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譽在另一邊坐了下來,提起酒壺替自己斟了半盃∶“應該不是吧?之前不是傳出畢天雨身邊的那個東瀛女孩被長江聯抓住了嗎?所以,我想這整件事很可能和寒天青有關係……”
“你的意思是說……寒天青要借畢天雨的刀來殺我?”趙飛皺起眉頭道。唐譽輕輕舉盃,慢慢的飲盡盃中無色液體∶“我是這麼想的。”趙飛仰頭將盃中酒一口飲盡,淡然道∶“算了,反正咱們已經抓住了一個,慢慢問……總會問出我們想要的……”窗外夜風輕狂呼嘯,仿佛不知何時才應止息……深山,破舊小屋。
“你打算甚麼時候才要告訴我?”不知怎地找到他的鞏逸涵冷着一張臉道。
“別來煩我。”坐在矮凳上,畢天雨平淡的語氣透露着煩躁不耐。
“剛剛天府門的人到了客棧去搜,真好笑,居然是別人告訴我你就是畢天雨,而和你在一起的我竟然一直都沒發現。”鞏逸涵冷笑道。畢天雨化去臉上易容,以原來麵貌麵對着她道∶“我答應過會幫你的忙,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隻要求你一件事……別來煩我!”
“我偏不!看看你,現在的你成甚麼樣子?活象隻喪傢犬。”鞏逸涵不屑地斜睨着他道。
雖然不太清楚那是甚麼意思,但她的語氣,畢天雨一聽就知道絕對不是好話,“嚓”的一聲輕響,背上的長刀,不知怎地已插在兩人間的地上∶“走,別再逼我……”未完的語氣滿是威脅味道。鞏逸涵不但沒退縮,反而更強烈挑釁的冷笑道∶“怎麼?想嚇唬我嗎?那你得再多加把勁兒,姑娘我根本沒感覺呀!”
“為什麼你總是要這麼的……這麼的……”他很想形容出她的態度,但就是說不出這句‘咄咄逼人’。
“我就是討厭你,怎樣?拔刀,不然你就準備和天府門……不,和整個四川武林正麵對抗吧!”語畢,鞏逸涵轉身走出小屋。
“為什麼你……要這麼逼我?我還以為……我們可以……當朋友的……”低垂着頭的畢天把話說得雨斷斷續續的,猛地擡起頭來,湛藍的眼眸滿是冰冷無法抑制的煞氣∶“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赫然發現他的藍色眼睛,鞏逸涵驚訝地輕呼∶“你的眼睛!?”畢天雨的刀光取代了他的回答,映着淡淡月色的銀白鋒芒迅雷般狂轟而至∶“敵人……”迅速自驚訝中恢復,鞏逸涵雙足弓歩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左手聚指成刀平伸,右手握拳縮肘緊靠着胸口,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展開防衛∶“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因為我將會撃敗你。”扭腰半轉身,僅僅隻以毫厘之差閃過刀光。(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兩人間的距離瞬間接近到伸手可及的程度,鞏逸涵右腳重重前跨,蹬地同時右肘當胸撃出∶“蒼鬼!”畢天雨腳跟離地,隻以腳尖輕點地麵,‘雲蹤魅影’展至極限,枯葉般隨着鞏逸涵強勁的力量翩然飄退。急急進歩追撃,鞏逸涵右腳高高踢出,利刃般由右下踢上∶“風刃!”再退半歩,畢天雨長刀貼地疾劃她重心所在的左腳∶“……”微曲左膝,鞏逸涵候至刀光近身,再瞬間彈起,淩空右腿重錘般落下。姿勢已收不回,無奈下畢天雨隻有咬牙舉臂硬擋,一股大力瞬間壓了下來,逼得他再退數歩。
遠遠看着畢天雨低垂着左手的樣子,鞏逸涵傲然站立,輕蔑地哼聲微笑∶“哼!”微微用力就感覺一陣強烈的痛楚自手臂傳來,畢天雨心知自己手臂的骨頭可能已經斷了,不禁後悔自己的輕敵,握刀的右手緊了一緊∶“……”一股燥熱感自下腹傳了上來,鞏逸涵雪白的臉頰刹時泄上紅暈,突來的刺激讓她發出驚訝的嬌呼∶“哎呀……”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為已消失的藥效因為劇烈的運用功力而一發不可收拾∶“你……你快走開!快離開這兒……越遠越好!”不明就理的畢天雨茫然看着鞏逸涵無力倒地,提着長刀慢慢向她靠近。
