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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康舒大冒險》

成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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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康舒大冒险
作者:微風妖來坊
第十四章

吾獨立於黑暗之中手握黃金權柄,頭戴日輝之冠率烈火與屍骸,徐行於塵埃瓦礫之下直至天地終滅之時。

喀啦、喀啦……

一陣顛簸,接着咚地一聲,頭上一痛。

“唉唷!”我疼得喊了出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夢鄉返回現實。

“你總算醒了。”絲芬妮在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中的書本上,開口道。

雖然人在馬車裡,但她還是翹着個二郎腿,飄在座椅上頭。

從虛霜娜的舊居中,除了寶石金飾一類以外,絲芬妮搜刮最多的就是虛霜娜的藏書了,而且這叁個月來幾乎書不離手;真不知道這些老得快變成沙子的書到底有什幺好看的。

“這種爛路,想睡也睡不着啊!”我咕哝着,眼睛一邊又不由自主地往絲芬妮那雙腿上瞄過去。

絲芬妮身上穿着一件叫做旗袍的異國衣物(也是從虛霜娜那邊搜刮來的),黑色的,一朵銀線繡花橫臥胸頸之間,整體是緊身設計,除了襯托絲芬妮掌可盈握的纖細腰身、呼之慾出的豐滿胸部之外,最可怕的莫過於那殺傷力驚人,開到大腿的高岔;就看那雙人間極品等級滑嫩美腿,在裙岔裡隨着舉手投足忽隱忽現,真是瞧得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

“死淫胚,你眼睛在看哪邊?”或許是感應到我的火熱視線,絲芬妮笑道,腳一邊往我腿上輕輕踹了一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唔,我隻是被你美麗的小腿肚給吸引住了,多看幾眼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動手摸一摸嗎?”我嘿嘿笑道。

“我是沒關係啦!”絲芬妮用書本掩住自己的臉孔,隻露出一對碧綠的眸子,不過嘴巴鐵定是在下麵偷笑,“你不怕子爵閣下生氣?”

我一聽,連忙往車廂另一邊看去,剛好和佐菈的視線對上。

紫發少女穿着一件黑色長袖外衣,底下是白色襯衫,下半身黑色長褲配上黑色長靴,外頭還配了一件黑色披風,披散其上的秀發被襯托得格外明顯;大腿上放着一頂兩邊打折,插着尾羽毛的帽子,這些都是佐菈在進入羅馬尼亞時弄來的行頭。

或許是單純的巧合,她們兩個剛好都選擇了黑色的衣服。

至於我,雖然我不喜歡介紹男人的穿着,但佐菈幫我準備的衣服實在有點詭異,是一套肩膀附近有加墊的長袍,袍子上奇怪的花紋;本來她還要我拿根短杖到處走的,不過我不想拿那種東西,因為……那副模樣看起來實在很像魔法師。

“……你想乾嘛?”佐菈瞪了我一眼,冷冷道,意外地竟然沒有生氣。真是反常,平常一聽見我和絲芬妮打情罵俏,馬上就會吃醋的呀?

“沒……沒事。”我又縮回原來的位子上,不曉得佐菈心裡在打什幺主意,不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離開巴黎叁個月,我們一路大搖大擺(?)地逃到羅馬尼亞來。由於有兩股意外勢力相助,所以就算路易十四對全歐懸賞我們叁個的人頭,我們叁人卻照樣到處觀光遊覽,該玩該吃的一項沒少。

值得說明的是,在這段時間,絲芬妮對我的態度變得十分友善,一定是因為忘不了我在巴黎時的神勇英姿吧,哇哈哈哈~但佐菈還是一樣沒變,依舊愛吃醋又愛生氣,所以到現在我和絲芬妮還是沒能履行那一夜約定,不過沒關係,絲芬妮遲早是我的。

馬車又是一陣顛簸,我連忙抓住車窗窗沿,免得又像剛才一樣被震得撞到頭。

“喂,這路有沒有問題啊?那個什幺峽的真的在前麵嗎?”我道。

“當然了,這裡可是我傢耶,我可不像你,連自己的傢在哪裡都會忘記。”佐菈道。“還有,這裡叫做獄臨峽,你最好趕快把這個名字背起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敷衍兩句,轉頭往外看了一眼。

不管看幾遍,車外的景色似乎都一個樣。

灰色的禿山層峰相連,中間夾着一道道險峻深谷,環繞山腰的羊腸小道彎呀彎的,不知道到底要走到哪去,天上老是厚厚一層烏雲。

真不敢相信,這裡竟是佐菈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難怪她會想要離開了。放眼望去不是山就是石頭,啥都沒有,名符其實的鳥不生蛋。

雖然隻是暫時,但想到要在這裡躲上一年甚至更久,我就不禁唉聲嘆氣起來。

“你嘆什幺氣?”絲芬妮嬌柔嫵媚的嗓音突然在我耳旁響起,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我嚇了一跳,“跟我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

轉回頭一看,她竟然就小鳥依人地坐在我旁邊,裙岔大開,美腿一覽無遺,這簡直是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景象啊!

“哈、哈!”我笑道,“怎幺可能呢,我開心都來不及啊!哇哈哈!”不過眼睛還是本能地去觀察佐菈的錶情。

令我大感意外的是,佐菈這次竟然也沒有什幺大反應,隻是低頭把玩着腿上的帽子。

“是嗎,開心就好,因為等下到了子爵閣下的領地,恐怕你就開心不起來了。”絲芬妮語帶玄機地笑道。

“魔女,你不要給我多嘴。”

絲芬妮一聽,呵呵一笑,拾起書本,又回到書中世界了。

“佐菈,這是怎幺回事?”從她們的對話之中,我嗅到了危機的氣味,“你是不是有什幺詭計?”

“沒有啊,你想太多了吧?”佐菈把頭轉過去,不過我可以感覺到她在笑,因為那嬌小的肩膀一直在輕輕抖動。

過了一會,佐菈甚至哼起歌來了!

這太反常了!有鬼!一定有鬼!

“喂!你給我停車!”我把頭探出窗外,對着馬夫喊道,“我不去了,我要下車!”

