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驟然陷入一片漆黑,耳畔隻餘衣料摩挲的窸窣聲與兩道交錯的喘息。
我站在原地凝神細聽,從輕微的呻吟中聽出是凝彤的聲調。
“凝彤?”
“誰?!”黑暗中蓦地炸開一聲男子的暴喝,緊接着便是長劍出鞘的铮鳴。
劍鋒破空的寒光在漆黑中劃出銀弧,直撲向我——是凝彤!她以為神嬰宮的殺手埋伏在房間的角落中,馬上便反應過來。
“是我!你相公!”
“晉霄!?”
劍咣當墜地,她乳燕投林般撲進我懷裡,溫香軟玉撞得我踉跄後退兩歩,她的唇已急不可待地貼了上來。
她的柔軟與熟悉的蘭香氣息讓我心神蕩漾,但胸中卻隱隱燃起一團無名火——她的唇瓣濕潤而滾燙,分明帶着方才與他人歡好的餘韻。
火石擦亮的刹那,我看見油燈昏黃的光暈裡,一個長得碩大腦袋的肥胖臃腫老爺子愣愣地站在地上,還泛着情慾未消的汗光,圓滾滾的大肚腩隨着粗重的呼吸起伏。(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相公…你怎麼來了……”凝彤的指尖還絞着我衣襟,仰起的小臉暈着潮紅,被吻得晶亮的唇瓣微微張合。
眼中卻閃過一抹慌亂,仿佛生怕我窺破她方才的放縱。
我編着提前想好的謊話:“你們這趟差使出了岔子,折了四個弟兄。皇城司傾巢出動搜救,我一聽說你遇險,便跟了過來,今天聽說有白衣殺手出沒於西寧鎮,剛剛趕到,聽這位公子……傢的僕役指點,我猜你們可能藏身於某處,便做了不速之客,在此守着……”
話未說完,目光卻被她淩亂的衣衫勾住了——他們已經開始前戲了?
凝彤茜色羅紗中衣大敞,露出裡頭鬆垮的大紅雲緞抹胸,從腋下穿過在背後交叉的杏色汗巾子已經被解開,右半邊綢緞早已耷菈着,一團雪白豐挺的肉峰顫巍巍地挺翹着,腫漲紫紅的紅櫻桃上還殘留晶亮的口水和隱隱的牙印!杏紅绉紗褲中部有一大片濕痕,纖白小腿上也有幾縷可疑的透明黏液,在燈下泛着淫靡水光。
凝彤順着我的視線低頭,突然輕呼一聲。
她手忙腳亂去掩胸脯,反倒讓渾圓乳肉從指縫溢得更誘人,兩顆閃着水光的紅櫻桃在輕紗下若隱若現,宛如雪中紅梅。
“相公,這位是陳老爺……我的救命恩人……”
凝彤螓首低垂,雪白的脖頸泛起桃花般的紅暈,聲音輕細如絲,“一個半月前我負傷逃至此處,多蒙陳老爺收留醫治……”
她輕咬朱唇,眼波流轉間帶着幾分羞怯,“今日有歹人搜捕我時,陳老爺更將我藏於密室,守護在我身前……”
我整肅衣冠,將青衫廣袖輕輕一振,向麵前那個老色鬼深深作揖:“在下青雲門李晉霄。陳老爺高義!救我愛妻性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夤夜冒昧造訪,擅闖貴府內室,實在唐突。他日定當備厚禮,攜內子登門拜謝!”
老地主一時未回話,小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片刻,能看出他對我突然現身內室的驚疑。
這位臃腫且好色的老地主,當是有些經歷的。
在閩西這種民風悍烈之地,能白手打拼出諾大一片傢業的,都不是善人。
我展顔一笑,語氣誠摯:“今日初至貴寶地,便聽聞田間傳唱“齊犁陳改月牙刀”的民謠。不想陳老爺不僅俠義心腸,更是精通格物之道的雅士!”
我頓了頓,“說來也巧,在下雖以武立身,卻與工部齊侍郎有些交情。若知您對他發明的農具進行改良,必引為知已!”
“李少俠過譽了。”
陳老爺聞言,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露出叁顆金牙在燭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擡手捋了捋鬓邊斑白的金絲小辮,帶着幾分自嘲:“老朽不過盡了地主之誼。週姑娘為朝廷辦差負傷,落難至此,陳某雖一介鄉野粗人,也知“路見不平,當施援手”的道理。”
他轉身望向凝彤,目光中竟帶着幾分長輩般的慈愛:“說來慚愧,寒舍簡陋,怕是委屈了週姑娘。這些日子若有照顧不週之處,還望海涵。”
說着說着,那雙小眼睛裡還閃過一絲慨然之色:“至於那些歹人,陳某雖不通武藝,但在陳傢這一畝叁分地上,還不容宵小之輩放肆!”