“不要過來!”鞏逸涵歇斯底裡地大叫,狼狽不堪地掙紮着向後退,直到被一棵大樹的樹乾給擋住。畢天雨停下腳歩,疑惑地看着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就算是死也不願意!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堅決的念頭漸漸被慾望掩蓋,慢慢變成了一股渴求∶“不要……不……要……”終至細不可聞,空曠林中隻剩下鞏逸涵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身材高挑的她總是讓人感覺到一股壓力,難以和一般女性固有的形象產生聯想,但此時秀眉緊蹙的她卻是如此的嬌美動人,令人心生憐惜。
終究不是天生無情之人,畢天雨靠近到鞏逸涵的身邊,低頭俯視着緊閉着雙眼的她∶“怎麼了?”他絲毫沒有防備,因為他以為她根本不可能是裝的,方才還佔上風的人不需要耍這種手段……所以他沒有躲開她的點穴。該如何形容畢天雨現在的心情?憤怒、怨恨、不恥……全都沒有,他隻覺得莫明其妙。因為鞏逸涵開始將她的唇湊了過來,胡亂而沒有技巧的親吻他的嘴唇臉頰,雙手菈扯着他的衣服想要將它們脫下。畢天雨可以清楚的知道此刻她的行為絕對不是她的本意,因為她眼角泛着濕潤的淚光,但他卻無法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發生……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畢天雨坐在床邊矮凳上看着熟睡的她。其實這樣的黑暗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他早已習慣了黑暗。回憶在四川第一次遇見她的情形,畢天雨已經隱約猜到這是怎麼回事,雖然結果是他佔了便宜,但他卻一點高興的情緒也沒有。想到鞏逸涵的個性,畢天雨不禁吐出一口長氣,無奈地喃喃自語∶“怎麼會……”床單上那一小片醒目的殷紅,更加使事情越發復雜至幾乎無法收拾。
莫明其妙佔了人傢的處子之軀,而之前兩人還曾大打一架,畢天雨不禁再嘆∶“這也太……唉……”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畢天雨對於這個性極度情緒化的女孩一直都沒有太深的敵意,現在又和對方有了肌膚之親,心裡小小的不快早已煙消雲散,對於她的感覺也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起了變化。指尖輕輕拂過熟睡人兒淩亂而汗濕的浏海,看着她一向剛毅而此刻卻是無比柔美的臉龐,畢天雨忽然發現鞏逸涵長得很象某人。那隻是一種感覺,但越是仔細去想,印象就越鮮明,一瞬間模糊的畫麵整個清淅起來,“寒天青!?”畢天雨愕然踉跄後退,直到靠在方桌上才站穩腳歩。
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不勝數,她隻是偶然長得象他罷了……畢天雨不斷如此說服自己。但是理智卻毫不配合地提出反駁“她是他的女兒!”越看越覺得他們兩人的容貌相似,那是隻有血緣親屬才會有的相似,並不完全一樣,但隻要看一眼就能夠讓人察覺到兩者之間微妙的關係。雙手插入發間,腦袋裡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正常思考“她是……寒天青的……女兒!”憤怒的火焰瞬間點燃,燒毀所有僅存的理智,畢天雨高舉右手,就待重重劈下……
“原來是你!?”趙飛和葉洋異口同聲訝道。臉上露出讓人渾身發毛的笑容,趙飛輕輕拍了拍被鐵鏈重重束縛而動彈不得的葉洋的臉頰,微笑道∶“嘿……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葉洋用力瞪着他,咬牙切齒地道∶“夠膽子的就放了我!咱們一對一比個高下!”攤手搖頭,趙飛淡淡道∶“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了,我實在找不到理由說服我自己答應你。”從鼻孔重重哼了一聲,葉洋不屑地轉過頭去,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難怪我一下子就忘了他的名字……”
“哼,反正你已經落在我的手上,說甚麼都沒用。”趙飛壓下胸中怒火,冷冷揮手道。
“要不是你老爹突然出現,憑你也想抓得到我?想想可以,別作夢了!”葉洋仿佛把這幽暗地牢當成了舒適的飯店,言行之中完全沒有一絲驚慌恐懼,一派悠然。
“飛哥,你在這兒嗎?”一道好聽的女子聲音從遠處傳來,地牢內的兩人不約而同望向牢門。一身淡黃色輕便服飾,脂粉未施的唐碧一來到便吸引了兩人的目光∶“怎……怎麼了?我臉上沾了甚麼東西嗎?”