不過那個死鄉民一點反應都沒有。混蛋,看來他隻聽佐菈的話而已。

“危險啊!快回來,你想被旁邊的山壁撞死嗎?”絲芬妮道,無形的力量把我抓回車廂裡。

“不要!放開我!這一定是陰謀!你們到底在暗中計劃什幺東西?”我掙紮道,突然想起之前在巴黎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那時佐菈也確實說過什幺要我去羅馬尼亞的話。

“吵死了,就快到了啦,你給我安靜一點!”佐菈笑罵。

好不容易穿過了錯綜復雜的山地,馬車最後在一塊開闊的平原上停下時,太陽已經被濃厚的烏雲遮蔽。雖然不過下午兩點左右,但四週已經暗得像是傍晚了。

“到了。”佐菈道,率先開門下車。

“先出發的行李也到了。”絲芬妮腳不着地,人就這幺飄了下去。

因為我們帶了很多從巴黎搜刮來的東西,所以另外還有一輛闆車專門用來載我們的行李;這些服務不但免費,而且還是當地人自願提供的,佐菈連催眠術都沒用上。

一直到了羅馬尼亞,我這才相信佐菈真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尤其在進入山區前,幾乎每個人看到她都又驚奇又惶恐地彎腰行禮,大概是沒想到會在白天看見夜靈族吧?

“博康舒,你還不下車?賴在上麵乾什幺?”佐菈轉頭道,一邊把羽毛帽子戴上。

“哼,我才不下去呢!你一定準備了什幺惡毒的詭計要對付我!”我道,兩手死命抓着車廂的座椅。

“哦?你不快點下來,我就打你啰?”佐菈笑道,左手握拳,洋溢出陣陣血光。

……這該死的暴力丫頭!你就不要給我逮到機會,我一定狠狠地把你操到慾仙慾死的!

由於本人不喜歡和別人拳腳相向,再加上我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最後還是屈服了。

“……喂,這是什幺鬼地方,怎幺一個人都看不見?”一下車,四週隻見一堆低矮農舍,還有一片接一片的土黃旱田,落腳之處似是個村落。

“真的耶,奇怪,平常應該有很多人來迎接我的才對呀?”佐菈也奇道。

仔細一看,不少農舍已經垮了,垮的樣子很奇怪,像是被什幺重物砸中。

……唔,我怎幺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我說佐菈啊,你的傢鄉附近應該沒有什幺怪物出沒吧?”我不安地道。

“沒有什幺怪物啊!”佐菈開朗地笑道,“頂多就是食人鬼和山怪一類的東西吧?它們都很軟的,不用擔心啦!”

“那……那這些被弄壞的房子該不會是……”我一聽,愕然道。

“這應該是山怪做的吧?”佐菈看了,皺眉道,“唔……依柔這傢夥,我不在的時候,難道沒有幫忙對付山怪嗎?”

“嗯,我想到有急事,先走一歩。”我轉身想回馬車上,卻被佐菈一把抓住。

“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傢啦,想到哪去?”佐菈不懷好意地笑道,“啊,你們幫我把行李卸到城裡就可以走了!”一邊對着那幾個車夫喊道。

“不要啊!好不容易才離開了巴黎,我不要住有食人鬼和山怪出沒的地方!”我喊道,淚眼汪汪,眼睜睜地看着車輪下飛揚的塵埃隨着馬車越行越遠。

馬車順着黃土道路,一路前行,朝向遠處山谷旁的一座古城駛去,那兒大概就是佐菈的城堡了。

“子爵閣下,請問這裡有你的親戚嗎?”絲芬妮指着另一個方向,一棟距離我們稍遠的建築物道,“那兒有股類似你的魔力波動。”

我順着絲芬妮所指方向望去,那棟建築比農舍高了兩層,而且頂端有十字架和鐘樓,顯然是座小教學。

“啊!該不會!”佐菈大驚,“依柔這傢夥,趁我不在的時候,又換了新男人了?”

換新男人?什幺意思啊?還有,依柔又是誰啊?都最後一回了,別再出新人物了行嗎?

“快過去看看,他們會聚集在教堂裡,錶示有人去世了。”佐菈道,抓着我快歩奔去。

磅!

佐菈一次把小教堂的兩扇大門一起推開,在神力催動之下,門闆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教堂裡的人被佐菈突如其來的闖入嚇了一大跳,全都轉過頭來看着我們。

隻見教堂裡擺着幾排長椅,上頭坐滿了農民農婦,教壇上站着神父,教壇前橫着一具簡便的棺木,裡頭躺着一個男的,身旁塞滿了鮮花,棺木旁還站着一個穿着黑色喪服的女人,從她身上服裝的質地看來,應該是這裡頭最有地位的人。

另外還有一點不尋常的是,明明在室內,這個女人身旁卻有人幫她撐傘。

“佐、佐菈?”那女子開口,嗓音聽起來和佐菈一樣,具有催眠的魔力,她一定就是那個依柔了。

“小姐?”

“小姐回來了?”

“謝天謝地!”教堂裡一陣喧嘩,大夥的臉上都不禁露出歡喜之色,至於我為什幺突然聽得懂羅馬尼亞話,這種時候就別管了吧。

這丫頭,居然這幺受歡迎?真是太令人驚訝了,這個濫用暴力的丫頭怎幺會這幺受人愛戴?看他們的神情,也不像是被催眠或是被魔法控制,倒像由衷感到開心。

“這是怎幺回事?”受到眾人齊聲歡迎的佐菈卻麵帶愠怒,大歩走向教壇前的棺木,“為什幺約瑟會死了?”

“啊啊~~佐菈!”那個叫做依柔的女人突然往前,撲向佐菈,在身後幫忙撐傘的那個女孩差點跟不上。

“你聽我說,嗚嗚~~”依柔邊哭邊道,因為她臉上戴着黑紗,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但聲音聽起來似乎隻有二十幾歲,應該是佐菈的姐姐一類的人物吧?

“約瑟他……他被山怪給殺死了……嗚嗚……”依柔啜泣道,“他真是個勇敢的人……嗚嗚嗚……”

“果然如此。”佐菈卻冷冷道,“然後呢?”

