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若要飛離,懷中的許丹鳳,動了動,輕輕出聲。
“…弟,我快要走了。”模糊的話語,讓東方平沒能聽清楚許丹鳳之前的話語,是“師弟”?還是“弟弟”?
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可能是自己今世最後與師姐相處的時光,為何卻是這般的短暫?
“…弟,還記得那……那個雪峰嗎?我……我們小時候……小時候曾在那邊……那邊玩…玩的山峰。”
“我……我記得。”哽咽地紅着眼,東方平忍不住落淚,兒時的回憶,閃電掠過腦際。
是那裡吧?經年的白雪皚皚,冰積不溶,雲霧飄渺,若隱若現,是那裡,那是飄渺峰,冰淵雪嶽飄渺峰。
“…還……記得嗎?我們…我們……時常在那……在那……打雪仗,堆……堆雪傀儡…滑……滑冰……”輕輕地,許丹鳳的臉上,微微地泛出了一抹微笑,那是童真般的微笑,真誠、發自內心的微笑。
然則,為什麼微笑之中,會閃着晶瑩的光呢?那是什麼樣子的光呢?
覺悟,還是破滅?
“……我……我死之……之後,把我…把我……葬……葬在飄……飄渺峰,我……我弟……弟弟在那邊……在那邊等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弟……弟弟?”雖然不是很了解許丹鳳的話語,東方平仍是滿臉垂淚,點頭答應。
“是……是嗎?看……看來…我……我不但有個好弟……弟弟,還……還有個好……好師弟……”臉上泛着蒼涼的微笑,許丹鳳的臉上,奇異地紅潮漸起,象是脂粉不施,淡淡的嫣紅,自然而奇麗,端莊而高潔,仿佛紅梅傲雪,清寒中癒見峥嵘,蒼茫雲雪之間。
瞧見許丹鳳的微笑,東方平的背脊一寒,恐懼、驚惶潮水般的湧上心頭,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在師父飛升的時候,看到師父臉上的笑意,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師父是這樣,那麼……師姐呢?
不敢想象,東方平覺得,自己的心胸,象是要被炸裂了,無盡的壓力,不斷地自中心,漣漪般的一圈圈、一重重,向外溢漲,波波如潮,濤濤裂岸,就快要抵受不住了,為什麼會這麼痛,這麼難熬,那是為什麼啊?
心中嘶吼,思緒排湧,倏然間,東方平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不大,然而,聽在東方平耳中,卻是清清楚楚,清淅異常,那是水晶驟裂,碎成細片的聲音,幻滅的聲音。
寒雪飄盡,冰河碎裂。
慌不迭地低頭審視許丹鳳,雖然眼前一片迷蒙,卻還是能夠瞧見,許丹鳳的臉上,細細垂下兩道淚痕,漸漸地悄無聲息,終至於無。
鳳逝,雪溶,冰化。
瀕亡前,許丹鳳的心裡,響起了以下兩句話。
“弟弟,我來了,你一定要在雪峰上等我哦!”
“姐姐,一定會的,我一定會在雪峰上等你,一定,一定。”
那是一對小兒女在金光層雲中的秘密約定,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必須知道。
飄渺間,時空交錯,若明若隱,此情此景,似乎也出現在早已消逝的老道眼裡,若憐惜,還低語。
“嘿,一日長成諸事苦,叁世糾結情難絕,孩子,這不是結束,這才剛開始啊!”
剛開始?是嗎?那結束的話,又會是怎樣的情境呢?老道沒有說,也不能說。
淡淡的,老道的眼中,緩緩地流下一顆眼淚,象是蘊含着無盡的辛酸,輕落入土,瞬間不見。
“雪,又開始飄了,今年的冰淵雪嶽,應該會很冷吧!”老道心想。
“天啊!”長恨嘶吼,穿破重霄,仿佛地裂天崩,百嶽撼動,將懷中的許丹鳳緊緊地抱個滿懷,東方平仰首望天,淚若清河,滾滾而下。
師姐死了,師姐死了呀!
