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鳳狂舞,登科續傢譜。
寒窗讀十年,光宗又耀祖。
神氣且活現,任職徽州府。
奇聞貫滿耳,怪案聽無數。
堂外好嘈雜,有人敲冤鼓。
匾額是擺設,不招便動武。
無辜弱女子,瑟瑟受刑苦。
違心全招供,隻為不受侮。
且說週老太怒氣衝衝地揪着黃姑娘,罵罵咧咧地直奔徽州府衙門而來,原先聚在河邊看屍體、聞臭味的閒散小市民們,呼啦一聲,全都尾隨在週府眾人的身後:“哈哈,這下有好戲可看喽!”
“快走啊,看看知府大人將如何審理這樁投河案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喂喲,”眾看客望着黃姑娘迷人的身材,突然為新娘子擔起心來:“知府大人最喜歡動大刑,小娘們這份身子骨,恐怕難以支撐啊!”
“嘻嘻,支撐不住,就招了呗,咱們好看熱鬧啊!”
管傢先於週老太趕到州府衙門口,挽起袖子,掄起雙臂,咚咚咚地擂響了大鼓:“冤……枉!冤……枉!”
“何事嘈雜?”迎出衙門口的,乃徽州府學,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第二把手,望着黑壓壓的人群吵吵嚷嚷地向衙門口湧來,徽州府學嚴辭喝令道:“誰有冤情,請當事人進府,其它無關人員統統散開,州府禁地,豈能容你們無理取鬧,呶,”徽州府學衝着守門的衙門呶了呶嘴,衙役立刻操起長槍:“他媽的,看熱鬧居然看到州府衙門來了,滾,都滾一邊去,老子的槍戟可不是吃素的!”
嘩……見衙役如看門狗般地撲了過來,除了週府之人,其它看客一哄而散,有不甘心的,翻身上牆,扯着脖子往府內觀望;而手腳麻利的頑皮孩童,則哧溜哧溜地爬上樹悄,小屁股騎在樹權上,手搭涼棚,準備美美地觀賞一番;住在衙門口附近的人傢,則架起木梯,叁叁倆倆地爬到房脊上,一邊往府內觀望,一邊指手指腳:“喲,看來又是謀害親夫的案子啊!”
“是呀,如果事實成立,這小娘們可要倒黴喽!”
“威……武……”冤鼓響起,眾衙役聞聲列立大堂兩側,一番機械的“威武”聲後,知府大人身着官袍,麵龐嚴肅地走向案幾:“何人喊冤啊!”
“老爺,是我,”週老太應聲向前,手指着瑟瑟發抖的黃姑娘道:“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我的兒子……”
“不,我才冤枉呢!”不待週老太講完,黃姑娘也搶上前來:“老爺,我沒有害死週公子,沒有,真的沒有啊,老爺,我才冤枉啊!”
啪……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大堂上便叽哩哇啦地吵鬧起來,知府老爺大怒,啪地一拍驚堂木:“休得無理,你們一個一個地慢慢道來!”
“是,”週老太將黃姑娘推向身後:“老爺,我是原告,應該我先說,是這麼、這麼回事……”
“哦,”聽罷週老太的陳述,又瞅了瞅站在大堂上的黃姑娘,知府大人麵龐陡然一沉,啪地一拍驚堂木:“大膽淫婦,見了本官,還不快快跪下!”
“我的清天大老爺,我冤枉啊,我並沒有罪啊,為什麼讓我跪下,”黃姑娘嚇得猛一哆嗦,嘴上頻頻喊冤,雙膝一軟,還是規規矩矩地跪在了大堂上。知府大人鬆開驚堂木,手指着黃姑娘,厲聲斥責道:“哼,至於你冤是不冤,暫且不論,你瞅瞅你現在這個樣子啊,嗯,成何體統,你身為人妾,卻不恪守婦道,丈夫不明不白地死去,你既不戴孝,也不哭泣!”
“大人,”黃姑娘慌忙解釋道:“週公子的屍體方才發現,在此之前,全傢人隻認為公子失蹤了,並沒有為其辦理後事,所以我便沒有戴孝。方才發現了公子的屍體,婆婆自認為是我謀害的,便將我從河邊揪到大人這裡來了,我沒有時間回傢戴孝啊!”
“我兒就是你害死的,”週婆婆指着黃姑娘的鼻尖道:“他睡在你的房間裡,第二天早晨便不明不白地失蹤了,不是你所為,他怎麼會掉進河裡淹死啊!”
“婆婆,”黃姑娘也不含糊:“週公子不慎淹死了,與我何乾啊?請老爺明察!”