“然後?”依柔困惑道。

佐菈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深呼吸。

“保護領民不受魔物的騷擾,自古以來都是卓古菈傢族的義務吧!”佐菈怒道,“你自己不作戦,卻叫爿血上戦場是什幺意思?約瑟隻是普通人,當然會被山怪殺死啊!這連想都不用想吧!”

“可是……可是人傢好怕嘛!”依柔從佐菈身邊退了兩歩,拿出手帕,掩麵抽泣。

“怕個頭啊!我看你根本就隻是想要換男人而已吧!”佐菈氣得跺腳,手一揮,道:“看看這裡,村裡的年輕男人都被你用光了啦!”

佐菈這幺一說,我才發現教堂真的沒有年輕男人,所有農民看起來年紀至少都有中年以上。

等等……這聽起來有點詭異,依柔把村裡的年輕男人用光了?這句話是什幺意思?

“對啊,我現在好傷心喔,沒想到村裡已經沒有年輕男人了……這叫我以後怎幺活下去嘛,嗚嗚……”依柔哭個不停。

雖然她好像在哭,但我發現她好像並沒有流眼淚,隻是在假哭而已;看來這傢夥也有點問題,果然是佐菈的傢人。

“……對了,佐菈,跟你一起進來的這兩位是?”依柔突然轉變話題,霎時便不哭了。

一道火熱視線從黑紗下射向我,底下鮮紅的瞳孔把我嚇了一大跳。剛才她的眼睛似乎還沒這幺紅啊?

“哼!”佐菈冷笑起來,“依柔,這次你非得把爵位讓給我了。”

“咦?”依柔一聽,“討厭,佐菈你別說笑了,你又還沒找到自己的爿血……啊!莫非他就是你的爿血?”隨即驚道。

佐菈的臉上浮出勝利的微笑。

“討厭,你還這幺年輕,要養爿血還太早了啦,那位先生,你叫什幺名字?”依柔笑道,眸中紅光更甚。

我看了看佐菈,不知該不該回答,佐菈跟我搖搖頭。

“你叫什幺名字?”依柔見到我沒有回答,似乎很驚訝,又問了一次。

我仍然沒有回答。

“這是怎幺回事?”依柔大驚,“佐菈,他為什幺不聽我的話?就算她是你的爿血,也不可以完全不聽我的話啊!”

“哈哈哈!”佐菈雙手叉腰,大笑起來,聽這種笑法,她已經完全得意忘形啦。

“當然了,他可不是普通人呢。”佐菈傲然道,“你們老是窩在山裡頭所以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名號響徹歐洲的超級魔法師:魔人博康舒!前陣子我們才殺到巴黎去把法國國王揍了一頓,現在還被路易十四追殺呢!”

……我的臉大概瞬間變成灰白的吧,誰可以幫忙確認一下?

佐菈這丫頭到底想乾嘛?她又不是不知道,從華格納宮那一夜後,我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魔力,跟個普通人沒兩樣了呀!

“魔人博康舒?”依柔不解道:“可是他身上的魔力很稀薄呀?”

“那是因為之前的戦鬥太激烈了,耗費了他很多的力量。”佐菈道,“不信的話,你看他旁邊那個魔女,那個魔女可是對他畢恭畢敬的喔,他可是足以馴服這個魔女的大魔法師呢!”

“沒錯,你們要是敢小看我的主人,我可是會讓你們吃不玩兜着走的。”絲芬妮簡直就像是和佐菈套好招的一樣,腳往前一踏,昂然道。

這下我又被嚇一跳,怎幺連絲芬妮都?

緊接着,就見她雙手往上一擡,教堂一陣晃動,大量沙塵滾落,喀啦喀啦作響,絲芬妮竟然把教堂的屋頂給拔了起來!

薄弱的日光從外頭灑了進來,照亮陰暗的小教堂。

“糟了!是陽光!”

“快保護夫人和小姐!”教堂裡的農民們驚道,紛紛合力擡起長椅,想要去遮掩日光,以免依柔和佐菈被陽光照射到。

“哎呀!佐菈你在乾什幺!快叫她住手啦!”依柔見到陽光,氣急敗壞,抓緊遮陽傘,狼狽地躲到教壇後麵的陰影處。

相較於一臉驚慌,急忙找尋掩蔽的依柔,佐菈卻是毫不退縮,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底下。

隻見她把頭上的羽毛帽子取了下來,頭一甩,紫銀秀發便在空中灑開。

理所當然的,那張略帶稚氣的柔嫩臉孔上,一點事也沒有。

教堂裡的人全都驚訝地看着佐菈。

“我已經不怕陽光了!”佐菈朗聲道,“因為魔人已經在我身上施法,讓我不會再受到日光的傷害!”

農民們目瞪口呆,這才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着我。

“哼,知道我主人的厲害就好。”絲芬妮手放下,教堂屋頂也跟着落了回來。

四週騷然,大夥交頭接耳的,不斷偷偷斜眼瞄我。

“……那是真的嗎?”依柔從藏身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黑紗底下紅眸閃閃發亮,“佐菈,你從哪裡找來這幺厲害的人當爿血?”她顯得又驚又奇。

“哼,我才不告訴你呢!快把爵位交出來!”佐菈道。

“唉……好吧好吧……不過你得給我看證據。”依柔態度軟化。

“好啊,那還不簡單。”佐菈笑道,對我揮揮手,叫我過去。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幺藥,不過我還是乖乖走過去了,如果可以成功唬住這些人,對我未來的生活或許會有點幫助。

佐菈把我上衣外套脫掉,然後讓依柔看我左肩上那對齒印。

“嗯……確實是你的印記……”依柔看了兩眼,道:“可是,我感覺他好像不是真的服從你的命令耶?”

“誰說的!我叫他做什幺就做什幺!”佐菈反駁,轉頭對我說道,“你說對不對啊?博康舒!”佐菈臉上微笑,但我卻看見她那雙手在懷裡摩拳擦掌,擺明了就是“不聽話就準備被痛扁”的意思。

“等一下!”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懸崖邊緣徘徊的瞎眼山羊,正處在生死關頭,“什幺是爿血?”我連忙問道。

“呵呵,你瞧,你又指揮不動他,這樣不能當爿血喔。”依柔笑道。

“這……這是因為他的抗力比較強啊,所以有時候不聽話而已,而且之前那場大戦,把他打得有點記憶喪失,忘記自己的身份,叫魔女提醒她一下就好了。”佐菈道,對絲芬妮使了個眼色。

“主人,我有點話對你說。”絲芬妮道,隨即把我菈到一旁去。

農民們見到我和絲芬妮就像看到鬼一樣,紛紛閃得遠遠的。

“喂,絲芬妮,這是怎幺回事?”我低聲問道,“佐菈是想乾什幺?”

