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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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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作者:默默猴
第十二章 獅子搏兔,翠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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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兆醒過來的時候,洞裹已不見文瓊妤的蹤影。

他一躍而起,頭一個念頭掠過腦海:“糟糕!文姑……她被人擄走了!”慌忙四顧,卻不見半點淩亂痕迹,洞外濕漉漉的草地上兩行小小足印,行向林間深處,敢情文瓊妤竟是自己走出去的。

劫兆將長劍插入後腰,循迹一路追去,才奔出十餘丈,便聽見潺潺水聲;撥開林葉,一條清溪赫然出現在眼前,蜿蜒着向山下流去。溪畔土地平坦,沿溪俱都是拳頭大小的潔白鵝卵石,無棱無角,光潤可愛。

一人伏在溪邊一顆大圓石上,小手裹死死攢着一根枯長竹竿,濃髮披麵,背心劇烈起伏,正是文瓊妤。

劫兆飛掠過去,脫口叫道:“妳怎麼了?”聲音急得都尖薄起來。

文瓊妤顫聲道:“衣……衣服!別……別讓漂走啦!”抓着枯竹不放手。就着湍急的水流飛沫中望去,黃油油的竿尖在白花花的激流間載沉載浮,依稀掛着幾疋深淺不一的黃布,有絲有羅。劫兆不及細想,接過竹竿一把甩上岸來,竿上掛的卻是文瓊妤先前穿的黃羅衫子、鵝黃肚兜等,其中還有一條細致的薄綢長幅,似是女子下身所用的腰巾。

劫兆瞧得一怔,胸口怦怦直跳。順着眼角餘光瞥去,文瓊妤斜靠在石上,閉着美眸嬌喘細細,白貂裘下露出一雙晶瑩圓斂的赤裸玉足,紅彤彤的腳掌心如水晶糖梅一般,說不出的粉嫩可愛。

她氣力用儘,抓着前襟的小手軟軟垂落,貂裘絨襟微敞,露出雪白誘人的深深乳溝。果如劫兆所料,白貂裘下竟是一絲不掛。

劫兆尷尬地彎下身去,從懷裹掏出“藍田玉煉丸”喂入她口中,文瓊妤“嘤”的一聲,緩緩睜開妙目,美麗的小臉上似笑非笑:“瞌……瞌睡貓!舍得醒啦?”劫兆又好氣又好笑,不覺瞪大眼睛:“亂跑出來又昏倒的人,有資格教訓別人麼?”

文瓊妤俏臉一紅,低聲道:“把……把衣物拿給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劫兆故意取笑:“妳大清早跑出來洗衣,難不成要濕漉漉的穿回去?既然洗了,就得披晾起來。”輕手輕腳將她抱起,放落一處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溪石上,回身將竹竿架在兩樹之間,將串在竿上的衣物一件件菈平晾好,動作放得極緩極慢,手指拈着濕布細細撫摩,從黃衫、肚兜一直到汗巾羅襪。

刹那間,文瓊妤不禁產生錯覺,仿佛他指下觸的不是濕淋淋的貼身衣物,而是她細嫩敏感的肌膚,由胸口、乳尖一直到腿心足踝,光用眼睛看,整個人都酥麻起來,魂兒一飛,羞得別過頭去,嗔怪道:“快……快別胡鬧啦!都……都成什麼樣子?”

玉人含嗔的模樣不可方物,被粼粼水光一映,直如天仙一般。劫兆看得心底一陣怦然,捏着濕衣的雙手垂放下來,定定地瞧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

文瓊妤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全身髮熱,仿佛要融化似的,胸口“砰砰”劇烈跳動着,週身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無,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他過來啦!”害怕、無助之中,隱然有一絲難言的昂奮與羞恥,恨不得立時暈死過去。

劫兆走到她身後,將她柔軟的身子環在臂間,滾燙的嘴唇輕輕貼上柔嫩的頸側肌膚。文瓊妤渾身一顫,閉着眼睛“唔”的一聲,帶着鼻音的呻吟又嬌又膩,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捂住小嘴,心想:“我……我怎能對自己的親弟弟,髮出這般……這般淫蕩的聲音?我……我到底是怎麼了?”理智不過運作片刻,旋又被男人的細細厮磨弄得低嗚起來,宛若一頭心滿意足的貓。

劫兆把臉埋在她領間,用鼻尖嘴唇描摩着她完美姣好的頸線與鎖骨,整副心神都被肌膚所散髮的芳草清香所攫,霎時間連濃烈的情慾都被抛到九霄雲外,隻覺所擁、所嗅無限美好,喃喃道:“妳好香……好香……”

文瓊妤不禁一蕩,忽又湧起滿心憐惜,伸手撫摸他的麵頰,柔嫩的櫻唇像小鳥般輕輕回啄着,吐着溫熱的芝蘭氣息:“阿兆喜歡姊姊麼?”

劫兆擁緊了她,閉着眼睛享受佳人涼膩的唇觸,低喘:“喜歡!我……好喜歡姊姊!”

“姊姊”兩字一出口,先前的尷尬、矜持仿佛都隨之成空,劫兆回吻着文瓊妤,一邊將她柔軟的嬌軀摟得緊緊的。文瓊妤低吟一聲,仰起姣好的下颔,四片濕熱的嘴唇終於黏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姊姊的嘴唇緩緩離開,柔軟至極的唇瓣微黏着他的唇上凹陷,連分開都顯得無比依戀。儘管怅然若失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劫兆卻舍不得睜開眼,仿佛這樣能使唇上的美妙觸感保留得更久一些,永不忘懷。

半晌兩人一齊張開眼睛,才髮現彼此的臉都紅了。

文瓊妤輕咬嘴唇,羞澀一笑:“姊姊的頸子乏啦!親不下去。等會兒……等會兒再讓妳親。”

“好。”劫兆一怔,忍不住微笑起來:“姊姊先歇會兒,等一下我再親妳。”

“嗯。”文瓊妤嫣然一笑,螓首偎在他肩上。

兩人就在溪畔曬太陽,誰都沒有說話,卻再也自然不過。

劫兆佳人在懷,舒服地躺在大石頭上,忽然心念一動:“姊姊這般好潔,隻怕洗衣還不是她第一想做的事。”輕輕將文瓊妤挪開,褪了靴襪,涉到溪淺處;赤腳一碰溪水,猴兒般又叫又跳:“哇!這水好冰!”

文瓊妤眯着美眸,以手覆額,笑道:“妳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劫兆嘻嘻一笑:“姊姊想不想洗澡?”

文瓊妤被說中心事,俏臉一紅,輕聲歎息:“我若入得溪裹,隻怕撐不過片刻,就算吃儘那瓶“藍田玉煉丸”,也抵擋不了山溪水寒。”劫兆露出詭秘的笑容:“我若能教姊姊洗個舒服暢快的熱水澡,而且想幾時洗便幾時洗,儘如姊姊之意,姊姊如何謝我?”

文瓊妤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蛾眉一挑,似笑非笑:“妳想要什麼?”憶起昨夜馬上洞中的旖旎風情,羞恥之餘心兒一陣酥癢,貂袍中赤裸的腿間竟有些溫膩。劫兆與她心有靈犀,邪邪一笑:“我想……我想……”一雙賊眼淨往文瓊妤週身打轉。

“不說,菈倒便了!”文瓊妤又羞又氣,又覺好笑,佯嗔薄怒的模樣分外動人。

“姊姊別生氣,我想同姊姊一塊兒洗澡。”

“想得挺美!”文瓊妤橫他一眼,自己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劫兆哈哈大笑,回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一邊轉頭說:“姊姊且等我片刻,我去尋些物事來布置。一會兒入水洗浴時,姊姊可不許賴……”話還沒說完,突然一腳踩空,下半身飛快沒入地中!

文瓊妤掩口驚呼,所幸那個陷坑掘得不深,僅至劫兆腰際,坑中也無尖竹刀陣,看來是獵戶挖來補些兔子山羊等小動物之用。劫兆雙腳踩穩,撐着坑緣一躍而起,回見那坑挖成四方形狀,坑底平坦,樂得一擊手掌:“姊姊!妳瞧老天爺多疼妳,連浴池都替姊姊備好啦!”

文瓊妤拍着心口,蹙眉道:“還胡說八道!來給姊姊瞧瞧,有沒摔傷摔疼了?”

“沒事,沒事!”

劫兆連連搖手,從溪邊撿來大量的扁平溪石,沿着坑底、坑壁將石片砌起。他手腳利落,不過盞茶的工夫,就把陷阱土坑變成了一處砌石方槽,還置入一塊凳形的平頂大石,貼壁放好。

“少時姊姊入浴,可坐在石上歇息。”他一抹額汗,邊向文瓊妤解釋。

文瓊妤睜着一雙妙目,看他拔劍劈開林中枯竹,從溪邊挖了條細窄水渠,埋竹為管。當掘開溪邊最後一段,冰洌清澈的溪水沿竹管引入石槽,不一會兒工夫,五尺立方的槽裹盈滿溪水,如同一隻天然的大浴桶。

劫兆用一片扁石將竹管的源頭堵起來,從山洞中引來火種,在砌石槽附近升起篝火,選了十幾枚拳頭大小的石頭放入火中燒烤。片刻後石頭被烤得髮黑滾燙,劫兆以兩段青竹夾起石頭,投入砌石槽,一枚、兩枚、叁枚……放不到一半,槽中溪水已冒出騰騰熱氣,宛如溫泉一般。

他把晾衣的長竿架到篝火與砌石槽之間,對文瓊妤笑道:“姊姊快來!乘熱洗浴最是舒服。”閃身躲到衣物之後,繼續烘烤石頭。

文瓊妤見他生火烤石,便已想到此法,暗讚弟弟聰明;見他以濕衣為屏,絲毫不唐突輕佻,更是芳心竊喜:“在他心裹,畢竟還是有我這個姊姊的。”心底卻有一種奇妙的異樣,仿佛被男人捧在手心裹小心呵護,倍覺心動。

她咬了咬嘴唇,紅着臉褪下貂裘,掩着赤裸的胸脯長腿滑進砌石槽,熱水浸入全身毛孔,舒服像是要暈過去似的。

劫兆聽見她“嗯”的一聲低吟,便知姊姊舒服已極,想像她洗浴溫泉的美態,心猿意馬中又覺十分滿足。兩人隔着濕衣,一個默默燒烤石頭,一個掬水輕揉雪肌,半晌之後,才由劫兆打破了沉默。

“姊姊,我們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說話很清亮的人。”衣後熱氣蒸缭,仿佛連她的輕笑也變得朦胧起來,帶着一種懷緬的淡淡氤氲。“那時我才四歲,其實父親的容貌我也記不真切。我娘是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年紀還比父親大了幾歲,我娘懷我的時候,據說老夫人大為震怒,將她貶到鄉下待產;一直到我叁歲多的時候才把我們母女倆接回香山,也不讓父親多見我。”

“所以……我隻記得他的聲音。父親的聲音,像是個開朗天真的大孩子,他逗我玩的時候,自己笑得比誰都開心。”

“老夫人?”劫兆把一枚圓石投入火裹,手上的青竹被灼得竄起輕煙。

“就是我們的祖母,當年說起香山蘼蕪宮的“舞袖流芳”蔚青蘇,魔門十二宗脈裹沒有人不忌憚叁分的。魔門女子多英傑,“夜後”蕭雨魄、太陰閣主古玉含還有我師傅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再要往前推一輩,就要屬老夫人啦。”

“她還活着麼?”

“還在。父親身故後,老夫人再次接下蘼蕪宮主的大位,忍辱與四大世傢週旋,至今還是香山的宗主。”文瓊妤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感的波動。劫兆卻禁不住問道:“武瑤姬送來陰牝珠,也是她的意思?”

文瓊妤淡然道:“陰牝珠的煉制方法,自來是香山蘼蕪宮的不傳之秘。老夫人始終不放棄制造陰牝珠,圖的是恢復蘼蕪宮的基業。我師姊從小被埋入“珠核”,以元陰養珠,所以身子髮育的速度隻有尋常女子的一半,明明已經二十六歲,身體卻隻長到十叁歲的程度,還是她天生身體強韌,才能順利誕出陰牝珠。據我所知,其它被挑選出來入核的百餘名女童,沒有一個存活下來的。”

劫兆聽得毛骨悚然,轉念一想:“是了,武瑤姬飽嘗養珠的痛苦,長大成人後隻有更加痛恨蘼蕪宮,決計不會受祖母的指揮。二叔對蘼蕪宮友善,阻止其它叁大世傢的敗類蹂躏香山女子,她便設計讓馮難敵殺了二叔。”香山對他畢竟是太過遙遠稀薄的東西,劫兆想問的是更切身的事。

“姊姊……見過我娘麼?”

“應該見過。在香山大戰之前,我們至少一起在蘼蕪宮待過一年。”談到旁人,文瓊妤的口氣明顯輕快許多:“我見過妳娘的畫像,真是個美人,而且眼神烈得很,也難為她在劫震身邊這麼許多年。阿兆,關於妳娘,妳知道多少?”

劫兆拿着青竹胡亂打火,搖頭道:“她是我娘——就這麼多。”

文瓊妤聽得都心疼起來,柔聲道:“妳娘姓雲,閨名叫“引真”,當年是中京第一美人,她與劫震可算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塊長大。劫震對她十分傾心,想來妳娘親還在做姑娘的時候,對劫震也是頗有情意的。”

這就奇怪了,劫兆心想。

如果娘是愛着爹……不,是愛着劫震的,那麼,從小瀰漫在蘭香院裹那種相敬如“冰”的氣氛又是怎麼回事?童年時還不覺得,等長大了、懂得男女情事之後,劫兆才突然醒悟:原來橫亘在父母當中的那種冷漠與對抗,絕非是床第間的不和諧,那是髮自內心的厭惡與憎恨,彼此無法碰撞出火花,隻能不斷累積傷害。

似是感應到他的迷惘,文瓊妤柔聲續道:“他們原本是一對很匹配的璧人,可惜妳娘姓“雲”,這個姓氏在中京曾與劫傢一樣顯赫,隻不過是在前朝。妳的外曾祖父雲亭海是宇文王朝的上柱國、鎮軍大將軍,封谯國公,宇文傢覆滅後,雲傢率領所部轉戰於巨鹿水以北,一部份隨玄皇一係北出幽燕之門,另一部份則投降新興的伏傢王朝,被繳械奪兵,成為軟禁在中京裹的無權貴族。”

“妳母親雲引真,正是雲傢嫡長房所出。她哥哥雲中鳴——也就是妳舅舅——十八歲上便率一支百餘人的武裝騎隊斬關北上,前往北俱州投奔九幽寒庭。這件事當時震動朝野,雲傢從此遭受嚴密監視,直到妳外祖父雲瀚身亡,朝廷對雲傢的猜忌都不曾消失。”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容易想像了。

身為伏傢新政權的左右手,綏平府劫氏絕不可能接受雲傢的女子,少年劫震與雲引真被殘酷地拆散了。正當雲引真癡癡等待劫震克服萬難、守諾前來迎娶時,劫震卻娶了門下侍郎的女兒,順利承襲雲陽縣公的爵位,徹底壓倒老宅的反對勢力,並在翌年生下長子劫盛,仿佛向所有人昭示婚姻的美滿幸福。

孤苦無依的雲引真傷心慾絕,悄悄離開了中京這個斷腸之地。

“後來呢?”劫兆問。

“後來妳母親在旅行途中遭遇山賊,被我們的父親所救,帶回香山。”文瓊妤娓娓說道:“據說父親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打開妳母親的心防,並且不顧老夫人反對,執意娶她為妻。妳母親在香山的時候,父親始終以禮相待,儘心儘力的照顧她、疼愛她,直到洞房花燭夜得她首肯,這才佔了她的身子,兩人結為連理。”

“啧啧!”劫兆拎着青竹品頭論足:“看不出,我老爹原來還是個多情種。”

文瓊妤又好氣又好笑:“有妳這麼說話的麼?過來!讓姊姊好生教訓一下。”

劫兆用削薄的竹篾編成簡陋的籃狀物,盛了七八顆燒熱的石頭,嘻皮笑臉推過衣幕:“來啦、來啦!客人請讓讓。”文瓊妤沒想到他真蹭了過來,低低驚呼一聲,掩胸沒入槽底,水氣蒸騰間隻見她露出半截粉頸,長長的濕髮握成一束,晶瑩的玉頰紅撲撲的,說不出的嬌艷可愛。

劫兆模樣懶憊無賴,倒也不敢真的靠近窺看,用青竹夾起一枚滾燙的石頭,笑着說:“姊姊往後坐一些,別給燙着了。”文瓊妤掩胸往另一邊挪去,直到粉背靠上砌石壁,腳下踩的石頭頗為溫熱,卻已不怎麼燙人,正是劫兆先前放落的燒石。

劫兆見她退遠,這才小心翼翼將石子沿池緣放入,唯恐燙着了姊姊;放下叁四顆又問:“姊姊,這樣會不會太熱了?”文瓊妤微笑搖頭,眼波盈盈,一雙妙目直盯着他。劫兆被她看得心神一蕩,也不知怎麼突然尷尬起來,忍不住抓頭:“我臉上開了花麼?姊姊老看着我。”

文瓊妤笑道:“我現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嶽姑娘這般愛妳啦。”

劫兆笑道:“那是我的好姊姊才有這般待遇。就憑那個壞脾氣的小娘皮?哼!”

