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謝原!”
當我正在校園裡行色匆匆地去托運包裡的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一轉身,看到那個婷婷玉立的身影在陽光下,白色的長裙掩不住修長完美的小腿,一段黑色的皮帶束出纖細的腰身,驕傲並隨呼吸起伏的胸脯讓人怦然心動,長發盤在腦後卻還有幾束垂在耳邊。也許是午後的陽光太強,但我更相信是因為她的美麗,我甚至眯了眯眼睛。沒錯,是章顔。我曾經是她的男朋友。
章顔是我四年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們班乃至我們係最奪目的花朵。人們都說上帝造人的時候都保持着某種平衡,通常聰明的女人不美麗,而美麗的女人不聰明。而章顔美麗並且聰慧,成績門門拿優,每年都拿最高的獎學金。“你是上帝的疏漏。”
一年前我對依偎在我懷裡的她說。
然而,美麗聰慧的女人通常都不甘平凡,章顔也是如此。她早就立志出國,考托考G,寫personal statement,找教授寫推薦信,一歩一歩艱苦的申請。而我一直希望平平淡淡的做個老師,在她為出國拼搏的時候,我在傢鄉,一個南方的中等城市的重點高中找了一份物理教師的工作。
道不同,難為謀。我們爭論、爭吵了很多很多次,我勸她留下來,她勸我出去,怎麼都談不攏,最後在四月份她拿到了美國中部一所不錯的大學offer的時候,我們說好分手。畢業前都是各忙各的事情,算來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過麵了。
“哦,是你。怎麼樣?籤證過了嗎?”
我抑制着自己難過的情緒,強笑着問道。
“昨天拿到的,機票都買好了,這個月十二號的飛機。你會去送我嗎?”
她的目光盈盈閃爍,令我幾乎難以拒絕,但一句“當然會”出口就變成了:“光想自己,都不知道問問我什麼時候回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那sorry啊,你什麼時候走?”
她有點緊張的問道。
“也是十二號,上午九點半的火車。”
我不敢說是十一號,因為她肯定會說要來送我。不管誰送誰,都是一樣淒慘的告別,還不如在校園裡輕輕鬆鬆的說再見好了。
“也就是說,誰也沒法送誰了。”
她的目光黯淡了,用腳輕輕蹭着地上的草坪。很快,她咬了咬嘴唇,揚起頭說:“Any way,我祝你一起順利,成為人民的好教師,少教幾個象你一樣的書呆子!”
說罷伸出手來。
我也伸出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那柔軟細膩的感覺讓我的拇指禁不住有一絲顫動,不覺竟在她手背滑蹭了一下。她雙肩一抖,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但看我沒有抱她的意圖,一跺腳,甩開我的手轉身跑開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看着她白色姣好的身影跳動着漸行漸遠。過了好久,隻好嘆口氣,繼續拎起行李向行李托運站走去。
************轉眼已經是九月份,我已經到學校報道。學校分給我的單身宿舍是兩室一廳中的一間,我的室友叫趙鋒,教數學,比我早來一年。第一天往裡搬的時候他非常熱情的給我介紹情況。
“冰箱裡的東西你可以隨便吃隨便喝,將來我也不跟你分,誰看着缺點什麼就買了放進去。”
“電話是學校的,打校內撥後叁位就行,打市話先撥0,不能打長途,要打長途就用電話卡。上網還挺方便,學校給裝了ADSL,下載速度還不錯,上行慢點。”
“衛生間每週會有阿姨來打掃,所以一直都挺乾淨。我一般兩天洗一次澡,什麼時候都行,咱們商量好錯開了就成。”
“我平時不怎麼做飯,廚房就是你的了。每星期林林會來看我兩叁次,明天下午就會過來。她每次來都會做頓晚飯,你也跟我們一起吃吧,她手藝還不錯。哦,我女朋友叫許林林,我們認識有一陣子了,錢攢夠了就結婚。對了,你有女朋友嗎?”
他說了半天,終於問了我一句話,卻不是我很想回答的問題。
“在大學有一個,畢業分配去向不同,就散了。”
我一句帶過。
“嗨,照你這條件,再找一個如花似玉的也很容易!趕明兒我可以讓林林幫你物色物色,她在外企上班,裡麵女孩不少,林林在裡麵也就是中等偏上吧,當然這些話不能跟林林說。”
“趙鋒——”
“別叫名字了,我上學晚,在大學宿舍裡一直是老大,大傢都管我叫趙哥。我應該管你叫什麼?”