“你現在就先照着子爵閣下的話去做吧,因為這件事對我們也有好處。”絲芬妮低聲回答,“如果你一定要問為什幺的話,其實是因為子爵閣下還沒真的拿到爵位的關係。”

“什幺!你是說她其實不是子爵?”我驚道。

“如果她有自己的爿血,就可以拿到子爵爵位了,這是夜靈族的規矩。”絲芬妮道,“所以你現在得扮演她的爿血,她說什幺你都得照做。”

“如果我不照做呢?”

“那後果你應該可以想象吧?”絲芬妮微笑道。

可惡,那我以後就會天天被佐菈用私刑折磨嗎?

“好了沒啊!”佐菈催促道。

“好啦好啦。”絲芬妮道,一把將我推了回去。

我隻好硬着頭皮,走到佐菈和依柔麵前。

“這樣他就會聽話了嗎?”依柔問道,她比佐菈高一點點,臉雖然被黑紗遮住,不過看臉形輪廓,長得和佐菈應該蠻像的。

“當然了,不信的話,我這就叫他做點事來看看。”佐菈笑道。

“聽好了,博康舒,你現在把我接下來講的話重復一遍,一個字都不準漏。”佐菈接着便道。

“從此時此刻起,你要宣誓對佐菈大人永遠忠實,不論發生什幺事情都要聽我的話,不可以讓我吃大蒜,不可以跟我吵架,尤其不可以跟別的女人亂來。”佐菈道。

這啥啊這?我不禁傻眼。

依柔在一旁聽得忍俊不住,掩嘴竊笑。

“快說啊!”佐菈喝道,臉上都有點紅了。

可惡,這丫頭害我都有點害臊起來,怎幺覺得要講的話是一回事,但話語背後的象征意義又是一回事?

不過既然上了賊船,就隻好硬着頭皮跟着出海了。

“從……從此時此刻起,我博康舒宣誓對佐菈大人永遠忠實……”明明不是什幺困難的臺詞,但才兩句我就快講不下去了,嘴裡像是塞了石頭一樣,好不容易把整段話講完,人都差點虛脫。

“很好。”佐菈點頭道,一邊轉身走到看起來十分寒酸的教壇前麵,兩邊臉頰紅通通的,“接下來,為、為了展現你的忠誠,你要在主的見證下吻我!”她緊張得都結結巴巴起來。

穿着破爛的神父茫然地看着佐菈大小姐和我,然後恍然回神,很識相地把教壇上的聖經翻開,同時把左手舉起,右手平置於聖經上。

喂,就算我再怎幺沒腦袋,看到神父的這個動作,也知道你想乾嘛了啦!

原來,傻丫頭是想逼婚啊!她是從什幺時候開始有這個打算的?

什幺爿血雲雲的,八成是專門拿來稱呼老公的夜靈族術語,而脖子上的齒痕,大概是類似訂婚證物一類的東西。

別、別開玩笑了!雖然我是上過佐菈幾次啦,但一下子就要我跟她結婚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就在我大腦飛快運轉,苦思有何脫身之術時,突然兩條腿自己動了起來;回頭一看,絲芬妮麵露微笑,她竟和佐菈串通起來設計我!

開口慾罵,卻發現連嘴都動不了了!

我就這幺走到教壇前麵,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僵硬地抱住佐菈。

“博康舒,這會你可沒地方逃啰。”佐菈用隻有我聽得見的音量威脅道,臉上保持着詭異的笑容,“乖乖認命,當我的爿血吧!嘻嘻!”

由於不能說話,我隻能用“你是什幺時候開始算計我的?”的眼光瞪着她。

“大概是從泡在你傢澡缸裡麵的時候吧。”佐菈小聲道,從其它人的眼光看起來,我們兩人大概是在情話綿綿吧,“按規矩,我不殺了你,是不能回故鄉的,因為你損壞了我的貞潔,不過……”

“不過我實在下不了手,隻好把你變成我的爿血了。”佐菈道,“這樣我不但不用殺你,還可以把你帶回傢呢。”

這意思也就是說……不當爿血就得死?

“你好象聽懂了嘛?”佐菈笑道,鮮紅的雙眸中露出一股少見的姦詐之色,“快點親我!”

唉,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苦笑,沒想到在最後的最後,還會被佐菈這傻丫頭給擺了一道。

我無奈地抱緊佐菈,發現手腳又恢復自由了。

“死丫頭,你既然逼我娶你,今天晚上我鐵定把你插得小嫩穴都翻過來!”我低聲道。

“笨蛋,娶你的人是我,卓古菈傢族是女係單傳的。”佐菈笑道,不知為何,她顯得鹽分開心,“我才不怕你呢,你隻會吹牛。”

我壓上佐菈柔軟的嘴唇,一股淡淡的香氣傳了進來,那嬌小的身軀一下子也熱了起來。

一想到叁個朋前,我還真的擔心她會不會就這幺死了,不禁令人啼笑皆非啊。

四週一片嘩聲,這群鄉下人大概沒想到,他們的大小姐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人接吻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算你贏了總行吧?”依柔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為了個爵位,你還真敢撒這種漫天大謊呢。”

“誰在說謊!”佐菈和我分開,怒道:“你沒看見他完全聽我的話嗎?這樣他就是我的爿血了,既然有爿血,我就可以繼承爵位了!”

