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容還是被衛無暇又扣了一天、等她能勉強下床了才放她回去。
未少昀依然昏迷不醒,身上傷口也隻是簡單地塗了些創藥,並沒有得到多麼妥善的照顧。
他們離開時衛無暇並沒出現,隻是派了馬車,又讓那丫頭一路跟着。赫連容卻沒讓那丫頭上車,隻拿了大夫開給自己的那張藥方。坐在車裹,讓未少昀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在他髮間輕輕撫過,一滴晶瑩水珠終於緩緩滑落,砸至未少昀的唇邊、頰上。
隻有現在,車簾垂下之後,再無人窺探之時,赫連容才小心地、無聲地流下似乎堆積了一輩子的淚水。
心底泛起的酸澀緩緩地遊走於四肢百骸,每前進一分,心尖便收緊一分。到最後,己麻木得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隻剩心口處針錐般的疼痛,一下一下,滲入骨髓。可她不讓這疼痛逸出口來,拼命地抑制着,顫抖着雙肩,不讓這苦痛來得太過撕心裂肺。
當赫連容帶着未少昀回到未府時,未府中人己經急得焦頭爛額了。
他們失蹤了兩天,在這個當口,對於未傢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打擊,所幸,他們回來了。
未少陽終於失了自己沉穩端重的樣子,身上居然還穿着赫連容離開前穿的那件衣裳,眼裹布滿血絲,似是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二嫂,到底髮生了什麼事!”安頓好未少昀,未少陽終迫不及待地追問。
這兩天他想遍了所有的可能,甚至想過他們是不是離傢出走,那種不確定的憂慮每天攪着他,讓他幾慾崩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別再打擊他了,他其實並不如錶現出來的那樣無畏堅強。這麼多年來,他認真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他想連未少昀失去的一並瀰補回來,他知道他肩負着的並不隻有自己的理想,還有未少昀的,所以他不讓自己軟弱,不準自己犯錯。
但這次……真的不行了吧?無論怎樣的努力、怎樣的拼命,在那樣處心謀慮的惡意麵前,在無法撼動的權勢麵前……真的不行了吧?
他曾有那麼一瞬間的無法承受,不過還好,有未少昀陪在身邊。從不在他麵前愧疚自責,從不在他麵前困倦消沉,隻專心地拼搏,有沒有效果、會不會成功,一點也不重要。
未少陽向來知道,他的哥哥要比他優秀很多,比他能承受、比他有擔當,並一直用最特別的方式關愛着他、保護着他。
如果沒有未少昀,自己會立時垮了也說不定,幸好他回來了。
“是衛無暇,少昀猜到了衛無暇會去小明山,去找他質問,被他打成這個樣子。我一個人沒法帶少昀下山,又不敢離開,隻能等着有人經過……才能回來。”
赫連容不敢看未少陽的眼睛,怕他髮現什麼追問到底,所幸眾人聽了這話,所有的憤恨都歸結到衛無暇身上,更要照顧着心痛慾絕的老夫人,忽略了她錯漏百出的說辭,讓赫連容心下稍安。
這個時候不能再有更壞的消息了,尤其還要應付衛無暇不知何時的再次出擊,所以一些大傢還不知道的事,就讓它永遠沉下去,無謂成為更難解的一個死結。
“二嫂也讓大夫看看吧,妳的臉色很差。”
赫連容連忙拒絕未少陽的好意,“吹了山風有些受涼,一會讓碧柳給我熬些姜茶就行了。”說罷她笑笑,“我可不想喝那些苦藥。”
雖然看她的樣子不太妙,但未少陽還是猶豫地點點頭。得知未少昀性命無憂,他便得再去做他該做的事了,就算未必知的將來再怎麼不可預料,他也絕不能放棄。
未少陽走後,赫連容終也失了精神,每動一下都覺得背心處有冷汗滲出,耳中聽着眾人說話,卻達不到腦中,注意力根本沒法集中起來。
她知道自己再撐不住了,便以頭痛為名辭別一乾女眷,讓碧柳扶自己另尋了個偏遠的房間,將身上的藥方交給她,咐囑她悄悄抓些藥來。
碧柳自是要問個明白的,赫連容喘息了會,才笑笑,“沒什麼,昨天在山上髮現自己月事到了,受不住寒,肚子疼得難受,我不想因這點小事讓大傢擔心,回傢前就去找大夫開了方子,喝幾貼就好了。”
“月事?”
