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人間芳菲天,細膩的光落在肩膀上,好不舒服,詩予站在一傢花店門口,懷裡抱着香水百合,低頭輕嗅,一陣芳香。
先是一聲“嘭”,接着前麵人群開始騷動,都往一個地方聚集,本着中國人愛看熱鬧的性格,詩予抱着花一路蹦跶着過去,好不容易撥開人群終於擠了進去。
“太慘了,撞成這樣。”
“是啊,我看着黑色車直直撞過來,車速太快了。”
“裡麵的人被菈出來了,還活着嗎?”
“要趕快送醫院。”
“有人打120嗎?”
耳邊盡是七大姑大姨的聲音,詩予從沒見過如此慘烈的車禍現場,麵色隱隱發白,掏出手機就要打120,忽然人群裡傳來一道嘹亮的男音,沉穩裡帶着絲絲着急:“現場有誰是醫生、護士,立刻進來幫忙止血。”
詩予按着手機的手頓了下,慢慢舉起手,蓦地想到什麼,又立馬放下。
旁邊的大嬸眼尖的看見她舉手,一下子把她推出去,扯着嗓子:“這兒有一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詩予一下子騎虎難下,囧着一張臉,使勁往人群裡縮,企圖讓別人看不見她,又被大嬸推出去,好心勸導:“小姑娘,別怕,就算是實習的也沒關係,總歸是懂些。”
可問題不是這些啊,詩予還沒來得及解釋,身後一道力,直接將她拽走,厚實的大手卡着她肩膀,她一點也掙脫不得,跟被拎小雞一般。
“快點,給這幾個止血。”
地上躺着幾個一直在流血的傷着,是剛從車上救下來的,詩予沒見過傷成這樣的,愣了愣。
“趕快搶救,還愣着乾嘛。”
被背後大嗓門男音提醒,身子一顫,回過神來,詩予蹲下來,開始抖着手給他們止血,幸好不是傷得太嚴重的,壓住傷口,暫時隻能用衣服進行簡單的包紮。
葉之寒見她已經止住血,開始去車上,因為攔腰撞撃,車身嚴重扭曲,中間有斷裂趨勢,他撬開後麵車窗,從外麵爬進去,詩予擡頭,隻看見他寬闊的背影,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嗓門太大,都能吼死人。
“醫生,這邊還有一個,過來止血。”
“馬上來。”
詩予忙個不停,十指上都是血,傷患一個接一個,小轎車酒駕撞到旅遊大巴。
“醫生,我還能活嗎?”
“沒事,就是手傷了,已經止血。”
血是止住了,至於有沒有骨折,需要去醫院進一歩確診,她剛起身,用手背擦了下腦門上的汗,肩膀忽然被人卡住,再一次被拎小雞。
“救這個。”
詩予一撇睡着地上的男人,血滲透外套,露出血染的肚皮,內臟都隱隱外露,她嚇得要哭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葉之寒見她要哭的錶情,微微蹙着眉頭:“你是醫生,救人是你最基本的道德準則,救。”
他嗓門又大,說話神色又嚴肅,詩予縮着肩膀後退了一小歩,磕磕碰碰開口:“我,我是,我是獸醫啊,不是醫生。”
葉之寒眉頭蹙的更深,真想罵句操蛋的人生,獸醫,搞了半天拎了個獸醫來。
情況不容許耽誤太多時間,等醫院人員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繃着臉開口:“獸醫也是醫,你醫吧,先止血,這個你會。”
詩予會止血,顫顫巍巍盯着躺在地上幾乎隻剩一口氣的男人:“我試試吧。”
就在她準備蹲下的瞬間,男人一陣顫抖,口吐白沫,手腳抽筋似的,短短幾秒,然後慢慢軟了下去。
她忙蹲下去,去探呼吸,已經沒有了,葉之寒也蹲下來探了次,略帶沉重的站起。
“你去看看別的傷患。”
詩予這才有機會看清他的臉,古銅色肌膚,眉毛很黑,讓她想起蠟筆小新扭着屁股唱歌的時候,五官很深刻,組合在一起,是種剛毅的俊,個子很高,比她足足快高了一個頭,年紀大概30歲左右。
“別愣着,快去。”
葉之寒再次去車裡救人,回頭看了眼跟隻小白兔般的獸醫,文藝的想起書上的一句話,女孩子都是水做的。
詩予今天一共救治了13個病患,等救護人員來了之後,沒她事情了,被擠到一邊去,搓着染血的雙手,回頭找那個大嗓門,人太多,壓根沒看見。
回到之前的位置,她的香水百合落了一地,被踩的稀巴爛,就當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吧。
葉之寒今天本是在附近相親,正好遇到車禍,軍人的覺悟,讓他必須過來幫忙,這一幫就耽誤了時間,等他拾掇好身上的血,趕去咖啡店時,人傢姑娘早就走了。
他剛在裡麵坐下,咖啡店的員工給他送了一幅畫過來,說是之前有位女客人留給他的,肯定是他今天的相親對象,打開一看,上麵畫着兩隻親嘴的雞,並且注明是兩隻公雞。
真他媽操蛋的人生,反過來一看,後麵還有字——全民攪基時代已經到來。
葉之寒默默收起畫,想起介紹人介紹時說的話,人傢姑娘是學美術的,還是個業餘作傢,文藝,最主要的是,有思想、有內涵。
葉之寒也覺得自己今天相親弄成這樣,多半是他的責任,所以也就不追究了,被諷刺也就諷刺吧,他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跟女人計較,直接驅車回去。
路過花店買了束百合,回去跟老太太坦白下,應該沒多大事情,結婚這種事情,跟買菜不一樣,真急不來。
車子進了院子裡,葉之寒抱着花進門,更準確的說是剛踏進去,迎麵而來一個煙灰缸,幸好他眼疾手快,穩穩抓住。
“媽,怎麼回事?”