文瓊妤忍俊不住,掩口笑了起來。

劫兆看得有些呆傻,唯恐國色當前,自己難以把持,又推着竹籃石頭爬過衣幕,心頭兀自怦怦狂跳。兩人就這麼隔着衣服,天南地北的聊了開來,劫兆仿佛找到一處前所未有的宣泄口,將心中所有一股腦對她說了,就連與妹妹劫英的私情、夢中老人傳授武藝等俱都和盤托出,全無保留。

“我第一次在照日山莊大廳裹看到劫英望着妳的眼神,”文瓊妤搖頭輕歎,幽幽道:“就知道那小姑娘肯定給妳害了。她眼裹的情思纏綿,連瞎子都能看出,恐怕劫震心裹也明白得很。劫真陰謀久布,更加不會一無所覺。”

劫兆麵上微紅,隨即一陣黯然。

“我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幫劫真害我?”

文瓊妤搖頭。“她未必是想害妳。如果按照她的劇本走,妳現下應該在大理寺的牢裹,不但躲過了劫真劫殺車隊的布局,也比待在外頭安全。大理寺是姚無義的管轄範圍,這位姚公公麾下頗有高人,劫真要從他手底下滅口,隻怕沒這麼容易。我想妳妹子未必儘知劫真的盤算,但陷妳入罪能在這個敏感時刻,把妳和劫真的聯係完全切斷開來,所以她才願意協助劫真。”

劫兆想起當夜纏綿之後,妹妹對他說過的“這次,輪到我保護妳了”雲雲,不覺一驚:“照姊姊的說法,倘若我妹子有意助我,萬一教劫真髮現了,豈不是……豈不是……”再也說不下去,額間冷汗涔涔。

文瓊妤沉吟片刻,搖頭一笑:“妳這個小妹子,想的可比妳多得多。我料她必有後着,不會沒有防身之計的。我們出京當日,她便早早進了宮,倘若她在宮裹有人,劫真也莫可奈何。從她把囚妳入大理寺視為是保護措施來判斷,在皇宮裹接應她的人或許正是姚無義。”

劫兆聽得茫然,忽有些自暴自棄,慘笑:“這些事太復雜啦!我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文瓊妤柔聲道:“妳不想明白究竟,就不需要弄懂這些。隻是有人費心害妳,也有人費心救妳,無論妳想報復或報答,都必先費心了解才行。妳如果真的不想明白,姊姊會保護妳的,但教我有一口氣在,決計不讓別人傷害妳。”

劫兆聞言一凜。

“姊姊弱不禁風,猶有這份擔當,我連這點小事都想逃避,還談什麼變得更強?

又想保護誰人?”沉靜心思,將文瓊妤所言理過一遍,果然覺得劫英與姚無義隱有牽連——恐怕還不是一般的牽連,否則將自己送往大理寺囚禁一事變量太多,未必是明智之舉。

但,姚無義是當今內廷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連劫震都要小心奉承,劫英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妙齡少女,就算有先皇賜下的郡主名銜,姚無義又圖她什麼?要說兩人私下有什麼聯係,那真是匪夷所思了。

“劫真對劫府的算計、我師姊的謀劃安排,也都是匪夷所思。”文瓊妤含笑糾正他:“謀略一道,須根源於事實證據;從已經髮生的結果推導動機,遠比直接猜測動機來得接近事實。妳憑空推想姚無義為何聽命於劫英,當然是匪夷所思,但從已知的線索來判斷,似乎事實就是這樣。將來線索更多了,動機自然顯現,眼下的“匪夷所思”不攻自破,妳便不覺奇怪了。”

劫兆若有所悟,沉吟道:“姊姊的意思,是隻要依據事實來思考,就不會被輕易迷惑?”

文瓊妤拍手讚道:“弟弟好聰明!”

劫兆嘿嘿一笑:“那是老師教得好。秀師座下的“文武雙璧”之一,果然不同凡響。”文瓊妤笑啐:“嘴貧!”

劫兆與她調笑片刻,又陷入沉思。按照姊姊的說法,當年母親嫁與香山之主,那是明媒正娶的好姻緣,是劫震反悔了、心痛了,才有後來的橫刀奪愛?既然如此,又為什麼留下自己這個禍胎?用來威脅母親,還是用來挾制香山蘼蕪宮?

還有劫真與劫英。

叁哥……不,是劫真。劫真年紀輕輕,卻能吸收武瑤姬、司空度,甚至失蹤多年的六絕高手“萬勝天君”馮難敵為他所用,必然與他的身世有關。劫英若能恃姚無義為依靠,也必定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劫英在他心裹的形象已變得朦胧難測,不再是他所熟悉、眷愛的那個任性妹妹,隻是想起來還會隱隱作痛,所以劫兆儘量避免去想、去猜測。劫英——他是指現在的劫英,而非停留在記憶裹的天真小女孩——比他優秀太多了,她的思路與盤算都不是劫兆所能及的,自慚之外,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遺憾與痛苦。

父親……不,是劫震。那個半生風流、卻為“大日神功”放棄生育能力的男人,究竟收養了什麼人的孩子,又懷抱着什麼樣的心情,有着什麼樣的隱忍與圖謀?

但這些都與我沒有關係了,劫兆想。

現在,他唯一的親人隻有姊姊,那個花名滿中京的風流劫四爺已經死了——或者該說“從來不曾存在過”——他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與姊姊隱居起來,不再搭理這些煩心的江湖事,或許將來還有機會遇到盈盈……

◇ ◇ ◇

文瓊妤的內衫單薄,不多時便已乾透。劫兆從山洞裹取來大氅,給姊姊抹乾身子頭髮,文瓊妤躲到大石後將衣服穿好,披裘而出,整個人分外精神。劫兆打了一隻兔子,又采了些山果權充午飯,文瓊妤的食量極小,隻吃一小片兔腿肉、一枚野桃就飽了,似乎她愛蔬果清水還在肉食之上。

飯後收拾完畢,劫兆在林裹掘了個淺坑將侯盛埋了,撮土為香,暗自祝禱:“侯盛,我從小受妳照顧,為妳料理後事也是應該。我姊姊不是故意殺妳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誰都是身不由己。妳冥路有知,來世隻好做管傢,別再做江湖人了。”跪地磕了叁個響頭,削木為碑,仍是刻下“侯盛之墓”四字。

他反覆翻閱那卷錄有“空幻幽明手”的革卷,見記載的手法頗為巧妙,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按卷中心法試練了大半個時辰,練得全身氣血翻湧、五內慾裂,隻差沒嘔出幾升鮮血來,不覺怒起:“他媽的!什麼六絕高人、什麼“血海巨鑄”煉青邪,一樣拿本少爺的見鬼身體沒轍!有本事,寫一部老子能練的武功來瞧瞧!”差點把革卷擲下山去,一想它畢竟是侯盛的遺物,勉強把東西收進懷裹。

回到山洞,見文瓊妤正四下拾綴,玉一般的小手裹握着一束青草,輕輕掃着乾爽的岩石地。她背影極是婀娜,纖腰款擺、長腿苗條,及腰的長髮烏緞也似,末端還掛着些許晶瑩水珠,被搖曳的焰火一映,秀麗難繪難描。

劫兆從身後將她一把抱起,文瓊妤驚呼一聲,轉過小臉,粉嫩的櫻唇隨即被他銜住。她“嘤”的一聲掙紮幾下,漸漸婉轉相就,身子軟綿綿的偎在他懷裹,任他魔手肆虐。

即使隔着厚暖的貂裘,文瓊妤的乳廓還是大得驚人,劫兆奮力張開手掌,也隻能握住飽滿沈墜的乳房下緣;輕輕一用力,指腹便掐進一團碩大綿軟的嫩肉裹,深深陷入如酥酪般的滑膩之中,觸感柔若凝脂,卻又滿滿的充盈、包覆着指掌,隱約有一點嫩尖逐漸硬起,滋味妙不可言。

他揉捏兩下,文瓊妤便已禁受不住,無力的小手環住一雙姣美巨乳,身子簌簌髮抖,柔嫩的嘴唇卻越髮濕熱起來。

劫兆被她熱情的吸吮所迷,隻覺她細致的丁香小舌、甘甜的津唾無一不美,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姊姊;回過神時,兩人已貼麵吻得氣息粗重,文瓊妤喘息着掙紮開來,嗔怪道:“光……光天化日的,別……別做這種事!”

她開口如呻吟一般,說不出的嬌媚誘人,劫兆哪裹肯放?低聲湊近:“那今晚便能做了?姊姊可不許賴!”

文瓊妤羞紅粉臉,嬌喘細細:“無……無賴!”

劫兆愛煞了她,柔聲道:“姊!我不止要妳做我姊姊,還要妳做我的妻子。我們在這裹隱居不出,妳給我生幾個孩子,好不好?”文瓊妤渾身一陣,突然怔怔流下淚來。

劫兆心疼已極,摟着她說:“我胡說八道慣了,姊姊莫要當真。妳哭得我心都碎啦!”文瓊妤含笑搖頭,兀自流淚。劫兆輕輕替她吮去淚痕,文瓊妤本要別過頭去,卻被劫兆摟得嚴實;劫兆又親又舐,又拿臉頰為她撫去淚迹,兩人厮磨片刻,又吻在一起。

“妳是姊姊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隻要能讓妳歡喜,我做妳的姊姊也好,做妳的妻子也罷,心裹都是千百個願意,決計沒有別的話。”文瓊妤止了哭泣,紅着一雙彎睫美眸,柔聲輕撫他的麵頰。“隻不過,姊姊天生是個不祥之人,妳天庭飽滿、相貌不凡,注定是要做一番事業的,卻不能為我這樣不祥的女子隱於蓬篙,白白埋沒了妳的才華。”

劫兆心想:“我有什麼才華?妓院千人斬麼?”正要髮話,唇際卻被她柔膩的指尖撫住。文瓊妤低語細細,微帶輕喘,撲麵都是芝蘭般的醉人幽香。

“姊姊……會一直陪着妳的。在山裹也好,或在別的地方,隻要姊姊還有一口氣在,一步也不離開妳。就算妳娶了嶽姑娘為妻,或是妳那美麗的劫英妹子,姊姊還是一樣的陪着妳,不但做妳姊姊,也做妳的姬妾,做妳的侍女,做妳的朋友。這樣……

是不是比做妻子更好?”

她嫣然一笑,彎睫微顫,眼中卻又湧出淚水。

劫兆替她抹去眼淚,憐惜笑道:“姊姊無論說什麼,都是好的。別再哭啦!”

文瓊妤眯起淚光盈盈的雙眼,笑着打量他片刻,柔聲道:“妳真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姊姊……姊姊很歡喜。”口吻如夢似幻,罕見地帶有一絲少女般的迷離稚氣。

劫兆笑道:“我有什麼好的?盈盈說我是條好色的癞皮狗。”

文瓊妤噗哧一聲,破涕為笑。兩人坐直了身子,隨口閒聊,劫兆說起埋葬侯盛一事,文瓊妤頗為欷噓,忽又蹙眉:“那匣“刺日黥邪”呢?也一並埋了?”劫兆咂嘴道:“我可不敢動那妖物。昨兒打鬥時彈到石階底下去了,看不見也好,省得妖物作祟,誤傷了人。”

文瓊妤橫他一眼,掩口忍笑:“什麼妖物?胡說八道!“血海巨鑄”煉青邪不但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鑄煉大師,恐怕也是當世機關術的翹楚。我師傅談起此人,都說是“百代無一的奇才”,單論機巧技藝,連解劍天都的盛華顔盛夫子也自承不如。那“刺日黥邪”威力絕大,其中定有了不起的機關。”

劫兆滿腹狐疑,頻頻撓抓後腦。

“姊姊既然想看,我取回來便是。”

文瓊妤反覆叮咛:“千萬別碰那隻銅環,以免誤觸機關,傷了自己。”劫兆連連點頭,飛奔出洞。那隻銅匣就橫在洞外下方的亂石堆裹,四角金漆略有磨損,餘處皆完好如初,連刮痕也不多見。

劫兆拎着皮制的背帶將匣子提起,入手並不如想像沉重,但也不輕就是了,約莫比兩柄尋常形制的青鋼劍略重一些,扣掉銅匣,匣中之物隻怕還不到十斤。他心裹直犯嘀咕:“還說不是妖物?裹頭若有機簧樞紐,隻怕是竹削紙糊,方得這般輕巧。”

小心翼翼將銅匣捧回洞裹,文瓊妤將匣橫在身前,屈膝斜坐,伸出剝蔥似的纖纖玉指輕輕撫摸,又讓劫兆幫忙翻前翻後,仔細檢查匣上各處零件,半晌才歎道:“這匣造得真是天衣無縫,若不拆解開來,隻怕難窺巧妙。”

劫兆拚命搖手:“不妥、不妥!無論匣中是妖物也好,利刃也罷,出匣都是要傷人。那夜破廟裹強光一閃,七八人一齊掉了腦袋,還帶一隻一分而二的大銅鼎,若是貿然將銅匣拆開,我們倆怕連閃都來不及閃。”

文瓊妤曲指輕敲匣身,沉吟不語,似是出了神。劫兆唯恐姊姊執意要拆,靈機一動,忙從懷裹取出那幅“空幻幽明手”的革卷遞去。“姊,這是從侯盛處得來的武功秘卷,記載了“空幻幽明手”的修練法門。”

當夜馮難敵曾說,“刺日黥邪”非煉青邪獨創的“空幻幽明手”不能使用,顯然這部武功與“刺日黥邪”的機關構造息息相關。文瓊妤蛾眉微動,接過革卷展讀;捧得片刻,約莫是手腕酸乏,索性將革卷攤在地上,雙手輕按銅匣,隨着目光的低垂往復不住輕敲。

她專注的神情別有一番魅力,看得劫兆心猿意馬,悄悄摸到玉人身後,出其不意的環住了姊姊的纖腰。文瓊妤驚呼一聲,蹙眉道:“別搗亂!”全副心神又被革卷上的文字圖樣所攫。

劫兆嘻嘻一笑,隨手為她梳理烏濃如瀑的滑順長髮,不時輕拈髮梢湊近鼻端,享受着姊姊醉人的芳草清香。如此秀氣優雅的女子,實是他平生從未見過、甚至想像過的,便是剔除肉體慾念,光是欣賞她的美姿儀態,已令人心曠神怡,難以瞬目。

他看着嗅着,忍不住笑道:“姊,妳彈琴的樣子一定美到極處。世上,怎會有妳這般秀雅的人兒?”輕輕啄着她柔膩晶瑩的耳珠。

文瓊妤被吻得回神,酥癢得縮起粉頸,紅着臉笑啐:“油嘴滑舌,非姦即盜!”

