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人的燕軍,由站在最前線的林玉成指揮着,不斷的變換着整個軍隊的陣型,最終擺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方陣,麵對着前方遠處的北伐軍。北伐軍方麵,則分出了五萬人嚴密監視着燕軍的一舉一動,以防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而其餘的部隊,則是騎兵陣擺在前列,步兵陣夾雜其中,很明顯的是個攻擊陣勢。北伐軍以正規戰法,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兵力優勢,在決戰一開始,便擺出了攻擊姿態。兩軍陣前,一片寂靜,全無人聲,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馬匹的嘶鳴。鐵靈真人側身問道:“林將軍,妳要怎樣對付這種全攻型的陣勢呢?”
看着遠處正在翻滾着的沙塵,林玉成道:“如果兵力相當的話,我會用劍與盾的策略,一手持劍一手執盾。把兵團拆分為五隊,兩隊為盾,吸引和阻隔騎兵的沖擊,並把他們的速度減低。叁隊為劍,以反包圍的戰術由一側合力出擊,以局部的優勢兵力把對方的騎兵一隊隊消滅。”
“但目前我軍兵力僅為對方的一半,因此我把兵團組成六隊方陣,縱深為六排,連環弩和火龍槍以梯隊部署在各分隊進行齊射,當敵騎靠近時則全體後撤。接着讓步兵向後陣散布開來,吸引敵騎兵輕易沖破第一陣,然後當他們沖擊第二排時,以重裝甲步兵正麵抵抗,再集中所有弩機對他們進行漫射,直至第二陣支持不了為止。”
“同樣的做法直至他們破入第叁陣。不過,如果我猜測正確的話,當他們突破第四陣後騎兵的沖擊力已被減至最低,而且他們也因為怎麼也殺不完的敵人和對騎兵傷害極大的弩箭的漫射而士氣低落下去。所以在第五陣前,我會集中所有步兵把進入陣中的騎兵包圍壓縮在中央,而弩機則置於外層實施勁射。”
“被全麵壓縮的騎兵失去了優勢的高速和沖擊力,就會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除了投降就隻有被殺。這種布陣並不需要十分好的配合和多變的隊形,因此可以迅速散開,讓出我軍騎兵突擊的路徑。”
“好戰法!”
鐵靈真人的眼中泛起了光芒,“如果我沒有估錯的話,此戰我軍已是贏定了!”
“實際上,南軍不善騎射,如果以步軍為主,騎兵壓陣,以盾牌舉於頭頂成龜甲之陣,遮蔽箭雨,徐徐推進,在當前其兵力處於絕對優勢的狀況下,我軍除了後撤,別無他法!而今南軍以短擊長,其敗亡可期,無懸念可言!”
林玉成徐徐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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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軍陣前,戰馬開始躁動,無形肅殺的氣氛,一瞬間便瀰漫於天地間。忽地,低沉震耳的號角聲響起,響徹天地!
那是進攻的號角。
血液開始沸騰,肌肉開始繃緊,從靈魂深處爆出了那一聲嘶吼:殺!
漫山遍野的北伐軍向前沖去,紅了眼,喘着氣,如狂怒的猛獸般,撲向了敵人。無數的刀刃在空中揮舞,雪亮的刀鋒映着猙獰的麵容,他們跑在生死的邊緣,沖向前去!
那一種氣勢,排山倒海,儘管身在遠處,依然撲麵而來。
北伐軍的第一次攻擊性的沖鋒,便投入了四萬騎兵,六萬步兵,相當於燕軍的一半兵力。很快的,北伐軍的騎兵突到了前端,逐漸接近了燕軍的陣地。就在這時,燕軍陣前原本高舉着盾牌的步兵,突然收起兵器向後退去,露出了身後的戰友。那是兩萬人的弩機部隊。“诤!”
機括迸髮的聲音,聽來竟如悅耳的鈴聲,撥動心弦,震撼靈魂!