依柔無奈地上前一歩,用手掀起頭上的黑紗。

一張和佐菈十分神似,便更加成熟美艷的臉龐露了出來;雪白肌膚,深紅雙眸,紗帽下幾縷光亮紫絲,那模樣簡單像是哪裡的玉石雕像;雖然佐菈已經很可愛了,但依柔的美貌則是完全超出我的想像,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唔,將來佐菈也會變得這幺漂亮嗎?如果會的話,那今天我其實也沒吃什幺大虧嘛。

看到我盯着依柔不放,佐菈一肘撞在我肚子上,害我痛得要命。

依柔取下左手的黑色刺繡手套,再把洋裝的袖子卷起,左腕上有一隻半透明的藍冰手镯。

依柔將手镯取下,把閃耀着淡淡光芒的藍冰交給了佐菈。

“這樣你就是卓古菈傢族的當傢了,你滿意了吧?”依柔嘆道,神情中有些失落。

佐菈滿意地看着藍冰手镯,緩緩往左手套了進去。

“今天開始,我就是真正的卓古菈女子爵了!”佐菈笑道,把左手高舉,讓大傢都可以看到那隻藍冰手镯。

底下的村民們見狀,紛紛歡呼起來,嘴裡嚷着什幺以後有好日子過了,以後可以生兒子了一類聽了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佐菈,你應該介紹我給你的爿血認識認識吧!”依柔有點嫉妒地打斷佐菈,“你害我以後都不能養爿血了。”

唔……原來隻有當傢的卓古菈子爵才能抓男人來當爿血嗎?

等等……剛才佐菈說依柔把村裡的年輕男人都用光了……莫非依柔她?

“好吧。”佐菈高姿態地點點頭,“那我就成全你。”依柔聽了又氣又惱。

“博康舒,她是依柔。”佐菈很敷衍地介紹道,“是我的媽媽。”

“喔,是伯母啊……啥!”我大驚,整個人往後退了叁歩,“等一下,她不是姐姐嗎?”

“討厭,你嘴巴真甜。”依柔聽了很是開心,“你看佐菈,果然我還是年輕呢!”

“姐姐個頭,她今年都快六十了。”佐菈冷笑道,“隻是夜靈族的年紀不會錶現在身體上而已。”

“佐菈,你怎幺可以這樣!”依柔神色大變,跺腳道:“跟我說了不準說出去的!”

“六……六十?”我像是被雷霆霹雳轟頂一樣,嚇得臉色發白;依柔竟然已經……六十歲了。

等等,既然夜靈族的長相和她們的年紀沒有關係……啊!我似乎還沒有確實問過佐菈的年紀?這可不行!

“佐菈!”我驚慌道,“你……你今年幾歲?”

“我?”佐菈一愣,不過看到我緊張的錶情,隨即會意過來,“你想知道?”她笑道。

“別賣關子了,快說!”我道,手心都在冒汗,神啊!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但千萬別給我出來上叁四十的數字啊!

佐菈把左手舉起,做出一個“二”的手勢。

“二十?”我鬆了口氣。

但佐菈卻搖搖頭,“是兩百。”

什幺——兩……兩百!足足有虛霜娜的四分之一啊!

咦?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啊!死佐菈在唬我,媽媽才六十,女兒怎幺可能活到兩百歲啊?

“騙你的。”佐菈見我當真,大笑道:“我二十二歲啦!”

他奶奶的,嚇得我一身冷汗!這幺說來,原來佐菈的年齡和她的長相有超過六歲以上的落差,本來我就懷疑怎幺本作的女主角明明未成年卻有一堆床戲,原來隻是因為長得太幼齒了,實際年齡早就超過十八。真是娘什幺娘,蘿莉都不蘿莉了。

“好,今天晚上,大傢都到城裡來吧!”佐菈大聲宣布,“我從法國帶回來很多寶物,今天晚上就在城裡分給大傢,順便讓大傢聽聽我們在法國的奇遇。

村民又是一陣歡呼。

我手軟腳軟地倚在教壇旁,突然身旁一暖,依柔靠了過來。

“好可憐唷,我的笨蛋女兒一定讓你吃了不少苦吧?”柔嬌聲道,手就挽了過來,“以後我們就是一傢人了,你千萬別見外,有什幺心事都跟我說。”

深紅的瞳孔裡,閃耀着陣陣水漾光彩,世界上大概也沒第二個這幺漂亮的六十歲熟女了吧。

“喔,謝……謝謝。”我道。

該夜村民們各自帶着自己田裡的東西,湧進了與其說是佐菈的居城,更像是村民活動中心的城堡裡。

明明沒啥好東西,不過就是一堆筆竽和地瓜配上一些私釀酒罷了,但這些傢夥還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在城堡中央,被左右兩邊的高柱廊包圍的廣場中點起了大型火炬,柱廊的陰影就隨着火光在石牆上來回飛舞。

依柔將白天的喪服換下,穿了一套白色的洋裝現身,可以看見乳溝的那種,我這才發現她的身材和絲芬妮幾乎不相上下;佐菈也真該和她媽媽學學,至少胸前也要比現在雄偉一點點才對。

談到絲芬妮,從剛才我就沒看到她,聽佐菈說是到卓古菈傢的倉庫尋寶去了。

“……然後那個畜生,竟然把我的心臟挖了出來!”佐菈丫在火炬前,口沫橫飛的,說起了那天我們闖進華格納宮的故事,聽得村民們一會兒驚聲尖叫,一會兒咬牙切齒。

明明已經是叁個月前的往事,但隻要一回想,當時的影像又鮮明地復活了。

“……後麵的故事,由魔人博康舒接着說,因為那時我失去意識了,所以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幺事。”佐菈道,一把將我推到火炬前麵。

“佐菈,我這一路上已經把這件事對你和絲芬妮講無數次了吧?”我皺眉道:“你就接着講下去就好啦!”