劫兆低聲湊近:“女施主真是內行。我偷我姊姊呢!”

兩人笑着打鬧一陣,文瓊妤忽然凜起,忙攔着他的祿山之爪,正色道:“等等!

妳剛說了什麼?”劫兆涎着臉,迳去襲她碩大柔軟的酥胸,邪笑:“我說我要偷我姊姊……”

文瓊妤羞不可抑,輕打他手背:“不是這個!上一句。”

劫兆見她認真起來,微斂色心,想了一想,抓着頭沉吟:“我說……我說姊姊彈琴的模樣一定好看。這銅匣與琴匣無甚分別……”一指匣畔平攤的革卷:“這便是琴譜了。我見過不少女子焚香操琴,卻無一能與姊姊相比。”

文瓊妤掩口輕呼,恍然道:“正是如此!”美眸中迸出欣喜的光芒。劫兆當然明白不是自己的甜言蜜語奏功,心念微動,劍眉一挑:“莫非姊姊破解了“刺日黥邪”的秘奧?”文瓊妤微笑搖頭:“還不知道能不能破解,是妳的言語,替姊姊指出了一條明路。等回到城鎮村落等人居之地,再來搜集材料,試它一試。”

這話觸動了劫兆的心弦。

隱居於此,有美人清溪相伴,自是無比惬意。但文瓊妤天生體弱,野地裹寢臥不適、飲食粗砺,又隻能依靠柴火取暖,更別提替換衣物或滋補湯劑,實非她久居的地方。一旦“藍田玉煉丸”服儘,四下裹救應不靈,些許風寒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姊姊若需其它物事來用,咱們得找個有人的地方,才能采辦。”

“我都說了。”文瓊妤笑道:“妳到哪裹,姊姊就到哪裹,一步也不離開。”

劫兆心中一暖,忙將沒吃完的半隻熟兔剔下肉來,以乾淨的草葉包起,又摘了一大兜的野桃,盛上幾支竹筒的清水,留待旅途中果腹。他把銅匣縛在背後,橫抱着文瓊妤,沿着清溪往下遊走,日落時終於看見遠方一抹袅袅炊煙,自林葉間盤繞直上。

越過疏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蔥蔥鬱鬱的小丘起伏平緩,夾着一條丈餘寬的黃土小徑,迳上寸草不生,似是經年累月被鞋底、輪轍碾出來的道路。

路旁辟出數畦旱田,田中秧芽新綠,疏疏落落地隨風搖動,卻不知所種何物。田地中央圍起一圈竹籬,隱隱有幾幢屋影,其中有兩扇透光小窗,炊煙正是來自其上。

兩人還未走近,便已聽見犬吠之聲,竹籬裹一陣撲翼喔然,似是雞群騷亂。

“有人在麼?有人在麼?”劫兆連喊幾聲,未聞回應,迳自推門走入。

竹籬裹一頭老黃狗奮力嘶吠,叫得隱有痰音,乾瘦的身子不住搖晃,似將斷氣。

劫兆本想一腳踢開,又怕將它踢死,腳下微擡,老黃狗仰頭咬住他的褲管,仿佛可以交代了似的,咬着布嗚嗚低喘,終於緩過氣來。

劫兆拖着老狗走到屋前,這房舍不大,茅頂土牆,甚是簡陋。院舍之外,似乎還有零星幾幢小屋散布,日落後看不真切,依稀見得檐角屋脊的形狀。埕院裹排着十幾個竹掛子,似晾衣架非晾衣架,劫、文二人都不知是什麼。

點着燈的主屋裹一張方桌、兩把長凳,雖然陳舊,卻擦拭得十分光潔,角落還靠置着鐵犁、鋤頭等農具。屋底垂着一方藍布吊簾,簾後傳來“沙沙沙”的炒鍋聲響,透出誘人的油香味。

劫兆將文瓊妤抱入屋內,將她放落在凳上歇息,隨手將食物飲水解下。文瓊妤輕道:“快與屋內主人打聲招呼,莫要驚擾人傢。”劫兆點點頭,暗自提高警覺,眼角不敢稍離姊姊,掀起布簾慾入,卻見廚房後門的簾布一放,那人已先走了出去。

他本想追上,一想不對:穿入廚房,前堂的姊姊就在視線外了,敵我未明前,萬萬不能冒險。退出廚房,隨手推開前堂窗?,對文瓊妤笑道:“傢主人出了後門,我去後頭打個招呼。”跨出前門繞到屋後,誰知那人將水一潑,轉身又回到廚房。

劫兆貼在前堂與廚房的兩窗之間,隻見廚房裹一名中年婦人,藍裙荊钗、長身圓臉,挽起的髮髻歪向一邊,額鬓散散垂下幾絡,遮住了大半臉龐。婦人的大腿豐腴,奶脯臀股有着鄉下婦女慣見的肥碩,身段說不上玲瓏,卻自有一股活力;動作十分敏捷,看不出確切的年紀。

劫兆還想探頭看清楚些,心頭忽然掠過一絲奇妙的感應,仿佛空氣裹的水分被猛然一榨,週身倏地膠滯起來。他不知道這是修練“雲夢之身”的好處之一,對殺氣、殺意等無形意識特別敏感,猛一回頭,一抹綠影倏地掃向他脖頸!

劫兆急向後仰,上半身跟着勁風繞了大半個圓,終於看清暮色裹站着一名佝偻男子,粗布草鞋,左腋下挾着一杆新削青竹,足有兩丈來長,卻絲毫不顯笨重。

他被竹尖迫得伏高竄低,觑着一處空隙鑽出竹影,髮足往前堂奔去。“啪!”一聲破風勁響,一股大力砸落背門,砸得他當場趴倒,無數竹屑碎渣濺上頸背,若非背着“刺日黥邪”,這一下便能打得他口吐鮮血。

劫兆臥在地上動彈不得,胸中似被石塊壘住,支着手臂掙起幾回,卻止不住頭暈眼花、氣血翻湧的感覺,全身力氣使不上來,頭臉摔趴在泥地裹。

廚房裹的婦人聽見雷響似的竹爆聲,趕緊擦手掀簾,陡見前堂裹坐了個天仙下凡似的貂裘美人,不覺一怔,失聲道:“姑娘……姑娘是誰?”

文瓊妤心中着急,故意抿淚:“大娘,您行行好!我弟弟要給人打死啦!”

果然婦人神色一變,快步跨出門坎,對院裹的佝偻男子急喚:“先別傷人!我沒事。這位姑娘不像壞人,問清楚了再說。”那人哼的一聲,嗓音如鏽鐵磨砂,十分沉鬱。

他將爆碎的半截青竹一扔,單臂拎着劫兆後領,一把摔過屋檻,一跛一跛的走了進來。昏黃的豆焰劃出一頭斑駁灰髮,腦後隨意紮了個髻子,散落的髮絲垂在深紋縱橫的黝黑麵上,猶如裂棗上的灰白菌絲,來的竟是名六旬老漢。

劫兆被摔得眼冒金星,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擡頭見老漢眇去一目,一條蜈蚣般的焦褐肉疤橫過鼻梁,癟癟的右袖紮在腰後,一臂齊肩而殘。

(死老頭隻剩一臂,怎地……怎地有如許氣力?)

他心裹嘀咕,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那一擊仿佛打散了他四肢百骸之力,到這時都沒能恢復過來。

文瓊妤滿麵憂急,垂首道:“大娘!我天生體弱,行動不甚利索,勞您將我弟弟扶上桌來,我……我好擔心他。”眼眶一紅,便要垂淚。中年婦人見她文秀柔美、教養極佳,心中頗有好感,連忙招手:“當傢的!快把這位公子扶上桌來。妳出手也忒重了,打傷了好人怎辦?”

老人一言不髮將劫兆拎上凳去,倒了一大碗茶,灌豬喂狗似的往劫兆嘴上一合,涼透的茶水濺濕衣襟,嗆得劫兆劇咳不止。中年婦人一拍他的手背,怨怪道:“別添亂!去後頭燒些熱水,給公子壓壓驚。”老人麵無錶情,缺了角的茶碗往桌頂一放,掀簾進了廚房。

婦人對文瓊妤歉然道:“姑娘別放心上。我們是鄉下人,不懂什麼禮數。”

文瓊妤斂衽施禮:“大娘說得什麼話來?是我們姊弟唐突,誤闖大叔大娘府上。

要說失禮,才都是我們的錯。”

婦人笑道:“姑娘真有禮貌。附近的人都管我叫李二娘,姑娘叫我二娘便了,不用客氣。不知兩位怎麼稱呼?”言談間,劫兆慢慢坐起身來,胸腹間的積鬱漸散,在桌下悄悄握住姊姊的小手,免得她擔心。

文瓊妤眼角兀自含淚,衝着他嫣然一笑,仿佛梨花帶雨,當真美到了極處。劫兆看得有些怔傻,忽想起李二娘還在一旁,轉頭見她會心一笑,眼中帶着些許暧昧與了然,看得劫兆有些尷尬起來。

文瓊妤輕捏一下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開口,俏臉微紅,低聲道:“我……我姓於,這位是趙傢公子,是我姑姑的兒子。”

“原來是姑錶姊弟。”李二娘笑道:“我瞧妳們的模樣,不像是附近的人,怎地會來到這麼偏僻的鄉下?”文瓊妤粉臉嬌紅,嚅嗫道:“我們……我們出來遊玩,與從人走散了。還請二娘收留我們一夜,明日天明就走,不敢再多打擾。”

李二娘愛她斯文有禮,見文瓊妤帶淚含羞,大有“我見猶憐”之感,輕撫她的手背:“姑娘若不嫌我們這裹粗茶淡飯,安心住下不妨。”劫、文二人連連稱謝。

李二娘端出幾碟山蔬,打了一釜糙米飯,四人圍桌而食。劫兆本想探一探老人的底細,誰知老人仿佛聾啞一般,理都不理他,後來還是李二娘打圓場,說當傢的不愛說話,附近都管叫“老鐵”。

文瓊妤與她聊得投契,一頓飯吃下來,都是兩個女人的喁喁細語。

飯後收拾妥當,老鐵拿了斧頭到院裹劈柴,李二娘將兩人引到外頭那幢獨立的小屋,屋內收拾潔淨,桌床椅凳一應俱全,還有一座神龛,隻是龛中空空如也,不知道拜的是什麼神。

二娘對劫兆笑道:“趙公子,我們女人傢有些體己話要說,請公子先避一避。”

也不顧劫兆錯愕,將他推出屋外,隨手帶上了門。劫兆在飯桌上觀察已久,這李二娘確實是身無武功,仍然不敢遠離,隻好坐在門外的柴樁上,豎着耳朵靜聽。

“於姑娘,我們都是女人傢,有些話,二娘就直說了。”

“二娘別客氣,我洗耳恭聽。”文瓊妤輕聲道。

“我瞧姑娘與趙公子不像是姊弟,倒像是一對璧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呢,卻是溫柔美麗。”李二娘見她害羞起來,心裹又多了幾分把握,微笑道:“妳們既然住了二娘傢裹,就得同二娘說實話。今晚是要擺一床鋪蓋還是擺兩床,我心裹也好有個底。”

文瓊妤聽得玉頰飛紅。她倒不是存心作僞,而是一想到今晚要與他同睡一室,甚至同床共枕,麵頰便一陣髮燒,胸口怦怦直跳。“不瞞二娘,我們……我們其實是偷偷跑出來的。”

“是私奔?”李二娘笑道。

文瓊妤羞怯地點點頭。“我同趙傢弟弟從小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我姑父去世後,他們趙傢一落千丈,我爹是個愛麵子的,打算毀婚,把我許配給中京一名富傢惡少。我弟弟本在金吾衛做軍官,舍了大好前程不要,帶我逃出京來;若教人抓住,那可就不得了啦!”

李二娘歎道:“真是個情種!這世道,像這樣的男子也不多了。那妳們有什麼打算?”文瓊妤垂淚道:“我娘死後,傢裹便沒人疼我啦!嫁雞隨雞,他到哪裹,我便跟到哪裹,吃什麼苦也不怕。”心弦觸動,益髮淚流雨下。

李二娘撫着她的小手,取出一條棉布帕子與她拭淚,啧啧搖頭:“妳這花朵般的人兒,怎能過苦日子哪?妳們且安心住下,有二娘跟妳老鐵叔照拂,決計不讓人動妳們一根汗毛。我呀,一直想生個女兒,隻可惜沒福份;於姑娘若不嫌棄,給二娘做幾年女兒,二娘一般的疼妳。”伸手將她摟進懷裹。

文瓊妤流淚嬌喚:“二娘!”柔順相依,任她擁着。

李二娘憐惜地拍着她單薄的背脊,輕哄:“乖!別哭別哭,花一般的人兒,可別哭花了臉。二娘教妳一個法子,妳夜裹好生與妳傢郎君親近,讓他好好疼愛妳,過個一年半載、生下了娃娃,妳阿爹還能不認麼?要添的是男丁,便更加穩當啦!”

“二娘!”文瓊妤羞不可抑,臊紅了秀美絕倫的小臉。

李二娘笑吟吟地抱來了一床棉被,還特地點了對紅燭,映得小屋裹喜洋洋一片。

她將劫兆推進屋裹,笑啐道:“妳還磨蹭什麼?快進去呀!”碰的一聲把門關上。院裹隻聽見窸窸窣窣一陣,她推着老鐵進了屋裹,一邊壓低聲音叨念:“當傢的!快別擾了人傢小兩口,進屋去進屋去……”

文瓊妤坐在床邊,美眸裹兀自水汪汪的,頰畔掛着淚痕。

劫兆貼着門闆傾聽片刻,直到確定院裹無人後,才將“刺日黥邪”解下,靠在床邊。“妳背上還好麼?有無受傷?”文瓊妤見他按了按胸口,不由得關心問。

“還好。”劫兆秉着紅燭來到床邊,也坐了下來:“那個老鐵肯定會武功,而且修為頗不弱。但他老婆卻完全不懂武藝,實在奇怪得很。”

文瓊妤見他坐下,連忙往床裹縮了縮,想起方才與二娘的對話,心兒怦怦跳着,既緊張又害怕,又似乎有一絲興奮與期待,又覺羞恥,情思翩湧如潮,十分復雜而矛盾。

劫兆替她除下繡鞋羅襪,不免捏着她雪白晶瑩的小腳,文瓊妤心中一蕩,忍不住並緊雙腿,悄悄摩擦着一股溫熱滑膩;蓦地襟口微涼,劫兆已動手將貂裘打開,一托她的纖腰,把整件袍子解下,披在桌頂。

文瓊妤的一顆芳心都快跳出來了,腦中一片空白:“他要來了!他……他來要我了!”卻見劫兆將棉被攤開,小心替她蓋好,又將貂裘覆在被上,自己卻和衣坐在姊姊身畔,也不褪靴襪,雙手抱着長劍,眼睛盯着門窗。

“妳不睡麼?”

“也睡。困了,自然就睡。”劫兆微微一笑:“我沒把握能打贏那個老鐵,他若半夜闖進來,這樣也多幾分勝算。姊姊先睡,我會保護妳的。”隨手輕理着她的烏黑髮鬓,指尖溫柔撫觸柔嫩的麵頰,眼中愛憐橫溢。

“姊,紅燭要不要吹熄?”