“喂,她是誰呀?好漂亮喔……”葉洋輕聲讚道。一時不察,趙飛茫然道∶“是啊,太美了……”雪白雙頰瞬間泄上淡淡暈紅,唐碧羞然道∶“你們別胡說了。飛哥,這個人是誰呀?”
“東海海狼島大總管葉洋就是我。”搶在趙飛之前,葉洋笑嘻嘻地向她自我介紹。
“你想乾什麼!?我勸你最好別動甚麼歪腦筋……”趙飛威脅道。
“她是你甚麼人?隻要是男未娶女未嫁,我動甚麼腦筋你管得着嗎?”葉洋啐了一口道。
“話可是你自己說的,阿碧她是唐門之主的妹妹,也是我的青梅竹馬。簡單的說,她是我的未婚妻!這樣子解釋夠清楚了吧。”趙飛掩不住怒氣,壓低聲音狠狠地瞪着他道。微一聳肩,葉洋笑笑地看了唐碧一眼∶“那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成親羅。”
趙飛恨得牙癢癢的轉身,菈着唐碧走出地牢∶“有甚麼事嗎?”
“大伯要我叫你去,他有事要跟你說。”唐碧點頭道。走了幾歩,趙飛忽然回頭叮咛道∶“阿碧,你最好別太接近地牢……裡麵那個人是畢天雨的同夥,是個無惡不做的大壞蛋,小心一點比較好。”唐碧雙手背在身後,微彎着腰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你快去吧。”目送趙飛離開視線之後,唐碧臉上出現俏皮的笑容,對着趙飛離去的方向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要這麼做。”
“哈,你怎麼又來了?”葉洋巧妙地避開唐碧的視線,將保命用的細鐵絲藏在手心裡,滿臉笑容地問道。歪着頭看着這奇怪的男子,唐碧頗覺有趣地笑問∶“真是個怪人,難道你不懂得害怕的嗎?”更為誇張地哈哈一笑,葉洋扯扯手上鐐鏈∶“我不怕這個,也不怕你那不會飛的飛哥,雖然有點怕你飛哥的老爹,但是我最怕的還是你以後都不來讓我看了。”臉上又紅了一紅,唐碧隻覺得這個人越看越是有趣,和他聊天也滿有意思的∶“那我就偏偏不讓你看,而且以後再也不來這兒了……”
“哎呦!”葉洋忽然低頭哀叫一聲,似乎極為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了?”唐碧驚訝地趨前探視,卻正好迎上他惡作劇得逞的可惡眼神∶“啊,你騙我!”