仿佛來自遙不可及的遠處,似有悠然低語,為着兩小的別離,下了注腳。
“多情自始多遺愛,綿綿長恨幾多哀。”
悠然低語,倏然而止。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撕天裂嘯再度響起,東方平人化紅光,一縷閃電,射了出去。
“轟!”,紫柱燃火,紅光飛爆,紫仙雲蘿,眼見八爪金蛛狂態怒發,八足吐電,迎麵撞了過來,不禁柳眉輕揚,搓手施法,對着金蛛,冷不防便自將數道雷火,蘊凝發出。
“嘿嘿嘿,八爪金蛛乃天下奇毒之最,任你是大羅金仙,隻要被它盯上,卻又如何能逃?饒你神功通玄,法力齊天,老子的八爪金蛛,豢養已久,雷火不侵,又豈是那麼容易讓你收服得了的?”瞧着紫仙雲蘿,法施雷火,赤玄瀰不禁麵露得色,幸災樂禍,暗暗冷笑。
果然,震響過後,紫雲蘿發出的紅光雷火,無一落空,全數撃在八爪金蛛身上,然則,正如赤玄瀰所想,八爪金蛛,雷火不侵,紫雲蘿雷火發出,不但傷不了金蛛,反而激怒了它,不顧一切地口射金絲,織網揮足,對着紫柱中的紫雲蘿,硬撼直撞。
紫仙雲蘿,本擬這一雷發出,彙集了本身功勁的叁昧真火,即便不能將金蛛當場誅戮,卻也能將它震出數丈,傷其足身,卻沒想到這八爪金蛛,體堅逾鋼,雖然身中數道雷火,竟是仿佛無事,僅隻焦了幾縷茸毛,徒自惹怒了它,呱呱嘶吼,比牛犢還大的身子,照着兩顆赤血紅睛,對着通天紫柱,又自狠撞了過來。
“好個赤玄瀰,竟然能將八爪金蛛練至雷火不侵,看來,今日非得使上全力不可了。”瞧着八爪金蛛居然不懼雷火,狠嘶強命地衝了過來,紫雲蘿心中一凜,已自有了計較。
“哈哈哈哈,老子的八爪金蛛,體若精鋼,變化萬端,又豈會懼怕你的小小雷火?”瞧着紫雲蘿的雷火無功,徒自取辱,赤玄瀰忍不住哈哈大笑,志得意滿。
“是嗎?”看着赤玄瀰仰天長笑,肆無忌憚,紫仙雲蘿,麵對金蛛猛撃,神情依然寧定,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錯,紫雲蘿,你今日是滅定了,我看你容貌不俗,姿態超群,不若就此歸順了我,包你長生得道,日後世世代代,永為聖母,你道如何?”說着,赤玄瀰目光淫邪,滿是貪婪之色,不住地在紫雲蘿胸前股間,遊移流轉。
“大膽,無恥。”初次聽聞如此言語,紫仙雲蘿縱然涵養功深,此時此刻,也不禁動了火氣,顫得發抖,一雙美目驟寒,冰若冬雪,就待出手。
“锵!”的一聲龍吟,紫光倏亮,華彩照人,正得意間,赤玄瀰眯眼瞧見,紫仙雲蘿雙掌遙合,長發漫舞,身上道袍,無風自動,飄揚化飛,四下則是紫氣森森,冷虹隱隱,仿佛就有什麼物事,正待破發而出。
遠遠地瞧見紫雲蘿法相莊嚴,身發異彩,赤玄瀰再蠢,也知紫雲蘿已然動了真怒,決心與他拼個高下,不勝不休。
長笑一聲,赤玄瀰眼中兇光陡現,殘忍地笑道∶“意圖反抗?我看你是自找死路。”
“自找死路的是你。”
