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素見狀道:“妳長籲短歎,可是怕了?”
王笑笑朗然一笑,道:“莫名山子弟,還不知畏懼是何物。”頓了一頓,懇然道:“不管若素妳如今思想如何?但如今在此廳中,不知可否暫捐前嫌,飲酒清談,也不枉我再見絕代芳華一眼?”
陳若素聞言之後,臉色一紅,默然半晌,突然將麵前銀盃,朝王笑笑遙遙一舉,輕呷一口,重又放下。
王笑笑忖道:“她口雖不言,這是應允之意了。”也急忙舉盃一禮,卻一口飲儘。陳若素道:“小蘭,替笑花郎添酒。”
小蘭應了一聲,執壺為他斟滿,趁機低低在他耳畔笑道:“上次妳想喝一盃白水都不成,這一次可高興了吧?不但美酒佳肴,我傢小姊還親自陪妳。”
她語聲雖低,陳若素功力高強,如何瞞得,玉麵一沉,道:“沒規矩,想挨打麼?”
小蘭香舌一吐,連忙住口,王笑笑笑道:“令婢聰慧可人,這樣子一無隔閡,有同傢人,最好不過。禦下之道,一張一弛,蓋莫上焉!”
陳若素忽然冷聲道:“妳此言可是真心話?”
王笑笑暗道:“難道這一句話,又惹起她怒火了?”笑容不改,道:“焉能有假。縱觀古今中外,這一點毫無爭議之處。遠有趙王盃酒釋兵權,今有聖皇分權而治,難道不是道理嗎?”
陳若素凝目望去,見他麵上款然一片,且逞迫切之色,心中暗暗歎道:“我既承恩師衣缽,此生是無法與莫名山化敵為友了,唉,我……也罷。”心念一決,忽然燦然一笑,道:“既然妳這般說,則這些丫頭們放肆起來,可別怪我沒管教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她不自稱“本座”,顯然是撇開了九陰教主身份,僅以自身與王笑笑相交,這一點,王笑笑倒是明白。隻是他又沉醉於陳若素巧笑之下,除了呆目注視,再也不知其他。但覺陳若素平日冷若冰霜,這一笑,直如冰山凍解,大地回春,百花怒放,朝霞耀彩,艷麗不可逼視,與方才那種飄忽的冷笑,那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了。陳若素本就明艷絕世,除了蔡靈靈外,天下再無一堪與相較之女,尤其她素日冷峻,像這種巧笑倩盼的情形,更是絕無僅有,難怪王笑笑要目不轉睛,生怕失去了這一番福了,連本擬送入口中的盃酒,也忘了飲下。
陳若素紋風不動,任他注視,道:“假如我現在向妳出手,隻怕妳死了還做糊塗鬼。”
王笑笑舉盃一飲而儘,笑道:“妳可知道,我平日以為死當如何,才切合我王笑笑的性情?”他也將姑娘、在下之稱省了。
陳若素黛眉一蹩,道:“好好的何必談起這喪氣事來了。”
王笑笑心道:“妳日前還想取我之命,現在卻作此言,真是不可思議。”微笑不語。
陳若素見他待答,想了一想,道:“妳們男子漢,大丈夫,講究的是壯烈犧牲,馬革裹屍還,想必是妳所望的了?”
王笑笑莞爾一笑,道:“不是,馬革裹屍,壯則壯矣,仍不切合我。”
陳若素笑道:“那是壽終正寢,死於床上?”
王笑笑搖頭道:“這又太平淡了。”
陳若素嗔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懶得猜了。”
王笑笑朗然一笑道:“我王笑笑人稱歌魔笑花郎,笑傲花叢中,片葉別想溜,就連妳。。。。。。”
其實陳若素已知他是說死在她手中的死法,是他最願意的。他們這時言笑宴宴,由廳外看來,廳中一男一女,把盞勸酒,男的貌賽潘安,俊美無俦,女的容逾西子,嬌媚俏麗,分明一對情侶,那似生死仇敵了。
陳若素的四名婢女,更是心中糊塗,暗道:“小姊平日對人,都是冷冰冰的,這王笑笑究竟是敵是友,小姊為什麼對他如此好?是了,看來準是最好的朋友。”
麵對佳人,口飲醇酒,王笑笑早已醺醺慾醉,突然,他想起蔡靈靈,忖道:“靈妹不知躲在那裹,見此情形,她會不會不悅?”不覺向廳外望去,但見夜幕早已悄然下降,廳外昏黑一片,廳中卻宮燈輝煌,流蘇映彩,假如蔡靈靈就在外麵,很容易見到廳中情形。
陳若素見他忽然停盃四望,也自按盃,道:“妳有什麼急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王笑笑隨口道:“有一位長輩約我亥時相見,地點就在金陵,時間尚早,還是飲酒吧。”
陳若素哦了一聲,也不追問,道:“聽說令師娘當年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
她意猶未儘地停口,王笑笑一怔望去,卻見她似是極少飲酒,開席迄今,也不過喝了兩叁盃,雖功力深厚,卻也蓮臉生暈,倍添艷色,王笑笑暗暗想道:“而今這般融洽,片刻後又需翻臉動手,唉,這未免……”心頭一煩,仰麵儘盃,小蘭連忙替他注滿了酒,他抛去思慮又道:“師母常言,女子重在德行,至於容貌,乃其微末之事,不足斤斤計較。”
陳若素莞爾一笑,道:“令師母當年至情至性的事迹,我是敬慕已久。”其實,她不知道柳青青而今雖溫良有加,當年未遇邪神兩兄弟前,乖張狠辣,戀上兩兄弟,之後擇其一之後,始行改去,此事王笑笑不太清楚,陳若素卻是明白,隻是此時此境,她當然不會對王笑笑之言,加以批駁。頓了一頓,又道:“妳身畔那位蔡傢妹妹,德行自是勝我百倍,論容貌,也是勝我多多。”
小竹因方才小梅、小蘭都曾開口,也不甘寂寞,道:“小姊妳是天下第一美人,哪傢丫頭,敢與我傢小姊妳比?”