“我怎麼騙你了?是你說不再來這兒,害我以為從此見不到你了,我才會難過得叫出來嘛,所以說是你不對,我沒錯。”
“哼!不理你了。”唐碧氣衝衝地轉身離去。葉洋揚聲叫道∶“唐姑娘,下回記得幫我帶點好吃的東西過來,象是雞腿啦、雞脖子啦、雞屁股之類的,這兒的夥食有夠差勁的,一定要記得喔!我會一直都在這兒等着的。”遠遠聽到唐碧的回答∶“誰理你呀!貪吃鬼……”
突然間,她睜開了眼睛,眼中毫無掩飾的流露出引人憐惜的柔弱。畢天雨失去控制的怒火慢慢消失,手也輕輕的放了下來,隻是靜靜的看着她。因為之前那不由自主的激情而中斷的記憶慢慢的連接起來,鞏逸涵先是坐了起來,身上被單滑落,露出她瑩白似雪的肌膚,也瞬間菈回她的記憶∶“你!?”在她來得及起身之前,畢天雨雙臂一圈,從背後緊緊將她抱在懷裡。他沒有說話,隻是任由她象母貓般對他又抓又咬,直到她再沒力氣咬她時才稍稍減了些力道。這時候的畢天雨早已雙臂布滿傷痕,隻是他的力氣仍然大得讓鞏逸涵無法掙脫,兀自抱着她不放,生怕她在狂怒的狀況下傷到了她自己。
“夠了沒?放開我!”她氣得直喘氣。
“這件事不是我的錯……”畢天雨輕輕地在她耳邊道。鞏逸涵又奮力掙紮了一陣,卻再次失敗之後道∶“少說廢話!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畢天雨抱住她的手緊了一緊,她的掙紮所帶給他的刺激已快要突破他的容忍範圍∶“隻要你承認這件事不是我的錯,而且停止傷害自己,我就放了你。”
“我不!”鞏逸涵說甚麼都不妥協,又再次在他的懷抱下扭動身子。身體毫無防備這種攻撃的能力,輕而易舉的被挑起了慾火,畢天雨腦海閃過一個能滿足自己又能讓她軟化的方法。
“是嗎?”突然間,他輕舔了她圓潤的耳垂。趐麻的快感一下子便漫延全身,鞏逸涵連維持姿勢的力氣都差點消失,還哪兒來力氣生氣?“住……住手!”她無力反抗,卻仍勉力嬌斥出聲。
“我不。”畢天雨更加邪惡的往她纖細的頸部咬舔,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密密麻麻的灑下他的柔情與歉意。
“不…不要這樣子……”
鞏逸涵簡直快要暈倒了,若不是他的手仍強勁的摟住她,恐怕她早已癱軟在地。
就這麼樣繼續下去吧,反正她已經無力反抗了……“我不是存心要佔你便宜,你應該也知道我沒有說謊,我現在就放開你,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畢天雨輕輕放下停止掙紮的她,坐回到床邊的矮凳。毫無預警的,鞏逸涵流下淚來,無聲地開始哭泣。在心中暗暗一嘆,畢天雨挪了挪矮凳靠近床邊∶“告訴我,要怎樣做才能令你滿意?”見她毫無反應,畢天雨不禁也有了些火氣∶“你是不是在想要怎樣才能要了我的命?寒天青的女兒。”愕然望向他,鞏逸涵劇震道∶“你怎麼會知道!?”
“本來我還不確定,現在我知道你真的是他女兒了。”畢天雨吐了一口長氣,暗恨自己竟然早已猜中謎底。
“現在呢?你想怎麼樣?不需要我承認你沒錯了吧?
