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de》

因沙耶加的大罵，手機髮出“叽～”的刺耳聲音，我一直緊貼手機的耳朵因此麻痹了一下。接着我的頭像是被鐵鎚重擊般，感到一陣沈甸甸的衝擊。洗手間裹的鏡子，映射出我僵直的身影。

（因為我拍A片的緣故……？所以小沙差點被強暴？被誰呢？不會吧……。不要，不要因為我而……。怎麼辦，怎麼辦，該怎麼做才好？）我找不到可以回答她的話，不管什麼都答不出口。我繼續看着鏡中的自己。

（都怪我……）“去做想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嗎？但是，必需以不傷害他人為前提！”

老爹曾說過的這句話，突然閃進我的腦海。我，傷害了我最重要的好朋友……

我利用攝影的空檔，躲在廁所拼命地打了無數次電話給沙耶加。連沙耶加傢裹的電話我都試着打看看。然而，“真是抱歉啊，廣美，她好像不想接電話。等她冷靜下來再打吧。”沙耶加的媽媽這樣跟我說。

（小沙，我該怎麼做才對？該怎麼辦……。因為我拍A片……因為我而害小沙受到傷害……）持續打了一陣子電話後，隻好放棄的我無力地蹲坐在廁所的地闆上。

（因為我，讓小沙一次又一次的受傷。都怪我的工作，都怪我做的是這種工作……）我失去了唯一的好朋友。到現在工作上的快樂回憶，竟像是一連串的謊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不起，小沙。對不起，對不起……）我為因我而起的事情，打從心底感到後悔萬分。我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廣美，妳還好嗎？差不多要開始攝影了，先去衝個澡吧！”

髮現我一直沒從廁所出來的榎本經理，擔心地在門外呼喚着我。如果走出洗手間，衝完澡，我又要像平常一樣跟男演員做愛。現在我滿腦子都是沙耶加的事情，而榎本的話，又硬生生把我菈回現實裹。（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小美？妳不要緊吧？小美！”

不想讓榎本聽到我的哭泣聲，我咬緊嘴唇，拼命地忍耐。

“小美，就算心情不好也要出來！馬上就要開始拍了，妳知道嗎，大傢都在等妳耶！”

榎本所說的話，在我聽來根本是催促我“趕快去衝澡，然後去做愛！”。

在頑強的敲門聲中，我漸漸變得神經質起來。

“廣美！妳也該適可而止出來了吧！”

突然變成命令的口氣，讓我更反感了。

“不要！”，我大聲哭叫着。

“小美，妳怎麼了呢？”

或許榎本被我出乎意料的反應嚇了一跳吧，他轉變語氣開始安撫我。

“我不想做！”

“為什麼突然說起這種話呢？”

“就是不想做所以才不想做！夠了，我不乾了！”

“……我知道了。那等拍完後我再聽妳說，但在這之前，現在妳就出來好好做完工作！大傢在等妳耶，要辭職也不能馬上辭。廣美妳該知道為什麼吧？妳不馬上出來會讓大傢很困擾的唷。”

我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如果就任性地一走了之，會給大傢添麻煩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平息沙耶加的怒氣，但是，我能對沙耶加補償的，也隻有停止拍A片了吧，我已經想不出別的了。

“我知道會給大傢添麻煩呀！但是討厭就是討厭嘛！”

“廣美，妳再不給我差不多一點，我就要生氣了喔！妳在說什麼小孩子說的話呀！鬧夠了就早點出來！”

溫厚的榎本又再度髮出了怒吼。

“因為……，因為我的關係，害小沙差點被強暴而傷害了她嘛！因為我拍A片……好朋友才會被拖累遇到那種事情，我沒有臉再拍A片下去了！”

從門的另一邊，傳來一陣很大的歎息聲。那歎息聲意味着什麼意思呢？我當時並不明白。

“……小美，聽妳說出那件事後，大傢都很同情妳唷。但是，妳現在給現場的大傢造成麻煩，這個妳知道嗎？做這種行業，也有人雙親過世而無法奔喪的。儘管聽起來很悲哀，卻是這個行業的定律。我能明白小美妳的心情，但如果夠專業的話，就能想出辦法完成今天的工作。等完工之後，有什麼委屈或困難再好好說出來。雖然會覺得很痛苦，但請妳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呀～”

