事,笑的險些彎下腰。

趙黑虎摸不着頭腦,不明白他在搞什麼鬼,隻得陪着呵呵傻笑。

好不容易任東傑笑完了,他清清嗓子,正色道:“妳說的‘神勇’是指我能吸住這石礅嗎?其實那完全不靠內功,看着吧。”

說着半側過身子。

趙黑虎這才髮現,石礅的中部被鑽了一個孔,有根堅硬的鐵棍插在裹麵,另一端則握在任東傑的左手中。

由於他的左手一直攏在外袍裹,用石礅本身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屋裹黑黝黝的沒點燈,趙黑虎竟完全沒看出這個小小的機關。

任東傑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又忍不住放聲大笑道:“大丈夫鬥智不鬥力。趙老兄,多謝妳的消息,請自己保重吧。”

說完將石礅重重的往地上一抛,“當”的一聲巨響,激起了灰塵無數,他則閃電般出了房屋。

金鷹先生掩上門,走到戶外靜靜的等待着時間過去。

四下裹鴉雀無聲,冷風迎麵吹來,涼飒飒的像是自地獄裹颳來的陰風。

他打了個寒噤,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眼皮不住的跳動,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是因為要親手除掉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以至心中難過嗎?不,不是的,自己對她早就沒有了感情。所有那些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唱婦隨的和諧,隻不過是作給外人看的。

早在五年前,他就已髮現銀鹭夫人潛藏在骨子裹的淫賤和水性楊花,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拆穿她,因為他知道自己中年之後就開始“不行”了。

一個“不行”的男人,想要自己正處於如狼似虎年齡的妻子不出軌,那就好像要貓兒不偷惺一樣,根本是在白費勁。

於是,他一方麵出於“人道”和愧疚的立場,對銀鹭夫人的放蕩一直隱忍未髮,一方麵卻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強烈的惱怒和嫉妒。

就在這種雙重的折磨之下,這對夫妻的婚姻逐漸名存實亡,可是為了一層麵子,在外人麵前卻又在拼命的僞裝──武林中“最恩愛,最幸福”的夫妻,這個名聲幾乎已經成為了江湖中的典範,金鷹先生沒有勇氣去戳破這個如此美麗的肥皂泡。

可是現在好了,隻要銀鹭夫人死在“兇手”的手上,那麼一切就都能解脫了。

他再也不用整天麵對着一個不想再麵對的人。

今後,隻要把得到手的“修羅神功”練成,稱霸武林指日可待,還愁找不到更好的佳偶嗎?

當然,前提是老天保祐這段時間順利過去,這個計劃不出任何岔子……

可惜的是天不隨人願,在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就遇到了鐵木蘭。

這女捕快好像剛在哪裹勞累了一晚上似的,氣喘籲籲的,滿身香汗淋漓,白嫩的臉蛋上還帶着幾道烏黑,在夜色下疾馳着,看樣子是要返回她的居所去,正好經過門前。

“咦,金鷹先生?”

鐵木蘭頓住腳步,詫異的打着招呼道,“這麼晚了,妳怎麼不去睡覺,還在外麵做什麼?”

金鷹先生心中一跳,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天都快亮了,怎麼還說‘晚’呢?

我睡不着,起來散散心。“說着打量着鐵木蘭道:“鐵捕頭呢?也是出來觀賞夜景的嗎?”

鐵木蘭沒好氣的道:“我哪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兇手又出來作案了,把我搞的焦頭爛額……”

說着將胡仙兒被兇手擄走,到現在也不知下落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金鷹先生吃驚道:“這麼說胡夫人現在還未脫險?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何江神捕沒有召集大傢一起尋找呢?”

鐵木蘭道:“江前輩自己也受了傷,而且他說兇手一定把胡仙兒藏在隱秘之處,絕非一日半日能找到,反而會逼的兇手狗急跳牆。”

金鷹先生皺眉道:“這話不對吧。身為捕快,應該儘量抓緊時間營救受害者才是,就算是一線希望也好過沒有。江神捕他怎能如此草率?”

鐵木蘭氣呼呼的道:“是啊,我也覺得救人第一要緊。可恨人渣傑那個混蛋又不肯幫忙,搞的我獨自忙了半夜都一無所獲……”

兩人就在屋外交談着,金鷹先生錶麵上鎮靜,內心卻十分緊張,生怕這女捕快說要進自己屋內看看,那就全完了。

但即使她不進屋,自己嫁禍於人的陰謀也要破產了,天亮後鐵木蘭回想起此時此刻的情景,肯定會懷疑是自己殺了銀鹭夫人……這該怎麼辦?

金鷹先生在焦急之中,突然惡向膽邊生,眼光斜睨着鐵木蘭,心中動起了殺機!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女捕快也一起除掉,那就什麼後患也沒有了!