漫天的箭羽,遮蔽了天日,髮出了密集的嘯風聲,回蕩在天地之間。一馬當先的騎兵,還未來得及感覺疼痛,就已被射穿了身體,向後倒去,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在鮮血模糊的那一秒,他看見自己的戰馬,兀自勇敢地向前沖去。然後,在如暴雨般密集的箭雨中,成了刺猬。似乎早已料到了這個局麵,燕軍弩機部隊的目標,完全針對着北伐軍的騎兵部隊,而北伐軍的騎兵猝不及防,片刻間就沖進了燕軍弩機射程之內,損失了大半的人馬。燕軍的士兵們歡聲雷動。然而,還沒等他們的笑聲消失,北伐軍已做出了反應。硬生生勒住了馬頭,北伐軍的殘餘騎兵竟能夠迅速地向後退去,直退到射程之外,然後重整隊型,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敵人,等待着步兵部隊跟上來。六萬人的步兵迅速跟了上來,片刻之後已把騎兵部隊包在中間。接着,隨着多個軍官的呼喊,這個巨大的步兵陣齊刷刷的同時舉起了盾牌,然後向前開始推進。看着這龐大的、躲在堅固盾牌之後的戰陣,林玉成突然笑了一下,居然不無幽默地道:“妳說這像不像一隻烏龜呢,道長?”
盾牌擋住了大部份的弩箭,北伐軍緩慢但堅實地前進着。燕軍很快也做出了反應,弩機部隊收起了連環弩,向後退去。逐漸的,隻見戰場之上,北伐軍已然接近了燕軍的陣地,隨着前線軍官一聲令下,所有步兵放下盾牌,散了開去,露出了中間的一條大道給騎兵部隊。
緊接着,所有的北伐軍士兵,騎兵和步兵,都沖向了敵陣。
殺聲震天!
無數的敵人從前方沖來,雪亮的刀鋒幾乎映花了眼睛,但燕軍陣腳卻絲毫不亂。
仿佛,在這戰場上,在這生死的邊緣,這些士兵失去了感情,隻有那溫和的春天的陽光,照着這片人海,帶來了一絲溫暖。北伐軍的騎兵部隊沿着正中間步兵部隊為他們讓出的通道,鐵蹄翻飛,快若狂風,以風卷殘雲之勢,排山倒海般的髮動了攻擊。那一刻,世界也似乎屏住了呼吸!
林玉成看着越來越近的敵人,身上的肌肉一點一點繃緊,襯着他冰冷的目光,髮出了如死神般的冷笑!“放!”
他擡首狂吼!
數十萬枝火龍槍點火時的嘯鳴聲,震撼了整個戰場。馬匹驚立而起,騎士好不容易控制住它,擡頭看時,卻隻見那天際的一片血紅。
拖着烈焰的火龍槍,仿佛從冥冥九幽而來,在晴朗的天空中劃過了一道道淡淡的火痕,破空而至。“咔!”
低沉的一聲悶響,連人帶馬,竟被那貫注了巨大沖擊力的鐵槍定在了地上。那時,在北伐軍騎兵的眼中,在他們屏住呼吸的時刻,在他們失去生命的時候,天空暗了下來!
數十萬枝火龍槍,髮出破空的尖嘯聲,遮天蔽日而來。
那一刻,貫穿身體之聲不絕於耳,巨大的力量把無數北伐軍的騎兵整排整排的定在了地上。
就連天空,也似乎被鮮血模糊了!
隻在一瞬間,精銳的北伐軍騎兵已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還未等其反應過來,隨着林玉成的一個手勢,燕軍的騎兵部隊出現在了步兵的後麵。伴隨着步兵向騎兵部隊的後麵退去的同時,燕軍的騎兵部隊沖向了驚魂未定的北伐軍。地麵響起了轟鳴聲,穿着黑色铠甲的騎士們帶着滾滾的沙塵奔騰而來。狂風的旋繞,充滿精力的怒號,和地麵的震動聲形成了死亡的合音。
“前進!”
伴隨着一聲號令,北伐軍的兩萬重裝甲步兵迅速排列出了一個巨型的方陣,緩緩的向前推進起來,他們身後是由四萬名混合配置的士兵組成的圓形主陣。
重裝甲步兵的防禦力是各兵種中最佳的。那些士兵全身被堅厚的鐵鎖連甲覆蓋着,全身僅露出雙眼和握着長矛的手腕。他們的另一隻手上更持有一麵半人高的長盾。這種步兵使用的長盾呈菱形,上半部的雙翼向兩側外展,能使步兵整個身體躲於盾後,下半部尖細窄長,能深插入土地,以便抵抗騎兵突擊時湧來的強大沖擊力。
“停步!穩固戰陣!”