我就是他的女兒沒錯,你不是想要報仇嗎?快呀!你動手啊!殺了我吧!”鞏逸涵激動地高聲叫着,眼淚也一直不停地流下臉頰。看到畢天雨伸出了手,她緊張的身體很明顯的一顫,而這也更讓他心生憐惜。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畢天雨盡量放柔聲音道∶“別哭了,我想你應該有些事要跟我說吧?關於你的父親……”
“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他欺騙我娘的感情,讓她懷了我之後再抛棄她!害她在無盡的悲傷之中過完原本應該幸福美滿的一生……沒錯,我無法擺脫他的女兒這個身分,但我永遠也不會承認他是我爹!”鞏逸涵兩眼一紅,激動地斷然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和他的關係是這樣,我為我所說的話道歉。”畢天雨認真的眼神讓她不知該用何種方式來麵對他∶“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隻會讓我感到惡心。”
“我不是同情你,至少你曾經見過你的父母,世上比你更悲慘的人多的是。”
畢天雨淡淡道。臉色一變,鞏逸涵愠怒道∶“你這是在嘲笑我嗎?”突然地站起身來,畢天雨發出象是訕笑似的聲音∶“或許我是在笑我自己吧……”鞏逸涵不解地皺眉∶“你是甚麼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氣,畢天雨背對着她揮了揮手∶“沒甚麼意思。你們之間的恩怨不需要外人插手,我和他的仇恨也不想讓任何人介入。我想,我不能幫你的忙了……”
“甚麼!?可是你……你答應過我的!而且……而且你……你已經……”鞏逸涵急得漲紅了臉。聽她這麼一提,畢天雨也想起了那天兩人之間‘痛苦’的約定,臉上浮現笑容。可是那短暫的笑容漸漸地被冷漠所取代,轉過身畢天雨麵無錶情地看着她∶“我不相信你能親手殺了他。告訴我,你殺過人嗎?”從她的遲疑,他知道了答案∶“你沒有殺過人……那麼你一定不知道那是甚麼樣的滋味了?我可以告訴你……”
“銳利的刀鋒劃過身體切開肌肉,然後就是一片殷紅的血液、嘶啞的哀號、無助的顫栗……你將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一條生命就這麼樣消失在你的手中,就象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說到底,一條人命和一隻螞蟻其實也沒太大區別……或許剛開始會有些不適應,但之後會慢慢習慣的,習慣了以後,那些哀號、血腥都將不會再引起任何的反應,就象我這樣……”翹起拇指,緩緩劃過喉際,畢天雨的錶情有着說不出的殘酷。鞏逸涵鐵青着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黑暗的一麵,不可置信地搖頭∶“你……你瘋了嗎!?你究竟把人命當成甚麼了?”
“別人可以殺我,難道我就不可以殺人嗎?如果殺人可以避免人殺我,那我想……我也不必再多做選擇。”畢天雨坦白地說出心底的想法∶“你沒有辦法狠下心殺他的,甚至就連這樣的情況……”他突然將身後長刀塞入她的手中,使鋒銳的刃口輕貼着自己的喉嚨∶“你也下不了手。”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錶情也是冰冷的,好象是嘲笑似的,讓鞏逸涵覺得難堪∶“你……你以為我不敢嗎!?”她稍微動了動手腕,畢天雨的脖子馬上出現一道細痕,一滴血珠斜斜地順着傷口凝聚起來。
眉頭微揚,畢天雨竟然笑了一笑∶“你就是不敢。”氣氛沉重得快讓人喘不過氣來,為什麼他還是那麼輕鬆,難道他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嗎?鞏逸涵握刀的手緊了一緊,卻還是止不住那仿佛發自心裡的顫抖∶“我……我會下手的!我發誓我會!”畢天雨突然握住她細細的手腕,湛藍的眼神好似惡魔,看穿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殺人其實很簡單,隻要這樣輕輕一揮……”他竟菈着她握刀的手割向自己的脖子!
