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走了,日子重又恢復了寂寞。
以前,煉顔在黑暗中日復一日地過着,她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除了王媽也沒有人願意去理她,她就像株植物,無動於衷地消耗着自己黑暗的人生,她不喜也不悲,所以也不寂寞。
直到遇到裴衍,他用有力的臂膀擁抱着她,她才體會到屬於人體的溫暖、屬於人心靈深處感受到的安全感。
混沌的心靈漸漸變得澄澈,她每時每刻都在渴望着見到裴衍、待在他身邊,哪怕不言不語,隻要靜靜依偎在他身旁,她就很快樂、很滿足了。
就像隻小貓,冬天隻要有個火爐讓它靠一靠,隻要一日叁餐有得吃,它就會滿足地眯着眼打呼嚕,偶爾會蹭到主人身邊瞄唔瞄唔叫兩聲。
煉顔沒什麼野心,沒什麼企圖,隻要有個安穩的日子,她就會快樂的微笑。
裴衍的走也帶走了她的笑,她開始在沉默中數日子。
什麼時候衍才會回來呢?
裴衍說她是他的女人,不準她邁出菊院半步,她都做得到。
隻要襲衍還要她,她什麼都肯做。(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可是,裴翊卻似乎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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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走的第一天,裴翊便來找她。
“煉顔,從今天開始,跟我一起念書吧!”裴翊興匆匆地邀約。
煉顔心動了,可是想到裴衍的話,她還是搖了搖頭,“不行。”
“怎麼了?”裴翊詫異地問,“妳原來不是很想學習嗎?”
“衍不準我和別的男人說話,也不準我邁出菊院半步。”
裴翊一怔,隨即氣憤地說:“我爹到底在說什麼啊?他憑什麼這麼要求妳?妳又不是奴隸!”
“我是他的女人啊!”煉顔讷讷地說。
裴翊吃驚地看着她,“妳說什麼?”
“我喜歡衍,他的話我都願意去做。”
“喜歡也不是這種喜歡法,煉顔,妳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人,怎麼能什麼都聽別人的?妳要擁有自己的思維,擁有自己對事物的判斷能力,否則妳和一根木頭有什麼區別?人傢把妳丟到水裹就丟到水裹,毫無反抗,任人宰割,妳願意做那種人嗎?”裴翊激動地說。
煉顔茫然地看着他,“我不要。衍也不會喜歡吧!”
“衍、衍、衍!”裴翊懊惱地捶自己的眉心,“妳能不能不要總是提到我那老爹啊?他髮號施令慣了,即使做好事也總是一副施舍的姿態,妳若一味地順從他,即使不想變木頭也會成為木頭,一根任由他擺布的木頭!再說了,他今年都叁十四歲了,妳和我一般大,他足以做妳的父親了,妳到底喜歡他什麼啊?”
“不要因為他救了妳,就傻傻地把自己獻出去,也不要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妳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美好,妳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妳、呵護妳的人,而不是可憐兮兮地做一個乞求男人偶爾施舍一下愛憐的女人。”
煉顔顯然無法一下子接受裴翊這麼多的話語,她愈髮茫然 起來,努力分析着他話中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惱怒, 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咆哮的豹子。
“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裴翊看到她蒼白着一張小臉,不禁有些懊悔,他在她的麵前慢慢彎下腰,溫柔地說:“我爹從十二歲就開始經商,走南闖北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且不提妳們兩人之間的年齡溝壑,妳想他會選擇一個唯唯諾諾的木頭做妻子嗎?”
這句話顯然擊中了要害,煉顔的小臉愈髮蒼白,她無助地伸出手,“妳說,我該怎麼做?我不想做木頭,我想擁有自己的思維,想衍對我刮目相看,我到底該怎麼做?”