“叫我園子就行。那趙哥,你有你女朋友的照片嗎?讓我看看你說的中上等是個什麼概念。”
趙鋒也是好意,我也順便轉移一下話題。
“喏,在這兒。”
他掏出錢包,翻開左邊就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個短發女孩,眉毛細長,眼睛很大而彎,頗有幾分媚氣,笑得也很燦爛。
“趙哥,這是美女啊。照這樣,給我找個中等就行了。”
我把錢包還給他說道。
“她臉還不錯,就是個子稍矮了點,也就到我脖子吧。”
“身材隻要勻稱就行,高矮其實無所謂。”
看許林林的臉和肩估計就挺勻稱的,我就順着說道。
“勻稱還是滿勻稱的,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嗨,瞧我說哪兒去了,不早了,園子你早點休息吧!”
“好的趙哥,明天見。”
“呵呵,不用明天,說不定半夜上廁所就見着了。”
他邊說邊回房了。
我也回到自己房間,掏出自己的錢包,裡麵也有一個女孩子的照片。我仔細端詳着章顔的倩影,往事歷歷在目,想得頭疼,一翻身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是我的第一節課。雖說原來也上過叁個月的實習課,但這畢竟是我正式教師生涯的第一課,所以我還是十分激動的,很早就起床梳洗,來到辦公室再看一遍教案。
正當我低頭看了沒一會,耳邊響起嗒嗒的皮鞋走路的聲音,擡頭一看,是一個年輕女教師,二十叁、四歲的樣子,麵帶微笑,明眸皓齒,齊肩的頭發燙得微微反翹,剪裁合身的棕色西服穿在她身上既莊重又不失女性線條,黑色中跟皮涼鞋,肉色薄絲襪包裡着一雙小腳,讓我眼前一亮。我忙起身自我介紹:“您好!我叫謝原,是新來的物理老師。”
她點點頭,很友好的握住我伸過來的手,“我叫粱嘉,也是物理教研組的。早就聽說分來了一個重點大學生,原來就是你。”
良傢?這名字有意思。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她說:“我早上沒課,你介不介意我去聽你講課?”
“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第一堂課,還希望你聽完多提寶貴意見呢!”
“不客氣,你沒問題的,我是想向你學習的。”
粱嘉忙說。
有些人就算常見麵也難以成為朋友,而有些人見第一麵你就會覺得很親切,仿佛認識了很久,粱嘉給我就是這種感覺。跟這樣的良傢婦女工作會很愉快的,我暗想。
上課鈴響了,我走進教室,看見粱嘉已經坐在最後,遠遠的向我微笑,還伸手做了個V字。
這也是他們第一節高中物理課。我並沒有按教參建議的講,而是在黑闆上勾勒了整個高中物理的輪廓。我告訴他們,物理大概分力、熱、聲、光、電。聲學我們不大涉及,其他都要係統講到。第一學期完全是力學,對於一個復雜的力學問題有牛頓叁定律、動量定律、能量定理等叁種方法可以解決,我們要逐一學習這些方法,並且會明白這些方法的聯係、用途、條件和局限性。
我邊講邊在黑闆上畫,最後成為了一棵蔚為壯觀的物理樹。最後,我告訴他們,物理是門美麗的科學,也是係統的科學,我們要係統的學習它,並且會經常回顧這棵樹,知道我們從哪裡來,現在在哪裡,將要到哪裡,也就是來龍去脈。
同時要注意到,這棵物理樹的土壤是數學,同學們一定要學好數學,才能把物理學好。
我講課的時候看到粱嘉不停的記筆記,比那些學生們都認真,時不時的重重點頭。下課鈴打響時我正好潇灑的把最後一段粉筆頭扔回粉筆盒,拍拍手上的白灰說道:“下課!”
粱嘉竟帶頭鼓起掌來。顯然,我第一節課很成功。
下課後,粱嘉跑過來跟我握手,“祝賀你,謝老師!你講得真好,我覺得你看問題要比我高一個層次。我隻會按教材一節一節的講,而你這麼一勾勒,整個係統都清楚極了!真的,謝老師,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
她稍微有點激動,使我的目光不由得向她起伏的胸部瞟去。
看到美女對自己推崇有加,心情當然非常愉快,不過嘴上還是要謙虛:“哪裡哪裡,粱老師。我在讀大學的時候一直在想,其實學生的第一節課是非常重要的,萬事開頭難嘛!還有,你別叫我謝老師,叫我園子就行。”
“園子?巧了,我們傢裡人都管我叫嘉子!雖然我一直都很反對。”
“粱嘉子弟嘛,也是好意。”
我笑道。
“對了,你跟誰一起住?”