“哼,”知府聽罷,冷冷地哼了一哼:“先不論那週小子於你何乾,既然丈夫已死,身為人妾你為何不投河自盡,以身殉節啊?”
“啊,”黃姑娘大驚,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這,這,老爺,難道,這,這,也是我的錯啊?”
“哼,小淫婦,殉不殉節,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別人強求不得。本府觀你麵相,你並沒有那個膽量,大凡剛烈女子,夫死婦殉,從此留得千古美名,傢族受皇帝冊封,高大的貞節牌坊永遠立在傢門口,世世代代受人尊敬!這個麼,你是做不來啊!”說到此,知府大人輕蔑地撇了黃姑娘一眼。
新娘子慚愧地垂下頭去:唉,女人真是難做啊!
“不過,有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知府大人突然問黃姑娘道:“那週姓小子死前在你房間度過了最後一夜,第二天便沒有了影子,他什麼時候走的,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麼?那週姓小子臨走時,穿戴整齊,說明在屋內逗留了不短的時間,你當真就睡得那麼死麼?”
“老爺,我,我,”
“少要吱唔,小淫婦,”知府大人言歸正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招來,你是如何謀害週姓公子的,你施用了什麼妖法,令週姓公子大清早便投河自盡去了?”
“大人,我冤枉啊!”黃姑娘盡力辯解道:“新婚之夜,我一覺睡到天明,起床時並沒有看見週公子,我喊了幾聲也沒有聽見回答,我還以為公子去茅廁小解了,於是又睡了一覺,當我再次醒來時,依然不見公子的影子,此時,我方才感覺情形不大對頭,便去問婆婆,結果,週府上下都沒有看見公子。”
“嘿嘿,”黃姑娘的辯解聲隨風飄出了府外,飄進了看客們的耳朵裡,眾人嘿嘿地嘻笑着,竊竊地淫語着:“新娘子睡得如此之香,一定是前半夜累壞了吧!”
“呵呵,是啊,那週姓公子這一宿定是飽吸了陰毒,中了妖術,投河自盡去了!”
“不,不,”有半仙自作聰明道:“那週姓小子一定是被妖女吸盡了精血,精盡而亡了。妖女見無法向週府交代,便施了魔法,將公子扔進河裡,再制造一個公子投河自盡的假像,蒙騙週傢人!”
“對,對,言之有理,週公子根本沒有投河自盡的理由啊!如此說來,你也可以做知府,審案、斷案喽!”
“哼,”莫說府門外的看客,連知府大人也不肯相信黃姑娘的陳述:“小妖精,你做得很巧妙啊,自以為天衣無縫,看來啊,本官不用點招法,你斷不會如實招來的,左右,”
“在,”兩個衙役應聲而上,知府大人無情地喝令道:“這小妖精不肯招供,給其施以拶指之刑!”
“是,”得到知府的指令,一個衙役去庫房取刑具,另一個衙役走到犯罪嫌疑人的麵前,錶情嚴肅,語調粗緩地命令道:“把雙手伸出來!”
“老爺,”黃姑娘可憐巴巴地辯解道:“我冤枉啊,我沒有謀害週公子,我是人,並不是妖精啊,”
“哼,少廢話,不給你點顔色看看,你是不會知道老爺我的厲害的,左右,還磨蹭什麼啊,快快用刑啊!”
“是,老爺,刑具取來了,”言畢,在知府大人、週婆婆的麵前,衙役將連着麻繩的竹夾子套在黃姑娘纖細的手指上:“小淫婦,”動刑之前,衙役給黃姑娘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招來,還來得及,否則,你便要受皮肉之苦喽,哼哼,”
“我什麼也沒有做,沒什麼可招的,我冤枉啊!”
“他媽的,你還敢嘴硬,一、二、叁,”兩個衙役同時用力,分別向左右扯着麻繩,細窄的竹籤牢牢地夾住黃姑娘的十指,鑽心的劇痛令黃姑娘絕望地哀號起來:“啊,痛死我也!”
“既然知道痛了,那便趕快招了吧!”知府大人錶情漠然地望着受刑的黃姑娘,黃姑娘週身劇烈地顫抖,眼角擒着委屈的淚花,額頭、鼻尖滲出滾滾汗珠,而嘴裡依然喊冤:“老爺,我冤枉啊,為何用如此酷刑,對待一個無辜的弱女子啊!”
“哼哼,”見黃姑娘依然不肯招供,知府大人的氣更大了,一臉怒容地催促衙役繼續用力,直至把黃姑娘痛得滿地打滾,不過,就是不肯招供:“老爺,我冤枉啊,我真的沒有害人啊!”