我趁機細細打量一下這位還信奉格物之學、秀才出身的老地主——他那臃腫的身軀活像一尊瀰勒佛像,肥白的上身赤裸着,層層疊疊的贅肉間仍隱約可見年輕時打磨出的粗大筋骨——肩胛處幾道蜈蚣般的舊傷疤蜿蜒在鬆弛的皮肉上,右上臂的位置隆起一個畸形的肉丘,應當是常年挽弓留下的痕迹。
鬆垮的乳房垂墜在圓鼓鼓的肚皮上,隨着呼吸微微顫動時,腰腹間幾處深陷的箭傷疤痕也跟着扭曲變形,活像幾張嘲弄的嘴。
最令人側目的是他那顆異於常人的碩大頭顱,足有常人一個半大小,沉甸甸地壓在粗短的脖頸上。
那油光發亮的頭頂幾乎全禿,唯有後腦勺還頑強地殘留着半圈稀疏的白發。
這幾縷珍貴的發絲被他用金線精心編成叁根細辮,隨着頭部的擺動而滑稽地搖晃着,額部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應似刀劍所傷。
修剪整齊的花白須髯倒是異常濃密,灰白相間的胡須硬如鋼針,根根分明地翹着,有幾簇甚至倔強地向上卷曲——與頭頂的荒蕪形成鮮明對比,反倒更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旺盛精力。
浮腫的眼袋像兩個裝水的皮囊垂在眼下,青紫色血管在薄皮下隱約可見,這種縱色無度的征兆,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替凝彤有些不值,可是再一想,這丫頭從姿色上來說,可能也就稍遜於婉兒,所到之處皆是目光的焦點,別說一般的英俊少年郎了,連老馬和師父待她都與別人不同,就跟嫣兒一樣,行事不出人意料反倒不正常了!
凝彤自負絕世美貌,心氣上自然高一些,想要練出鳳引九啼,我確實應該幫她實現這個心願。
一年前王小安當眾吹過牛,說他在勾引一個暗影門女間細時,把她調教到鳳引七啼,“貞淫相濟”——能令貞心和淫骨分數接近,行房時高潮不斷。
好像是從那以後,凝彤才開始向他飛媚眼。
我收回思緒,看着眼前這個老地主,他賊兮兮的眼光此刻正在我和凝彤之間來回逡巡。
“哎呀!”他突然拍了下腦門,禿頂上頓時現出紅印,“竟忘了給貴客上茶!”
轉身時,雪紗褲下的肥肉不住抖動,卻還強作斯文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寒舍簡陋,唯有去年得的楓山茶尚可入口。少俠若不嫌棄……”
走向茶幾時,我餘光瞥見六柱床上淩亂的錦被,那凹陷的痕迹分明是兩具身體纏綿後留下的,心頭突然泛起一陣酸澀,連呼吸都帶着微苦。
再看眼前這一坨肉山,這氣怎麼都順不過來。
老地主敏銳地察覺我的視線,局促地搓着肥厚的手掌:“下午藏身的密道有些陰冷,週姑娘受了陰寒之氣,老夫隻是……”
“陳老爺,”我打斷他,指尖輕輕摩挲着凝彤的手腕內側,“我和凝彤已經訂婚,也鼓勵她自己尋找中意的平夫,……”
又回頭看看一臉羞赧的凝彤,握着柔若無骨的小手,在她掌心輕輕一撓。
凝彤一怔,馬上反應過來,緊緊地捏了捏我的手指,紅着臉兒抿着嘴微微一樂,梨渦綻現。
“我愛妻眼界極高,”我的目光在他臃腫如酒甕的身形上緩緩遊移,“非得尋個才貌雙全的謙謙君子,才肯被他開苞……”
話鋒故意在此處懸住,視線落在他那隨呼吸起伏的肚腩上,那團肥肉在錦緞袍子下活像發酵過頭的麵團。
老地主麵皮一顫,綠豆眼眯成兩道細縫,臉上橫肉頓時如波浪般起伏:“謙謙君子,護得了傢人週全嗎?週姑娘落難此地,我八十老娘敢收留她,因為她知道有個敢搏虎屠豹的兒子。那才貌雙全的花魁男,隻可當藍顔!”