粱嘉偏過頭問道,頭發傳來陣陣清香,很是令人精神一爽。
“跟趙哥。”
“啊,他是個好人,也有大哥的樣子,平時有事他都挺幫忙的。”
“對,我也覺得他不錯。你也住學校宿舍嗎?”
我邊走邊問道。
“我的宿舍樓就是你對麵那座,我的室友名字叫鐘雲,教畢業班的英語。”
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鐘雲時她臉微微一紅。
我們就這麼聊着回到辦公室,她問我:“你餓嗎?要不到我那兒去吃飯,我下廚?”
“中午就這點時間,忙活兩個人的飯太麻煩了,下午怕趕不及回來上班。”
我說的也是實話。
“那就到外麵小飯店隨便吃吧,我請客,算是給你接風。”
看來粱嘉對我印象非常好,是一定要跟我吃中午飯了。
“那太破費了,我們經濟剛剛獨立,還是省點好。我有昨天從父母那兒帶來的一些菜,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熱熱一起吃。”
我提議。
“沒想到你還挺節儉的,尤其是在女士麵前也不打腫臉充胖子,這種美德在現在的大男生中已經不多見了。我雙手讚成,也順便參觀參觀你們宿舍。”
粱嘉邊說邊從門後取了她的小挎包,“帶路吧!”
教師單身宿舍就在學校北麵不遠,我和趙鋒住在一單元叁樓。
來到樓上,我打開房門轉身對粱嘉說:“請……”
卻看見粱嘉眼色不對,神情頗不自然,我扭頭往屋裡一看也傻了:客廳從沙發到通往趙鋒房間途中丟滿了淩亂的衣服,一個紅色的胸罩和一個紅色女士叁角褲混在其中異常醒目。一時間我們都不說話了,頓時靜了下來,卻聽到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誘人的呻吟聲從趙鋒房間傳來。
(二)我正在愣神兒,梁嘉揪了揪我的衣服,小聲說:“園子,我們走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輕輕帶上門,和梁嘉一前一後逃也似的跑下樓,到了樓下兩個人都有點喘。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因為害羞,梁嘉臉色潮紅,目光嬌嗔,樣子十分可愛。我清咳一聲說:“咱們還是找個飯館吃吧,你是地主,有什麼推薦?”
“校門口有傢廣味居,環境還不錯。”
梁嘉答道。
一路上兩人都比較尷尬,也沒怎麼說話。到了飯店,小姐把我們領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梁嘉可能是走路走得有些熱,開始解西服上衣。在她脫外套時我幫她菈開椅子,她把西服上衣脫下來時我順手接住搭在了她椅子背後,然後到她對麵坐下。
梁嘉裡麵是件白襯衫,大大的領子,顯得她格外優雅大方。她坐下時用有點意外的眼神看着我說:“蠻紳士的嘛,謝謝。”
“My pleasure。”
我習慣性地冒出句英文,因為從前和章顔吃飯前她總會說“Thank you”“想吃點什麼?”
我問。
“點菜來不及了,我們一人要一碗麵吧。”
“也好,隻是我飯量比較大,得要一大碗。”
於是我們要了一大一小兩碗叁鮮麵。
等麵上來的時候梁嘉好像還是不大自然,我隻好挑起話頭:“其實中午這事兒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小時候聽過房嗎?”
“聽房?”
“就是誰傢結婚,一群小孩子就在人傢新婚之夜到洞房外麵偷聽,誰都不能趕的。我小時候就聽過幾次,不過印象已經不深了。”
我吐了吐舌頭,拿起茶盃喝水。
“唉,我小時候沒有,但是現在經常聽。”
我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什、什、什麼?”
“鐘雲經常把男朋友帶回來過夜,讓我覺得很不方便。”
梁嘉顯然不是那種喜歡在人背後搬弄是非的人,她這麼說肯定是心中很不滿了。
“你沒跟鐘雲抗議過?”
“我有一次鼓足勇氣跟她提起來,她卻建議我趕緊找個男朋友,也可以往宿舍帶,我以後就再也不敢提了。”
梁嘉低頭轉着手中的盃子說。
我不大想討論男女朋友這個話題,便沒有接茬。沉默了一會,麵上來了。她說:“咱們吃飯吧。鐘雲可能是因為是教英語,生活作派比較歐美化,但是總的來說人還是挺好的。我們不說她了,說說你吧。你業餘時間喜歡做些什麼?”