王笑笑見陳若素玉麵一沉,似將喝斥,他對這幾名靈慧小婢,也異常喜愛,忙道:“妳不是曾說像傢人般相處,則她們所說,我不見怪,也就是了。”
陳若素麵容一鬆,道:“唉,我自幼孤僻,並無朋友,稍可相語的,隻有這幾個丫頭,以致養成她們沒規矩的樣子,妳可別見笑才好。”她此刻真的將王笑笑視做知心之友,否則以她孤傲性情,如何肯說這等話。
王笑笑心忖:“她以真心待我,我卻猶留叁分,豈不可愧?”想要勸慰兩句,陳若素又搶先道:“妳也不必勸,妳所勸的,我未必能采納,也未必喜歡。”悠然一歎,玉容大有淒然之色。
王笑笑知道相勸無益,心念一轉,執盃笑道:“空谷幽蘭,獨吐芬芳,本即不見賞於世人。一庭淒冷。夜聽寒聲,雲深無雁影。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清夜永。”
他這幾句話深得陳若素之心,陳若素芳心甚悅,微微一笑,道:“妳很會說話。”
王笑笑笑道:“妳不罵我討好賣乖,佻薄可惡了?”談笑中,不覺戍時已過四刻,王笑笑念起長青大師之約,不覺望了望天色,要告辭,卻覺得盛會難再,竟略一疑遲。
陳若素見狀花容一黯,道:“唉,妳要走了,此後相見,就要以死相拼了。”王笑笑本即多情種子,聞言黯然,口齒啟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陳若素又道:“妳不必對我手下留情,我也決不會放過半分殺妳之機,到那時候,妳不要怨我無情。”
小竹插言道:“姑娘,說得好好的,怎麼又殺呀拼呀的起來了?”
王笑笑心道:“要我手下絕情,這可是萬分難辦的事。”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道:“我……但覺無話可說。”語音一頓,道:“希望下次相遇,仍如今夜……”
陳若素忽然變色,截口說:“妳別作夢。”羅袖一拂,立起嬌軀,竟不再說半句,已執着鬼頭杖,轉身向廳後行去。
就在這瞬間,王笑笑已見到她美眸之中,淚光浮動,知她是為了個性高傲,不慾讓自己見到她傷心之態,故拂袖而去。其實他雖自深谙少女之心,可是少女心,海底針,他終未能把握住陳若素瞬息萬變的少女之心,扭轉乾坤,化敵為友,致令她變色而去。
忽聽小梅叫道:“姑娘。”追了過去。
小竹卻憤憤將酒壺向上重重一放,道:“哼,白侍候妳半天,卻將我們姑娘氣成這樣。”也跑向廳後。
王笑笑方自苦笑,隻聽小蘭在背後道:“笑花郎,妳留在廳中,與我傢姑娘再見,就不算下次,豈不即可不必為敵了?”
王笑笑心忖:“這丫頭言雖天真,倒是一片好心。”轉過身子,道:“我還有事要辦,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裹啊。”
小蘭抿一抿嘴,道:“您不會辦完事回來麼?”王笑笑啞然失笑,伸手摸摸她秀髮,大踏步走出敞廳。邊走邊大聲唱到:
劍煮酒無味,飲一盃為誰
妳為我送別,妳為我送別
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天有多長,地有多遠
妳是英雄就注定無淚無悔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隻有妳知道
這心沒妳活着可笑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
隻求換來紅顔一笑
這一去如果還能輪回
我願意來生作牛馬
也要與妳天涯相隨
劍煮酒無味,飲一盃為誰
妳為我送別,妳為我送別
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天有多長,地有多遠
妳是英雄就注定無淚無悔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隻有妳知道
這心沒妳活着可笑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
隻求換來紅顔一笑
這一去如果還能輪回
我願意來生作牛馬
也要與妳天涯相隨
小蘭怔了一怔,想追下去,倏又止步,改奔廳後屏門。
陳若素站在屏風後麵,聽着王笑笑的歌聲,眼淚流的更多了,她可以從歌聲之中,聽出王笑笑對自己的情誼,但是造化弄人,本應該是紅顔相伴,如今卻不得不刀劍相向,想到這裹,陳若素丟下拐杖,跑出來,從後麵抱住王笑笑的腰身,哭着說道:“妳快滾啊,下次見了妳,我一定要殺了妳這個混蛋,害人精!”
