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街上喧嚷,屋內一片安靜。
香荷退下後,屋內就隻剩兩人。
蕭瀾轉過身來,對上蕭戎的眼睛,“阿戎,是不是你?”
蕭戎看着她,“不是。”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乾?”
蕭戎沉默。
蕭瀾了然於心。
她走近,輕輕握住蕭戎的一隻手,“這血迹……是你受傷了嗎?”
她仔細地翻開他的袖口來檢查,而近在咫尺的蕭戎隻要微微低頭,便能看見她裡衣內的好光景。
他頓了頓,別開目光,開口道:“你信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沒看到有什麼傷處,蕭瀾擡起頭來:“你既說了不是,我又何必懷疑?姐姐就是擔心罷了。”
她菈着蕭戎的手坐到床榻邊。
“你一連幾日不現身,偏偏今夜回來,燕符便死了,怎能讓我不擔心呢?平日裡旁人近身我的身你都不許,若是燕符那厮仗着傢世要娶我,我怕你一時衝動……”
“我答應過你,便不會食言。”
聽見這話,蕭瀾挑眉:“那殺他之人,你當真知道是誰?”
“知道。動手之時,我在。”
蕭瀾睜大了眼睛,“那你衣物上的血迹……”
蕭戎點頭,“燕符的。”
見她不明白,蕭戎又說:“回來聽聞他傢提親,原準備警告他一番,碰巧遇上他仇傢索命。”
“可你看見了刺客的臉,對方竟也沒動你?”
蕭戎難得一笑:“他打不過我。”
說着還看了眼衣袖,“故意濺我一身血。”
燕符那厮驕縱頑劣,有仇傢不足為奇。橫豎不是蕭戎殺的,蕭瀾便也不再多問,隻是些微皺了眉。
蕭戎看着她,“擔心什麼?”
蕭瀾說:“阿戎,你說會不會太巧了?前腳國相夫人來我傢提親,後腳燕符就死了。我們兩傢不睦已久,若是聯姻原本可緩和一二,可偏偏……母親是拒親。你說,旁人會怎麼想這件事?”
蕭戎從未涉朝堂,但蕭瀾深知其中利害。
“旁人會覺得,燕符一死,即便陛下賜婚也無濟於事。文武大臣的和睦相處自然告吹。而且……”蕭瀾麵色不佳,“國相府會將此事歸咎到誰頭上?”
越想越覺得有蹊跷,蕭瀾叮囑道:“這沾了血的衣服你記得燒掉,別留痕迹。今夜之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切不可告訴旁人。”
“好。”
此後一連數日,蕭瀾都格外注意國相府的動靜。
事情卻並非她所料那般。
國相府下葬了燕符,刑部則繼續查兇手。而燕傢也並未懷疑到蕭府身上,反而公開致謝了蕭府所設的路祭。
連日來的消息都沒有端倪,蕭瀾這才放下心來。
阖宮宴飲如約而至。
蕭瀾坐在馬車裡,正百般討好地哄着柳容音。
“母親就別生氣了,此次是陛下和娘娘親自允許蕭戎去的,若是不去,豈不是成了抗旨?”
“你少诓我!若不是你帶他去靈文山莊比武,一時聲名大噪傳到了宮裡,陛下和娘娘還能想得起他是誰?”
蕭瀾挑眉:“怎麼想不起?當日秋獵他便入了陛下的眼。娘,橫豎您才是嫡母,子女們有出息,誰不說是您教導有方呢對不對?”
還未等柳容音答話,便已到了宮門口。
柳容音下了馬車,看見蕭契和蕭戎一左一右站在一旁。
不比不知道,這一比便看出高低。即便她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認孟婉那賤人的確命好,馬廄旁竟也能生出這般英武不凡的兒子。
蕭瀾一看琳琅閣新買的衣物,蕭戎穿着正合身,臉上立刻漾起笑意,柳容音在也不好明着誇讚,便悄悄地朝蕭戎眨了眨眼,那模樣好生招人愛。
再看蕭契,蕭瀾便立馬變了臉色,“不要臉,我讓你來給我過生辰了嗎?瘸着腿也要跑來也不嫌丟人!”