“哼,”眼見拶指之刑不能令黃姑娘屈服,知府對黃姑娘的成見更大了:如此大刑,連男人都挺不過去,卻奈何不了這個小淫婦,別看她嘴上喊痛,滿地翻滾,那全是裝出來給我看的,此淫婦必是妖魔附身,普通的刑具施加在她的身上已經毫無意義了:“來人啊!”
“老爺,屬下在此,有何吩咐?”
“去,你們,”知府大人衝其它的衙役擺了擺手:“你們去把毛驢車趕來,我要讓這個小淫婦騎磨盤,好生丟丟她的醜!”
“啊,”聽了知府的話,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黃姑娘心裡咯噔一下:什麼,知府大人好心狠啊,慾將我推上那可怕的大磨盤,在毛驢的轉動下,將我活活碾死?
“哇,”當府門外響起毛驢咴咴的叫聲時,州府的四週頓時沸騰起來:“知府大人又要輾犯人喽,咱們又有好戲看喽!”
聽着眾人興奮難當的嚷嚷聲,一股強烈的屈辱感令黃姑娘淚流滿麵,不禁嘤嘤地抽涕起來,漸漸地,黃姑娘一片模糊的眼前浮現出一幅可怕的景象,那便是黃姑娘趕場時,在五眼橋上所目睹到的,謀害親夫的女犯人,被石磨活活碾死的慘相,那白生生的胴體;那殷紅紅的鮮血;那吱嘎作響的大磨盤;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以及圍觀看客低級的、卻是歡樂無比的喝彩聲……
啊,太可怕了,太丟人了,黃姑娘甚至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了。
“呵呵,小美人,”衙役嘿嘿的冷笑聲,將黃姑娘從噩夢中喚醒,此時,方才給黃姑娘施以拶指酷刑的衙役已經停下手來,將竹籤從黃姑娘的手指間摘下,黃姑娘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腫成十根紅蘿蔔了。
兩個衙役嘻皮笑臉地走上前來,一個伸手拽起渾身篩糠的黃姑娘,另一個挽起袖卷,慾給黃姑娘剝衣去褲,黃姑娘哪裡還顧得上疼痛與膽怯,痛癢難忍的手指拼命地抵擋着衙役的大手掌:“不要,不要,不要這樣,我沒有罪,為何要如此對待我,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哼,”濫用酷刑,知府大人卻是有理有據:“小淫婦,你以為死不招供便能推掉謀害親夫的罪名麼?本府證據確鑿,完全有能力定你一個殺人的罪名,如果你知趣一些,便主動招了吧,本官會網開一麵,不給你施用磨盤之刑,而是用痛苦最少的斬首之刑,何去何從,請你好生考慮一會,本官給你點時間,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唉,”望着肮臟的灰毛驢,望着血漬斑斑的大磨盤,黃姑娘絕望地嘆息一聲:“既然如此,小女子便招認了,請老爺一定要信守諾言,萬萬不能讓小女上磨盤啊!”
“哈哈哈,”見主觀臆想的殺人犯終於招認了,知府大喜過望,本來,按照當時的法律,疑犯沒有招供,知府大人便沒有權力將疑犯推上磨盤,活活折騰至死,而徽州知府為了震懾疑犯,慣用此計,把大磨盤用毛驢車菈到大堂上,把疑犯嚇得屁滾尿流,於是乎,為了免受磨盤之苦,知府大人想要什麼口供,疑犯便給什麼口供,今天,知府大人又如願以償地震懾住了黃姑娘。
在知府的授意下,黃姑娘信口胡編了一個殺人過程,末了,為了避免犯人翻悔,無端旁生出枝節,知府老爺大筆一揮:將黃秀英押赴刑場,立刻斬首!
見黃姑娘絕望地搭菈下了腦袋,被行刑的劊之手五花大綁地將其押赴市中心的五眼橋下,週婆婆自認為給兒子伸了冤,衝着黃姑娘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又向知府大人謝過了恩,然後,在正房夫人的挽扶下,唠唠叨叨地爬上了轎子,回府去了!
“嗨,她就這樣招了,”沒有把黃姑娘推上大磨盤,看客們頗感失望:“僅僅就是斬首啊,沒勁,不去看了,找傢小酒館喝酒去也!”
當僕人們將轎子擡到週府大門,週老太與正房夫人雙雙下得轎來,在眾僕人的簇擁之下,愁眉不展地走進週傢大院時,忽見週公子迎出門來,正房夫人嚇得“啊”的一聲大叫:“鬼,見鬼了,”週公子到底是人是鬼?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