話聲冷冽,雙手倏揚,紫仙雲蘿,神目開阖,背後一道紫光,通天而出,驟然幻化,迸出奪目精芒,劈空疾落,朝着當前金蛛,穿透而過。
與其同時,聚靈谷地,齊齊發光,八道爻缺卦象,破土分虹,透空懸浮。
“這……這是…長空八卦陣?”奇光乍起,八卦懸浮,赤玄瀰人在空中,卻是又驚又怒,舉目所見,彩華過處,自己已被地底竄升的八卦光柱,化做六爻之象,隱隱制在陣中。
“錯,這是紫某新練,藉天地為雙盾,倚日月成明鏡的‘神鑒殲魔陣’,正是專門用來對付似你這等的無恥小人,魔道異端……”說到此處,頓了頓,紫雲蘿才又冷冷續道∶“此陣正反相生,陰陽回復,八卦聚靈火,六爻動乾坤,赤玄瀰,你今回逃不了了。”說着,紫仙雲蘿法訣牽引,透空一道紫氣,墜星疾下,嗡嗡做響,驟向柱前的八爪金蛛插落。
“紫氣破虹光?!那是……不好,是紫虛劍,蛛兒快退。”瞥眼瞧見那道紫氣有異,氤氲團霧中,隱隱閃動着虹光,轟然雷震,紫殛生電,赤玄瀰不禁臉色丕變,想起了一物,連忙嘶吼出聲,厲嘯施法,急急就待收回金蛛。
“來不及了。”淡淡的話語,輕揚而飄逸,若有若無,似神似仙,仿佛自雲端所傳,仙庭而降,紫氣中閃動着虹光,驚雷破落,不待赤玄瀰運功收回金蛛,那道貫日紫氣,已自金蛛背上穿透,破形而過。
華彩驟盛,嗆 龍吟,那紫氣自天而落,穿越金蛛,去勢卻是不減,虹光過處,如動霹雳,惹得風雷俱起,長空雲亂,一聲驚爆震響,伴隨着紫電閃現,劃破晴宇飛霞,筆直一道,流彩寒芒,緊隨紫氣而落,正好由那八爪金蛛傷處透入,破殛而殲。
“呱!”
“蛛兒?!”忿然狂叫,赤玄瀰眼睜睜地瞧着紫雲蘿神劍殛落,八爪金蛛透體炸滅,心中之怒,再難遏抑,管他‘神鑒殲魔陣’動行八卦,聚結靈火,這毀蛛之仇,卻是非報不可。
痛惜着自己豢養已久的金蛛遭滅,此時的赤玄瀰,可說是心疼如絞,恚怒慾狂。蓋因於這八爪金蛛不同於其他法寶,乃是其父冥皇於他學道之初,不計代價,深入瘴疠陰濕之地,以絕大神通,卻正教滅蛛劍仙,耗費不少精神,這才捕獲而來,其意真切,正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所係,方能致之。
是以赤玄瀰對於這得來不易的八爪金蛛,總是珍惜異常,視若瑰寶,平時更以自身靈血喂養,壯盛其身,威增其能,非遇緊要關頭,絕不輕易出蛛殲敵,便是保全其父的一番心意,不願輕易毀損金蛛。
卻不料,此蛛雖經他親身以靈血喂養,練至雷火不侵,仙劍難傷,卻是獨獨對於東海寒晶所煉之寶,深自畏懼,不能相逢。
巧得是,紫仙雲蘿,正是藝出東海,長明島紫霞宮的嫡傳,紫虛罡劍祭起,風雷鳴動,如震天威,正是東海寒晶煉制之寶,湊巧便是八爪金蛛的當頭克星,神劍飛處,閃殛流紅,自然將八爪金蛛由上而下,刺了個通透,天雷引下,頃刻了帳。
“紫雲蘿,你萬死莫贖其罪,我要將你碎屍萬斷,煉魂化魄,生生世世,受盡苦楚而死啊。”慘如狼嚎獸哮的厲叫,紫雲籮聽在耳裡,雖說她功行深厚,通天紫柱,百穢不侵,此時此刻,也不覺心中驟寒,臉色微變。