“瀾兒,怎麼跟兄長說話?”柳容音看了眼蕭戎,“當真不知是誰出來丟人。”
蕭契忙說:“大伯母,妹妹開玩笑的。勿說是挨了闆子,即便是再重的傷,也不能錯過妹妹的生辰。”
柳容音笑笑:“契兒大度,不與妹妹計較便好。”
蕭瀾一聽就來氣,正準備再嘲諷兩句,便見着前麵有人來了。
此人身形勻稱健碩,一身銀白蛟龍長袍,白麵紙扇在手,笑得溫文爾雅。
“謝凜見過郡主娘娘,母後得知您酉時入宮,便叫我在此迎接。”
柳容音當即笑容滿麵,“十五皇子萬不可向臣婦行禮。沒的叫旁人瞧見了,說是晉安侯府武將出身,連當傢主母也不知禮數深淺了。”
一邊說着,柳容音一邊將蕭瀾菈了過來,“瀾兒,見過十五皇子。”
雖說幼時見過,但早已過了多年,早就不記得了。偏偏自傢母親還有意撮合,蕭瀾敷衍地行了禮:“見過殿下。”
“幾年不見,瀾兒妹妹果真是靈動驚艷了。”
“殿下身份尊貴,還是喚我名字比較得體。”
柳容音一聽蕭瀾又在大言不慚,暗自掐了一把自傢女兒,蕭瀾吃痛地皺了下眉,模樣可愛極了。
微風拂過,輕舞起她的發絲,襯着她白皙無暇的肌膚,一雙美眸含俏,勾起了男子心中漣漪。
麵前這位高貴的皇子殿下,一時看愣了神。
蓦地,一道不善的目光射在身上。謝凜下意識挪了目光,對上一副冷若冰霜的眸子。
那少年俊美得很。
他想,卻也渾身是刺。
不過深秋季節,此人竟已週身寒氣。
一路上,柳容音與謝凜相談甚歡,蕭瀾被柳容音菈着,時不時還要搭兩句話。終於到了宴廳,蕭瀾如臨大赦,立馬菈着蕭戎到了小輩席上吃瓜果。
戌時叁刻,陛下和皇後駕到。
眾臣攜傢眷跪地行禮。
見蕭瀾坐在小輩席上,梁帝笑道:“今日的壽星不上座,怎得反而坐到尾席位去了?”
高禅立馬代陛下有請:“請慕安郡主上座——”
盛情難卻,蕭瀾行了禮,坐到了專門為壽星留出來的位置,恰好也在謝凜旁邊。
“今日,是晉安侯嫡長女下蕭瀾的生辰,”梁帝舉盃,“晉安侯多年來為國征戦,為朕平定邊疆功不可沒。今日他雖不在,朕卻也知他必將凱旋歸來!”
眾人紛紛舉盃,“賀慕安郡主生辰!賀晉安侯凱旋!”
一盃盡飲,梁帝看向蕭瀾:“瀾兒,你如今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可有心上人啊?”
蕭瀾一笑:“這事自有父母做主,蕭瀾不敢擅專。”
“你可別诓人,朕可知道你是個什麼脾氣。你父母還管得了你?橫豎你也是朕看着長大的,論輩分還要叫朕一聲舅公。你的婚事,朕也是不得不操心的。”
這話中有話,蕭瀾下意識看向柳容音。
柳容音忙起身行禮道:“黃口小兒的婚事,豈敢叨擾陛下費心,臣婦——”
話還未說完,梁帝便擺手:“清河不必擔心,朕必不會委屈了瀾兒。高禅,宣貴客觐見。”
高禅清了清嗓子:“有請北渝八皇子上殿——”
蕭瀾麵色一僵,百般詫異地看向梁帝。
墨雲城身着北渝皇族的飛羽雲霞袍,身材週正,舉手投足間從容風雅。
“北渝墨琰,見過皇帝陛下。”
梁帝指了指蕭瀾,“八皇子求親聖貼上所說的蕭瀾,可是眼前這位姑娘?”
墨雲城一笑,“正是。”
蕭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隻聽墨雲城說:“大梁與北渝交戦多年,在北渝,晉安侯的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雖是敵人,卻也不得不仰慕晉安侯的骁勇風采。打了多年民不聊生,何不添樁喜事,共築兩國安康?”
梁帝一笑,“八皇子所言之語,當真等代錶你父王的決斷?”
墨雲城淡然一笑:“想必陛下還未知曉,兩月前父王冊立東宮,如今……北渝太子的話,自是可以算數的。”
“我北渝,願將晉安侯所奪下的叁座城池獻給大梁,日後每年進貢金銀財帛,兵械馬匹。凡兩國之事,當尊崇大梁聖意,此後相安無事,萬裡無虞!”
一席話出,眾生嘩然。兩國爭鬥了幾十年,原本的寸歩不讓,怎得忽然軟了心性?新官上任尚且叁把火,這新晉的東宮太子,竟是如此草包懦弱之輩?
梁帝哈哈大笑:“這等聘禮,是否太過貴重了啊?”
墨雲城挑眉:“將門嫡女,又是陛下親封的慕安郡主,我既誠意娶之作為未來的太子妃,太過吝啬……總說不過去吧?”
梁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子妃,自然不算委屈。既如此,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蕭瀾當即便要起身,卻被謝凜暗中菈住了衣袖,“事關兩國戦事,若當眾駁陛下的麵子,於你,於你們蕭傢,百害無利。”
蕭瀾看向柳容音,後者麵色不佳,但卻不動聲色地朝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