驚訝地輕呼一聲,鞏逸涵緊緊閉上眼睛,下意識地在刀鋒劃上畢天雨的脖子之前放開了手。
“你是下不了手的。仇恨是一種力量,但是現在的你根本沒有足以駕馭這力量的能力。”她緊緊閉着眼睛,用力到眼角都隱現淚水,卻倔強地不發一語,她不想讓他再次看到她哭,尤其是在他這樣殘酷的試驗她之後。
“你和他之間的問題遲早會找到方法解決的,而我和他之間的仇恨……卻隻有血才能洗清!”背起長刀,畢天雨深深地注視着她泛着淚光的眼睛∶“對不起。我為將來的我必將成為你的仇人向你致歉。”
看着他轉身邁開歩伐,鞏逸涵清楚地知道他就要離開了……第一個進入自己生命中的男人,卻在轉眼間即將離去……“不要走!”畢天雨沒有停下腳歩。鞏逸涵眼中的淚水終於滑落臉頰,賭氣地凝着淚眼瞧着他的背影道∶“好!你走!不過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我的名字不叫鞏逸涵,我的名字是寒、若、冰!你給我記好了!寒若冰!我不會忘了昨夜的事的,你一定要付出代價!聽到了沒?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她知道他已經離去,強硬的語氣漸漸變成了低聲的啜泣,陪伴着一室寂靜無聲的空洞。
葉洋偏着頭微眯着眼睛,臉上呈現一種奇怪的錶情,他正聚精會神地感覺着手中細鐵絲所傳來的些微震動。在這逃脫大計的第一歩完成之前,他已經想好了所有歩驟∶趁着唐碧要來之前會先驅走守衛的機會,先出了這個地牢再說……“這算是哪門子計劃嘛?”葉洋無奈的苦笑,迷迷糊糊的就被帶到這兒來了,一路上他都處在失去意識的狀態,對於外麵的種種布置、信道,他根本沒有半點印象,這對將要展開逃亡的他是個不好的消息。
“叮”的一聲輕響,葉洋費了半天工夫終於打開了手上的鐐铐,還來不及高興“嗨,阿洋,今天我帶了你最愛的雞腿喔。想吃嗎?求我啊。”唐碧清亮的嗓音遠遠的傳了過來。打開鐐铐的喜悅瞬間消滅殆盡,葉洋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在心底苦嘆一聲,萬般不願地將鐐铐又鎖了回去∶“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微感奇怪的看着一向嘻皮笑臉的葉洋,唐碧仿佛察覺了甚麼似的,靠近他身邊道∶“你……是不是瞞着我甚麼?”
“沒有啊!我哪兒有瞞你?我不是說了很多次,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嗎?”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象葉洋一樣對她說過那樣的話,很多人想,但從沒有人敢。粉嫩的紅色一下子布滿了臉頰,唐碧不知道這是甚麼感覺,但是她非常肯定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誰……誰希罕你的喜歡啊,誰知道你是不是隨便說說的……”
“嘿,上天為證,我葉洋從來都不撒謊的,隻是偶爾‘不說真話’而已嘛。”葉洋隨着話兒臉上錶現出無比的誠懇,隻是唐碧看在眼裡隻覺得好笑,忍不住笑語道∶“你就是喜歡開玩笑。”
吐出舌頭舔了舔唇邊,葉洋也開始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大小姐,也該是時候讓雞腿兒們出來透透氣了吧?”唐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替食物取了這麼擬人化的名字,忍不住再次抿嘴笑道∶“雞腿兒……們?你真的好好玩哦。”葉洋突然露出牙齒笑了,龇着牙口齒不清道∶“笑就要像這樣子。”突然間在他的眼中看到從沒見過的光芒,唐碧首次發覺到眼前這男子真的已經在自己心中佔有了一個位子;不多,隻是個小角落,但從未為任何男子震動過的心,確實已經被他進駐。
象是在鼓勵她似的,葉洋隻是注視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笑而不語。仔細地確認過自己的心意之後,唐碧小巧的唇瓣緩緩地變化出令人心動的弧形,雪白整齊的牙齒在那迷人的笑容之中悄然出現∶“這樣子嗎?”雙手彈指發出清響,葉洋簡直快要醉倒在她充滿吸引力的清麗笑容裡了∶“沒錯!就是這樣!”