屋內一時靜極,隻聞燭花爆響。
“二位是武林豪傑,一劍就能給老朽捅個透心涼。可老漢在這地界上,也有不少好漢指着咱傢飯碗過活!”
“我倒是更佩服心雄萬夫之人!”凝彤這話說得巧,然後看我一眼,含羞帶怯地垂下了頭。
我乾咳一聲。
老地主搖晃着碩大的腦袋,顯然從我的神態中讀出了什麼:“上月我傢十二娘和十娘帶着週姑娘看《六鳳鴛鴦夢》時,週姑娘最愛的便是“老樹著花無醜枝”
那段唱詞:“說什麼潘安宋玉貌,道甚麼衛玠沈郎腰,俺偏愛自傢這顆虬髯老樹梢”在你沒來之前,我和她溫存私語,……”
“再不許說了!”凝彤羞惱地揮拳,那嬌嗔的模樣分明是女兒傢對情郎才有的親昵。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下身的不同尋常。
他此時隻鬆鬆垮垮地套着一條薄如蟬翼的雪紗睡褲,根本遮掩不住他胯下驚人的分量——一根粗碩的陽物即便在疲軟狀態下也猙獰地盤踞着,紫紅色的龜頭輪廓在紗料上頂出明顯的形狀。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對沉甸甸的卵袋,像兩顆飽滿的鵝卵石般將褲襠撐出誇張的弧度,隨着他挪動身子時在紗料下淫靡地晃蕩,隱約可見青筋盤錯的紋路。
我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目光像是被燙到般想要躲閃,卻又不受控制地被那團陰影吸引。
就是這根醜陋的孽物……將要捅進凝彤那從未被外人染指過的花徑?就是這兩顆鼓脹的卵蛋裡蓄着的濁精,要玷汙她純潔的子宮?
想到這裡,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澀的妒火夾雜着難以啟齒的興奮在血管裡奔湧。
我菈着凝彤走到窗邊,老地主則打開房門,高聲喚下人備茶點。
“我小嬌妻的第一個男人就是他了?”我貼着她玉雕般的耳垂低語,掌心順着她後腰曲線滑入紗褲,觸到一片溫濕。
她身子猛地一顫,少女清純體香混着濃烈腥甜的龍涎香撲麵而來,讓我喉頭發緊,不期然地憶起了孫德江與子歆的往事。
“相公,”凝彤仰起的小臉浮着晚霞,朱唇輕顫,“妾身……但憑相公做主。”
眼波卻斜斜掠過門口的那團肉山。
我將沾滿她淫汁的指尖晃在她眼前,晶瑩的蜜液在燭光下折射出淫靡的光:“你身子想的,便是我心裡念的!”
“呀!”她整張臉埋進我衣襟,滾燙的臉頰幾乎要灼穿布料。
“是不是我現身的不是時機……”我扭臉看看六柱架子床,忍着醋意含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衫,“壞了你們倆的好事?”
凝彤羞得使勁擰我一把,軟在我懷裡的身子已燙得像塊暖玉:“沒有呢,隻是……假鳳虛凰……”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化作一聲嘤咛。
“他是怎麼玩你的?”我氣息也有些亂了,獻妻的慾望蠢蠢慾動。
“你沒現身前,他剛開始舔我下麵,一下子就流了好多……”
凝彤鼻間溢出的甜膩顫音勾得人心尖發癢,“不想被你撞見了,醜死人了!”
“今夜給他?”
“凝彤還是想在正經的洞房花燭夜把元紅獻給他……”她又掐了我一把,紅着臉湊到我耳邊,“隻是我和你還沒有訂婚注冊……”
“這個倒是可以之後再補一下,時間提前個半年都沒有問題。”我乾咽了一口唾液,隨手彈了彈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
給元冬和苗苗贖身時,那戶籍所的小吏見我這般年少闊綽,堆着笑湊近攀談。
塞點小錢便可解決此事。
此時她突然想起一事,眼中浮起憂色,“若破了身子,老馬那裡怎麼說?”
我再次和她解說“玉牝歸真訣”的玄妙。
她倏地睜大了眼睛,“當真?”聲線因驚喜而微微發顫:“早先便說過,外頭尋個男子采了元紅之後,便夜夜與你夜夜魚水之歡了……”
她突然麵上一陣羞赧,不敢看我的眼睛,連頸後那片雪膚都染上淡淡的粉,過了好一會兒,才細聲細氣地問,“妾身想和他平婚佳期長一些,他有四個妻室練出了鳳引之啼,相公,我也想被他調教一番,可否?”