“天氣好的話我會去打網球,遊泳,天氣不好就在傢看書聽音樂了。”
麵味道不錯,我也有點餓了。
“你都看什麼書?”
梁嘉好奇的問。
“小說啊,最喜歡的作傢是路遙和張愛玲。”
“我也很喜歡張愛玲!張愛玲的那種細膩的感覺,那種平靜的風範,那種深厚的修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我很喜歡。你最喜歡她哪部小說?”
她終於有點興奮了,盯着我問。
“你形容得很好呀。短篇我最喜歡《色·戒》長篇當然是《十八春》尤其是《十八春》我是一夜讀完的,真是淒婉又唯美的享受啊。”
“嗯,我也深有同感!”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你平時都做什麼?”
我問。
“除了看書我會練芭蕾。”
“芭蕾?很高雅啊,你什麼時候再練,我可以去欣賞嗎?”
我對梁嘉的愛好產生了興趣。
“也沒什麼特別,就是借一些芭蕾的基本動作活動活動筋骨,菈菈韌帶,保持體形,你要不怕視覺汙染也可以來看。我明天晚上會練,在學校的練功房,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我有你和趙鋒的號碼。”
稍頓了一下,她又問:“你也喜歡舞蹈?”
“我喜歡看,但是跳不來。大學時同學們一起去蹦迪,我就喜歡坐在角落裡看,尤其喜歡看身材好的女孩子隨着燈光和音樂扭動,那種感覺怪怪的。”
“哦,是這樣子,我記住了。”
這時我們已經吃完,我堅持付了帳,然後和梁嘉匆匆趕回學校。
************下午叁、四點鐘的時候趙鋒溜了過來。“你和梁嘉都在啊,”
他說,“林林今天過來,咱們到我那兒聚聚吧。梁嘉你也過來嗎?”
我和梁嘉相視而笑,梁嘉說:“好啊,早就聽說嫂子手藝好。我還可以給嫂子打下手。”
“你們什麼都不用乾,到時候誇好吃就行。六點鐘,別晚了啊。”
趙鋒說罷走了。
我和梁嘉五點半下班,商量着去買了瓶紅酒,然後在大約六點鐘的時候來到我的宿舍。吸取了中午的教訓,我把掏出的鑰匙又放了回去,改成用手敲門。
“趙鋒!去開門!”
隔着門都能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片刻門就開了,趙鋒說:“進來進來,歡迎梁嘉造訪寒舍。園子,你沒帶鑰匙嗎?”
“忘了。”
我扯謊後馬上說:“好香啊!”
這倒是真的,客廳的大圓桌上已經擺好了叁涼叁熱六個菜,都很專業的樣子。
這時許林林端着一個大湯盆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走向我,“你就是園子?我是許林林。”
我邊和許林林握手邊打量她。她的短發梳理得很精神,目光大膽而明亮,臉上皮膚光滑潔白,耳朵上綴着兩個閃亮的鑽石耳釘,比趙鋒錢包裡的照片顯得更為乾練。個頭不到一米六,穿的顯然是趙鋒的大T恤,紮着小巧的圍裙,仍然能看出身材凸凹有致。
“趙哥好福氣啊!看咱嫂子,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啊。”
我轉臉對趙鋒說。
“那是,我都修了好幾百年了,終於修到同船渡和共枕眠了。”
趙鋒倒是順杆就爬。
梁嘉聽了抿嘴直笑,許林林過去挽了她的胳膊,說:“趙鋒,你怎麼就沒正形呢,不理他們了,咱們到廚房盛飯去。趙鋒,罰你倒垃圾。園子,你把你帶的酒開了吧。”
看來許林林當領導是把好手,一聲令下幾個人都各自忙活去了。
開始吃飯的時候我和梁嘉還有一點拘束,但畢竟大傢都是年輕人,又氣味相投,很快就天南海北亂侃一通,氣氛非常熱烈,整個晚飯竟然吃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四個好像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梁嘉看了看錶,悄悄在我耳邊說:“我得回去了,再晚怕碰上鐘雲和她男朋友。”
我便站起來說:“好像挺晚的了,要不我們就到這兒?”
梁嘉也說:“多謝趙哥和嫂子款待,嫂子做的菜太好吃了。”
許林林說道:“也好,大傢挺給麵子,菜都吃光了。話是說不完的,改天再說。園子,天黑了,你送送她。”
趙鋒和許林林把我們送出門,我和梁嘉下樓後果然已經繁星滿天,夜裡的空氣非常涼爽宜人。
“冷不冷?”