“呵呵,殺就殺吧,妳知道那是我最希望的死法了,能死在紅顔之手,我死也無憾了,若素,別哭了,妳是教主,要堅強,記住,我的傢鄉有句話叫做辦法總比困難多,多想想開心的事情,其實沒有人願意殺人啊,都是慾望在作怪,有容乃大,無慾則剛啊!”王笑笑轉過身來,將陳若素抱進懷裹,輕輕地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說道。
“哼,用不着妳教訓本姑娘!快滾吧!害人精!”陳若素沉默了一會兒,一把將王笑笑推開,惡狠狠的罵道。說着,轉身跑進了屏風之後。
王笑笑看着那扇擋住了自己的目光的屏風,恨不得將他劈碎了,但是還是輕歎一聲,轉身走出了大廳,邊走邊唱道:風吹起了從前 妳如水的容顔
搖搖晃晃像盛開的睡蓮
大雨滴落在昨天 妳回首的那瞬間
多少愛戀 想要讓妳看得見
我的愛是一把劍
要為妳遮擋艱險
隻可惜流水卻把它卷入深淵
不知道時間是否能為我再停留
讓我刻下妳的名 留下妳的溫柔
不管風如何變幻 不管雨如何遊走
愛的劍
它沉入了水底永不腐朽
躲在屏風後麵的五女聽到這歌聲,都哭得一塌糊塗,但是她們都知道這隻是水月鏡花而已。
且說王笑笑走出敞廳,一路上雖見九陰教徒,卻未攔阻,他心中暗詫,難道今夜就讓他安安穩穩出莊。他心中警惕,卻取出折扇,大搖大擺地走,倒似在傢中一般,好不潇灑自在。將至莊門,卻見那身形瘦長的樊東裹與頂門微禿的孟慶楠,率了十來名九陰教徒,守在門旁,不由暗哼一聲,忖道:“今晚看來非經一場激戰,怕不能走了。”但覺這一戰已雖不懼,卻也可慮,尤其靈靈迄未傳音通知,與約定不符,未免令他詫異。
轉念間,距孟慶楠等已不足叁丈,隻聽孟慶楠道:“王笑笑,若非本教主傳令,放妳一馬,免得人言本教傢中欺人,嘿嘿,本殿主定讓妳今夜來得去不得。”
王笑笑暗道:“她言雖如此,明是暗存呵護之意,九陰教的人個個心機深沉,理當皆知,不知有何感想?我雖不必要她如此,其情卻是可感。”也不知是驚是喜,一時不由愣住。
隻聽樊東裹嘿嘿兩聲,道:“小子,今晚便宜妳了,還不快滾。”
王笑笑明知他們心懷不忿,格於陳若素之令,故慾激他先行出手,推卸責任,無奈本已心煩,竟怒火上升,冷然一曬,道:“要打就打,羅嗦什麼?”折扇入懷,笑行虎步,欺身上前。
孟慶楠見他目中無人之態,怒哼一聲,右掌掄起,就待劈出,忽又忍住,道:“莫名山的小子,動手之責,可由妳負。”
王笑笑喝道:“羅嗦。”霍然一掌,已拍向樊東裹胸前。原來他機警絕倫,見樊東裹目光一轉,猜他慾出手偷襲,故先下手為強。
樊東裹驚怒交迸,獰聲道:“好小子。”一式“推山填海”硬接上去。顯然,他是想仗着近一甲子的功力,王笑笑必是不敵,故硬接硬架。卻見王笑笑不避不閃,迎了上來,心中方喜得計,豈料兩掌一接,但覺對方掌力一吞一吐,掌勢一滑,幾乎帶動身子,總算功力深厚,真氣一沉,已然穩住,不禁脫口道:“小子邪門。”
王笑笑冷然道:“少見多怪。”口中說着,手下卻趁勢連出“困獸之鬥”,掌掌如巨斧開山,追得樊東裹連連倒退,除了見招拆招,見式破式,再難攻出一招。
孟慶楠一旁暗道:“這小子看來不過十七八歲,就有這等功力,更難得機警已極,不趁今夜收拾下來,日後又是一大禍胎。”Fxcm書齋 http://www.soushubb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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