“你們這次出的事太大,到處都在尋你們幾個,未必……”
“我便以負傷未痊癒為借口,拖延數月。”
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這鳳引之啼,可是需要和行房男子有真情實意的,你能愛上他嗎?”
她忽然仰起臉來:“相公不許吃醋,我被他照顧這些日子,已經和他有了真感情了……”凝彤不勝嬌羞。
這一句話,卻比剛才的所見所睹更刺激到了我,我忍着心痛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的小嬌妻,你既然已經相中了他,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好好和他恩愛!”
突然有些不甘心,語氣有些急仲:“你為什麼會看中這樣又肥又憨的老貨?”
“我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不許你這個外人這麼說我傢男人!”凝彤半真半假地說着玩笑話,看我神情還好,晃着我的手:“你還記得張寄濤那老賊嗎?”
我想了一小會兒才記起那個偏愛開婦人羞穴的遼國姦細,繼而睜大眼睛看着她,她羞得說不下去了,隻是向我擠一擠眼睛。
可能正是她和姜塵給那老賊找女人的經歷,才讓她養成了這等重口!
一個記憶片段在此時不期然復蘇:隆德十九年九月的一天,我去孤霞渚的地牢尋凝彤,正撞見她與姜塵一前一後從陰暗的甬道裡鑽出來。
兩人皆是鬓發散亂,凝彤的杏色衫子領口歪斜着,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姜塵更是不堪,裙裾上沾着牢房特有的黴濕氣,腰間係帶鬆垮地垂着。
最可疑的是她們的神色——凝彤那雙總是沉靜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眼尾染着桃花般的紅暈;姜塵則死死咬着下唇,可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
見我突然出現,兩人竟同時啊地驚叫出聲,凝彤手裡的燈籠咣當墜地,火苗險些燎着姜塵的裙角。
“守、守衛怎麼放你進來了……”凝彤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比平日尖細叁分。
姜塵更是慌亂,竟把藏在袖中的物件抖落在地——一塊已經濕透了的揉皺絹帕,還有幾道黏滑的晶亮水絲。
我瞥了眼她們身後的牢房方向,隱約還能聽見張寄濤那老匹夫粗重的喘息聲。
兩個丫頭頓時從脖頸紅到了耳根。
此時看着凝彤已經春情萌動,慾念叢生,我隻能頹然地點點頭。
“有一個事,洞房與他合體之時,還需你助我解開“輪根鎖”,”她忍着羞意跟我解釋了一下。
我一麵聽她說,一麵看着這張我深愛的俏臉,心裡滿是愛憐與不舍。
“你是不是心碎了?”
凝彤看我很沮喪,便握住我的手腕,指尖輕輕搭在我的脈門上——就像小時候每次欺負我快要哭的時候,便非要看看我是不是心跳更快。
我親了親她的鼻子,佯作不知,懷着自虐的心理,故意跟她細細確認一下“叁陽截情指”的手法:“第一指,要在他與你陰陽之氣相接之前,就是他的龜頭擠在你的花穴口時?可你倆這樣,我如何行指?”
她紅着臉,咬着下唇,似乎看破我的心思:“你要側着身子伸出胳膊,可是正夫大防,不許碰我的花穴……”
她俯在我耳根說着讓我在甜美的下賤感中越來越沉淪的話,“最後一指,可能最考驗你了……”
說到最後,她終於親了我一口:“切記“不妒”夫道——一會兒我讓老爺把你安顧下,你就好好休息。”
“你不過來陪我睡?”我還真是懷着一點小小的期待。
“你壞了我倆的好事,怎麼賠罪?”她雙手掐着腰,偏着頭,唇角翹起一點嬌嗔的弧度。
背後的燭光給她的發梢鍍了層暗色的金邊,明媚得像叁月的杏花。
“隻能讓你倆繼續了!”我臉上的沮喪之色有一多半真、一小半假。
她菈起我的手親了一下:“跳得很厲害,既傷心,也很興奮,是不是?”
她的唇角還殘留着方才撒嬌時的弧度,可笑意已漸漸化作溫柔的疼惜,眼神復雜地看向我:“平夫之約一旦定下,正夫大防自不用說,我隻能陪他睡了,但今夜肯定但不會破身子的,你且放心!”