我問她。
“還好。也沒幾歩路。”
她抱着肩膀,轉頭對我說:“我和鐘雲也住叁樓,我們的客廳可以看到你們客廳。”
“哦?那你們臥室?……”
“我房間的窗戶在另外一邊,不過你們可以看到鐘雲房間的窗戶。問這個乾什麼?有什麼企圖嗎?”
她笑着問我。
“沒有沒有。我是想如果能看到你的窗戶,你要是在屋裡練芭蕾的話,我就可以看得到。”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因為我突然想起了希區柯克的經典懸念電影《後窗》“傻瓜,哪豈不是你們整個樓都能看見?我到了,謝謝你送我。晚安。”
“晚安。估計今天晚上我們都得聽房了。”
我說。
“討厭!”
看到梁嘉握拳做勢要打人,我趕緊跑開。
回到宿舍發現趙鋒和許林林還在收拾碗筷打掃衛生,我趕緊幫忙擦桌子。想起梁嘉說的話,擡頭朝對麵樓看去,果然發現對麵客廳的窗戶亮着燈,梁嘉正站在窗前。
我衝她揮了揮手,她則很標準的做了一個單腿旋轉兩週並謝幕的動作,隨後那扇窗戶變得一片黑暗,象大幕被菈上了一樣。
************收拾完之後想起好幾天沒查email了,就借趙鋒的電腦上網check了一下自己的信箱。裡麵有一封信非常醒目,是章顔寫來的:“園子:我還可以這麼稱呼你吧?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你寫信,畢竟雖然做不成愛人還可以做朋友。
我在的這座小城跟北京截然不同,她非常寧靜安詳。我經常可以看到院子裡有鹿出沒,還有數不清的鬆鼠。那天居然還有一隻鬆鼠在很驚險地爬電線,我都為它捏一把汗。人們都很nice,臉上始終掛着微笑。
在這裡,我的心境寧靜了許多,也想了許多。你真應該也來看一看,哪怕是看看風景,看看我——也許,我已經不能這麼要求。
你還好嗎?學生們聽話嗎?你的理念是否得到了貫徹?我很希望聽到你的一些消息。倒不是完全因為我在異國的寂寞,還因為我真的不相信我們的過去就真的可以象蒲公英一樣一吹就散,不留痕迹。Write something,anything,please。I miss you。
Best,顔”我發了會呆,想寫些什麼,但看錶已經很晚了,就趕快退出回到自己房間。
出乎我的意料,當晚隔壁倒沒發出什麼異常的響動,於是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夢見自己到處找廁所,然後就醒了,起床去解手。打開門時聞到一股煙味,還看見黑暗的客廳中有個紅點,想必是趙鋒在抽煙,怕熏到許林林,自己跑到客廳來了吧。
我迷迷糊糊摸索着推開衛生間的門,也懶得再關上,菈開燈,一邊對着馬桶痛痛快快的小解一邊說:“趙哥,抽煙有害健康,要是想生baby的話危害更大,少抽點對你和嫂子還有我未來的侄子都有好處。”
“是我。”
竟然是女人的聲音!
我這下完全清醒了,擡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牆上的鏡子,隻見許林林披着毛巾被,一隻手優雅地夾着一隻煙,一隻手斜撐着頭,正笑吟吟地看着鏡子裡的我。
(叁)我鎮定片刻,決定還是裝糊塗。於是趕緊擠完最後幾滴,衝了水,關了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徑直朝自己房間走去。
“站住。”
許林林的語調是溫和的,但是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味道。我隻好停下。
“坐過來,再勸勸我戒煙。”
許林林拍拍沙發說。
我看看自己,雖然隻穿了內褲和汗衫,但內褲是四方的,還不算暴露,許林林也分明被毛巾被包得嚴嚴實實,好像沒什麼可怕的,於是就朝那紅點走過去,一屁股坐下,酷酷的說:“長夜漫漫,原來你也無心睡眠。也給我一支。”
許林林頗感意外,遲疑了一下才遞給我一支煙。嚓,她點了打火機送到我麵前。
“不用。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手裡有個棍狀的物體拿着轉,看書轉鉛筆,講課轉粉筆,現在隻能轉煙了。”
我說罷許林林格格嬌笑起來,“我說呢。”
頓了片刻她又說:“按說我是護士出身,應該比你更清楚抽煙對身體不好,但是有瘾了,沒有辦法。人生就這麼點樂子,到處都限制自己還不如趕緊死了呢。”
“哦?你當過護士?”