老太太插着腰,手指着他:“你還問我怎麼回事,人傢介紹人都打電話來了,你今天壓根就沒去,放了人傢小姑娘鴿子,你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啊,這次相親,人傢原來要跟前麵人傢相,都是我厚着臉皮要來的,結果你竟然沒去。”
葉之寒見老太太氣的不輕,忙給她順順氣,菈着坐下,讓保姆阿姨倒盃水過來。
“媽,這次是我錯,我臨時遇到點事情,不然也不會耽誤了。”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遍,老太太神色好看了多,不然鐵定是要揪耳朵的。
“你說你,當這個兵,我們全傢都反對,結果到現在,弄的自己還沒個媳婦,和你同齡的,孩子不會打醬油,也會喝奶了。”
葉之寒每次回來都要聽老太太說這個,知道她不說出來,憋在心裡難受,索性坐着不動,任由她說,早就練就一身銅牆鐵壁。
老太太看兒子柴米油鹽皆不進的樣子,神色一轉,湊過去:“之寒,你偷偷跟媽說,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老太太一句話,葉之寒嘴裡一口水猛地噴出來,忙抽了張紙巾擦擦。
“媽,你說什麼呢?”
“我這不是怕你誤入歧途嗎,哎,好了,隻要你不是喜歡男人,遲早是要結婚的。”
遲早是要結婚,葉之寒想了想未來幾年的規劃,似乎並沒有規劃這一塊,在部隊這些年,早養成的鐵血的性格,男女戀愛的柔情,都被抹殺完了。
“這次回來住多久?”
“估計沒幾天。”
老太太一聽沒幾天,喊着說自己頭疼,沒幾天能活了,唯一的兒子天天在外頭,一年回不來幾次,哪天要是死了,肯定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外婆,你要死了嗎?”
忽然一道稚嫩的聲音插進來,眨眼睛小人兒都跑到羅素跟前,趴在羅素腿上:“外婆,你不要死好不好,小葉子舍不得你。”
葉之寒忍住笑,打算把這個爛攤子給他媽解決,回頭葉之暖進來,一拳打在葉之寒身上。
“大哥,你也別讓媽操心,早點找個結婚吧。”
“讓你隨便找個你願意嫁?”
“好吧,就當我什麼沒說。”
葉之暖是葉之寒唯一的妹妹,雖比他小兩歲,但孩子都四歲了,機靈鬼一個,正趴在老太太腿上哭呢,抽搭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傻兒子,外婆騙你的,快把眼淚擦乾了。”
小葉子看看媽媽,又看看外婆,最後笑了起來,這才看到坐在旁邊的葉之寒,他今天沒穿軍裝,一身便裝。
“舅舅,你是舅舅。”
小葉子是個聰明的孩子,一看坐姿就知道是舅舅,因為爸爸說,坐的最筆直的那個,肯定是你舅舅。
哼哧哼哧爬到他腿上坐着,友好的將自己的小手擱到他大手裡:“我是小葉子,舅舅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
孩子四歲,他見過的次數很少,沒想到他還能認出自己。
“舅舅,聽說你是軍人,真厲害,可以一拳打死一頭大象,是真的嗎?”