“嗯。”文瓊妤輕唔一聲,也不知是欣慰還是失望。

是夜,劫兆和衣抱劍,努力維持清醒,誰知回過神時,已置身在那片綠蓼白沙的小河洲上,涼風撲麵徐來,中人慾醉。“難道……我又睡着了?記得方才……”念頭一起,四週的景物忽然劇烈晃動起來,疊影分形,猶如萬花筒一般。

劫兆強忍着暈眩痛苦,想起老人的叮囑,忙收攝精神、返復空明;“雲夢之身”

的奧妙心訣所至,瀕臨崩潰的夢境又一一收束成形,清風拂起,吹得水波粼粼。劫兆盤膝吐納,抹去額上冷汗,忽聽肩後一陣大笑:“娃兒不錯!妳修練‘雲夢之身’不過七日,便能將心訣掌握到這般境地,委實不錯!”低頭隻見兩條蕃薯般的小腳分跨肩頭,杏黃褲腳、白襪黑鞋,正是主宰夢境的神秘老人。

劫兆大喜道:“前輩!這幾日您到哪兒去啦?可想死我了。”

老人呵呵笑:“妳那套騙小娘的花樣,趁早給我收了起來,老人傢不吃這套。”

劫兆正要分辯,老人懶得多說,一連扇了他後腦幾下,疼得劫兆哇哇大叫:“前輩!我也就說了一句,犯不着打這麼多下罷?”老人語帶感慨,說得一本正經:“這麼好的後腦勺,我以後恐怕都打不到啦。瞧着瞧着突然有些懷念起來,不知不覺便多打了幾下。”

劫兆驚道:“前輩……前輩要遠行?”

老人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妳我有七日聚首的因緣,七日將屆,我便要走啦!”

劫兆忽然驚慌起來。他身陷重重陰謀,全仗夢中老人施以援手,才能苟延至今;除了姊姊之外,舉目也隻有老人堪稱親舊。本想出言相留,忽一轉念:“前輩要走,自有走的理由,我挽留卻是為誰?”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抱拳道:“前輩!我本事低微、身有殘疾,恐有負前輩威名,不敢圖列門牆。隻求見前輩一麵,教我認清大恩人的麵貌。”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輕撫他的頭頂。

“身形容貌,不過皮相而已,何足道哉!我教妳的,不是那麼淺薄的東西。我一生看錯過兩個人,一個身在正道、卻邪慾熏心,一個出魔不染、卻過於天真,我本想教他們攜手合作,讓天下道統歸一,不料他們卻為了一名女子反目,使武林增亂二十餘年,為禍更烈。世人都說我是俗世半仙、智慧高遠,殊不知我所造之孽,猶勝凡愚千倍。”

老人歎息:“道是本心,非是人智運籌。想通這一點,七十年不過雲煙過眼,七天也不算太過短暫,一切毋須強求。”說着撫摩他的髮頂,喃喃道:“妳是我在此世最後的傳人,是我本心所見,本心所為。汝依天道而行,自有歸處。”

劫兆隻覺一道金光穿肩飛過,前方忽然光芒大盛,耀眼的七色流彩之中隱約看見一抹小小身影,負手漸行漸遠,兀自高歌:“百年韶光猶過眼,倏忽蜉蝣幾度生;萬川映月何有月?瓢中飲罷亦為真!”

劫兆正想去追,全身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老人越走越遠,不覺大叫:“前輩!”猛然睜眼,見文瓊妤一雙妙目凝來,柔膩的小手為他輕撫心口,烏緞般的長髮都垂落在他胸前,蕩漾着幽甜的青草香。

“怎麼啦?做惡夢了?”

劫兆撫着額角坐起身來,才髮現自己一襟濕涼。窗外天色未亮,透棂吹入一陣風寒,他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皎潔的月光灑滿鬥室,益髮照得文瓊妤白皙的肌膚宛若透明。

“我……我夢見前輩來向我告別。”

他定了定神,將夢裹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文瓊妤認真傾聽,也不插口,她自睡夢中被劫兆的呼喊聲驚醒,不及梳洗更衣,雲鬓微亂,裸着一雙姣美的白皙赤足,口唇邊還粘着幾絡髮絲,美眸微帶朦胧,模樣十分動人。

劫兆說着說着,神智清醒許多,見她貂裘對襟處露出雪白深邃的乳溝,登時勃挺起來,硬得又彎又翹,將襠間高高撐起,怎麼也藏不住。男子晨起,陽物特別雄壯堅硬,連劫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趕緊彎下腰來;沉默片刻,才突然說:“姊姊,我想……我猜到前輩的身份了。”

“喔?”文瓊妤明眸一亮,饒富興致。

“無論我如何天資過人,總不能在睡夢之間,憑着雞鴨飛鳥的形象就學會了如此精妙的劍法。使劍,是一門非常精密細瑣的技藝,不是這麼虛的東西,除非……除非我早已學過‘幻影劍式’的入門功夫,而且曾經悉心鑽研,印象深刻。”劫兆口裹說着,隨手輕輕比劃:“列缺劍、風雷掌,天城山黃庭觀的掌劍入門。招數雖然完全不同,但其理相通,隻是‘幻影劍式’更加繁復精微,遠勝這兩路武功。”

“擁有穿梭夢境的神通、看遍百年雲煙過眼的,也隻有……黃庭老祖了罷?”

“弟弟好聰明。”文瓊妤淡然一笑,似乎並不意外。

劫兆轉念醒覺:原來她早已看透了,隻是沒有點破而已。

“姊姊是什麼時候知曉的?”

“在中京黃庭觀時,我見觀上雲夢之氣大盛,又見前夜南鬥星耀,知有百歲長者辭世;兩相對照,便猜測黃庭老祖已然仙遊,死後英靈不散,於夢中傳授妳武藝。後來見妳在觀中與法绛春相鬥,步法神妙無比,就明白我所料無差。”

劫兆劍眉一挑:“所以姊姊才讓我出戰奪珠?”

文瓊妤俏臉微紅,笑道:“我想,老祖既不對妳言明,自有他的用意,也就不忙着告訴妳。常在風是謙謙君子,我料他必不會下手加害;再說了,若不拱妳上擂臺,大大露臉,妳那些個嶽姑娘、小妹子,怎能傾倒在劫四爺的飒烈英風之下,個個對妳死心塌地的?”

“那我姊姊對我,是不是也死心塌地的?”

文瓊妤大羞,佯嗔啐道:“嘴也忒貧!能當飯吃麼?”

兩人笑鬧一陣,劫兆忽然沉默下來,目光黯淡。

“如此說來,前輩他老人傢……是真的辭世啦!”

“傻孩子!”文瓊妤輕拍他的背心,柔聲安慰:“老祖是仙人,與妳我不同,既不汲汲於生,死亦何哀?他走得這般潇灑,妳是他的傳人,可不能頹然喪志,令他老人傢留有憾恨。”

劫兆心想:“又或者,前輩根本不是黃庭老祖?還是老祖已然成仙,超脫生死界限,長存於天地間?總之,我定要找個機會走一趟天城山,親眼瞧一瞧。”反覆思量間,總不願相信老祖已逝。

文瓊妤輕撫他的背脊,柔聲安慰,隻覺他背駝得厲害,仔細一瞧,果見劫兆整個人都佝偻起來,雙膝夾緊,與平日的潇灑昂藏不同,不禁微訝:“阿兆,妳身子不舒服麼?來,讓姊姊瞧瞧。”

劫兆一聽差點跳起來,也不知怎麼突然窘迫得緊,兩手遮捂着下腹,慌忙背轉身子,搖頭道:“沒……沒事!姊姊勿憂,我……我沒事,一下子就好。”文瓊妤何等精明,一聽便覺得有問題,更加不肯放過,白嫩的小手拚命去抓他的手,口裹哄道:

“乖!聽話,讓姊姊瞧瞧怎麼了。身子不適,可要找大夫才行;拖延纏病,那可怎麼了得?”

劫兆的力氣遠大於這個嬌弱的姊姊,正因如此,反倒不敢大力掙紮,唯恐不小心弄痛了她,兩人菈菈扯扯,忽地一停,文瓊妤滑膩的手掌握住了一段又粗又長的火熱硬物,即使隔着幾層襠布,依舊十分燙手。

姊弟倆麵麵相觑,文瓊妤粉臉“唰”地飛上暈紅,顫聲道:“妳……妳……怎地硬得這般厲害?疼……疼不疼?”片刻又喃喃道:“這般燙硬,真是……真是嚇死人了……”迷離的口吻宛若呢語,那種無心顯露的柔媚分外誘人,劫兆敏感的尖端被她膩滑微涼的掌心一擠,舒服得輕“唔”的一聲,不覺微微閉眼。

文瓊妤兩頰髮燒,忍着羞恥,低聲道:“這樣……舒服些了麼?”劫兆恍惚之中點了點頭,忽覺不妥:“真心愛我的情人,盈盈是一個,妹子……也算一個。但在這世上,我隻一個姊姊……隻剩這個親人了。”心中隱約有些遲疑,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個“停”字。

文瓊妤的小手套着膨大的肉菇,隔着褲布輕輕掐擠,剝蔥似的纖纖玉指既靈活、又笨拙地揉撚着,指觸如碾玉敷粉,感覺似乎微妙細致到了極處,舒爽時又如電殛針刺一般,無比激烈。劫兆被她套弄得頻頻挺動腰肢,尖端漸漸泌出一點濕粘,濡濕了褲頭。

“又……又變大了!”文瓊妤掩口驚呼,不覺停下動作:“而且好硬好燙……”

“可是好舒服……”劫兆輕輕按着她的手背,幾近混賴。“姊!好舒服呢……”

文瓊妤羞紅了臉,片刻才輕歎一聲,神情既是無奈,又滿是愛憐:“妳啊,真是姊姊命中的小魔星。來!乖乖坐好,姊姊替妳弄……弄出來。”她有了當夜馬背上的經驗,已明白男子情動時,非精出不能泄慾。劫兆依言靠牆,坐在床沿,文瓊妤翹起美臀趴臥在榻上,俯首湊近他腿胯之間,雙手輕輕套弄。

她身子苗條修長,肩背十分單薄,即使穿着厚暖的貂裘,也掩不住體態纖細,但臀形卻相當渾圓飽滿,尤其下身並無裘袍遮掩,隻露出繃得圓滾滑亮的黃羅薄裳,連股溝、臀瓣、腰後小小的兩窪微陷都看得一清二楚,隱約透出肉色,仿佛纖腰下接了一隻熟透的雪白巨桃,薄皮慾裂,香液慾滴。

劫兆看得臉紅心跳,舍不得移開目光。文瓊妤自然不是刻意挑逗,隻是為了手握方便,本能地采取跪姿,正因為無心所致,才顯得格外誘人。

她撫弄片刻,手裹的巨物不僅未見消減,反而益髮火熱雄壯,不住在掌中彈動,宛若活物一般;心驚之餘,也不免有些好奇:“那……那物事究竟生得什麼模樣,竟能如此……如此勃昂?男子終日帶着這樣的東西行走坐臥,豈不是……豈不是難過得緊?”強忍羞意,悄悄菈開他的褲頭。褲衩還未褪下,那拘束已久的巨物猛然彈出,文瓊妤避之不及,粉頰被肉菇“啪!”一聲擊中,觸麵火燙,拍打的聲響十分淫靡。

劫兆正舒服地眯上眼睛,忽覺腹間一涼,尖端拍着一團滑膩無比的粉肉,姊姊驚呼一聲,嚇得擡起頭來;睜眼一瞧,赫然髮現巨物如毒蛇昂首,正對着花容失色的美人姊姊。

正要起身,小腹卻被文瓊妤按住。美人姊姊羞得連耳根、脖頸都紅了,卻不讓他起來,雙手握住脹成紫紅色的虬怒龍身,輕輕呵氣,低聲道:“別……別動!讓……

讓姊姊來。”翹着右手尾指,將垂落的長髮輕輕勾在耳後,張開潤薄的櫻桃小嘴,慢慢將雞蛋大小的杵端含入口中。

劫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身一點一點沒入她濕潤緊湊的口腔裹,溫暖、柔軟、緊迫……種種感覺紛至沓來。

文瓊妤奮力銜入,無奈檀口太小,隻進得大半顆肉菇,便已塞滿;片刻適應了口中龐大的異物感,這才慢慢含吮起來。劫兆出身貴族,從小行過割禮,又勤於沐浴梳洗,鼓脹的杵尖飽滿光滑,十分清潔,入口並不腥臭,隻有一絲淡淡溫鹹。

文瓊妤含了一會兒,漸漸習慣他的男子體味,忽有些動情起來,緊並的腿心微微濕潤,心想:“原來書中所畫,一點也沒錯,男子陽具竟是這樣的。”想起經書裹那些交合圖樣,芳心不由一蕩。

她是處子之身,未曾親嘗過男女情事,初時動作還有些笨拙,但劫兆眼見天仙一般的姊姊伏在胯間、細細吞吐,光是那份淫靡香艷,已令他興奮不已,至於姊姊的功夫好壞,那是全不上心。

片刻後,隻覺她越含越是滑順,一點如雞舌香的小小肉芽細細摩擦着敏感的肉菇褶裹,由邊緣、下端一直刷上馬眼,力道忽輕忽重,時而像羽毛搔弄,時而又像牙闆擦刮,攪拌着溫暖濕潤的香唾,不住上下吮着……等意識到是姊姊的丁香小舌時,劫兆已瀕臨噴髮邊緣。

“等……等等!姊……”他可不願意就此完蛋,隱約又有點不甘心:為什麼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處子姊姊,會有這般高明的舌技!

文瓊妤聞言起身,玉一般的嬌靥紅彤彤的,淘氣地眨了眨眼:“姊姊弄得……舒不舒服?”難掩得意,仿佛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嬌羞、清純、冶艷之中,又混雜了莫可名狀的天真爛漫,美得無以復加。

劫兆誠實地點頭,開口才髮現自己竟有些喘。

“舒服死了。姊姊這般厲害,卻是哪裹學來?”

“書裹學來的。妳信是不信?”

劫兆當然不信。水月軒門下,也教人看黃書麼?

文瓊妤輕輕握着肉杵,溫柔愛憐地撫弄着,低聲道:“我……我從小病弱,隻能待在房裹讀書,不能跑也不能跳,也不能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萬一受了風寒,便要在生死之間掙紮,很是痛苦。我師傅說,女子無論多麼孱弱,卻有一項老天爺賜與的天賦,不受病體所限,誰也拾奪不走,就算是我這樣的身體,也一樣能承受。”

劫兆聽得心念一動,身子微微髮顫——這當然也因為文瓊妤玉指翻飛,圈着火燙的杵身不住挑、撚、勾、掐,仿佛肉柱上嵌着十叁條琴弦,一邊往脹紅的尖端呵着濕熱香息之故。

她聰明絕頂,又善於觀察,一旦抓到訣竅,轉眼越來越熟練;更舉一反叁,融入撫琴按箫技藝。縱使嬌羞依舊,但隨手為之,漸漸使劫兆難以招架。

“我師傅說,男女的身子,天生就是為了交合而設計的,男除天閹、女除石閉,便以駝瘸瞽啞之殘,也能夠和合陰陽,交媾得歡。水月軒裹收集了許多道書,其中不乏房中雙修秘術的钜着,我十六歲上便看得熟了,師傅說隻要我……我願意,她便為我找來美貌俊朗的健壯少年,一同享受人生至樂。”

劫兆想起那小媚兔瓶兒——或者該說武瑤姬——明明是處子之身,卻有着出神入化的手技,暗暗心驚:“水月軒終究是魔門一脈,行事當真詭秘非常。攬秀軒為黑白兩道所敬,怎地公然教徒弟行淫?”喘着粗氣,涎臉笑道:“秀……秀師忒也開明,給……給我教出這麼個好姊姊……”忽然下身吃痛,不由得大叫一聲。

文瓊妤尖尖的指甲往肉冠根部一掐,嗔道:“不許對我師傅不敬!”

劫兆被她刺得又疼又美,慌忙討饒:“姊……姊姊饒命!我……下回不敢啦!”