“看在你讓本小姐開心的份上,賞你一隻雞腿!來,張嘴。”唐碧微笑着欣然道。張大了嘴巴,葉洋乖乖地依言照做,他可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小的遵命。啊……”陰森幽暗的地牢一下子失去了令人卻歩的氣氛,變成了兩人歡聲談笑的空間……夜晚,書房。
“碧兒,這幾天你常常來伯父這兒呢,來找飛兒嗎?”趙立原突然問了個讓唐碧措手不及的問題。用微笑掩飾心中的緊張,唐碧不想欺騙這自己一向當成父親的伯伯,支吾其詞地低頭道∶“恩,有些事……”雙手負在背後,趙立原溫和的目光和語氣讓唐碧不由得生出罪惡感∶“我想碧兒應該也知道最近有個亡命之徒揚言要找飛兒的麻煩,府裡的氣氛有些緊繃,飛兒也沒甚麼時間可以好好陪你……”
“不要緊的,我都知道。”唐碧實在忍不住了,忙措詞離去∶“大伯,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唉,大哥,看來咱們是結不成親傢了……趙飛!你是怎麼回事?幾年的時間讓你們培養感情,現在居然弄成了這樣子!”隱藏在內室的趙飛一臉苦澀地緩歩走出父親的書房∶“我以為,我一直都還有時間的……”
“站住。”趙立原拿出父親的威嚴∶“給我爭氣點!別忘了你可是我的孩子,可是天府門唯一的繼承人!記住,失去你是碧兒的損失,不是你的失敗。今晚的事都準備好了嗎?”原本無神的雙眼亮起光彩,一直以來都是順着既定的人生成長的趙飛首次有了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爹,今晚的事可以交給我全權處理嗎?”
一道黑影鬼魅般迅速起落,轉眼間越過了成都城裡重重庭臺樓宇,消失在靜悄悄的天府門內。閉上眼睛,畢天雨凝神感覺着隱藏在寂靜中的些微動靜,似有若無的肅殺之氣隱約形成一道漏鬥般缺口,好象在等待着甚麼似的。
“在等我嗎?呵……”嘴角揚起笑意,大膽地現身在通往正廳的信道上∶“可不能讓人等太久……”
一陣急遽破空聲迅速接近,畢天雨腳歩一錯,數不盡的弓箭、飛刀盡數射在空處∶“呵……越來越有趣了。”‘雲蹤魅影’身法一展,風一般穿過各個暗樁,來到漏鬥狀防衛的中心處。
偌大的廳堂中一片空曠,隻在一旁擺放着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靜穆中隱約透露濃重殺氣。
“普通的防衛果然對付不了你……”趙飛倚着長槍,緩緩自蹲姿站了起來∶“拿去,這是你的拿手武器吧?哼,竟然排不進十八般兵器之內……”畢天雨拾起久違的‘無道天罪’,原本死氣沉沉的暗紅長刃瞬間毒蛇般纏繞在他的右腕上∶“這麼輕易就把它還給我嗎?”
“我不想殺沒有盡全力的‘血雨風生’。”
趙飛言語中滿滿的自信,毫不考慮自己是否有失敗的可能。
“趙飛,把我的東西還來,否則唐小姐……啊咧!你怎麼會在這裡!?”將匕首橫在唐碧纖細的脖子前,看到畢天雨之後葉洋驚訝地叫道。看着唐碧十分不自然的錶情,趙飛不禁輕笑道∶“阿碧,你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制住的吧?”菈着葉洋握刀的手腕一扭,再一轉身,葉洋手中的匕首瞬間變成握在她的手裡,唐碧苦笑道∶“飛哥,對不起……”將匕首還給愕然的葉洋,靜靜的退到一旁。將包裡着‘敗北之鷹’的包袱丟還給他,趙飛看着還沒自驚愕中回復的葉洋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唐門真正主事的二小姐武功那麼不濟事吧?”象是吞了一大口黃蓮,葉洋的臉色苦到不能再苦∶“我中招了……”
“來吧,你們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就在這兒,想要我命的話,就憑本事來拿吧!”趙飛的話音未落,一道沉冷的聲音接着道∶“看看你們夠不夠本事活着離開這裡。”唐譽自另一側門口走進,在趙飛身旁站定,兩人並肩而立。看着這一起長大的好友,趙飛莫明其妙的覺得有些想笑∶“你怎麼來了?”輕輕轉了轉手腕,那是他動武前的習慣動作,唐譽的語氣依舊冰冷∶“總不能看着你送死吧。”
“去你的,今晚的我可是和以前不一樣,信心十足。”平舉長槍,針對着畢天雨,趙飛喝道∶“二對二,沒問題吧?”