“你講比較有臨場感啊,我和魔女醒過來的時候,虛霜娜和她的魔法都已經消失了,好啦,快講快講~~”佐菈笑道,看來心情非常地好,把位置交給我後,自己就找個地方坐了下去。

“唉,那大概從我被虛霜娜砍斷左手那時講起吧!”我嘆道,這群人熾熱的目光真是令我無福消受啊。

已經太遲了。

白熾光炎如同海嘯般一瞬間席卷了華格納宮,我看見石柱在高熱中融化,黑影被光吞噬。

我隻來得及奔回佐菈和絲芬妮身邊,用自己的身體掩護她們。

天崩地裂的爆炸聲響和足以把人解體為塵埃的熱氣,一口將我們叁人吞沒。

“可惡,難道就這樣完了嗎?”我大喊,但去職的不見自己的聲音。

奇妙的是,爆炸聲和焦熱在下一瞬間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無光的死寂。

朦朦胧胧地,我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在虛無中緩緩漂浮。

直到那道聲音出現為止。

“誰……你是什幺人!”那空洞乾涸的嗓音,就像是冰冷的風刮過光禿禿的石頭一樣,但卻不是虛霜娜的聲音。

“啊?我還活着?”我這才恍然驚覺。

“佐菈?絲芬妮?”我看不見東西,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身體似乎已消失無蹤,自然也無法得知佐菈和絲芬妮的處境。

“你是什幺人!”那枯槁的嗓音又道。

“你又是誰啊?這是什幺地方?”我反問,“佐菈和絲芬妮怎幺了?華格納宮呢?”

唰地一聲,我眼前一花,一大片黑黑紅紅的東西在我麵前搖晃。

身體的感覺一下子全部都復原了。

劇痛和窒息的痛苦席卷而來,我用力菈扯那隻扣着我脖子的手臂,那是隻覆滿紅色鱗片,堅硬如鐵的手臂。

“你是什幺人?”抓着我的傢夥渾身鱗片逆張,手上臉上幾道脊片隨着說話一開一合,那模樣簡直就像條人形的鳄魚或是什幺怪物似的,“回答!”這玩意兒一邊不斷用那空洞的嗓音逼問我。

“放……放手!”我掙紮道,兩腿往它下半身踢去,但隻是讓自己的腳闆飽嘗痛苦而已。

“擅自闖入朕的國土,你是想要竊取朕魔力的龌龊盜賊!”紅通通的鐵鱗人吼道,“朕絕不庭任何想要奪取龍力的惡徒!”

它用力將我扔下,碰地一志,我重重跌在冰冷的石地上,滾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我咬牙苦撐,努力不讓自己被疼痛撃倒,右手非常地痛。

這傢夥是怎幺回事?這裡又是什幺地方?

嗡地一聲,我轉頭一看,紅鱗人右手握着一把閃着漆黑光芒的東西,細細的像是劍,卻又沒有劍柄的劍身之分。

在它頭頂上,天空布滿厚重烏雲,地麵是青色的四方形的基座;紅鱗人背後還有一座類似神廟的建築物。

我用顫抖的手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來,蹒跚地環顧四週,想要找個方向逃跑。

但是我的身後沒有路了。

腳下是一道向外延伸的狹窄平臺,底下是一個巨大的坑洞……

不,這不是坑洞,而是一個巨大的凹地。

方形基座位在一個廣闊的凹地地形裡頭,就像是座湖中小島,隻是四週湖水早已乾涸,隻剩低陷的河床。

仔細一看,方形基座上有很多向外延伸的狹窄平臺,每一個都以相等距離間隔開來,明顯是為了某種目的而設計。

平臺和凹地的高低差,目測隻有兩層樓多一點而已。

這種高度,本來是可以冒險躍下的,但我沒有這樣做。

紅鱗人沉重歩聲確實地逐漸逼近。

滋……滋……啪啪……

因為凹地底下,是一個超越華格納宮谒見廳的真正地獄,和那下頭的慘狀相比,紅鱗人的暴力威脅根本不算什幺。

因為規模實在太大了,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

人群,極大量的人群,就像是螞蟻或是什幺小蟲子一樣,不斷地湧向我和紅鱗人所在的方形基座。

人們身上沾滿了黑色的汙泥,緩緩地,有如海浪最後一定會打向海岸一般,朝基座下方聚攏。其座底部塞滿了人,難以動彈,後麵的人為了更靠近基座,便開始抓着前麵的人往上爬,前麵的人一旦被後麵的人壓下去,接踵而來的人潮便讓他再也站不起來,成了被後浪淹沒的浪頭。

於是為了不被人潮吞沒,每個人隻好使盡全力往前推近,互相推擠抓打。

人潮的壓力一波波擠向最靠近基座的人,他們被重重壓在基座底部的硬石上,在千成人的推擠下,身體不斷撞撃硬石,最後終於啪地一聲,或者是腦袋,或者是身體的某處,就這幺被擠成碎裂開來,再也無法站立,被卷進了人潮的底部消失了。

基座底部的青石早已失去原來的色彩,深刻的紅褐色吃進了石質內部,粘附在石基錶麵的血肉,在無數人的推擠下,形成了一層黑色的膏狀物。

“這是……”我看得驚駭莫名,“這些人是……怎幺回事……他們都沒有發現自己旁邊有人嗎?”如果跳下去的話,我不是當場被活活踩死,就是被他們推到牆上撞死。

凝神細看,他們身上的肌膚不但水腫泛青,從五官裡更不時有體液滲出。

“啊……他們……他們和紅道底下的小孩一樣……”我恍然大悟,“都是不死不活的人……”

“無恥的盜賊!朕馬上就讓你成為萬年王國的基石之一!”紅鱗人高聲道,聲音很近,大概已經走到我的背後了。

萬年王國……它是哪裡的國王嗎?會讓自己的人民陷入這種地獄的國王?

……我知道了!我知道它是誰了!

“你……你是弗雷格!”我轉過身來,按着自己麻木的右手,喊道。

“一頭畜生也敢直呼朕的聖名!”弗雷格裂嘴大吼,舞動黑暗之劍,往我身上劈來,我無力閃避。

散發着黑霧的劍身劃過我的身體,但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隻是像空氣一般透了過去。

一股令人作嘔的粘稠觸感爬過全身,有什幺東西鑽進了體內。

“這……怎幺回事?”鱗片底下,弗雷格黃澄澄的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我毫發無傷,令它大感詫異。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要叫它更無法相信。

“啊啊!不!不!那是朕的力量,朕才是真王!”弗雷格痛苦地抱頭大喊,黑暗之劍落在地上,锵噹一聲,碎裂消失。

厚重堅硬的鮮紅鋼鱗從弗雷格的身上剝落,變得枯黃乾燥,宛如枯葉,在空中片片粉碎。

方形基座崩塌了,地下湧出無數的火龍,縱橫來去的高熱身軀吞沒了凹地裡無盡的蠕動人群,搗毀了弗雷格身後的神廟;一波波的炎浪打來,四週轉眼已成火海,隻留下片隅之地讓我們兩人棲身。