榎本用冷靜的語調慢慢跟我說。

我撐起沈重的腰站了起來，伸手把門鎖打開。看到背後的鏡子映出自己的身影時，那一瞬間我愣住了。

（專業……。我是最專業的！）攝影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我跟榎本在深夜仍有營業卻沒什麼客人的咖啡店裹商談着。從我身上飄散出沐浴乳的水果香味瀰漫在空中，或許是突然下了場豪雨，濕氣很重的緣故吧，皮膚感到流動的空氣特別黏膩而陰沈。

榎本的臉上也滲出了薄薄一層汗。

（如果想要得到某樣東西，就會失去另一樣東西。我得到了工作，卻和小英分手，當工作變得順利後，卻要跟小沙訣別……為什麼呢？為什麼得到工作就要犧牲掉別的啊？為什麼總是無法兩全呢……）我把跟沙耶加的對話全部告訴了榎本，之後兩人都一語不髮，一直沈默下去。望向牆上裝飾的大海照片，我回憶起了新瀉的海。

過了好一陣子，榎本開口了。

“我希望小美能繼續走AV的路，已經髮生的事實雖然無法改變，但我想，以後隻要儘己所能保護朋友就行了。”

“我才不想因自己走紅而害朋友落到犧牲的下場……這次雖然強暴未遂，如果我還繼續拍下去，也許下一次就惡夢成真也說不一定！”

我像是打斷經理的話開始激動的說着。

“我是很喜歡這個工作啊，當然，我也想變成這個業界的第一把交椅，然後，我還想實現成為女演員的遠大目標。可是呢，假如當初我不拍A片，現在小沙也就不會受傷了，偏偏……。比起來，我寧願自己去承受傷害與苦痛，所以我，不拍A片了……”

我已經熱淚盈框了，為了不讓眼淚滑落下來，我把臉往上仰，假裝在看牆上那幅大海的照片。

“真是遺憾啊，雖想勸小美繼續這個演藝事業，但看來不得不放手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想繼續做的唷。或許這樣說妳聽起來會感到生氣，其實AV這種工作是要背負着很大的風險的。包括雙親、好友、男朋友，乃至於自己的身體，沒有徹底覺悟是不行的啊……”

（……我也不是想放手！但就是沒辦法啊，現在我必需明快做出決定。）我是喜歡這個工作，而且是很自豪的去做。但是為了隱瞞認識的人而自稱“美廣”的招數，已經不得不告終了。

（能當過一次美廣，我已經很幸福了唷……真的是很感謝，很感謝……）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我以為是沙耶加打來的，急忙打開手機。結果是簡訊，而且還是已經分手的男友傳來的。

（小英？為什麼會傳簡訊給我？）我把手指放在開啟簡訊的按鈕上，遲遲按不下去，最後還是決定打開來看。

“給廣美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看妳在工作上好像很認真呢～很抱歉突然打擾妳。已經分手的我稀奇地找妳，其實是有重要的話想對妳說。雖然曾想過在電話裹用講的，但怕聽到妳的聲音會讓我無法對妳死心，所以改傳簡訊。幸好我曾經喜歡過廣美，雖有說不儘的千言萬語，最後還是想為妳的工作加油。我所認識的廣美，一定是煩惱許久後才決心投入這個工作的，而且一旦做了就不會後悔地貫徹到底。我們之所以會分手，不就是這樣嗎？我真的萬分後悔當時不能體諒妳的心情。

現在的我，成了美廣影迷俱樂部的頭號會員喔～再見，這次是真的莎唷那啦了。”

看完的瞬間，我湧出的大量淚水滾落到手機螢幕上，因光線折射，留下一片看似暈開而不可識別的文字。

我用手指拭去畫麵上的淚痕，重復讀了好幾遍好幾遍……

（不行，我要辭掉AV的工作！）我的手指對着刪除的按鈕按下去。

“要刪除簡訊嗎？”

我輕輕地選擇了“是”的按鈕。

對麵的榎本靜靜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從他眼神透露出沈重、滿是哀傷的錶情。

“小美，我們設法爭取時間，去跟沙耶加小姊碰麵好嗎？那樣妳就可以跟她好好的說上話了，把妳現在的心情說給她聽也不錯呀。”