我邊問邊想象許林林穿着護士制服的模樣,應該很俏的。
“是啊,我衛校畢業後做了兩年護士。我很不喜歡。護士是地位很低下的職業,病人和大夫之間兩頭受欺負。”
“不是吧,我很尊敬護士的,有些人還把護士做為fantasy……”
突然意識到扯得比較遠,趕緊補充道:“反正我是從來不敢欺負護士,每回都陪笑臉,生怕護士狠狠給我打針。”
“都跟你一樣就好了,可是總有一些病人和傢屬不講理。而且,大夫和護士的關係也太混亂了。我在外科,外科男大夫在女人堆裡本來就搶手,而且護士也不想得罪大夫,否則大夫會讓你做很多臟活累活。所以大夫和護士亂搞一點不稀奇。”
她說完重重的吸了口煙。
這倒是我頭次聽說,心想不知道許林林是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可能也跟大夫亂來吧。事實是我沒有。有個姓喬的大夫總想打我主意,都被我拒絕了,他就變着法兒的整我。最後我實在受不了,就辭職了。”
“然後呢?”
“然後我用叁個月去上了電腦班、外語班和文秘班,然後就去找工作。到我現在這個公司應聘的時候人傢一看簡歷就說:你是護士啊,我們不需要。我說,你給我一分鐘講話的時間,然後你再做決定。”
“你講的是什麼?”
“我說,我應聘的部門是Customer Service,也就是客戶服務部。什麼是客戶服務?在我看來就是理解客戶的問題和需求,提供相應的服務來解決這些問題和滿足這些需求。
沒錯,我當過護士,但是我把這當成是一種要求極高的CustomerService。我接觸過垂死的病人,我能通過他們的眼神和手勢判斷出他們的需求。
還有些病人,不僅需要技術方麵的治理而且更需要心理治理和暗示。客戶服務是要用心的,而心是相通的,不管什麼行業。我能在醫院這種復雜的情況下應付自如,我相信我也照樣能在貴公司做好Customer Service。
還有,你可知道吳士宏也曾經是護士,她應聘IBM的時候連打字都不會,而我現在一分鐘可以打兩百個!”
“精彩!然後你就被錄用了?”
我對眼前這個抽煙的嬌小女子產生了一絲敬佩。
“嗯。”
她把煙在煙灰缸裡掐滅,然後把身體舒服地靠在沙發背上。月光照進來,映着她光潔的臉龐,美麗而神秘,“說說你吧。晚飯聊天的時候我覺得你看問題既嚴密又不死闆,將來應該有更好的發展。你有什麼打算?”
“當校長。”
我想都沒想。
“真俗。說真的,你將來最想做什麼?”
“就是當校長。我希望到一個貧困縣裡的中學當一年校長。”
“哦?”
許林林似乎不信我的話,連身體都轉過來認真地看着我。
“我當校長期間,要做兩件事:一是振奮精神,二是改善物質。”
“本來,城裡人來支教對他們就是一種鼓舞,我要借助這種鼓舞,甚至他們的迷信來塑造一種積極向上、堅忍不拔的精神。我自信我在教書育人方麵有獨到的見解。我到了那裡,不光要給他們帶來城裡人的見識,還要帶給他們科學的教學和學習理念。既教學生,更要培訓老師。”
“物質上,我還要動用自己能動用的各種資源,為這所學校爭取資金、改善硬件。我會把經營學校當作運作一個產品營銷來做。比如先找媒體報道,宣傳我校某人的先進事迹,同時也提高了學校的知名度。然後再去菈公益讚助,比如去找您許老闆,你們讚助學校對提高你們的企業形象非常有幫助。”
“我肯定主張讚助你。”
許林林不加思索的說,“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能吃得了那個苦嗎?”
我停下轉煙的手,望向窗外,緩緩的說道:“這是個浮躁的社會,很少有人負責的社會。我的良知告訴我,我應該為社會為歷史做些事情。貧困地區對知識的渴望如同乾草,我如果能做為火種撒下去,肯定可以燃起熊熊烈火。這是人一生隻有一次的難得經歷。對自己,也有很多好處。從此,我會有非常好的公眾形象,做起事來會有更多的支持。至於困難嘛,我想有貴公司的大力支持,我的生活不會艱苦到哪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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