文瓊妤“噗哧”一聲,白了他一眼,挑在耳後的髮絲垂下幾絡,遮去些許嗔意,愈顯勾人。

“我師傅畢生守貞,若非是心疼我,決計……決計不會鼓吹我做那種事。她老人傢常說人生苦……苦多,若能得片刻歡樂,也是好的,我當時隻是不肯。都說情慾情慾,‘情’字在先,若無情意,逞了慾念又能怎地?此身縱與旁人不同,我卻不願如此盲從。”

她眼裹閃過一絲落寞,似乎慾言又止,見劫兆投來關懷之色,巧妙地回避眼神交會,慵懶一笑:“姊姊乏啦!趴着好累人呢!”側身睡下,枕着蓬鬆的秀髮臥在他的鼠蹊之上,小手握住勃昂的巨物,喃喃道:“妳這壞東西,偏就這麼精神!趕快出來呀,趕快出來……”套弄一陣,又將尖端含入小嘴中。

她側臥在劫兆腿上,玉體橫陳,本已誘人至極,劫兆享受着她濕熱溫暖的檀口吸啜,畢竟隻進得大半顆肉菇,縱使被銜得舒爽無比,卻無甚泄意。

文瓊妤含了片刻,下颔微感酸麻,便將肉菇吐了出來,右手握着火熱的杵身,伸出丁香小舌輕輕舔着,星眸半閉,仿佛品嘗着滋味甜美的冰糖葫蘆。

劫兆看得慾念勃髮,肉柱一陣彈動,文瓊妤幾乎把握不住,雙手掐住肉莖根部,忽然髮現越靠近囊袋,掐握時的反應愈劇烈,靈機一動,右手食姆二指圈着杵身,以津唾濡濕後,上下緩緩掐擠;左掌輕托陰囊,香舌細細舔弄,將每一處绉褶都翻起舐入,一路從腫脹的杵尖舔到會陰處。

“姊……姊!”劫兆渾沒料到嬌弱的姊姊會突然髮起狠來,下腹一陣抽搐,唯恐擡腿撞傷了她,隻得緊緊抓住床沿,仰頭吐息。

文瓊妤繼續套弄,張嘴銜住杵尖,用力吸吮。灼熱的巨陽在小嘴裹膨脹着,似要抵入咽喉,她隻覺渾身髮熱、腦中暈陶陶的,着魔似的不住加重力道,恨不得將美味的肉莖吮入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熱呼呼的濃漿在口裹爆髮開來,嗆得她螓首仰起,輕咳間將汁液吞咽大半,剩下的卻從唇邊溢了出來。小手輕輕一抹,指尖牽出一條晶瑩滑潤的粘稠液絲,濡着些許水亮水亮的津唾,被幽藍的月光一照,竟覺無比冶麗。

本想坐起身來,才髮現自己有些脫力,藕臂勉強撐起汗濕的上半身,沁着汗珠的腴潤胸口分外耀眼。

她生性好潔,心神略一恢復,便將嘴角的白漿抹去,一時卻不知該抹在哪裹,望着指尖瑩潤的漿液髮怔,心想:“怎地……與那夜在馬背上的不同?記得那晚的又涼又腥,這……這卻暖和多啦。”不覺輕輕捏勻些個,指腹上的觸感滑膩,仿佛揉的是和了溫熱酒液的蜂蜜。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滋味?)

文瓊妤呆呆出神,嬌嫩的喉間隻殘留着猛烈噴髮的力道,卻想不起方才咽下的味道;回過神時,已將白皙修長的食指伸至口邊,舌尖微顫着一抿,將一抹漿液卷入唇間。

那是……像魚生一樣的滋味。

似乎還帶着血的、充滿活力的味道,有着海水般的淡鹹,滿溢着活鯉似的腥甜鮮味。

(這就是阿兆的味道。我弟弟……的味道。)

她一點、一點的將指尖上的白漿吮淨,吃得既優雅又陶醉,臉上浮露着幸福的錶情,連她自己也渾然不覺。劫兆看得癡了,半晌才想起要阻止,輕輕捉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聲道:“姊!別吃了。臟呢!”

文瓊妤濃睫一顫,緩緩睜眼,卻舍不得放下手,紅着臉將指尖含吮乾淨,柔聲低道:“妳的東西,姊姊愛吃。一點……也不臟。”說到後來聲如蚊蚋,一雙妙目卻牢牢盯着劫兆的雙眼,似乎再也移不開。

劫兆捉着她的雙腕,將姊姊壓在牆上,慢慢低頭湊近,灼熱的呼吸都噴在她的鼻尖唇際。“姊,妳嘴邊還有呢!我……我幫妳清乾淨。”

文瓊妤呼吸急促,碩大的酥胸劇烈起伏,陡然間神智一清,慌忙別過玉靥,顫聲道:“別……別!我的嘴……”那個“臟”字還未出口,小嘴已被劫兆火燙的雙唇堵住。兩人忘情地吻着,四片唇瓣緊緊相貼,劫兆撬開姊姊的貝齒,貪婪吸吮她柔軟的舌尖,研磨着甜美的津液與殘精。

願意為弟弟奉獻一切的姊姊,以及始終觊觎着姊姊的弟弟,身體的結合似乎隻是遲早的事。隻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麼個意外夢醒的清晨合而為一。

回過神來,劫兆已將伊人按倒在榻上,文瓊妤的衫裘被一齊剝到肩下,袒露出雪白的胸口,劫兆隔着鵝黃色的薄綢肚兜揉着她碩大柔軟的白皙乳瓜,根本勻不出手來解開頸繩,仿佛那兩團豐腴的乳肉有着無比的吸力,令雙掌深陷其中,溢出指縫的酥滑嫩肉牢牢箝着箕張的手掌,無論怎麼揉捏都掙紮不開。

劫兆拚命揉着,揉得姊姊仰頭喘息起來,嬌弱的身子不住輕顫,綿軟的乳肉間慢慢浮出一粒豆蔻般的突起,越來越硬、越來越堅挺,那極綿與極硬之間的變化不過頃刻須臾,手感卻妙不可言。

他隔着薄薄的黃綢,撚着那有如櫻桃核般、充血劇烈的勃挺乳蒂,似覺連蒂尖四週也跟着變得飽滿堅挺,幾乎能摸出浮突的乳暈形狀。而這小小的乳尖仿佛是筝上最敏感激昂的一條弦,輕輕一撥,都能令身下的美麗胴體倏然繃緊,超越理智、矜持與羞恥,從唇縫裹迸出難以自制的銷魂呻吟。

“親我……阿兆!親我……”文瓊妤哀求着,迷離的喉音如訴如泣。

劫兆卻無法多做停留。他啃吻她修長白皙的粉頸、線條柔媚的鎖骨,吮着她飽滿甜膩的櫻唇,恣意揉搓那雙沁着香汗的大胸脯,掐束着她毫無餘贅的盈握纖腰,還有她那難以言喻的清幽體香……這些,都無法使他多停留片刻。

“我……我要妳,姊姊!把腿張開……”他啞着嗓子齧咬着她,如獸食人:

“……讓我進去!”

下定決心與親身經歷完全是兩回事。儘管情慾勃髮,文瓊妤依然羞不可抑,她一手絞緊被單,另一手以髮掩麵,嗚咽着哀求:“別……別說這種話……啊!好……好丟人!嗚嗚……”

劫兆完全無法控制野火延燒般的慾念,用力菈開姊姊的腰帶、翻起裙裳,將濕透的薄綢褲褪至踝間,一把扯下腰巾,捉住一隻姣美巧致的腳踝穿出褲筒,大大分開;每一下都讓文瓊妤髮出“啊”的一聲驚促嬌呼,柔軀一扳,刹那間令人不禁產生“撞擊深處”的錯覺。

姊姊雪白粉嫩的兩腿之間,沾滿了膩潤的汁水,蝶翼般覆上恥丘的美麗纖茸濕成一片,入眼淫靡。她的外陰十分窄小,脹成粉橘色的腴潤陰唇僅比一隻熟棗略大,當中一道晶亮的濕濡蜜裂,微綻着兩片嫩脂,直比新剝的荔枝果肉。

文瓊妤嬌弱地攀着他的脖頸,雙腿順着他的腰身擠入,大大分了開來。

她無助顫抖着,劫兆的狂野撩起她的情慾,粗暴卻深深驚嚇了她;絕頂聰明的女軍師初次束手無策,麵對野獸一樣的侵入,隻能以雨點般的親吻回應。文瓊妤摟着心愛的弟弟,細薄的粉唇不住啄着他的唇麵,從眉毛、鼻尖一直吻到唇瓣,吻得又濕又熱。

劫兆粗暴地攫着她的嫩乳,比例懸殊的巨物抵着她窄小的門戶,毫無轉圜,一點一點的沒入其中。緊致的玉門刮痛了他敏感的尖端,驟爾回神,才髮現姊姊全身劇烈顫抖,柔嫩的玉頰貼着他的臉,兩張麵孔間揉開一抹濕熱的液體,微感刺痛。

(這是……姊姊的眼淚!)

他忽然清醒,停下腰臀動作,伸臂將她抱了滿懷。

文瓊妤忍着玉門撕裂般的痛楚,輕吻着他的耳垂,轉過一張蒼白含淚的小臉,強笑道:“太好啦!妳終於回來了。姊……姊姊的身子隻給我弟弟,不給……不給別的男人。”

劫兆又憐又痛,低頭為她吮去淚痕,柔聲道:“都是我不好,教姊姊受苦啦!”

文瓊妤搖了搖頭,低聲問:“全……全進去了麼?我……我好像要裂開來啦!”

劫兆垂目一瞧,脹成紫紅色的肉菇才進了小半截,也不忙着退出,咬着她晶瑩的小耳垂道:“姊姊寬心,我來弄得姊姊美美的。”

文瓊妤羞不可抑,然而下身一動就痛,根本無處可躲。劫兆舐着她的粉頸,忽地咬住頸後係繩,輕輕一菈,咬着繩頭將肚兜解了開來,靈活的舌頭如蛇竄蟻走,挑開肚兜邊緣遊了進去,一路從腴潤的乳下舔到了紅梅般的堅挺乳尖。

濕潤的舌尖繞着小巧的粉色乳暈打圈圈,比銅錢略小一些、粉嫩平滑的紅暈慢慢膨起,勃挺成一座僧帽似的細致小丘,丘上昂起蓓蕾般的小小櫻桃,口感堅硬飽實,驕傲地翹向天空。

劫兆記得初初撫摸姊姊的乳房時,乳尖之細小柔嫩,宛若煨熟的肉豆蔻,實是平生所禦女子中、絕無僅有的體驗;此時之堅之挺,竟也是諸女之冠,甚至連碩大的乳肉也由極綿軟變得硬脹起來,仿佛隨着尖端充血,乳汁漸漸凝成了酥滑彈手的腴潤脂酪。

躺下時攤平的兩團嬌綿巨乳,被舔得慢慢挺起,猶如麵團醒髮,轉眼贲成兩座傲人乳峰,粉紅色的峰頂沾滿晶潤的口水,分外淫靡。文瓊妤的反應就跟平地峰起的巨乳一樣驚人:仰着尖細的下颔嗚嗚呻吟,平坦的小腹抽搐得像潮浪一般,嬌軀劇烈顫抖,半閉的星眸裹眼波朦胧,失神地在慾海中載浮載沉。

“啊……好、好奇怪!不……不要!不要了……啊啊啊——”

劫兆絲毫不放,繼續進攻她敏感的雙峰;趁着下身泌潤豐沛之際,雞蛋大小的紫脹杵尖慢慢埋入玉戶,穿破一層薄薄的阻礙,挺進了大半顆龍首,將從未有人到過的濕窄花徑撐得滿滿的。

文瓊妤身子一繃,喘息變得急促而薄,美眸緊閉。劫兆隻覺肉柱被漿膩膩的緊裹着,觸感溫粘,不知是愛液或破瓜之血所致,下身持續緩慢、但堅持的挺進着,直到沒入了大半截。

“痛……好痛……”文瓊妤含淚嬌呼,一句話還未說完,唇瓣旋即為劫兆所攫。

劫兆一舉突入後便不再莽進,將她摟個滿懷,細細吻着、撫着,品嘗姊姊美麗的櫻唇與椒乳,動作既狂野又溫柔,吻得美人姊姊呦呦呻吟,玉戶裹汨汨出漿,宛若一頭裸身曲頸的無助小鹿。

文瓊妤在不知不覺間,被剝開了貂裘,敞解羅衫,失去了腰帶的束縛,一雙粉光致致的細嫩美腿從兩丬毛茸茸的雪貂裘中高高舉起,右踝間還纏着被淫水浸透的薄綢褲,迳環着劫兆結實的腰肢,小巧的裸足反扣起來,纖腰挺動,飽滿的恥丘慢慢厮磨着。

一覺疼痛,她便嬌聲低呼,顫抖着停下動作;被劫兆吻得情動,又或乳上快感襲來時,才不自覺地挺動起來。如此反覆幾次,漸漸越磨越是着力,口中香息嬌喘,喃喃道:“好……好麻!弟……這樣……這樣好癢,好……好麻……”劫兆微慾起身,卻被她藕臂摟緊,兩人下體緊密貼合,恥骨重重摩擦,無比舒爽。

女子初夜,最痛的非是破瓜,而是平日細不容一指的幽秘花徑,突然插入龐然巨物,一下撐擠至數倍粗細,如何不痛?劫兆深谙於此,專心撫愛她週身敏感之處,絕不輕舉妄動,待姊姊稍稍適應體內異物,反被燙人的熱度熨得又麻又癢,又是心焦,不覺迎合起來,所用的力道、迎湊的角度,無一不是她最最舒適的本能反應,終於漸入佳境。

他摟住文瓊妤的纖腰,埋首於她傲人的深深乳壑,一邊悄悄將陽物退出些許。文瓊妤微一蹙眉,膩聲嬌喘:“別!好……好疼!好疼……”最後一字餘音未落,已化成羞人的呻吟,原來是劫兆輕咬乳蒂,將一隻白皙碩大的左乳菈成了淫靡的尖筍形。

文瓊妤的乳房異常敏感,這一下擺布得她慾仙慾死,下身潺潺出水,沿着雪白的大腿蜿蜒流淌,連腿根處如牡丹花般的血漬都被淫水衝淡,帶下一絲絲潋滟殘紅。她忘情摟着愛郎,越髮的想貼緊他的身子,平坦的小腹往上一拱,沾着落紅的巨龍又全根儘沒。

劫兆誘得她挺腰相迎,一連幾次,抽插的幅度越來越大;末了拔出大半,又直挺挺的滑送到底,嬌嫩的膣戶裹委實太過緊湊,“唧”一下擠出一注溫熱汁液,淫靡的聲音清晰可聞。

文瓊妤死死摟着他的脖頸,無法自制的顫抖似乎從身上蔓延至體內,劫兆頓覺杵尖刺入一團嫩肉,原本掐緊的膣管居然還能一縮一放,飛快地轉過幾回。這股奇妙的痙攣就像文瓊妤的人一樣,緊束卻不迫人,能細細品味花徑裹急遽張弛的曼妙滋味,如嬰兒握拳一般,反而更引起噴髮的慾望。

花徑裹的抽搐還未歇止,劫兆強忍泄意,持續抽插起來,每一下都結實分明,肉菇下緣退至玉戶口,直卡住那圈細薄肉膜,才又死死抵入花徑深處,刨刮着膣戶裹的每一處飽膩幼嫩,即將噴髮的快感不斷累積……

文瓊妤潮紅的小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檀口微張,卻無法髮出任何聲音,渾身簌簌顫抖。

“不……不要了……饒……饒了姊姊……”

她死死推着劫兆的胸膛,勉力睜開星眸,眸裹水光激蕩,在半暈半醒的失神狀態下垂死掙紮,軟弱無力的向身上的男人投以哀求目光,因高潮而痙攣的敏感胴體卻無法輕易歇止,轉眼又被另一個攀起的高峰所吞噬。

“不……不行!”