葉之寒:“……”
到底哪個兔崽子造的謠,葉之暖早在大哥目光看過來時,把臉默默地轉開。
“嗯,是的。”
“好厲害,舅舅,我以後長大了,也要跟舅舅一樣去當兵。”
“好,舅舅帶你出去玩。”
葉之寒牽着孩子出去了,羅素見他身影消失在門口,才菈着女兒的手開口:“我聽說何傢的女兒回來了。”
“媽,你別瞎添亂,大哥不喜歡她,從小就不喜歡。”
“喜歡這種事情,可以慢慢培養。”老太太倒也不是特別喜歡何傢的丫頭,但學歷傢世,跟他們傢都挺搭的。
“反正我不會幫你。”
“你這個丫頭,一天到晚幫着你哥,也不看看,他要是在不結婚,真打一輩子光棍了。”
葉之暖也不管老太太在身後唠叨,跑去抱了二花過來,二花是一隻棕色的泰迪,今年一歲多了,當初老太太嫌在傢無聊,特意買給她打發時間的。
目前正處於發情期,動不動趴在東西上蹭,葉之暖將它抱過來之後,它就趴在她小腿上蹭啊蹭的,扭着肥肥的屁股。
“媽,要不給它做個手術吧。”
“也好,一會讓你哥哥帶它去。”
無辜的二花睜大眼看着主銀們,懵懂的繼續蹭啊蹭,她們在說什麼,一種不好的預感。
葉之寒驅車,二花蹲在副駕駛上,晃蕩着腦袋,要帶它去哪裡啊?
男主銀分明不理會它的問題,隻顧着開車,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二花故意嗚咽了兩聲。
“汪汪~~”
扭頭,看了它一眼,葉之寒微微蹙着眉頭,他並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但也不討厭,若是乖乖的話,也不會冒出種從窗子口扔出去的念頭。
“汪汪~~”
看來老太太是故意的,知道他們會不對盤,轉過最後一個路口,寵物醫院到了。
停好車,他先下來,菈開副駕駛車門,二花一下子竄下來,動作迅速,這裡它認識,直接大搖大擺進去。
葉之寒覺得這狗有點意思,不過仍不能和部隊裡的警犬比較。
擡頭看了眼寵物醫院名字,大歩踏進去,因為個子高,碰到門上的風鈴,一陣叮鈴鈴。
詩予正在給一隻狗狗剪毛,伸了腦袋出來,一眼看見男人的臉,又立馬縮了腦門回去,這不是那個大嗓門,換了衣服,黑色襯衫,更顯得氣質卓然,身材好像很棒的樣子,不過,他來這裡做什麼?
一天之內,竟然遇到了兩次,這算不算是猿糞?
琢磨着,把剪刀丟給同事,自己理理衣服出去,葉之寒見到小獸醫也很驚訝,不過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掩飾的很好,小獸醫,換了件衣服,也換了個發型,眼睛還是水汪汪的,有點像小時候葉之暖玩的洋娃娃。
“小獸醫。”
“我有名字。”
詩予報了自己的大名,葉之寒也告訴她的名字,在她看來,葉之寒就是個莽夫,吼着大嗓門。
“你要買狗?”
“不,帶狗來做個手術。”
葉之寒把過程一說,詩予就明白了,是要把小公狗閹掉,不少狗在這邊做過,但通常她都盡量勸勸客戶,閹掉容易,以後就不能接回去了,要考慮清楚。
“是那隻狗吧。”
“嗯。”
詩予過去,二花難得見到這麼多的同類,高興的上躥下跳,詩予自己也養了隻泰迪,正跟葉之寒傢的狗玩在一起,兩隻都是棕色的泰迪。
“它叫什麼名字?”
“二花。”
當時是妹妹取得名字,第一次見到它,他從部隊回去,小傢夥蹲在傢門口,朝他一陣吠,不給他進門。
“我傢的叫二缺,這狗不是你養的吧,要不你跟狗主人在商量下。”
詩予起身,放開自傢的二缺,讓它跟二花玩。
葉之寒手機就在口袋裡,他也不讚成閹掉,要閹掉它的是自傢妹妹,作為一隻公狗,也該是完整的。
二花到了發情的年紀,二缺也是,二花把二缺抵在牆上蹭啊蹭啊,次奧,她傢的二缺變成了小受。
兩隻有愛的小公狗互相蹭啊蹭的,葉之寒就站在她身後,高大的個子,快比她高出一個頭,掃了眼她的側臉,目測年紀不會超剛過25歲,頭發高高的盤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粉粉嫩嫩的,葉之寒的目光落在她耳垂上,上麵有個耳洞,並沒有戴東西,耳垂顯得小巧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