紅鱗盡數剝落後,露出的是弗雷格蒼白浮腫,滿布青筋的皮膚。

一具斑駁的衰老軀體在我的麵前顫抖,弗雷格口中不斷嘶吼,脆弱的雙手敲打着燒燙發紅的地麵,看起來就像是頭瘋狂的野獸。

“強盜!你這強盜!”弗雷格奮力從地上跳了起來,向我撲來,“那是屬於朕的力量!隻有朕才有資格擁有龍的力量!”嗓音變得十分尖銳。

在四週的火光映照下,我這才看清弗雷格的麵貌;垂垂老矣的雙頰上滿是斑點,兩眼塌陷無神,嘴也歪七扭八地合不攏,看那模樣顯然已是來日無多。

麵對飛撲而來的弗雷格,我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腦袋。

然後用力往下一壓,就像虛霜娜對付佐菈那樣。

弗雷格哼也不哼地被壓進了地裡,石屑飛濺,但我隻覺得地石和棉花糖一樣軟。

壓着弗雷格的那隻手長滿了鮮紅的鱗片,形狀大小和剛才弗雷格身上的完全一樣。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確實感受到體內有股巨大的力量,像是無頭火龍在到處亂闖,光是要讓它平靜下來就花了我不少力氣。

“哼,我才不管這力量是誰的,重要的是現在誰是老大,死老頭!”我道,連聲音都變了。

大概就是在弗雷格用黑暗之劍砍向我的瞬間吧,出於不明的原因,我把他的力量給搶了過來。

身上有種被什幺東西緊緊包裡保護的感覺,現在的我看起來恐怕就是另一個紅鱗人,不過四週沒有鏡子,所以無法確認。

“死老頭。”我把弗雷格拎了起來,他灰頭土臉的,“這裡是……龍之心裡麵嗎?”我問道。

隨着力量進入我體內的,還有另外一股“隔絕”的感覺,有什幺東西把我和世界的其它部分隔開來了,那道界線十分的清楚,鮮明得像身體上長了一堵牆一樣。

同時,我也知道了另一件事實。

我眼前看到的東西,包含我自己的身體在內,都不是真的,隻是我和弗雷格的想像而已,更正確來說,是弗雷格讓我在他的想像之中,把自己給想像出來。

我知道聽起來很詭異,但當一個人隻剩下靈魂的時候,能做的事情頂多也隻有想像而已。

是的,我和弗雷格,都隻剩下靈魂了,雖然不曉得為什幺,但我就是知道。

“哼……哼!”弗雷格痛苦地道:“你這小偷,把龍力還給朕!”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死老頭!”我道:“這裡是龍之心裡麵吧?為什幺我會在這裡?”

“龍力……朕的龍力!朕的力量!”弗雷格卻依舊像是條瘋狗一樣,朕啊朕的吠個不停,甚至還用嘴巴咬我的手;難道以為可以用牙齒咬斷我身上的鱗片嗎?

“媽的!沒用的傢夥!”我啐道,把弗雷格的靈魂從意識中排除。

“啊啊!朕的……那是朕的……”弗雷格發出最後一道慘叫,蒼白的形體迅速縮小,最後化成一道黑影,飄逸到了火海外頭。

“可惡,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我怒道,腳往地上一踹,踩出了好大一個腳印。

現在隻剩下靈魂的我,果然在虛霜娜的心臟爆炸那時就已經死了嗎?那佐菈和絲芬妮她們呢?她們的靈魂是不是也飄蕩在龍之心的某處?

才這幺一想,眼前突然迸出了兩個人影,一個是穿着透明流酥,裝扮成異國舞娘的佐菈;一個是穿着緊身旗袍,妖艷莫名的絲芬妮。

“喔喔!佐菈!絲芬妮!你們沒事嗎?”我先是一陣驚喜,但很快就發現她們不過是兩個在幻想中重復出現的佐菈和絲芬妮罷了。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你們先跟在我旁邊吧。”我道,一邊看了看四週慘不忍睹的光景。

我駐足的石塊外頭便是一片滾滾汪洋,鮮紅的岩漿咕嚕咕嚕地冒着泡,不時有火龍從裡頭鑽進鑽出,天上也是一層厚重烏雲,還下着火雨呢。

我心中的地獄大概就長成這樣,不過差不多也到了該換換布景的時候了。

心中一念閃過,火海底下浮出雪白的乾淨石塊,堆疊成了一座宏偉氣派的城堡。天上烏雲散去,青天白日的還有小鳥亂飛。

“哇,好漂亮喔!”佐菈和絲芬妮齊聲道。

“哈哈,沒什幺啦,雖然這幺大,不過裡麵隻有一間寢室而已。”我笑道。有種在自問自答的感覺。

“討厭,死博康舒最壞了。”佐菈狀甚嬌羞地道。

“博康舒大人,那你不趕快到床上好好疼疼我們?”絲芬妮則一副勾魂笑靥,挽着我的手道。

“哼,那還用說。”我笑道。

一腳踹開城堡大門,空蕩蕩的大廳裡,就擺着那張圓形水床。

佐菈和絲芬妮二話不說,飛身上床,雙雙擺開陣勢,千嬌百媚地望着我。

不過,我突然沒了興致。

城堡轉眼崩塌,斷垣殘壁中孤伶伶地聳立着一間破爛木屋。

我推開木屋的門,走進屋內。

映入視線的是滿地垃圾,還有桌上發黴的麵包,已經變成一塊綠色石頭樣的東西了。

“喂!博康舒,你好歹整理一下房子吧!你這樣我連站的地方都沒有啊?”佐菈在我背後捏着鼻子說道。

“……下學期開始,乾脆連你居傢整潔也列入成績評量的一項好了。”絲芬妮掩嘴皺眉道。

“啰嗦,你們自己跑進人傢傢裡,還敢說叁道四的。”我啐道,“我傢又沒有很臟,我隻是讓它呈現它的自然狀態罷了。”

“哼,沒有我們,你永遠也不會整理房子的。”佐菈道。

“更何況,叫我們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啊!”絲芬妮道,“看你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有這幺難過嗎?”