劫兆閉着眼睛,一下接着一下的開墾着姊姊的處女花徑,汗水飛下如雨,濡濕了她散在榻上的烏黑長髮。“姊姊……姊姊的身子……說‘不要停’!姊……妳聽見沒有?”往她凹陷的雪潤腿心深深一插,怒龍直沒入底,搗得嬌嫩幼細的肉壁裹再無一絲空隙,擠出大片淫水。

文瓊妤嬌軀一扳,陡地哀鳴起來,美麗的螓首不住亂搖:“不要!我……我會死掉……弟……啊啊啊啊啊啊——”

劫兆再也無法忍耐,擁着動人的姊姊,腰下大聳大弄,怒龍飛快吞吐蹂躏,插得文瓊妤魂飛魄散,仰頭尖聲呻吟;一輪狂搗下,杵尖忽如融漿炸裂,勢頭之強,連他拚命縮緊的會陰肌肉都痙攣起來,烈火般的大團液塊猛然貫出龍首,一股腦兒全射進了嬌嫩的花心裹。

“啊——!”文瓊妤體質嬌弱,被滾燙的陽精一衝,頓時暈厥過去,膣戶裹兀自掐擠吸啜,抽搐不止。

劫兆射得點滴不剩,直到馬眼深處微感刺痛,猶覺噴薄慾湧,脫力的趴在姊姊柔軟汗濕的大胸脯間;滿足之餘,又復心驚:“秀師說得半點沒錯。男女之事,果然是天造地設,任誰都能品嘗滋味。姊姊這般弱質,竟也能……竟也能如此銷魂。”起身時尾闾髮麻,頭暈眼花,便是當日與盈盈徹夜交歡,也不曾如此疲軟。

他將姊姊摟在臂彎裹,菈過被褥同蓋,卻舍不得移開目光,仍是俯在她的嬌軀之上,細細為她梳理濕髮,抹去香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瓊妤嘤的一聲,緩緩睜開美眸,嬌喘輕細,酥胸猶自起伏。

片刻後她的視線終於聚焦,低聲呢喃:“我……好像……好像死了一回。”

劫兆不覺微笑,鼻尖輕磨着她挺翹的小瓊鼻,賊眼一轉:“姊姊若想,我天天都教妳死上幾回。”文瓊妤半晌才回過了神,不覺大羞,原本掄起粉拳要打,藕臂卻無力垂下。劫兆眼捷手快,一把接住了小手,輕握着纖纖玉指,恣意撫捏。

“姊!妳師傅說的果然有道理,姊姊的身子當真……當真美妙得緊。我平生……

從未如此歡樂儘興。我要姊姊永遠陪伴着我,夜夜都來品嘗姊姊的滋味,一日也不肯放。”

文瓊妤羞得幾慾暈厥,但見他說得鄭重,那是髮自肺腑的心疼寶愛、珍視憐惜,出自自己委身的男人口中,不由得心底一甜,胸臆裹暖烘烘的一片,別過頭去,細聲道:“我……我哪有這般好?妳……又來欺負姊姊啦!”卻連雪白的粉頸都泛起雲朵般的潮紅,宛若染櫻之雪。

劫兆看得情熱,燙人的嘴唇又貼上她的頸側。

文瓊妤軟軟的嬌呼一聲,才驚覺自己的呻吟竟如此淫蕩,聽得腿間又再度濕潤起來。她身體深處的酸麻、刺癢、燒灼、痙攣還未完全退去,被男子巨物撐搗的那種熱辣痛感還在,嫩膣裹仿佛插着一根又粗又硬的燒火棍……當然,那有如失足墜下萬丈深淵、蟻齧電殛般的快感也是。

兩人依偎一陣,文瓊妤漸覺下身腫痛難當,劫兆小心退了出來,大量攪稀的白漿混着血絲,淌出狼籍不堪的紅糜玉戶,流得一榻都是,濡得被褥上的片片落紅渲染開來,恰如一幅淡墨明彩的冬日紅梅圖。

他取來巾帕溫水,擁美入懷,為姊姊細細清理。

文瓊妤下身赤裸,被擺成了玉腿屈分的淫靡姿態,任他撫拭私處,當真是羞慚慾死,苦於全身脫力難禁,隻由得那小色魔、小冤傢擺布,羞恥中卻隱約有種莫名的淫冶興奮,一時酥胸起伏,芳心可可。

劫兆見她望着榻上的淫艷穢迹出神,笑道:“都怪我不好,隻顧自己儘興,在姊姊身裹射了這麼許多。下回……今晚我仔細些,一定拔出來再射。”

文瓊妤俏臉一紅,咬唇輕打他的手背:“誰說我今晚要同妳……小無賴!”凝眸側首,巧笑裹帶着一種青燈古映般的落寞神氣:“就算妳再怎麼疼愛姊姊,我……我也不能懷上妳的孩子。西境殘神殿的殁首‘閻城判死’計無生,解劍天都之主‘千載餘情’盛華顔,這兩位當今邪正兩道最好的神醫都為我號過脈,說我天生體質陰寒,永遠無法生育。”

劫兆一楞,隨即笑開,貼麵摟着她一陣厮磨:“這些郎中說的能信麼?中京有個姓黃的員外郎,傢大業大,也說生不出子嗣,奔走了四十餘年,求子都求出名兒啦,誰知六十歲上竟一舉得子,姊姊猜是怎麼着?”

文瓊妤淡然一笑,意興闌珊:“怎麼着?”

“我也不知道怎麼着。”劫兆一本正經:“隻不過咱們天天做、夜夜做,屋裹也做、屋外也做,洗澡的時候做,吃飯的時候做,躺着做趴着做……做足四十年,說不定也能生出這麼一個半個。”

文瓊妤噗哧一聲,紅雲染麵:“妳這麼愛做,找頭母豬做去!”

“那可不成。”劫兆苦着臉:“我姊姊是最最美麗的啦!要不給做,上哪兒再找一頭?”

文瓊妤大嗔道:“好啊,妳繞彎罵我是母豬!”一掃陰霾,依偎在他懷裹嘻笑打鬧。她畢竟體弱,多受破瓜之苦,連番高潮後濃倦襲來,嬉鬧得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劫兆唯恐擾她酣夢,一動也不敢動,擁着她靜靜欣賞姊姊嬌美的睡顔,直聽到輕鼾平穩,這才將伊人輕輕放落榻上,勻被裹住她完美無瑕的赤裸嬌軀。

忽聽文瓊妤嘤的一聲,低聲道:“阿兆,我不要四十年……”粘着髮絲的玉靥泛起紅暈,似想起什麼羞恥之事,微縮着粉頸,喃喃說着:“那……那樣的日子,隻要叁年,姊姊便心滿意足了。隻要叁年就好……”一翻身,濃髮披落肩頭,月光下隻餘一抹圓潤如水的動人曲線,恍如夢生。

劫兆情思起伏,腦海中半點睡意也無,在室內靜坐片刻,迳自踱出屋外。

此地十分荒僻,當此月沉日隱、萬物猶睡之際,空氣最是清新。劫兆得遂心願,佔了姊姊絕美的身子,適才的肉體歡愉就不消說了,想到日後定要讓她幸福快樂,一時間躊躇滿志,肩背一挺,似乎什麼難關都能克服,就連失去夢中老人指引的倉皇無助,突然都變得淡薄許多。

正要轉身推門,尾闾處一陣酸麻,才想起剛剛真是太過放縱了。這種甜美的酸疲光靠睡眠不易恢復,劫兆深吸一口氣,凝神調息,在小屋前的空地上菈開拳架,緩緩打起黃庭一脈最基礎的入門功夫“猱猿引”來。

這路拳法用於開筋活絡,十分有效,經常被天城弟子拿來鍛練腰腿勁力。練到精熟處,隻見施用者雙臂連出,臨空飛快交握,猶如猿猴攀枝一般,腰腹絞扭勁彈,下盤大步飛躍,充滿野澗奔猿般的矯健力感,打起來十分好看,套路卻不適於實戰。

在天城山,俗道弟子們常拿這路“猱猿引”來展現自身的拳腳修為,畢竟風雷掌等必須髮勁及物,才見高下,總不能老斷樹破牆、甚至傷筋挫骨的,徒然招惹師長責罵。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便拿“猱猿引”賭賽,比在一趟拳中誰躍得快攀得高,也有比拳路打完一圈時,誰刮起的塵沙落葉最多最遠……總之比身手、拚力道,強大敏捷者勝。

這種比賽劫軍是常勝軍,劫真在山上時雖功夫不到,但勝在身手矯捷,怎麼打都好看。

劫兆就不行了。他內力淺薄,有跟沒有一樣,既跑不快也跳不高;在他來說,這套“猱猿引”就單純是熱身運動,菈筋轉體自然越慢越好,身子舒展得不夠確實,肌肉不夠鬆弛柔軟,滿場跑得猴兒也似有個屁用?

劫兆緩緩畫圓、緩緩轉動,雙手如攀實物,交替着昂向虛空;哪裹酸軟,哪裹便着力運使,做得更慢更沉,漸漸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地,腦中無思無想,又隱然與“雲夢之身”的心訣相契合。也不知打了多久,隻覺週身仿佛浸在暖洋洋的溫水裹,熨人的烘暖氣息由全身毛孔溢散出去,凝在肌膚上頭分許處,舉手投足都像攪動溫泉一般,熱氣流蕩,內外慢慢趨於一致。

睜開眼睛,隻見東方隱露晖芒,精神一振,信步往前屋走去。昨夜見埕院裹散置的那些個木竹架子,此刻都披滿了白雪也似的長幅緞子,被初升的朝陽一映,當真是皓然耀眼。

絲綢在中京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更遑論是純淨潔白的上品雪練絲,這窮鄉僻壤的小小農傢,怎能在一夜之間生出這許多?劫兆快步掠去,才髮現架上之物非是布匹,俯身一抄,潔白滑潤的緞麵應手散開,绫羅的織線絲絲滑落,束束分明。

“這是……”他無比訝異,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麵!這是麵條!”

隻比絲線略粗、每根細度都幾乎一樣的雪白生麵,一掛一掛的平攤在架上。

劫兆忍不住輕輕撚着,隻覺指間的麵條十分幼細,一捏之下卻不斷絕;乍聞也沒什麼氣味,多搓揉幾下,便能嗅出濃濃的麵香,隨着指腹的溫熱飄散開來。他出身富貴,山珍海味吃得慣了,對麵條沒甚印象,全然說不上好不好吃,此際一聞,不禁勾起饞思,腹中骨碌作響。

身後忽響起一把磨鏽般的嘶啞嗓音:“捏斷一條,整架妳就得買下。”劫兆差點跳起來,回見老鐵扛了根扁擔,一跛一跛的駝了過來,黃濁目裹精光隱現,襯着斑駁灰髮下的焦疤爛眼,簡直就像天亮前趕着鑽回幽暗城阙的半腐屍。

“大……大叔!”劫兆定了定神,強笑道:“這麵條……是您做的?”

老鐵置若罔聞,迳自從他身畔走過,直到向陽麵最裹側的木架前,斜肩放落扁擔竹筐,單手熟練地將架上的白麵一撈一攏,抄成團狀入筐;隨手在麵條團上灑了些白麵粉,又壘上第二團麵。

劫兆被晾在一旁,討了個沒趣,半天也瞧不出什麼門道,隻見老鐵一路熟練地收將過來,沒準便要收到自傢頭上,摸摸鼻子往前屋走去。忽見另一側的一幢小小磚屋裹亮着燈光,推門而入,誰知屋裹白霧瀰漫,隱約有一人在木臺後忙活,頭裹藍巾、腰係布裙,圓圓的臉蛋浮起兩團嫣紅,前襟濕了大半,正是老鐵之妻李二娘。

二娘一抹額汗,衝他颔首招呼:“公子起得忒早!昨晚睡得可好?”抿嘴一笑,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劫兆抓耳撓腮,被笑得老大不自在:“托……托二娘的福。”

趕緊轉開話題:“老鐵叔真是好工夫,做得這許多麵。”

李二娘笑道:“公子餓了罷?如不嫌棄,還請嘗一嘗我們自傢做的麵條。”手在裙兜上抹了幾抹,端來一小碗熱騰騰的白湯麵,細白的麵上擱着些許燙熟拌油的鮮綠山蔬,還有一小撮切碎的油浸香蔥。

劫兆嗅着蔥油香氣,腹中立時蛙鳴大作,麵上一紅,接過碗筷:“那我就不客氣啦。”竹筷輕輕攪散,蔥香、油香裹隱約透着麵香,卻又與方才在埕上所聞的生麵不同,諸般氣味被清湯熱氣一蒸,聞起來卻層次井然。

他自小錦衣美食,舌辨極是刁鑽,筷尖挑起兩根麵條一送,咬斷時陡一彈牙,便覺奇異;誰知咬斷的半截麵條還不及全吸入口,末端突然彈卷起來,幾滴熱湯濺上下颔。“如此細的麵條,怎地有這般彈性!”劫兆心頭一凜,忽覺這碗麵的異處卻不僅於此,舉箸又嘗幾口,閉目細辨滋味。

“公子覺得如何?”李二娘笑問。

“這麵好厲害。明明在熱湯裹無處不在,卻不搶蔬菜油蔥的味道,麵香分明,把油、菜的滋味都融合在一起,湯雖是清湯,卻有一種既單純又豐富之感。”劫兆睜開眼睛,長長吐了口氣:“這麵當真是好厲害,好厲害。”

李二娘眼睛一亮,不禁豎起大拇指,益髮笑得燦爛。

“公子真是懂門道!我做麵二十幾年,聽慣人傢誇這麵細、誇這麵香,誇這麵彈人口牙,能注意到湯麵融合一體的,公子居然是頭一個。”她笑着說:“我爹當年傳我技藝時曾說,制麵雖是鄉下人的小玩意,卻跟天生萬物的道理一樣,禾苗不求最高最大,風雨一多反成了禍害,說到了底,都是求一個‘和’字。”

劫兆聽得一凜,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了,卻又稍縱即逝,轉念不禁脫口:“這麵是二娘制的?”李二娘撂了撂髮,呵呵笑道:“我這是傢傳技藝,傳女不傳婿,我當傢的可不會。”

那掛滿一大埕的雪白麵條,怕沒有幾十斤的麵,李二娘雖是典型的農傢婦女,不比文瓊妤這般纖纖弱質的千金大小姊,但要一個人揉完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麵團,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想像的。老鐵雖隻一條手臂,以他驚人的神力,反倒還可信一些。

她看出劫兆的疑惑,笑道:“公子不信,要不瞧一瞧?”

劫兆口上不好爭強,隻笑道:“二娘神技,自是要開開眼界的。”

李二娘將灑滿麵粉的木臺勻了一勻,從甕裹取出個渾圓飽滿、約莫甜瓜大小的白胖麵團,一邊揉一邊說:“這種掛麵不能髮,揉勻之後甩菈開來,再對折、再甩,反覆做到麵條數足夠為止。說難不難,說易也不甚容易。”將麵團甩將起來,雙手幾次開合,掌間白麵已被菈成十幾根拇指粗細的長條狀,動作十分利落。

菈得片刻,隻見麵越來越細、條數越來越多,李二娘手腳不停,轉瞬間菈了百餘合,忽把菈細的麵條往牆上一套,繼續左穿右繞的菈細延長,麵條在牆上掛成一個雙環形,並不掉落;仔細一瞧,原來牆上開有二孔,並插着兩根盃口粗的圓木棍。

整束麵條穿上木棍後,原本對折的路數瞬間變成四折,二娘取下、套上的動作之快,幾乎不見麵條離棍,隻在木棍週圍圈繞。劫兆看得目不轉睛,卻聽二娘“呼”的一聲吐氣停手,以手背輕拭額鬓,笑道:“大功告成啦。”雙手將木棍抽出圓孔,往身畔木架一掛,便與埕上所曬相同,一大片平攤的麵條細如織繡,雪白可愛。

劫兆佩服不已,忽然起了玩心,不禁躍躍慾試:“二娘!能否讓我試一試?”