“幽影神魔,子母追魂刀,去。”厲吼出聲,八爪金蛛被滅,赤玄瀰的心底,早把紫雲蘿恨到了極處,不顧一切,雙臂盤舞,陡自放出了陣陣怨魂陰風。
刹那間,天愁地慘,砂飛石走,陰冽冽的幽冥魅影,若移若飄,四麵八方由土裡冒出,群魔亂舞,頃刻間便把好好的一個聚靈谷化成了森羅地獄,鬼氣瀰漫,殺機透體,令人不寒而栗,未自交戦,已先膽寒。
然則,神魔破土,赤玄瀰猶自認為不足,四十九柄子母追魂刀齊一發出,一刀叁化,共計一百四十七道玄晦刀光,也在怨魂凝魔之前,結成了一個旋動圓輪,對正着紫雲蘿,滾絞了過去,刀光寒放,其勢無匹。
“紫雲蘿,你死定了。”赤玄瀰狂吼。
“是嗎?”紫雲蘿冷冷地道。
“天地為鏡寂為心,神仙魔靈聽我令,日月回照雷為火,靖掃四方破妖形,疾,去。”通天紫柱中,紫雲蘿站定了殲魔陣陣中生門,口中念動真訣,瞧着赤玄瀰刀光神魔齊出,暴雨狂風地向自己滾來,自是不敢怠慢。
玉指前探,靈光激吐,一縷白華指尖急射,去勢如電,正好打在懸空八卦的六爻風卦上,頓時間,狂飙驟湧,刀兵齊施,小小的一個聚靈谷,白霧倏迷,百十丈銀虹繞日急旋,嗆 地金鐵交鳴,若有百萬甲兵,忽地風揚起落,卷起鋒镝無數,殺伐之聲大做,宛似兩軍交陣,旌鼓揚嘯,波波將士,泛潮而至。
“好,是巽風陣。”赤玄瀰厲叫一聲,發出的刀光神魔,原式不變,雖有白霧礙視,仍是寒芒直卷,破軍迳殺。
紫雲蘿自也不甘示弱,巽風陣帶起霧裡雲氣,冰凝刀劍,霜結槍戟,手一揮,仿佛銀瓶乍破,宛若鐵騎突出,堂堂正正地與赤玄瀰的刀光神魔,交互攻殺,一陣急打,铿锵嗆 ,火光四射。
這邊仙魔兩氣互鬥,戦得激烈無比,尤其是赤玄瀰因為金蛛被毀,怒火中燒,出招更是絕不留力,招招致命,法寶異術,層出不窮,逼得紫雲蘿的巽風陣,風勢銳減,冰槍霜劍,威力漸窮,已是難以招架。
而赤玄瀰好不容易佔了上風,更不答話,盡管惡狠狠地飛刀直指,數縷玄光,破空長飛,疾向紫雲蘿斬來,刀鋒銳殺,隱泛黑氣。
“那有這麼容易?”眼看巽風陣不敵,紫仙雲蘿,豈敢大意?玉指虛空戳點,凝氣一挑,真勁所至,那破落驚殛的紫虛罡劍立起感應,劍身急動,嗡嗡嘯吟,當的一聲,恍若清河激越,噴泉吐玉,紫虛罡劍,虹光驟起,倏然結氣成圓,劍旋化盾,憑空將那飛至的子母追魂刀,阻於門外,再難寸進。
“紫虛罡劍?紫雲蘿,你敢滅我的金蛛,我就汙你的罡劍。”狠話撂下,赤玄瀰動作神速,不等紫雲蘿稍做反應,當下想也不想,不知何來的一把黑沙,當頭便灑了過來。
“‘解靈神砂’?!”紫雲蘿神鑒法眼既開,赤玄瀰黑砂撲灑過來,立刻被她看出其中奧妙,容顔為之色變,叫了出來。
“嘿嘿嘿,不錯,正是解靈神砂,紫虛罡劍,轉眼便將化為烏有了。”赤玄瀰神砂出手,不由得暗暗冷笑。
“未必見得,離火長明。”忿怒聲中,紫仙雲蘿,急捏法訣,倏忽之間,離卦飛旋,焰火通明,天上地下,赤光卷浪,四麵八方,真陽彙聚,齊齊湧出的絞行雲焰,騰龍飛舞,熔汁渦漩,頓時反客為主,化成了一道火牆,擋住了那解靈神砂,倒卷了回去。