在全軍前進了二百步後,主陣中升起藍黃相間的令旗,並以軍用旗語指揮布陣。傳令兵飛奔於各線喝令道:“穩固戰陣,準備抵擋敵騎兵沖擊!”
“前鋒排,蹲下!”
重甲步兵們手中的長盾“噗”的一聲深深紮實在泥土中。士兵們把特制的槍矛的粗大末端抵着地麵,槍尖向前,單膝跪地彎腰迎敵。
“後排上前,布抗沖擊陣!”
第二列的士兵跨步前進至第一列士兵的身後排成密集陣,槍矛架在前排的肩上。矛尖處折射出來的冷冷光芒頓時閃耀了整個平原。
這些特地為重裝甲步兵而制的槍矛比標槍稍顯粗壯。長度有近六米,頂端是簡單的槍尖,下麵有十公分長的鐵制護托,以免槍尖折掉或被砍斷。而這種由重裝甲步兵組成的具有強大防禦力的密集戰陣可以有效地阻止騎兵的突擊。
遠方傳來如悶雷轟擊大地般的馬蹄聲,大地在顫顫的抖動着。一片墨如雷雨雲般的敵群在極速接近着,仿如遠海上翻騰着的巨浪,又似翻天覆地的妖獸。那股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也越來越真切。那黑光閃爍的前鋒尖端,簇擁着泛濫着殺氣的長槍。騎兵就如同一陣暴風襲來,那能橫掃、摧毀一切的沖擊使陣中的步兵心顫膽怯。
“穩住了!等敵人靠近了就給我好好的殺!”
騎在馬上的督戰隊分布在步兵身後,明晃晃的箭矢對着前列的步兵,壓住陣腳。
騎兵以驚人的速度分散,轉變成由兩側突擊的沖擊陣。兩隊輕騎兵由主陣中央向兩側延伸出去,連接兩翼的主陣則由重甲骠騎構成。這是騎兵對步兵作戰中最常用的進攻陣勢。
那仿佛像一股迎麵而來的刀濤槍潮,整齊密集的黑甲騎兵仿佛是一麵髮散着死亡氣息的鋼鐵牆壁,以不可抗拒的勢頭向着重裝甲步兵的前鋒陣地撲了過來。
“弓箭手齊射!”
早已蓄勢待髮的弓箭手鬆開了手中的弓弦,一排箭雨劃空而過,叮叮當當地釘在正麵沖來的重甲騎兵們的盔甲上。
利箭不足以穿透騎兵們身上的鐵甲,而大部份的箭矢更被高速前沖的騎兵方陣遠遠抛到了身後,沒能造成任何傷害。
前沿陣地中響起“碰!”
“啪!”
數十起沉悶的重物墜地聲。前鋒線的重裝甲步兵手中的長盾被震得四分五裂,沉重的身體被巨大的沖力撞得高高彈起,帶着一團血霧墜落在戰陣的後方。同時間亦有重甲騎兵的戰馬被鋒利的槍矛刺入下腹,騎兵從高大的馬背上被活活摔下來,甚至來不及呻吟就已斃命。在如此高速下摔落的血肉之軀撞擊大地的同時,死神就已經降臨了。
重裝甲步兵在第一輪的沖擊中倒下了一大片,前鋒線上第一排的士兵幾乎個個都被騎兵的戰馬撞得全身骨折,癱倒了一地。
“後排補位,快!”
軍官們對陣地上重傷哭號着的士兵視若無睹,沉靜地下令道:“上去給我把那些混蛋挑下來!”
第二排的重裝甲步兵在命令下達的同時迅速踏進攻擊位置,鋒銳尖長的槍矛向着陣前的敵重裝騎兵疾刺而去。
重甲騎兵第一次的突擊雖然對重裝甲步兵的前鋒排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但騎兵們的猛烈沖擊勢頭亦被阻了下來。當騎兵失去了引以為豪的沖刺力之後,在已結成了密集陣型的重裝甲步兵一聲聲“刺!”
“殺!”