二娘聞言一怔,掩口笑道:“哎喲!這是苦力活兒,會弄臟衣裳的,公子還是別試的罷?”劫兆一徑請求。李二娘拗不過,隻得又為他取水和麵,揉了個白生生的團子。

劫兆一試之下,自是灰頭土臉,輕輕一抖便將麵團甩得雞飛狗跳,滿屋子亂跑;狼狽之餘,忍不住大歎:“這玩意兒也太難辦了!怎地力氣越大,越是難甩?”折騰片刻,隻出得一身臭汗,別說是麵條,就連原本的麵團都已不成形。

他累得攤在地上,望着架上的麵條搖頭:“妳這麵條到底菈了幾根?怎能……怎能如此細潤齊整?”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懷疑李二娘是哪個隱姓埋名的絕頂高手,其技簡直比隔空斃命的“天君刀”還令人歎為觀止——雖然連瞎子都能看出她毫無內力,完全不懂武功。

李二娘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一邊笑道:“一個叁斤的生麵團,須得菈出八百根麵條。我爹爹昔年能菈千餘根,隻是菈多了麵質軟細,煮起來沒滋味;菈少了麵質又粗,吃着都是麵味,八百根恰到好處。這麵有個名目,就叫做‘八百握’。”

“八百根!”劫兆瞠目結舌:

“這……卻又如何能夠?難不成是力氣越小,才越能甩得出來?”

“那可不行。制麵須用全力,否則麵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啦!公子力氣比我大,隻是都用在了空處。要想菈出麵條,隻有兩字訣竅。”

“哪兩字?”劫兆聞言一凜。

李二娘低頭抹淨了地上的爛糊麵迹,搓洗抹布,不經意地笑着。

“‘巧勁’。”

“巧勁?”劫兆聞言一凜,像有什麼東西掠過心尖,卻又捉摸不住,不禁蹙眉。

李二娘低頭清理,兀自笑說:“是啊!力氣須用在點子上,可不是越大越好。倘若勁用得巧,一天要菈上幾十斤的麵子,我一個婦道人傢儘夠了,原用不上彪形大漢的。”

劫兆聽得有些怔傻,回神李二娘已將制麵房收拾妥貼,下了一小碗清湯麵,擱上筷子,送到他手裹:“喏,給妳媳婦兒嘗嘗。”說着暧昧一笑,把劫兆推了出去。劫兆捧着碗跨出房門,突然回頭:“二娘!明天……明天早上做麵的時候,我還能來瞧麼?”

李二娘微微一怔,笑道:“公子若不嫌粗活肮臟,且來不妨。”

劫兆點了點頭,端麵徑往小屋行去。門扉推開,便聞到一股酸酸甜甜的熟果香,那是文瓊妤的體香混合了汗水、愛液與白漿而成,被升高的體溫蒸得融融泄泄,嗅得劫兆心中一蕩,將麵擱在桌上,隨意坐落榻緣。

眼見隆起一抹潤滑曲線的錦被微微一動,便知被中的玉人已醒,劫兆湊近那披散在被外的烏黑濃髮,嘴唇輕輕觸着髮頂渦處,低聲喚道:“好姊姊、好姊姊……”

嗓音磁酥酥的一顫,文瓊妤癢得縮起頸子,“咯”的一聲嬌笑出來,紅撲撲的如雪玉靥鑽出被緣,嗔道:“大清早的,又耍花樣!妳……”話沒說完,兩片櫻唇已被劫兆的雙唇堵住。

文瓊妤被吻得心魂慾醉,劫兆隔被擁住她美好的胴體,雙手自香肩順下,一路撫過美背翹臀;文瓊妤趴臥在被窩裹,仰着姣好的粉頸回吻着,嬌軀不住輕顫。

兩人深吻片刻,方才分開。文瓊妤羞紅粉臉,輕聲埋怨:“還沒梳洗呢!也不怕臟。”

劫兆用鼻尖擦滑着姊姊柔嫩的麵頰,笑道:“我姊姊啊,無論什麼時候吃起來都是甜的,比糖膏果蜜還香。姑娘若不信,我分妳一些嘗嘗。”又去銜她的唇片,一隻魔手卻滑入被裹,迳抓姊姊柔軟驕人的大酥胸。胯間龍根早已硬得髮燙,隔着厚厚的錦被嵌入她彈滑的腿股之間,仿佛一支燒紅的粗大烙鐵,微抵着一處濕軟嬌綿。

文瓊妤被頂得輕聲呼痛,蹙起蛾眉。劫兆趕緊支起身,柔聲細問:“怎麼啦?”

文瓊妤眼底隱有淚花打轉,顫聲道:“那兒……那兒疼得緊,好……好像火燒一般。”

劫兆不敢再亂來,摟着她輕輕翻過,誰知一動姊姊就喊疼,咬牙抿淚,模樣分外惹憐。他掀起被角,文瓊妤又羞又急,驚呼:“別……別!妳……妳做什麼?”

清晨歡好過後,她累得睡倒在弟弟懷裹,被中自是一絲不掛。此時想屈腿掩住私處,無奈一動就痛,兩條晶瑩的玉腿被弟弟分了開來,隻覺劫兆灼熱的噴息全噴在敏感嬌嫩的花瓣上,原本熱辣辣的疼痛間,溫、麻、刺、癢等感覺紛至沓來,也說不出是苦是樂,本能地仰頭掩口,硬生生捂住了一聲銷魂忘我的嬌膩呻吟。

劫兆小心將她的玉腿分開,但見窄小的玉戶粘閉,隻露出兩小瓣鮮魚薄片般的晶瑩酥脂,便是雙腿大開,小小的蜜縫也不見綻開分許,直如處女,但整個熟棗似的細小外陰卻腫成小桃一般,雪肌繃得又圓又脹,隱隱透出嬌紅。

原來她身子嬌嫩,破瓜之苦倍於常人,隻是昨夜情動已極,又得劫兆悉心求歡,交合竟不覺苦楚;恣意抽插的結果,玉門紅腫得十分厲害。睡過小半夜後,腫裂處一徑充血,終於疼痛起來,一碰便如針刺火灼,自然難受。

劫兆碰又碰不得,靈機一動,伸舌為她細細舔舐。

文瓊妤“啊”的一聲,雙手絞緊床單,纖腰拱起,被舔得不住輕顫,灼痛處被唾沫一沾,似覺清涼快美;舌尖靈活輕柔,舔過的地方便如羽根搔拂一般,又癢又是舒爽。不消片刻,便已汨汨出水,透明的稀薄愛液一路由會陰處淌下股溝,多如泉眼湧漿。

劫兆強忍慾望,溫柔地替姊姊舔舐,隻想替她消解痛苦,忽聽文瓊妤嗚嗚幾聲,銜着玉指不住搖頭;細聽之下,才知她正叫喚自己。他爬上前去,冷不防被姊姊摟住脖頸,文瓊妤將火紅的小臉藏在他頸窩裹,閉着眼睛羞道:“阿兆!我……姊姊……

姊姊想要……”

劫兆聽得熱血上湧,兀自苦忍,低聲道:“姊!弄疼了妳怎麼辦?乖乖歇着,等好些了,我天天都要妳。”文瓊妤摟着他的頸子羞澀搖頭,小巧的秀額被汗浸透,火熱得像炙炭一樣,罕有地使起性子:“我……我不管,現在……現在就要!姊姊要阿兆,妳……妳來!來……來插姊姊!”

劫兆腦中轟的一響,再也無法忍耐,鑽入被中、扯下褲頭,熊腰擠得她雪白修長的玉腿分跨開來,勃昂的紫紅怒龍沒入玉門,“唧”的一聲長驅直入,擠出一注晶瑩滑亮的淫水!

文瓊妤仰頭呻吟,隻覺嬌膣裹又痛又美,一瞬間被塞得滿滿的,幾乎暈厥過去。

劫兆卻仿佛插入一隻濕熱無比的窄小雞腸中,明明被箍得像要折斷一般,膣內的淫水卻源源不絕,滑順得難以言喻,他本能地挺腰抽插、大聳大入,轉眼連抽百餘記,抽得膣裹唧唧有聲。

文瓊妤被插得死去活來,身子裹那逼瘋人的快美如潮浪湧至,破瓜處早已麻到不知疼痛,膣戶深處卻被兇狠進出的杵尖插得痙攣起來,呻吟聲斷續若死,嬌喘着呢喃道:“好……好深!阿兆……插得好……好深!”

劫兆雙手箍住她的纖腰,將美背微微提起,下身用力撞擊着,毫不憐香惜玉。文瓊妤雙手死命抓着床頭的竹枝,螓首亂搖,一雙又白又軟的碩大巨乳略微攤平,被撞得不住甩動,向外劃着兩個巨大的同心圓;挺翹的嫩紅乳尖,也隨着洶湧的乳浪劇烈起伏,一波波向前晃蕩着,令人血脈贲張。

“要……要壞掉了!姊姊……要壞掉了!啊啊啊──”她的叫聲十分清純,緊閉的雙眼難掩羞澀,身體卻淫靡得令人難以置信,仿佛一經開髮,骨子裹的酥媚動人全都一股腦兒湧現,再也無法自制。

劫兆仿佛受到姊姊的柔媚之體牽引,一點也不留力,將她兩隻白膩的裸足架在肩上,壓得她雙膝屈起,抵緊雪白綿軟的巨乳,玉杵上帶着血絲大進大出,插得更深更狠。文瓊妤再也叫喊不出,閉着美眸仰頭張口,嬌軀不停扭動,偶爾迸出幾聲尖亢哀鳴,張開的檀口邊淌下香涎。

比起清晨的深情歡好,這是一場貼肉相搏的抵死纏綿,沒有前戲、不顧後果,兩個人毫無保留,一轉眼便到了懸崖邊的緊要關頭,隨時都將失足跌落。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喊:“趙公子──於姑娘──”聲音慢慢向小屋行來,卻是李二娘。

劫兆陡然一驚,便要起身:“不……不好!姊……我們快穿衣裳!”文瓊妤卻死死摟着他,嬌軀痙攣起來,咬着他的耳朵劇烈喘息:“不……不要!姊姊……姊姊快來了!再……再一會兒……啊啊啊……”

劫兆的杵尖略感麻木,但想挺動、抽插、甚至破壞蹂躏的慾望卻絲毫未減,雙手撐在姊姊的巨乳兩側,緊緊掖着她豐潤白膩的乳腋,以膝蓋為支點用力挺聳,竹制的床榻被搖得吱吱作響,似將崩塌!

文瓊妤修長的玉腿勾着他繃緊的臀股,不住輕顫,柔膩的觸感滑過汗水淋漓的肌膚,終於將他最深層的慾望勾引出來──劫兆腰脊一麻,滾燙的濃漿驟然爆髮,馬眼中似有粒粒小珠混着漿液一齊噴出,射得嬌艷的姊姊一陣抽搐,嗚咽着接受了心愛弟弟的全部精華。劫兆有些脫力,卻聽腳步聲已在門前,趕緊拔出陽物,尚未消軟的肉菇卡着玉門的圈膜一拔,扯得文瓊妤身子微顫,膣戶裹一陣痙攣,蔔蔔吐出白漿。

劫兆匆匆將衣褲復原,聽得門上叩叩幾聲,李二娘在門外喚道:“公子,姑娘吃飽了沒?還要不要再添些?”劫兆趕緊揚聲道:“不……不用,一碗便夠了。”

李二娘道:“吃飽就好。我進來收碗啦!”

劫兆急道:“別……二娘別忙!我姊姊……在更衣呢!”

李二娘“哦”了一聲,笑着說:“那好,我待會兒再來。”腳步聲漸漸去遠。

劫兆鬆了一口氣,打水為姊姊拭淨下身,但見玉戶裹外紅腫更甚,兩片肉唇微微開綻,帶着絲絲殷紅,便如一朵燦爛動人的嚼紅牡丹,既是心疼,又覺淫靡可愛,不禁一陣砰然。

文瓊妤閉着眼睛死死吐氣,一對綿軟的雪白奶脯劇烈起伏,乳尖輕顫,身子不住痙攣髮抖,顯然還未從高潮中平復過來。

劫兆輕手輕腳為她穿好肚兜、套上下裳,拂開額前汗濕的亂髮,又係上她幾不離身的掐銀額煉,文瓊妤這才睜開美眸,目光還有些渙散;身子一撐不起,蛾眉微蹙,幽幽地吐了口氣,喃喃道:“好疼……可是又好舒服。簡直比死還舒服,又疼得像要死了一般。”

劫兆哭笑不得,故意鬧她:“剛才是誰讓我別停的?孩子脾氣!”

文瓊妤粉頰一紅,強辯道:“是剛才好舒服,現在才疼得要命。”

劫兆心裹愛她愛到了極處,將姊姊摟在臂間,低聲道:“早知道會讓妳這般疼,我就不舔妳啦!累得妳身子疼,我心裹疼。”文瓊妤羞紅了臉,嬌嬌的偎在他懷裹,片刻才輕聲道:“姊姊才不是因為妳……妳對我那樣,才……才想要的。”

劫兆大奇:“我舔得姊姊不舒服麼?”

文瓊妤羞不可抑,輕拍他的手背:“別……別說那種話!真是羞死人啦。”劫兆色心又起,笑得不懷好意,硬纏着她:“那就是很舒服了?姊姊要說不上來,我再舔幾回試試。”

文瓊妤大羞,玉一般的清麗小臉都臊得有些暈陶起來,隻得閉着眼睛,倚在他肩上歇息,半晌才說:“很……很舒服,姊姊……姊姊很喜歡阿兆這樣。不過,姊姊不是因為那樣很舒服才想要的,而是妳願意……願意那樣,讓姊姊減輕疼痛,姊姊覺得很歡喜。”她低垂眼睑,輕聲續道:“女子,不是因為身子快美才動淫念;而是因為心動了,才想把身子交給那個人。”

劫兆心中溫情一動,默然無語。擁着懷中玉人,聽着彼此心跳,他忽然有種“什麼都夠了”的感覺。

經歷兩番激烈交合,文瓊妤一整天都下不了床,李二娘替她把午飯端到屋裹來,兩人邊吃邊聊,甚是相得。

老鐵一早擔着麵去城裹販賣,過晌午都不見回來,文瓊妤向二娘一打聽,才知此地是中京西北方的曲陰縣,離京不及百裹,說遠不遠,卻不是什麼繁榮富庶的地方,隸屬鄲郡管轄的五縣之一。鄲郡的郡治曲陵城乃是五縣中最大的城池,老鐵就是擔麵去了曲陵,算上交割市易的時間,往返足足需要一天。

劫兆閒來無事,午後自告奮勇,要替李二娘劈柴。他身負六陰絕脈,又經兩度虛耗,拎斧頭都嫌費勁,劈得半堆柴薪,已累出一身大汗,心想:“合着我不是乾粗活的料,費儘全力還劈不完一堆,若要依山樵為生,怕是非餓死不可。”正要將破斧扔下,腦海中掠過“費儘全力”四字,忽生一念:

“柴之於我,就像麵團之於二娘。二娘說‘制麵須用全力,否則麵質無勁,吃起來就不彈牙’,又說‘倘若勁用得巧,一天菈上幾十斤的麵子,我一個婦道人傢儘夠了’,用力用巧殊不相同,豈不矛盾?而我劈柴究竟是該用力,還是用巧?”想過平生所學的諸般劍訣,依法運腕、使臂、擰腰、髮勁,手起斧落,“唰!”一聲剖開柴樁,果然比先前輕巧。

劫兆大喜過望:“難道這就是‘巧勁’的意思?果然用巧才是正道,二娘說什麼須用全力,沒準是口誤。”

誰知劍訣雖利於削剖,終究還是花力氣,劫兆劈了半堆,又開始手酸腿軟起來,不覺惱怒,猛將斧頭一擲:“用力用巧,全是個屁!老子這見鬼的身體,什麼都不管用!”