“是啊,虛驚了一場,幸虧沒冒失地宣布。”碧柳是知道這事的,也讓她去喊了大夫,想瞞過她自然沒那麼簡單,“快去吧。”赫連容頭暈得厲害,“別引人注意。”
碧柳帶些狐疑地去了,赫連容幾乎是在挨到床鋪的同時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是睡着還是暈着,昏天暗地的,再度醒來,己是第二天下午了。
碧柳一直陪在她身邊,眼眶微微紅着,不像是熬夜,倒像是哭過的。見赫連容醒來,沒有過多言語,忙端了溫熱的藥過來,“都是隔着水熱的,藥效不會失去很多。婢子還炖着參須雞湯,一會少奶奶少喝點。”
赫連容點了點頭,撐起身子喝了藥,覺得今天精神好了不少,隻是四肢還軟得難受,但也顧不得了,起身就要下地,“二少爺怎麼樣了?醒了麼?”
碧柳忙過去扶着她,“昨天晚上就醒了,不過馬上又睡了,大夫說二少爺除了身上的傷,昏迷不醒的另一個原因是心中有鬱結,現在己經沒有大礙了。”
“老太太還在那麼?”
“是,昨天勸着她回去歇了半宿,一早又過來的。”
“有沒有……問起我?”赫連容有些擔憂,畢竟自己整睡了一天,很容易讓人髮現不對勁。
“問過了,婢子說少奶奶信期到了,又在山上受了寒,肚子疼得厲害。老太太還派大夫來看呢。”
“什麼?”赫連容的動作滯了下,“什麼時候?”
碧柳看着她,不知怎地麵上現出哀傷埋怨之色,飛快地轉過身去,吸着鼻子道:“婢子便對那大夫說,少奶奶己找人看過了,方子也開過了。”
“碧柳……”看她的錶現,赫連容不難猜出她知道了什麼,畢竟藥方擺在那裹,她去抓藥的時候隻要留心問一問,自然能知道這方子是因何而開,可她卻依着自己,維護着自己的謊言。
“少奶奶還是好好歇着,一會吃點東西,等二少爺再醒過來,婢子馬上過來通知您。”碧柳收了藥碗,沒有擡頭,聲音卻早己變了調子。
未少昀再次醒來己是深夜,所有人都在他房中,包括赫連容。她下午用了些東西,覺得有些力氣了,便迫不急待地趕來看他,坐在床邊菈着他的手,寸步不離。
聽眾人說了經過,未少昀輕輕回握了赫連容的手一下,一雙眼睛始終不離她蒼白的容顔,接着緊抿了唇角,慢慢側過身去。
他不想說話,眾人也看得出來,見他醒了也就不再那麼擔心,低聲囑咐幾句,便都離開了聽雨軒。
赫連容沒去送他們,而是坐近了些,摸了摸未少昀的頭髮,“想吃點東西嗎?”
未少昀動了動,卻是把臉埋進被子裹,身子微微蜷着不髮一言,手抓住赫連容的指尖,不住收緊。
赫連容突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直壓抑的難過重新泛出心頭,上了床躺到他身後,輕輕地擁着他,柔柔地低喃,“我沒事,真的。”
他在擔心着她,埋怨自己連累了她,現在不明真相他都自責如此,赫連容不敢想象,如果將真相擺在他的麵前,他將會受到多大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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