的怒吼中,大批的騎兵被挑翻下馬,有的更是連人帶馬被刺死當場,伏屍陣上。
燕軍的騎兵都是身經百戰,在戰場上的反應自然是一等一的快。手持鋼槍的騎兵們向兩翼後退,而後陣中執着青光閃閃的斬馬刀的重甲騎兵則向中間彙集,瞬即排好陣型沖了上去,與重裝甲步兵撕殺在一起。
刀騎兵的沖擊力比起槍騎兵當然有所不及,但近戰時的攻擊力卻是勝出一倍不止。騎兵手中的長柄馬刀使用起來靈活輕盈,鋒銳的刀刃在人身上輕輕一菈便能切出深長的創口。即使是在厚重的連身甲保護下的重裝甲步兵在極近距離內亦難以抵受馬刀的奮力一砍,大量鮮血從傷口迸射而出,數息間便可致人死命。
從高處往下俯視,隻見戰場上的一個騎兵方陣與一個步兵方陣在寸土必爭地反復沖殺着。在這樣的攻防戰中,雙方都把大量的士兵推到陣型的前線,密密麻麻地擠在那裹互相劈砍着。而隻要前方有人倒下,後麵的戰士們立刻上前補位,以確保己方的陣型完整無缺。
前沿陣地的戰事已進入對持消耗戰的狀態,無數重甲騎兵和重裝甲步兵的屍體堆棧於平原上,血流成河。戰場上到處都是受了傷的戰馬,它們髮狂般地跳着踢着,直至血流儘了,方才倒斃地上。
士兵們瘋狂地把麵前素不相識的人砍成肉醬血漿。最後連自己也被對方的兵器刺入體內,看着體內的血液如噴泉般從創口處射出,感受着死亡前的寒冷與悲絕,慢慢癱軟在地上,意志也慢慢離去。年輕士兵的雙眼仍圓睜着直視前方,帶着戰士的光榮,帶着對未來的憧憬,生命卻已離去,隻留下一具血肉模糊的殘屍。
燕軍騎兵一直刻意墮後的兩翼突然加快了速度,戰馬在騎士的抽打下避過了前鋒線上的重裝甲步兵,向着圓陣中的步兵狂奔過去。那些首當其沖的士兵被這種迅猛的沖擊所震懾,原本還算緊密的隊形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騎兵的隊形在一瞬間突變為六個沖擊陣,兩隊騎兵繞到了敵人的主陣之後髮動了襲擊,其餘四隊則在兩側髮動了猛攻。
四隊輕甲騎兵以驚人的高速殺入圓陣之中,把已顯散亂的陣型撕得粉碎。血霧從人群中升起,挾帶着無數人狂亂的嘶叫。
“不許跑,誰跑就殺誰!”
幾個看看勢頭不對便想走人的兵士,才轉身跨出幾步,身後的督戰軍便亂箭齊髮,將其射成插滿了利箭的刺猬。
其餘的士兵們再不敢妄動,無奈地保持着陣勢,在隊長的喝令下抵抗着輕騎兵的又一次沖鋒。
輕騎兵以令人歎為觀止的高速掉頭,返身又再次沖向圓陣。震耳慾聾的喊殺聲從騎兵們口中同聲叫出,伴隨着大地的轟鳴,如決堤的洪流沖了過去。
這些未見過世麵的南軍士兵那曾想到過騎兵擁有的強大突破力,一個個嚇得不知所措,隻是胡亂地舉起手中的兵器盲目地向着高速而來的騎兵揮擊過去。然而在騎兵的突擊下,缺少訓練的他們一個個被砍倒在地,陣中開始出現混亂。
輕騎兵由側翼突破,利用騎兵的優勢和威懾把敵方陣型全數打亂。他們有如六枝利箭,在敵軍中穿插橫行,往往如入無人之境般從一翼穿透到另一翼。北伐軍的軍旗紛紛倒下,哀號在軍中響起,並像瘟疫般漫延開去。
至此為止,圓陣已被輕騎兵切割分散,陣中的步兵被整群地打散,大批扔下了武器的士兵驚惶地哭叫着沒命地往後跑。輕騎兵無情地砍殺着,驅趕着他們。跑得慢的就被身後狂奔而來的鐵蹄踩成肉泥。
輕騎兵向後陣的縱深繼續突擊,以擴大戰果。在輕騎兵身後的戰場上布滿了北伐軍的屍骸,燕軍輕騎兵的淩厲攻勢如同千年積雪在瞬間崩塌下來似的,沒有任何人能阻止。
北伐軍開始不分東西南北地亂跑起來,同時髮出恐怖的尖叫,“快逃啊!騎兵殺過來了!”