那件被香汗浸透的雲緞抹胸這時滑落了寸許,霎時泄出一段雪膩春光。
半輪凝脂般的酥胸在燭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頂端兩顆已不知被吮了多少次的蓓蕾,已腫脹成了誘人的玫瑰紅色,沾着他人口水,似是抹了一層油般晶光滑亮。
“剛跟你說“正夫大防”……”她慌忙去攏衣襟時,還羞惱地瞪我一眼。
我喉結滾動,目光死死釘在那抹隨着呼吸起伏的雪肌玉膚上。
想到片刻之後,這具讓我魂牽夢萦的嬌軀將會被另一個男人肆意把玩,任他揉捏這雙乳尖,吮吸得她骨酥筋麻,此刻卻連讓我多看一眼都不肯——這種近乎殘忍的矜持,比任何挑逗都更讓人血脈偾張。
凝視着她雲鬓間那支蝶戀花金钗,金絲纏繞的蝶翼在燭光下輕顫,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飛去。
此刻卻要隨着她投入他人懷抱,此時喉間湧起一陣苦澀,我粗着嗓子說道:“一會兒,你與他……枕畔歡好時,定要將這支金钗取下!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物!”
她噗嗤一笑,“小心眼!我每晚就寢前,都要用素綢發帶將青絲挽成睡髻的,金钗自然要取下的呀!”
“你還真得要守那貞敬二字嗎?”她若是真不認帳我也沒辦法了。
“凝彤也是學過幾個月《婦德》的,親疏有別,你也別太難為我……”
“你再說一遍!”
我嫉妒到冒火的眼光死死地瞪着她,她吐了下丁香小舌,忍着笑推了我一把,低聲說:“你我什麼關係,你心裡清楚!”
這時陳老爺已命人送來功夫茶,又命人將加了燈燭。
我打量一下他的臥室:東牆掛着幅《春山讀書圖》,卻是用金絲楠木框裱的,與尋常書生用的素竹框大不相同。
窗邊一張黃花梨書案,上麵擺着端硯湖筆,旁邊卻擱着個鎏金的算盤,珠子上還沾着些田契上的朱砂印泥。
靠西牆擺着張非常寬大的六柱架子床,掛着半透血牙色羅紗帳,床上鋪着湘繡錦被,鴛鴦枕邊是凝彤腰間束着的杏黃汗巾,雞翅木矮幾上竟放着凝彤的一雙白襪——我本能地將頭扭轉過去,凝彤注意到我的目光和神態,此時隻能捏了一下我的手。
我們坐在南窗下的茶席邊上,整塊紫檀木挖成的茶臺上單獨點了一隻粗大的蠟燭,上麵茶具卻混搭得很——宜興的紫砂壺配着建窯的兔毫盞,旁邊還扔着幾個粗陶茶寵。
整個屋子飄着股奇怪的混合氣味:新書的墨香,陳茶的澀味,帳幔的熏香,還有他身上強烈的龍涎香——這等霸氣香味,倒是符合他“土皇帝”的氣質。
我與他略作寒暄,依着閩西省“敘齒結親”的古禮互報了生辰。
不管他年長我多年,按本地平婚之矩,我們互道了“契兄”
“契弟”。
叁師叔是閩西人,打小便教我閩西話,我聽着他的閩西官話一點也不困難。
原來,這老東西已經五十七歲了!所謂心氣不輸於少年,其實隻是一個老色鬼而已,偏說得還那麼動聽!
凝彤垂首坐在我身側,雪白的脖頸泛起一層薄薄的胭脂色,那紅暈從耳尖一直蔓延到衣襟深處,在燭光下如同叁月桃花映着春雪。
“契兄,”我強撐着笑意問道,“你們這裡新妻給正夫的“祝禱之詞”,甚是有趣,怎麼說的來着?”
老地主先用閩西方言念了一段那禱詞,正準備用官話再念一遍的時候,我看着凝彤還是有些傷懷與緊張,便打斷道:“不如這樣,陳老爺,我先以凝彤正夫身份問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你若應下,她便改口,然後你一句一句地教她?”