“榎本先生，我已經全心全力投入工作了，而且很專業的犧牲了一切。但此後，請讓我能夠不再投身這份工作……”

“小美，妳真的決定這樣做也沒關係嗎？”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任性。”

榎本輕輕點了好幾次頭之後站起來離開座位，從他的背影來看，好像用手搓了好幾次臉。牆上時鐘的指針悄悄指向了淩晨叁點。

從洗手間回來的榎本，臉上顯得有精神多了。

“小美，我們現在往新瀉出髮吧！我開車送妳去看沙耶加小姊唷！我想現在馬上去跟她說話絕對會比較好。”

“咦？現在出髮？”

“對呀，因為我不認輸，希望妳跟沙耶加小姊好好談過後再決定要不要離開AV界。否則照現在這樣下去，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咦～可是，明天還有工作呀！”

“工作是下午才開始的吧，現在馬上出髮就沒問題，走吧！”

榎本結完帳後就直接往車子走去，我急忙緊跟在後，坐上平常搭乘的後座。

我們在車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從一大早開始就做“拍A片”這種粗重的工作，明明應該很累了，但此刻的我卻異常清醒。

（小沙……）沙耶加站在我的麵前，她的錶情雖然模糊不清，但隱約可看出嘴巴在動，似乎對我說了些話。我聽不到聲音，並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沙耶加的身影開始後退，離我遠去。

“等一下！”

雖然想追過去叫住她，但身體卻動不了。

“請不要走！請不要走！”

沙耶加的身影漸漸縮小到看不見了。

明明頭腦應該很清醒的，卻浮現那樣的幻覺，然後又消失無蹤。

“不要……”

車窗外泛起朦胧的蒼白，天已經快亮了。穿過幾個狹長隧道後，景色換了樣貌。

榎本應該也很想睡才對，卻不休息地隻管繼續開着車。

（為什麼要對我好到這種地步？為什麼比起自己，會更擔心別人的事情呢……？難道當經理的人都要做到這種程度嗎？）“……還有一小時左右就會到了呢！”

“我說，為什麼呢？”

“嗄？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好到這種程度呢？”

“…………”

街上房屋排列的景色漸漸變成熟悉的模樣，因為我稍微開着車窗，混雜着泥土與肥料氣味的空氣飄了進來，真令人感到懷念。

“因為我不希望廣美辭去工作呀～就算隻有一點點的可能性而已，無論怎樣我都要拼拼看，這樣才能讓廣美再把心思放回工作上。”

榎本繼續說着。

“廣美為了當女演員這個夢想，相信了我們公司而決意踏進AV界，從AV出髮邁向演員之路，把自己重要的將來全部梭哈賭在AV女優這個工作上，我真的非常高興妳對我的信任。為了能讓小美的夢想可以儘早實現，我打算把各種機會通通丟給妳。我也很感謝妳能懂得珍惜，因為無論丟給妳多困難、多牽強的機會，妳都會很努力去設法克服。明明我們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明明妳正要開始走紅實現夢想，卻偏偏在這時候妳說要辭職不乾，我太不甘心也太無奈了。”

“……如果我的心意不動搖的話？”

“我會堅持到最後都不放棄的，因為我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廣美。我的夢想，就是要幫助廣美成為一位了不起的女演員！”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榎本的夢想。

“……對於榎本先生來說，我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但是，簡單用一句話來錶達，就是“很重要的存在”吧～當小美碰上困難的時候，我會想一起並肩作戰。我希望小美能對我無話不說，縱使小美辭去這個工作後，這種關係也不想切斷。就是這種存在感吧～”

兩個人交心的一席話，讓車內滿溢者溫暖、窩心的氣氛。

自新瀉赴東京髮展後，這一連串奇妙的人生就是從澀谷被髮掘開始的……跟一個沒見過也不知道的人，竟然建立到這種程度的情誼，感覺就像是無論什麼也難以取代的寶物一樣珍貴。

天色完全亮了，陽光非常耀眼。再過叁十分鐘，就可以費儘辛苦地到達沙耶加她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