“你……你們閒話很多喔!”我道,“不過就是想象罷了,別講得跟真的一樣!”

“說點閒話都不行啊?”佐菈道,“你可是還剩下靈魂,我們連靈魂在哪都不知……”

“閉嘴!”我喊道。

我的破爛狗窩一瞬間燒成灰燼,四週又恢復成火海的模樣,幻想的佐菈和絲芬妮也不見了。

這個景象,或許是最適合現在的我也說不一定。

“到底要怎幺樣才能離開這裡……難道我得永遠在龍之心裡麵自問自答嗎?”我無奈地坐在地上,用指尖利爪在地麵上劃着玩。

但是……就算離開得了好了……我的身體已經不見了呀!

沒有身體的靈魂會有什幺下場,我不知道,但至少肯定是無法復活的吧?那……那現在我至少還可以用想像的方式體驗活着的感覺,或許已經很幸運了?

跟龍之心裡那個飄蕩的弗雷格比起來,因為我不讓他進入我的想象世界,所以他現在大概孤身處在無盡的黑影之中,想想他過去做的事情,這樣還算便宜他了呢!要不是這老王八蛋,今天佐菈和絲芬妮也不會死……

……他媽的,她們該不會真的死了吧!把我帶到這種鬼地方來,然後自己乾淨點掛,剩我一個人在龍之心蹲上無限期的苦牢嗎?主角乾到這個窩囊也是史上少有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胡思亂想得累了,索性呈大字型躺在石地上,斜眼觀賞火龍飛舞的姿態。

說來奇怪,我又沒看過地獄,為什幺可以把地獄的景象想象得這幺鮮明啊?

咦?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閃過,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好像忘了什幺?

翻身坐起,我似乎看見一道希望的曙光,心情大為激動。

從頭開始想吧,我們來到巴黎,為了打倒虛霜娜,但虛霜娜獲得龍之心的力量,也就是弗雷格的力……

等等,弗雷格在龍之心裡麵,虛霜娜是怎幺獲得他的力量的?

記得虛霜娜說過,是因為我的關……

啊!所以我剛才可以把弗雷格的力量佔為己有,並不是運氣啰?虛霜娜早知道我可以勝過弗雷格,所以才想要利用我?

然後虛霜娜變成半人半龍的樣子,在華格納宮施展那個不死魔法,想讓大傢都變成半死不活的僵屍,不過卻因為受不了龍之心在體內的聲音,自己把自己給做了。

然後我把她的心臟拿了起來摔到地上,想要藉此毀壞龍之心,因為夢裡的蛇蠍女說過一句奇怪的話……

啊!

龍之心沒有壞呀!

我還沒有摧毀龍之心!因為我現在就在龍之心裡麵!

說來奇怪……我為什幺會知道這裡是龍之心呢?這也是個謎。

不論如何,我找到了現在我應該做的事了。

我要從內部破壞龍之心。

虛霜娜既然可以利用弗雷格的力量,錶示龍之心一定有某個可心讓龍力通往外界的出入口,如果瞄準那個地方的話,說不定可以順利破壞掉龍之心。

老實說,弗雷格一定知道那個出入口在哪裡,但他一定不會告訴我,所以我也沒有想問他的意思。

我試着在手邊凝聚全身的力量,制造出一團漆黑的光球,這是目前我所有力量的結晶。

然後我試着把它扔向火海的某一邊。

灼目的白色熾光炸了開來,立刻把火海蒸發,當然我就算被熾光卷入也沒有一點事情。

“……不太對勁,好像不是這樣子。”我自言自語道。

我身上那股“界線”的感覺還是很明顯,完全沒有改變。

“對了,眼前的是我的想象啊!”我恍然大悟,“攻撃自己的想象當然沒用!”

於是我閉上眼睛,或者該說是封閉自己的視覺,專心去揣摩那個界線的形狀。

界線是菱形的,感覺非常的堅固。

我仔細去摸索菱形界線的每一個地方,希望可以找到通往外界的出口。

最後,我找到了,雖然一路上我們的敵人都設定成虛霜娜,但現在我不得不感謝她。

通往外界的出口不隻一條,有兩條。

從那種觸感判斷,大概其中兩條都是靜脈。

換句話說,虛霜娜是把龍之心埋在她的右心房裡麵,因為隻有右心房有兩條靜脈。

我默默地凝聚力量,將龍力集中在兩條靜脈的其中一條。

然後對着那個方向全力施展。

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我感到界線在動搖了,可惜看不見也聽不見,不知道龍之心遭到破壞是怎幺樣的景象。

大為振奮的我,立刻開始了第二波的撞撃,反正龍力不是我的,不管怎幺濫用都不會累。

兩次叁次、四次五次、最後在第七次嘗試的時候,菱形界線的一角終於崩潰了。

“成功了!”我歡呼道,“我破壞龍之心了!”

但好像有人在暗中偷偷潑我冷水似的,我感到體內的力量在快速流失,同時意識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睜開眼睛,四週已經不再是火海,而是一片黃沙滾滾,夜空上繁星高掛,閃閃發光。

身上的鱗片不斷剝落,就象弗雷格被我奪走力量那時一樣。

“喂!蛇蠍女!”我放聲大喊,“我已經把龍之心破壞了!你也該做點什幺吧!你如果真的是神的話,就讓我們叁個人復活行嗎?”

夜空上高掛的銀河墜落下來,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滔天沙塵。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沙塵中衝了出來,由於體積實在太大,我隻能看得見它的一隻腳。

下一瞬間,我被某種東西抓了起來。

“我隻取、我所予之物。”蛇蠍女的聲音道:“你、時候、未到。”

紫黑色的發絲,每一根都像八百歲的神木一樣粗,在我眼前橫過。

接着,我被一股巨力扔向天際。

“哈哈!”我放聲大笑,望着沙漠上橫行的冥絲笛雅,她下半身的八隻觸腳激起十幾道龍卷風,“果然,我果然是制造奇迹之男……”

漆黑的光芒從冥絲笛雅體內綻放,連我的意識也跟着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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