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靖書哪還不懂得他的意思,隻是甘為霖那雙冷眼在前,他自不能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亦隻有無言地一撫少年脊背,望向甘為霖。
那甘為霖果然對少年是理也不理,隻麵色譏诮地瞧着他,看他怎麼說道。
他微一躊躇,倒不是這個問題答不上來,隻是甘為霖脾性古怪,從來不曾給過他好臉色看,他開口之前便不得不思慮一番,不知怎樣回答才能叫他滿意。但太過遲疑,甘為霖想必又會嗤笑於他,因此即時便道:“前輩此言差矣。血緣至親,當不因婚姻嫁娶便即背棄。況且叔叔他身遭困厄,即管是尋常舊識亦會關心一二,何況我乃是他侄子?”
甘為霖哂然冷笑,語氣輕巧,卻一針見血地道:“谷雲起原來要妳這侄子,卻怎麼又將天門交給旁人?”
他言語尖刻慣了,一句話總要拐着彎帶了幾種意思地來譏諷他人,而且也不分那人是誰,哪怕站在他那一邊也是一樣。
谷靖書神色一黯,聲音不由低弱下來,隻是語聲中仍透出一股堅定之意,道:“前輩再怎樣瞧我不過眼,也請早為叔叔診治為妙。若是……若是不滿晚輩在側,我也……隻等他一個平安的消息就好。”
原來他想到甘為霖這般討厭自己,影響了他心情隻怕反對谷雲起不利,因此極力退讓,不慾再令甘為霖為此事浪費時間。
甘為霖卻非獨是對他,其實對誰都看不順眼的,見他這般低微,眉宇間不禁又是一股怒意浮起,倏地一揮衣袖,叱道:“擡起頭來!這般低聲下氣,豈不辱沒了天門谷氏的聲名臉麵?”
谷靖書一愕,但覺麵門一道強勁怒風拂來,逼得他不得不昂首擡頭,有些驚愕又有些恍然地直視着甘為霖那始終眉頭虬結,鬱鬱寡歡的麵容,終於是有些明白他究竟是什麼心情了。
他若真是那天門門主谷雁回的兒子,對甘為霖來說,他便應當有着谷雁回當年的影子。然而谷靖書從未見過谷雁回,更不知父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空有麵容相似,但這行事作為,卻是軟弱可欺到了極點,落在甘為霖眼中,那大約便分外不是滋味,是以橫豎都看他不順眼。(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他若是能像小珏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隻怕反而會得他青睐吧?隻是……谷靖書雖是站直了身子,但目光一與他對上,下意識地還要低垂下去,他真是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穩在原處,然而額頭已現出汗來,實在艱難之極。
南宮珏在旁一躍而起,為甘為霖大膽拂出的那股勁風,也為谷靖書竟還要聽他的話。但他剛才被阻撓過,也是怕再給谷靖書帶來什麼麻煩,因此隻怒目金剛也似奮力狠瞪着甘為霖,眼中幾乎要冒出火焰或是箭矢來。
甘為霖不為所動,看着谷靖書那樣勉強的樣子,皺一皺眉,掉頭向玉簡道:“妳們沒髮現任何蹤迹?”
谷靖書鬆了口氣,一側臉,便見南宮珏滿眼快要溢出的擔憂之色看着自己,並舉起袖子來給他擦拭額頭的汗漬。他微微一笑,心裹這下卻定了不少,抓着了少年的手,不再戰戰兢兢的怕給甘為霖瞧見生怒了。少年本來還有些氣他對甘為霖的言聽計從,被他忽然這樣笃定地握住手笑看着,一愣之後自己竟也忍不住往甘為霖那邊瞧了一眼,隨即記起自己的立場,趕緊端肅精神,也反手緊握着他手掌,點頭讚許道:“靖書,這樣才對。”另一隻手便摟上谷靖書腰身,手指不規矩地按進底下那柔韌飽滿的肉團裹了。
谷靖書還在不動聲色地在他手裹掙紮着,隻聽那玉簡為難道:“老爺看來一直用着提縱之術,雖帶着谷先生,但留下的痕迹實在太少,無法判斷去向。我們沿路直尋到舊天門所在地,也沒見着他們。”
甘為霖又往山中凝望了一霎,自言自語地道:“他們當然不是去懷舊悼古的。”
南宮玮心有成算,麵上神色不變,口中已道:“此處我等都未曾來過,或許有其他路途,卻人手有限,畢竟不能一一探尋。不知前輩有無頭緒?”
甘為霖冷然道:“我既非天門之人,又能有什麼頭緒?”
話是如此,也不理南宮傢的這群人作何打算,自己從馬背上跳下,徑自往山路上行去,腳步如風,倒不是嘴上說的那樣冷心絕情了。
南宮玮哪敢怠慢,忙將南宮琛一菈,吩咐一乾僕人仍在此等候,自己則與二弟一道施展輕功跟了上去。南宮珏本來想趁機玩弄谷靖書一番,也有向那甘為霖示威的意思,未料他們說走就走,當下話也來不及說,便隻有匆匆攜了谷靖書追趕上去。
山路蜿蜒尚在,甘為霖隻管沿路奔馳。南宮玮緊隨其後,跟他翻山越嶺,腳下不停,心裹卻不免有些犯嘀咕。方才玉簡說了,沿路隻會去到天門舊地,而那裹並無南宮北翊兩人蹤迹。甘為霖莫非真是不知他們去了何處?
後頭南宮珏一麵攬着谷靖書身軀,一麵把握着落地節奏正跟他說着怎樣運用內力來施展輕功,喁喁而語,甜蜜得很。
谷靖書當然很是關心谷雲起的情況,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有心思來聽南宮珏那夾雜了掐掐捏捏揩油不斷的指導,想要自己學會了輕功,趕去與谷雲起見麵。
如此這般,到得甘為霖與他們進入第叁重山嶺時,谷靖書便能稍微離開南宮珏的掌握,被他牽着手自行勉力提縱。雖說尚不熟練,但輕功也是要練的,一路跑着他漸漸地便掌握得愈好。
南宮珏對他的進步比他自己還開心,一雙眼始終晶亮亮的,興奮地菈着他向前奔着,真是少有的認真教學,就連趁機揩油的次數也大為減少,實為異數。
甘為霖帶他們走的,果然隻是去天門門戶所在之處。從申時走到亥時,他們已完全深陷莽蒼山川之中。一些飛檐雕檻,殘壁斷垣,便在黛青的山色中時隱時現,露出端倪來。
葳蕤的雜草間、茂盛的樹叢中,那些年久失修、無人看護的建築上滿泛着褪色的陳舊,叫人不禁心生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