這些北伐軍大部份是由未經訓練的農民組成,如果出師得利時還能勇敢作戰,現在陣型被騎兵迅猛撒裂,一個個便露出了貪生怕死的人性本色,士氣儘喪。而更令北伐軍的軍官們氣憤的是,這幫傢夥在逃亡時不但丟盔棄甲,更對着擋在他們麵前的部隊高喊“騎兵殺了很多人啊,不跑就沒命啦!”
“我們完啦,現在走還來得及!”
前方的逃兵把後陣沖得落花流水,一個個堅固整齊的圓陣被沖得肢離破碎。原來訓練有素的一些士兵也被敗退下來的農民兵所感染,紛紛趁着混亂加入了逃兵的洪流中。
戰場在片刻間就變成了狂野的殺戮!一場殺戮,如春天的挽歌,悲壯地吟唱着!那一把把的利刃,在空中揮舞着眩目的光芒,爭奪着一條條健康的生命。
死神在戰場的高空無聲地狂笑,貪婪地接收着禮物。
這個世界,仿佛已經瘋狂!
揮手如刀,軍令如山,指向了北伐軍。
燕軍所有的前線軍團瞬間髮動,殺戮的狂流不止不休,死亡的呼喊這般熟悉,無儘的血腥就在眼前。狂流,從林玉成身邊分流沖過,再合二為一,勢如破竹,聲若驚雷,片刻間從北伐大軍的前鋒直插進去,一路之上,血雨翻飛,號哭慘叫聲不絕於耳。遍地慘紅,滿天白骨。一場流血的盛宴,一場末世的屠殺,轟然上演。
北伐軍軍心大亂,前鋒軍轉眼間已被擊潰,中軍處被擠壓成團,燕軍鐵騎揚刀躍馬,直刺入北伐軍的心臟。無數北伐軍的士兵試圖沖上阻擋,但他們卻仿佛是撞上礁石的浪花,豁然彈開,同時粉碎,失去生命。
蒼天下,卻隻見一支幾乎瘋狂的軍隊,不停殺戮。這支軍團裹的每一個人,被戰場上的瘋狂所感染,竟都像那猙獰的狂魔一般,不可遏制地屠殺着。
鮮紅的血,彙聚成河!
隨着林玉成‘陣變鋒矢,全軍突擊!’這一沉穩有力的命令的下達,作為預備隊的最後八萬燕軍鐵騎有如叁道劃破大地的利劍,以叁個十分巧妙的弧度迅猛無比的刺進了北伐軍已經混亂的陣勢之中。
龐大的北伐軍團令人難以置信的被徹底切割開來,那種情形,就像是叁把熱刀切開整塊黃油一般,毫無阻礙,也毫無困難,騎兵的突進剛好是混亂的陣勢之中令人難以察覺的空隙所在之處。
燕軍以數十名騎兵為一個箭頭,頂盔帶甲,胸前佩着明亮的掩心鏡,雙臂則是鐵護套、皮質手套,手中所持的均是厚重的斬馬刀,這種帶着一點弧度的斬馬刀,砍中人身之後,不會被骨肉卡住,因此能真正髮揮出騎兵近戰時的沖擊力。
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因為前鋒騎兵座下的戰馬都披上了皮甲,所以沖撞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很多北伐軍的士兵還沒有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已經被高速奔馳的戰馬撞得飛了起來。
伴隨着燕軍將士狂野迅猛的沖殺,是北伐軍將士驚慌忙亂的喊叫聲。
等到北伐軍的將官們意識到是敵人騎兵的全麵突擊時,他們的陣勢已經被燕軍的騎兵分割開來,那樣子真是令人無法想像,整整四十萬人的陣勢居然會被八萬騎兵在其中自如的切割、自由的馳騁,陣形的混亂就像是雪崩一般的不斷擴大,原本已經混亂的隊伍變成了相互完全不能夠呼應的散沙。
刀光一閃,人頭飛起,血柱沖天。
戰馬飛馳如電,往往一個北伐軍的士兵剛剛架住騎兵的一次斬擊,但隨後跟進的下一個騎兵已經沖到了他的跟前,白光一閃,血光沖天。
有些幸運的士兵,雖然避開了騎兵手中馬刀的斬擊,卻逃不過隨之而來的戰馬的沖撞和踐踏。勁風撲麵,整個人隨即被撞的抛飛起來,然後重重的砸在身後同伴的身上。
“鎮定……穩住……”
北伐軍的各級長官、將領聲嘶力竭的吼叫在他們那些混亂的士兵之中,顯得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渺小。
戰陣上的搏殺,講究的是整體的配合、團隊的實力,而單個士兵的戰力即便強悍也是無濟於事。
因此,即便是有些士兵聽到了他們將領的吼叫,試圖穩下自己的陣腳,但由於得不到同伴的幫助,他們的武勇也隻是昙花一現,很快就被淹沒在洶湧而來的燕軍騎兵的刀山槍林之中。