裴翊握住她的小手,“很簡單,學習,學習妳想學的一切東西,然後擁有自己。記住,妳不是任何人的,而是妳自己的,現在妳要學的,就是把自己找回來。”
“把自己找回來?”煉顔喃喃地說。
“對,把自己找回來,然後用自己的心去判斷,到底該怎麼度過一生。不要做男人的附庸,不要像隻被拴住的小狗?就等着主人喂妳幾口飯吃。”
“用自己的心去判斷……我能嗎?我是個瞎子……”
“能!妳能!煉顔,不要貶低自己,沒有誰能像妳一樣感知這個世界的美好,那些風啊、雨啊、花啊、草啊,它們會感激妳這樣喜歡它們。我不知道妳以前的日子怎麼度過的,但我相信妳會像那些花兒、草兒,在風雨中昂然,風雨過後盛開得更嬌艷。”
煉顔慢慢地點頭,“翊,謝謝妳。”
“不謝,以前我都覺得日子很無聊,念書無聊、習武無聊、吃飯無聊、睡覺無聊、俊男無聊、美女也無聊、有錢花無聊、沒錢花更無聊,這也無聊,那也無聊,甚至覺得活着沒什麼意思。看慣了人們為了名利、為了慾望爭奪的那些醜態,真想把自己變成一根木頭,不要有眼睛、不要有耳朵、不要有鼻子、不要有嘴巴,就胡裹胡塗過一輩子好了。”
煉顔噗哧一笑,“翊,妳有這麼多的無聊,都變成有聊了。”
裴翊也笑了,“是啊,因為見到妳,聽妳說了那麼些話,我突然髮現天空湛藍、雲兒潔白、風兒很溫柔,連院子裹那些花花草都很有靈性,所以我的無聊都變成了有聊。”
“我沒有妳說的那麼好,我隻是太寂寞了,隻有靠自己的感覺親近這個世界,否則我真成了一根木頭。對了,和妳聊天總是很高興,我好想唱歌啊!”煉顔羞澀地說。
“那就唱啊,像妳說的那樣,鳥兒高興了就會唱歌。”
“可是我不會彈琴。”煉顔失落地低下頭,“以前我聽過很多很多動聽的曲子,多麼想自己也能彈奏出來,可是我不會,也沒有機會學。”
“這很簡單,我可以教妳。”
“真的?”煉顔的眼睛明亮起來。
“真的,妳想學什麼我都教妳,我不會的,就為妳找師傅。”
“翊,謝謝妳!”
“不要客氣了,走吧,跟我去蘭院。”
“不。”煉顔又瑟縮了,“我不能走出這裹。”
裴翊歎一口氣,“妳還是不明白啊!”
“我明白,可是……我不想讓衍生氣。”
裴翊無奈,“那我去取琴回來,在這裹教妳。”
“嗯!翊,真的很感激妳。”
“不要客氣,再這麼客氣我就不教了。”裴翊做個鬼臉。
“是。”煉顔綻放出一抹讓他神魂額倒的笑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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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顔天資過人,學起東西來很是快速。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能夠彈奏出完整的曲子,而在詩書方麵,也背會了整篇的《莊子》、《詩經》和前朝那些詩詞。
她顯然更喜歡一些飄逸潇灑的詩歌,麵對一些教條性的四書五經興趣缺缺,這讓裴翊更為高興,因為他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說教。
裴翊對她的聰慧過人錶示驚訝與讚歎,但是她卻淡淡地說:“我除了用心記這些,還能做什麼呢?如果妳換成我,會比我更厲害的。”
裴翊隻是縱容的笑,他不想對她說,世上的瞎子何其多,可沒有幾個能像她這樣。
在這些天裹,裴翊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一開始是教她一些東西,後來便和她一起念書。
他每天都很快樂,甚至迫不及待地渴望天明,天亮了他才可以走進菊院。他甚至慶幸老爹沒有把話說絕了,他隻是不允許煉顔走出菊院,卻沒有禁止別人進入菊院,所以他依然可以和煉顔在一起。
煉顔的微笑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內容,她那美麗的麵容、清麗的嗓音、纖巧的體態都讓他迷戀,心中有着隱隱的不安,可是又克制不住本能的渴望,有時就不免看着煉顔髮呆。
煉顔是爹的女人嗎?
如果是,他豈不是做了這世上最令人不齒的事?
可是煉顔才十六歲,是這樣的稚嫩,他怎麼忍心讓她去陪伴老爹?她應該有更多屬於自己的快樂。
老爹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可是煉顔並非要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
雖然裴翊無意看低那些男人,可大多數男人確實看到她是瞎子就會髮出嗤笑聲,除了想取笑她、欺負她之外,不會明白她那纖細的內心、她對這世界美好的期望。
裴翊開始變得焦躁不安,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外出歸來的舅舅聶紅绡,在這個偌大的裴傢,他唯一喜歡的就是聶紅绡了。
他向聶紅绡講了自己的困惑與不安,也講了自己對煉顔的感情。
聶紅绡憔悴了許多,他皺着眉頭聽裴翊斷斷續續地講述,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舅舅,我該怎麼辦啊?”裴翊苦惱地看着他。
聶紅绡聳聳肩,“我怎麼知道?”
“舅舅。”在聶紅绡麵前,裴翊偶爾還會流露出少年脾性。
聶紅绡笑着,“這個事啊,妳問我也沒用,因為情這種事,絕對不是外人可以插嘴的。就算我讓妳放棄,妳會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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