“他媽的這種小火,就想困得住老子嗎?”陰氣驟盛,火光中的赤玄瀰,眼看解靈神砂便要得手,卻被紫雲蘿及時行法,離卦通焰,將他的解靈神砂化得乾乾淨淨,半點不剩,忍不住暴跳如雷,九幽陰風四麵堆移,出手便將南離真火滅了大半。
“滅得好。”淡淡地道,眼見赤玄瀰為離火所擋,解靈神砂焚化消無,紫雲蘿神色悠閒,鎮定如恒,手上卻是不停,紫虛罡劍以主犯客,幾個絞纏,虹光催動,便將那數隻在巽風陣中脫逃的‘漏網之魚’,一十叁道追魂刀,化為一堆鐵屑,紛紛而落。
“隻是,赤玄瀰,你千不該萬不該,竟敢來到青靈仙境,盜蓮取寶,逞兇殺人,傷害了我兩位師姐,你……”話音驟寒,說到這裡,紫仙雲蘿,臉上顔色變幻,亦傷亦悲,玉麵緩緩地升起了一片殺機,續道∶“今回任你神通廣大,既入神鑒殲魔陣,此番再難生出,你認命吧!”
“放屁!老子縱橫江湖,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有誰能夠擋我?哼,江湖中可又有哪一個門派、哪一個陣法,或是哪一個神聖能留得住老子了?”雖是疾言厲色,錶麵威風不輸,然則赤玄瀰心知,這神鑒殲魔之陣,威力絕大,比之玄天八卦陣,絲毫不差。
自己縱能破陣,總也需得耗費多時,一個搞不好,隨時便會喪在陣中,隻是口頭上絕不能輸,免得他日傳出,為人所譏。
因此,即使赤玄瀰心知肚明,色厲內荏,卻也是不得不爾之舉。
“是嗎?”冷冷笑道,紫仙雲蘿,緩緩再道∶“那你且看看,那地上的是什麼?那環山發亮的閃光又是什麼?”
“哼,無聊的攻心之術,你道我會上當嗎?”連瞧都不瞧,魔影子赤玄瀰,一雙眼睛仇火怒燃,緊盯着紫雲蘿,以防她突出奇招,誘己入殼。
“你當真不懼?赤玄瀰啊赤玄瀰,你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搖了搖頭,紫仙雲蘿,麵目之中,隱含傷悲,似有無限惋惜。
“我操你媽的十八……”忿然出口,瞧着紫雲蘿那哀憐嘆息的錶情,赤玄瀰便是怒火中燒,對這話端隱隱扣住自己,處處錶現高人一等的紫雲蘿,假慈悲的騷狐狸,赤玄瀰忍不住便要破口大罵,話才出口,一個不經意的回瞥,卻瞧見了谷底地上,亮晃晃的閃光,玉白生暈,晶澤照人。
“‘十方通明鏡’?!”瞧見地上白光隱照,冰瑩透輝,自己浮在空中,相距數十丈,猶自纖毛畢現,神態擬真,赤玄瀰麵容頓成煞白,急忙回身,將四壁山峭看了個真,他不看還好,這一看,通體冰涼,渾身驟乏。
“‘十方通明鏡’,‘四象昊光鑒’,天殺的,這是光殺定形,滅絕霹雳的煉魔陣。”咬牙切齒,滿臉怨毒,此時的赤玄瀰,雙目晶紅,仿佛會透光似的,淩厲眼神,盯得紫仙雲蘿渾身不自在。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此時的紫雲蘿,恐怕早已分屍細碎,死無全屍了吧!