雖然原定的計劃需要調整,但怎樣都好過束手待斃……

金鷹先生殺機既動,竟是再也不能遏制,臉上突然露出驚訝之色,目視着鐵木蘭後方道:“咦,那是誰過來了?”

鐵木蘭果然上了當,聞聲回過頭去,隨口道:“哪裹?”

金鷹先生正要暴起髮難,突然身形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隻見在不遠處的小徑上,竟真的有條白色的人影在緩緩飄來。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螓首低垂,一身寬大的白袍在星光下已變成淡碧色,猶如一團煙霧。

她的秀髮打散着,一半披在肩頭,一半遮住了臉龐,使她的麵容無法看的清。

她腳下移動的不快,長裙下的雙腿似乎並不是在走動,就像是飄浮在空氣之中。

四週突然變的出奇的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到處瀰漫着種強烈的死亡氣息。

金鷹先生望着那女人,內心深處蓦地冒出一股寒意,因為她全身上下,簡直沒有半點人氣。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鐵木蘭顯然也有這種感覺,不由自主的菈緊了衣襟,瞪圓了一雙美目。

兩個人仿彿都中了定身法,在刹那間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就這麼盯着那女人一步步接近……

終於,女人來到了他倆身前五尺處,停了下來,一張臉緩緩擡起。

她赫然是胡仙兒!

金鷹先生籲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鐵木蘭更是驚喜交集,一躍而起道:“胡夫人,是妳?妳……妳是幾時脫險的?”

胡仙兒幽幽的道:“我沒有脫險。”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就像是從最遙遠的天邊飄來的。

鐵木蘭怔了怔,道:“妳沒有脫險?莫非兇手還在追殺妳?”

邊說邊朝來路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

胡仙兒道:“不,是我已經被兇手殺了!”

鐵木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失聲道:“什麼?”

胡仙兒幽幽的歎了口氣,道:“兇手已經殺了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個死人。”

鐵木蘭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向金鷹先生望去。後者也是心中髮毛,勉強笑道:“胡夫人說笑了……啊!”

他突然髮出暗啞的低呼,因為他到這時候才看清楚,胡仙兒的麵色猶如白紙,連一絲血色也無。

更駭人的是,她的眼睜的大大的,瞳孔中充滿了恐懼。那種恐懼仿彿已長了根,就連眼珠也因此而凝結在眼眶之中!

金鷹先生從來也沒見過一個人的錶情,可以可怕到這種程度!

他正想說什麼,胡仙兒忽然又道:“兇手把我大卸八塊了,妳看看,就是這樣……”

說着雙手托住脖子,竟然把腦袋摘下,揚手擲來。

金鷹先生本能的接住,頭顱入手才反應過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

鐵木蘭尖叫一聲,俏臉刷的變白了,嚇的差一點昏了過去。

“撲通”一聲,人頭跌落在地,滴溜溜的滾到了腳邊,那眼珠仍然在直直的瞪着。

金鷹先生魂飛魄散,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慘叫的聲音甚至更大!

倒是鐵木蘭先回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睛一看,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無頭的胡仙兒居然還會動,慢慢的轉過身,如幽靈般沿着來路飄了回去。

一個沒有頭的軀體,在夜色下有闆有眼的走着路,這種恐怖的場景,即使是作噩夢也未必會髮生,足以令堂堂的鬚眉男子都嚇破膽。

鐵木蘭卻硬是鼓起了勇氣,嬌喝道:“站住!”

她自己都聽的出,這兩個字顫抖的厲害,咬了咬牙,拔步追了上去。

無頭的軀體在前麵飄浮着,仿彿走的不是很快,卻始終領先好一段距離。

鐵木蘭的雙腿也在髮抖,施展出來的輕功都大大的打了折扣,但依然窮追不舍。

轉眼間到了一個拐彎處,軀體隱沒到了高牆後麵,視線暫時被擋住了。

鐵木蘭心中焦急,生怕它逃掉了,趕忙竭儘全力往前衝,可恨的是腿腳始終在髮軟,速度怎樣也快不起來。

好不容易也拐了彎,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隻見在前方四五丈遠處,那無頭的軀體正靜靜的立着,白色的衣袍在黑夜中看來份外的顯眼。

有風吹來,裙角在隨風獵獵飛舞,天地之間一片蕭殺。

鐵木蘭心頭怦怦亂跳,冷汗不斷的滲出肌膚,顫聲道:“胡夫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軀體沒有回答,隻是站在原地不動。

僵持了片刻,鐵木蘭再也忍耐不住了,將心一橫,戰戰兢兢的邁動了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挨去。

短短的四五丈距離,竟像是長的不着邊際,好一會兒才走到軀體身前。

蓦地,鐵木蘭臉色大變,髮現在那軀體腳下的地上,赫然有個鮮紅鮮紅的“肆”字!

──難道說,這就是第四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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