“大哥!”唐碧猶豫地站在一旁,不知該支持哪邊。唐譽淡然道∶“阿碧,你自己選擇吧。”一邊是傢人和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另一邊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唐碧急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我……我……”
“嘿!大哥,先別這麼劍拔弩張好不好?我想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站到唐碧的身旁,握着她的手,葉洋提議道。
“有甚麼好談的……”趙飛畢天雨突然同時開口道∶“寒天青以不知火小夜為條件,要我拿你的人頭去換。”
“你瘋了嗎?誰理你呀!”趙飛勃然怒道。畢天雨收起‘無道天罪’,舉起雙手道∶“我隻要你幫我一個忙,算是我求你也好……躲起來叁個月。”和唐譽交換了一下眼神,趙飛收槍背後,道∶“我為什麼要幫你這個忙?”眼中閃爍着不定的光芒,畢天雨的神情洋溢着無比的高傲∶“隻要你答應幫我,往後我絕對會還你這個人情……我以‘血雨風生’之名起誓。”
“隻是個人情嗎?”趙飛沉吟着。
“我代他答應你。今晚,趙飛已經死在畢天雨的手上,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訝然看着代他發言的唐譽,趙飛悻悻然收起長槍∶“好啦好啦,死就死嘛。真是的,莫明其妙就死了一次……”葉洋高興地笑嘻嘻說道∶“這不就解決了嗎?早知道一上來就說清楚,不就省了這一堆麻煩了嗎?真是的……咦?啊!”突然警覺,連忙放開自方才起就一直緊握着的唐碧的手,吐了吐舌頭,偷偷看她的反應。唐碧臉紅得象個熟透的蘋果,低着頭不發一語。看到青梅竹馬從未讓人見過的嬌羞模樣,趙飛心裡的不快隨之煙消雲散,轉為衷心的祝福,調侃道∶“哎呦,有人害羞了……”
“現在,輪到我了。”唐譽冰冷的眼神裡隻有一個意念∶“隻有一個方法能證明我們彼此,誰才是最適合如霜的人。”聽到她的名字,畢天雨的身體心神皆微微一震,仍強作漠然道∶“她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需要我來證明甚麼……”緩緩解開外袍的帶子,讓原本合身的袍子披散開來,露出隱藏在內麵數不盡的各式暗器,唐譽冷笑道∶“我是不需要,但是隻要你活着一天,她就不會完全屬於我……我不要她的心裡還有除了我之外任何男人的影子!”無奈地仰天一笑,畢天雨自嘲似地輕笑道∶“呵呵……真是老套的劇本啊,難道我就隻能選擇自己死或是讓別人死嗎?”
“你們都不必選擇……我已經有了我的選擇。”風姿綽約的纖細身影出現,緩緩站到唐譽的身邊。在嚴如霜的眼裡,畢天雨看到了原本應該隻專注在自己身上的深情,一陣莫名的痛自胸口傳遍全身,逼使他不得不握拳忍耐。仿佛察覺到他的痛苦,她的笑容如花綻放,似是故意要說給他聽似的∶“譽,我太傻了,過去居然一直都沒有發覺你對我的好,幸好我還有機會,讓我們從這一刻重新開始吧……”
‘一直都沒有發覺你對我的好……還有機會重新開始……’畢天雨踉跄退了一歩。她這是甚麼意思?是指自己對於她深情的辜負?還是暗示着兩人再也不會有共同的未來?轉身,邁歩,畢天雨沒有再說甚麼,隻留下毫不掩飾其中淒怆的笑聲∶“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