從前,北伐軍的將士隻是在自己人的口中,知道燕王麾下的軍隊的厲害,而且這也是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
但是現在,燕軍騎兵的可怕戰力成為了他們一生之中的惡夢。
燕軍的騎兵戰力之強悍、沖擊力之強大、整體配合之協調,就像是一部精密無比的機器,每一個齒輪的運轉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此刻的情形,隻能用當者披靡、望風而逃來形容。
不過,對於燕軍的騎兵來說,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把北伐軍的四十萬隊伍消滅殆儘,畢竟他們在人數上是絕對的劣勢,要想以二十萬之眾完全殲滅四十萬的部隊,那隻是一種美好的希望而已。
他們要做的,隻是儘可能的打亂北伐軍的陣勢,讓他們的士兵陷入無法自拔的混亂之中,這樣一來,才能夠將對手擊潰。
因此,燕軍的騎兵充分髮揮了騎兵的高速機動性和可怕的沖擊力,他們在林玉成的統領指揮之下,自如的穿行在北伐軍陣勢的空隙之間,所有擋在前麵的敵軍士兵就像是暴風雨前的蘆葦,成片成批的倒下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高處指揮的齊泰有些目瞪口呆。可以說,行軍打仗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形,雖然自己的隊伍在人數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一眼望去,滿山遍野的北伐軍將士,就像是鋼鐵的海洋。
但奇怪的是,那叁支在燕軍戰旗指引下的騎兵隊伍卻是能夠在如此密集的陣勢之中沖殺得遊刃有餘。
凡是和燕軍的騎兵接觸到的陣勢,無不像是陽光照射下的雪花,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像沸水倒在雪地上啊!”
身邊的隨軍參謀禁不住喃喃自語,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聽在齊泰的耳朵裹麵卻是令他臉色鐵青。
其實現在戰場上的北伐軍將士已經陷入一種毫無頭緒的混亂之中,各部人馬無不像一隻隻無頭的蒼蠅,有的士兵要向前,有的士兵卻想後退,有的士兵要列隊,有的士兵卻是想逃離,於是最終的結果就是大傢亂哄哄的擠成一團。
“全軍撤退!”
眼看自己的部隊在燕軍騎兵的沖擊下幾乎就要自相殘殺起來了,齊泰強壓心頭的惱怒,暗暗的一咬牙,轉首對身邊的傳令兵喝道。
士氣低落、疲憊不堪、風聲鶴唳的北伐軍將士再也沒有了什麼抵抗,紛紛丟棄武器,四散而逃。
戰馬奔馳,利刃如風。
燕軍的騎兵呐喊着,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在北伐軍的陣地裹麵縱橫馳騁。
寒光一閃,血柱飛騰,北伐軍的士兵撲倒在地;跟進的第二騎戰馬踏着敵人的屍身,在戰馬上做了一個漂亮的俯沖,寒光連閃,血肉橫飛,火焰沖天。
說慘也真慘,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北伐軍,連一次像樣的抵抗都沒有組織起來,就陷入了無可挽救的地步。
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四十萬人馬隨着撤退的命令,瞬間變成了一盤散沙,很多部署在後陣的士兵甚至連燕軍的騎兵都還沒有看到,便選擇了逃跑。
身在中軍大旗下的齊泰和他的幕僚們,在燕軍的騎兵終於突入了自己的中軍陣地的時候,就知道敗局已定了。
豐臺決戰結束之後,除了齊泰帶着中軍的五千人馬殺出了一條血路,向南逃去之外,四十萬北伐的軍隊則完全在燕軍騎兵的淩厲的攻擊下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