“你終是看了,不是嗎?不錯,正如你所言,這聚靈谷上下四週,已被我襄入神鑒,嵌排遁鏡,玄天八卦融合日月光殺,風澤雷火,乾坤艮平,你道你真能生出此陣,再造金身?”緩急適中的語調,不急不徐,仿佛是月下老友談心,鬆旁亭榭對奕的柔和,渾然不似先前對搏之烈,敵我鮮明的殺氣盈頂。
“你之前自守柱中,不先神劍殛蛛,卻先出手襲我,想來便是為了布結此陣,將我圍殺?”咬緊牙關,倏忽之間,赤玄瀰想通了個中關節,忍不住便出聲相詢。
“不錯,我之前繞蛛襲爾,便是為此。神鑒殲魔,若無遁鏡八卦,便即無由發揮最大威力。而你既知,我與無懼,數世結 ,今生緣斷,那也自當知曉,我紫傢箴言,唯有一句,難道無懼沒有告傳於你?”緩然自持,紫仙雲蘿,淡淡問道。
“操你他媽的屁箴言?傢叔英豪無敵,神朗俊秀,又豈是你這臭賤婢匹配得上的?”
“‘滅魔衛道,唯劍與鑒’,赤玄瀰,這句話,你聽明白了?”輕嘆了一口氣,紫仙雲蘿,悠悠長語。
“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老子聽得明不明白,乾你鳥事?”
“當然乾我的事,聽明白了,就該上路了。”淡淡的話語,挾雜着些許冷意,雖不凜冽,卻有着透人的寒勁。
“你……”怨毒揉合着怒火,赤玄瀰體中,熱血狂動,隱隱然就要爆發。
“這麼說來,你一開始便龜縮不出,便是誘我入殼,自我進得青靈境來,便在你的掌握之中?”雙拳緊握,赤玄瀰目光泛紅,如要噴火。
“卻也沒有,雖然我的神鑒大法,通照古今,可知過去,見未來,但,那也僅止於圖謀天機,以蠡測海罷了,要說通明一切,鑒如毫發,便非我能力所及,亦非神鑒可知也。”
“既是如此,卻又為何黃木青衣滅於我手,你不聞不問?神機洞中,除了幾麵鏡子,一無所有?”
“兩位師姐,此劫早由天定,非關人力所能挽回,……”說到這裡,紫雲蘿心中裂痛,如要炸開,卻是強忍着淚水,不令流下,“至於你,千不該萬不該,在貪得金蓮之際,更想殲滅青靈一脈,泄地氣,招怨魂,卻不知此舉大乾天和,驚動神鑒,你福澤已盡,納命來吧!”說着,紫仙雲蘿,美目漸寒,細柔的發絲,再度飄揚,全身道袍,亦是冉冉波動,陣陣仙氣,泛潮溢張。
“想要滅我,你還不配。”厲嘯嘶吼,赤玄瀰眼見紫仙雲蘿,霞氣湧現,便知不妙,正想先下手為強,搶佔先機,卻不料還是慢了一歩,紫仙雲蘿,已先一歩長吟出聲。
“神鑒定形鎮魔影,五雷聚頂殛中庭,煉得老君兜率火,清風月明還君輕。赤玄瀰,你認命吧!”
“放屁!”怒氣爆發,‘屁’字才出口,赤玄瀰方慾強抗,立刻牽動谷底遁鏡,山峭神鑒連同幌響,‘十方通明鏡’、‘四象昊光鑒’兩大法寶,齊齊發光,激射無數細芒,穿行交織,自赤玄瀰手足股間透過,令得他動彈不得,元神為靈鏡所制,整個人架在半空,腕踝股肘,盡為神鑒靈芒穿透,猶如囚龍受鎖,奄奄待斃。
“既受神鑒定形,就不該再口出穢言,赤玄瀰,你今生就到此了。”
“他媽的,老子不會死,老子不會死啊!”手足遭到靈光洞穿,神鏡架空,此時的赤玄瀰,猶自做着最後的困獸之鬥,揮舞不停,掙紮不休。
胸口朝天,漸漸地,靈力漸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