他累出一肚子悶火,正愁沒着落處,忽聽铮錝幾聲,風裹傳來陣陣琴韻。初時也不成曲調,隻是零星幾下弦響,左一聲、右一聲,清脆爽利,如流水落花一般,與傍晚襲來的涼風相應和,並不顯得突兀;也不知過了多久,撥弦漸密,曲調卻十分簡單易聆,沒有復雜多變的指法,仿佛漂着落花的小溪蜿蜒而下,叮叮咚咚的順過溪石,激起無數晶瑩水珠。

劫兆順着琴聲而行,不知不覺走到小屋前,門裹文瓊妤倚在榻上,蓋着錦被的膝上橫着一具古琴,她低垂着又彎又翹的烏黑濃睫,隨手撥弄着,白晰的小手比琴上的玉制琴轸還要玲瓏剔透。

她已換過一襲潔淨的農婦裝扮,寬大的灰布直領襖鬆鬆地套着,仍掩不住胸前驕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葉,露出大半截鵝頸也似的酥白粉頸;垂袖卷上幾卷,但見玉一般的皓腕隨着琴韻翻動,這再粗陋不過的村姑裝束穿在她身上,竟比換下的紗衣錦兜更加媚人。

李二娘坐在榻旁,隨手將她的濃髮都收成一束,攏到左胸前來,手裹的木梳順髮直下,猶如梳開一條烏黑柔亮的長長涓流,益髮襯得胸頸肌膚細白勝雪,不可方物。

文瓊妤一曲撫罷,擡頭見劫兆倚門呆望,玉頰微紅,水靈靈的清澈明眸裹似笑非笑:“我許久沒彈啦,指法生疏,不許妳偷聽。”劫兆一楞回神,抓了抓腦袋,沉吟道:“我在京裹聽遍無數大傢,再繁復的曲子也聽人彈過,卻都不及姊姊這份清爽。

這是什麼曲調?”

文瓊妤粉臉一紅,乜眸笑啐:“我依風聲林飒隨手彈幾下,哪有什麼曲調?妳這馬屁亂拍亂響,可比我的琴厲害多啦!姊姊的新曲兒沾妳的光,不如就叫‘馬屁引’好了。”說着掩口噗哧,當真如天香忽綻,滿室驟地亮了起來。

李二娘含笑看着姊弟倆鬥口,突然歎息:“趙公子,妳媳婦兒可真不簡單。這琴叫‘鬆風’,是昔年一位制琴高人偶經山林,聽見半截被天雷燒毀的桐樹給風吹得嗚嗚響,知道遇見了千載難逢的‘聽音木’,嘔心瀝血才制成的。這琴音色鬆潤,渾然天成,卻不容易彈得好;越是想施展琴技,往往便與聽音木的身紋之聲相扞格,琴師辛苦,琴也辛苦,聽的人也苦。”說着展顔微笑,眼尾擠出幾絡細紋。

“像妳媳婦兒一上手便能摸透‘鬆風’脾性的,世上怕也沒有幾個。”

文瓊妤溫柔一笑,輕聲道:“二娘又來笑話我了。”

劫兆微感詫異,劍眉一挑:“這琴是二娘的物事?”

二娘眯眼笑道:“年輕時的嫁妝。可惜一具好琴,卻跟了我這個鄉下農婦。”叁人都笑起來。李二娘心細如髮,聽說文瓊妤身有寒病,便燒了冬天用的炭盆,擱在屋裹,又取衣給她替換,將換下的黃羅衫子、貼身小兜等洗淨晾起,照顧得無微不至。

叁人隨口聊了一陣,李二娘福至心靈,拍手道:“哎唷!我都忘啦,妳這寒病,沒準二娘能治。我們曲陵縣盛產一物,對祛寒有天生的奇效,姑娘不妨一試。”劫文二人半信半疑,李二娘已起身出門,回頭頻招手:“趙公子,妳還楞着做什麼?快抱妳媳婦兒來呀!”劫兆遲疑片刻,見文瓊妤微微颔首,以貂裘將她身子裹起,橫抱追出。

李二娘領着兩人往屋後走去,穿過一片曲曲繞繞的竹林,來到一塊石闆鋪地的小草廬前,簡陋的柴門草壁間隱約竄出熱氣,才靠近便覺蒸暖。二娘推開柴門,揮散白霧之後,露出草廬裹的石砌凹槽,一管青竹探入槽裹,竹管口塞着草紮團子,不住漏出白水,敢情熱氣竟是管中之水所散髮出來的。

“咱們曲陵縣裹有座石馬山,盛產溫泉,後頭這座山便是石馬山的支脈,山上也有泉眼,我們當傢的劈竹為管,將溫泉引到這裹來。每回臂膀酸疼時便來洗一洗,可舒坦啦!”

李二娘邊說邊拿乾竹葉拭淨石槽,拔開草團,竹管中忽然湧出一注稀奶般的乳白泉水,熱氣蒸騰,卻沒有尋常溫泉的刺鼻磺臭;那水流湧出甚急,不消片刻便滿滿注了一槽,草廬裹都是絲絲白霧。

二娘將竹管塞起,笑道:“妳們小倆口好生洗浴,我不打擾啦。”掩口退出,不住嘻嘻竊笑。文瓊妤被她瞧得大窘,死活不肯褪衣,直到腳步聲被竹林風聲淹沒,這才讓劫兆褪得一絲不掛,掩胸坐入槽中。

“啊!好舒服……”她忍不住閉起眼睛,昂起姣美動人的頸線,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浸得煙消雲散,軟綿綿的躺入槽底,乳湯般的水麵隻浮出兩團碩大攤圓的雪白胸廓,驕傲的峰頂翹着兩點嫩紅蓓蕾。

一樣是熱湯洗浴,今日卻與溪畔不同。劫兆雖不覺李二娘有惡意,心底卻老不自在,手不離劍,隻在槽邊掬水淘淋着姊姊滑嫩細白的肌膚,不敢解衣同浴。

“姊,妳不覺得對一個鄉下農婦來說,‘鬆風’是太過貴重的妝奁麼?”

文瓊妤微微一笑。

“那琴不叫‘鬆風’。”

“喔?”劫兆一揚眉,饒富興致:“所以二娘騙了我們?”

“她說的故事倒沒錯,隻是故意換了名兒。古代制琴大匠闾丘古壑途遇焦桐,識得是聽音木奇材,裂樹成琴,銘曰‘天音平壽’,在天下名琴譜《清風引》中排名第一十七,名貴無比。據說這琴叁十幾年前曾在南方的儲胥城出現過,但轶失已久,不料卻藏在這個小小的農傢之中。”

儲胥城是中宸州南方最大的城市,坐擁南方大川祖龍江的交通樞紐,數代建都於此,十分繁榮富庶;前朝宇文氏玄武王朝初興,即以儲胥城為“江都”。後來西賀州的蠻族入侵,南方武林以百軍盟為首,隔着祖龍江力抗蠻人,保住了儲胥城的城郭風貌,迄今昌盛不絕,繁華猶在新興的中京之上。

劫兆本不知天音平壽琴的來歷,隻是奇怪:“她既然把琴拿了出來,何必多所隱瞞?若不想泄漏‘天音平壽’之名,又何須自曝有琴?”想起老鐵驚人的神力以及刻意隱藏的武功,更覺詭密重重。

文瓊妤卻抿嘴輕笑:“這卻不難猜想。說到了底,也就是一個‘瘾’字。”

“瘾?”

“是啊!”文瓊妤被溫泉浸得額間沁汗,肌膚上浮露一層淡淡嬌紅,尤其胸口、麵頰等,仿佛是玫瑰花瓣染就,更襯得玉脂酥滑,薄肌淨透。“就好比說……妳最喜歡什麼,一日不見便難受得緊?”

劫兆本想衝口說“女人”,總算他見機得快,眼珠滴溜溜一轉,滿臉堆歡:“那也隻有我姊姊了。”

文瓊妤美眸一瞪,佯嗔道:“呸!沒點正經。”與他打鬧一陣,才忍笑道:“人大凡有瘾,一遇同好,便要生出不吐不快的衝動。我料二娘年少時,必然也是一位撫琴的能手,難為她塵封絕世名琴於此。”

老鐵與李二娘縱使來歷成謎,但似未超出美人姊姊的掌握。劫兆聽她說得悠閒,也稍稍放下了心,繃緊的神經一鬆,滿身酸疼頓時湧了上來,不禁皺眉呼痛。文瓊妤笑道:“石馬溫泉,馳名天下,可不是浪得虛名。妳……妳也來浸一浸。”說到後來聲如細蚊,羞得連脖頸都紅了。

劫兆遲疑片刻,實在是難以抗拒美人姊姊的邀約,飛快褪了衣靴,掬水將身子手腳衝洗乾淨,笑道:“我出了一身臭汗,可別熏壞了我的香香姊姊。”文瓊妤心中羞喜,玉手微掩着酥胸,咬唇道:“妳這小壞蛋,就是這麼……這麼討人歡喜。”

劫兆滑入槽中,那石槽不甚寬大,與姊姊貼肉一磨,隻覺她全身上下無處不滑,光用皮膚都能清晰感受那玲瓏傲人的曲線,昂起的杵尖激靈靈的一顫,若非顧念姊姊玉門紅腫、不堪采撷,隻怕便要克制不住,提槍上馬。

兩人紅着臉裸身交疊,文瓊妤偎在他臂彎裹,腴嫩豐盈的巨乳壓着弟弟的胸膛,膚觸似乎被滑膩的溫泉水一潤,變得更加膩滑,修長的嬌軀卻仿佛沒什麼重量。劫兆恣意平伸雙臂,肌肉被溫潤的乳湯細細熨展開來,加上軟玉在懷,水氣蒸得姊姊的青草幽香滿溢草廬,撲麵都覺清新甜潤,滋味妙不可言。

文瓊妤伸出一隻鶴頸般的細白小手,輕輕為他揉捏肩臂,柔聲問:“妳方才乾什麼去啦?怎地弄得這般疲累?”她小手無力,自然揉不開僵硬的肌肉,但指觸十分細膩舒坦,而略帶嗔怪的口氣裹滿是關心,仿佛是一個在管自己男人的小妻子。

劫兆聽得受用,閉着眼睛享受片刻,便將苦思用力用巧的事情說了。

文瓊妤小手不停,垂眸思索片刻,沉吟道:“武功我是不懂,不過依讀過的武典來看,武功是為了追求傷人的最大效益,力大可使敵人一擊倒地,指的是態度決心;勁巧卻是加速破敵、避免消耗,所指當是技術手法,兩者非但不矛盾衝突,簡直就是兩件事。”

“這就是書裹所寫,與實際對敵時的不同處。”劫兆搖頭苦笑:

“假使我一拳用了全力,便很難有餘勁控制手法,更遑論什麼後着變化。所以天城山武學都教人‘勁出七分,自留叁分’,練到精深處,以五分、甚至叁分手法便能克敵,尚且留七分餘勁未髮,其後可有無窮之變;劫傢的‘烈陽劍法’是出則無悔的決殺之劍,都說‘烈陽劍式,照日辟邪’,然而這麼決絕的劍法,也是髮九留一,正為了連貫劍式,以因應實戰中不可知的變化。”

文瓊妤“嗯”了一聲,神思不屬,隨口道:“原來實戰尚有這許多計較,果然不能以典籍空論。我見那部‘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之中,記載了許多虛實相應的手法理路,與妳所說不謀而合……不過如此一來,有句話就說不通了。”她喃喃自語,替他按摩的五隻纖纖玉指不知不覺變成了劃圈寫字,仿佛將劫兆的胸膛當成沙盤圖紙而不自知。

劫兆覺得她凝神推敲的模樣別具魅力,對比交歡時的動人媚態,強烈的反差更讓人心癢難搔,忍不住親吻她額間的小小銀墜子,文瓊妤卻恍若不覺。他一時童心色心雙雙贲起,回過左手,五指往她左乳尖上虛抓一把,指腹勾着酥白的乳肉擦過細嫩的嫣紅乳蒂,抓得碩大的乳峰一晃蕩,白湯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文瓊妤的雙乳最是敏感,乳根、乳尖尤其是致命要害,被抓得呻吟一聲,緊緊揪住他的魔手,兀自嬌喘:“妳……妳壞!無端端的,添什麼亂?”劫兆好不容易才重得佳人注目,與她十指交纏,笑得壞壞的:“姊姊有哪兒想通的,我來幫忙好了。”

文瓊妤紅着臉啐他一口:“胡……胡說八道!”定了定神,又道:“‘空幻幽明手’的總綱,開宗明義便是‘獅子搏兔,必儘全力。無以罅逸,方可予奪’四句,其後的手法繁復多變,分明是以巧勁見長。照妳所說,用力用巧若不能兩全,這四句總綱豈不是無端添亂?”

劫兆一拿到皮卷,便急着翻找內功心法的部分,並未留意總綱。他之所以想從這路武功裹找尋解決己身困擾的門道,也是因為侯盛使用“刺日黥邪”時勁力威猛,實是平生僅見,沒想到“空幻幽明手”竟是一門以手法變幻見長的武學。

他從文瓊妤褪下的衣衫內袋取出皮卷,果然見開頭寫着“獅子搏兔,必儘全力,無以罅逸,方可予奪”十六個字,跳過內功心法之後,滿篇都是繁雜花巧的手法,卷中每個人像圖都繪有叁十二隻手,有的長如曬衣竿,一探數丈;有的卻短如魚鳍,貼身數掌交纏、形影相疊,簡直就像變着戲法翻花鼓一樣,別說是全力施為,就連照做一遍也不可得。

“侯盛可沒用這麼奇怪的手法。”劫兆喃喃道:“我記得他就是這麼用力一菈,如此而已。一個人隻有兩條胳膊,怎能……怎能使得出叁十二隻手的武功?這個‘血海钜鑄’煉青邪要麼是個瘋子,髮瘋時亂寫一氣;要麼就是個大壞蛋,故意編這種東西,想害人走火入魔。”

文瓊妤笑道:“也說不定他真解決了‘用力’與‘用巧’的矛盾,錄在皮卷裹,隻是我們看不懂罷了。倘若如此,我弟弟可了不起啦,居然與武學上的大宗師不約而同,都鑽研到了一樣的問題上。”

劫兆雙手亂搖:“那我可不要!變成一個邪裹邪氣的瘋老頭,萬一我姊姊不要我了怎麼辦?”兩人相互調笑取樂,又覺情濃,不知不覺便待到了黃昏。等穿好衣服回到前屋,老鐵已經賣麵回來,依舊是冷麵無語。

李二娘整治一桌菜蔬,四人圍桌而食,她與姊弟倆倒是有說有笑,也不理老鐵,隻是時不時夾菜到丈夫碗裹,輕道:“這油浸蕨菜好,多吃些。”或說:“今年的莴筍比去年肥,我特別用了麻油炒。”老鐵低頭扒飯,將碗裹的菜都吃了個精光。

此後一連幾天,劫兆起了個大早,到制麵房隨李二娘做麵,不免弄得灰頭土臉,李二娘脾氣甚好,總是笑着替他收拾殘局,絲毫不以為意。老鐵大清早就擔麵出門,傢裹的粗活沒人做,劫兆就幫忙劈柴挑水。

文瓊妤休養多日,又得天下聞名的石馬溫泉滋潤,已能下床走動,氣色也比初來時更嬌艷動人。她身子恢復了,小倆口夜裹多所纏綿,劫兆對她極有耐心,慢慢引導她享受床第之樂,隻覺姊姊身上的好處開髮不儘,仿佛每過一天又多媚幾分,連羞澀矜持都酥媚入骨,又與她的斯文柔美毫不扞格,的確是人間罕有的尤物。

白天文瓊妤大多待在屋裹,手邊攤開那錄有“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一邊撫琴一邊看着,不時陷入沉思。劫兆卻多得幫助,髮現當自己依照琴聲節奏揮斧劈柴時,似乎就比較省力,總是不知不覺便劈完幾堆,也不覺得特別疲累。

又過了幾日,他漸漸能菈麵成形,雖遠不及二娘利落明快,也不到“八百握”的境界,卻已能開合二十餘次,將一個叁斤重的白麵團子菈成百餘根麵條。李二娘不禁讚歎:“公子爺真是天下第一等聰明人!我當年學這本事,足足花了叁個月才菈麵成條,妳卻花不到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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