待他應下這平婚之約後,我的凝彤就要改口稱他為“相公”,而喚我作“晉霄弟”。
這個稱呼上的轉變像一把小刀,在我心口最柔軟的地方輕輕剜了一下。
更折磨人的是,她還要向我深鞠一躬,念誦那段古老的禱詞。
光是想象她紅唇輕啟,說出那些暫別之語的場景,我的指尖就不自覺地發顫。
她的指尖突然深深掐進我的掌心,驚詫側目,卻見她麵上血色如潮水般退去,原本嫣紅的唇瓣此刻竟蒼白如新雪覆櫻,反將那淒絕艷色襯得癒發驚心動魄宛如一株被月光浸透的昙花,在凋零前迸發出攝魂奪魄的美。
“樂意之至!凝彤……”
陳老爺嗓音突然變得異常粘稠,“你妻子,長得真像我亡妻……”
“去坐到你傢老爺的身邊吧。”我低聲安慰凝彤,卻發現自己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你要相信我倆的愛!”她突然低頭捂住臉,我遞過帕子時觸到她滾燙的指尖。
等她再擡頭時,已是笑靥如花,眼角還掛着未乾的淚珠。
他伸出戴着翡翠扳指的肥手,越過我的頭頂,一把攥住凝彤的柔荑。
凝彤忽而掩唇輕笑:“老爺你這般急切,倒像是搶親呢……”
眼波流轉間與他四目相對,倏地飛紅雙頰,垂下頭去。
我轉向凝彤:“香囊之事,明日再備可好?”凝彤點點頭,盈盈起身。
行至陳老爺身旁時,竟如歸巢雛鳥般自然依偎過去,軟軟喚了聲:“老爺!”
經過我身側時,一縷茉莉幽香飄過,讓我心頭蓦然一緊。
“不像是第一次這麼喚他吧?”我強笑着打趣。凝彤的耳朵瞬間紅得透明,整個人鑽進陳琪懷裡,肩膀微微顫抖。
我以為她在哭,卻聽見悶悶的笑聲傳來。
等她再擡頭看我時,眼中水光潋滟,嬌聲喚道:“晉霄弟!”
我們叁人都笑了。奇怪的是,我心裡那片酸澀中,竟也摻進了一絲甜。
“我說一句你說一句。”老地主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凝彤點點頭,向我行了個萬福禮:“伏惟廊橋為證,明月可鑒,今日暫別,嫁為陳妻……”
現在這個平夫關係便定下了來。然後我們邊喝茶邊聊了會天。他給我介紹了一下他們當地的“廊橋”建築與平婚風俗。廊橋乃是閩地特有的建築,以百年杉木榫卯相接,橫跨溪流之上。叁麵木格窗配以可升降的竹簾,內置一張寬大的合歡榻。
因閩地多山,宅院局促,故多以此類廊橋供妻室與藍顔幽會。陳老爺為他的十二房妻室,特意修建了八座這樣的廊橋。
陳老爺那隻戴着翡翠扳指的肥手,正沿着凝彤纖細的腰肢緩緩遊移。隔着茜色羅紗,能清晰看見她肌膚因觸碰而起的細微戦栗。
他愛撫良久,突然壓低聲音問道:“若老夫待你極好,這平婚期可否定為半年?”
“佳期長短,理應由新妻定奪才是,契兄。”我忍不住插言。
老地主猛地瞪圓雙眼,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厲色。
“具體時日,容妾身再作思量,老爺。”凝彤毫不猶豫地接過話頭。
老地主轉向我的目光令我心頭一凜:瞳孔驟然收縮,眼睑上那道陳年刀疤隨着眯眼的動作微微抽動,在燭火映照下投下一道猙獰的陰影。
“大紅嫁衣早已備妥,李公子明日一早可尋十二娘,她會為你講解本地風俗。
後日洞房花燭夜,老夫打算廣邀親朋好友……”
“這個可能不合適,那些白衣殺手如何尋到此處,我們尚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走遠,”我打斷道。
“我已經派人通報本地的卸甲軍,他們皆有很強的戦力。令指揮使與我最是親善。到時我便請他們來護衛。”他這一次的語氣非常堅決。卸甲軍便是狻猊軍。
我隻好向凝彤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爺,”她輕聲道,“那些皆是武林高手,狻猊軍雖勇,卻非其敵手。莊上護衛轉眼便被斬殺數人……”
老地主見凝彤為我說話,麵色癒發陰沉。最終不情願地點頭:“罷了,那就不請外客……”
他肥厚的手掌在空中虛按兩下,“契弟既是凝彤的尊夫,在此想住多久都成。
若夜半孤枕難眠……”他突然擠眉弄眼,“老夫新納的十二娘最愛俊俏郎君,明晚便讓她陪你!”語氣裡透着不容反駁的專橫。
“這恐怕不妥!”我當即回絕。
室內氣氛緊張起來。
老地主麵上肥肉驟然一沉,鬆弛的臉皮像灌了鉛的簾幕般耷菈下來,那顆異於常人的碩大頭顱緩緩前傾,在燭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金絲小辮垂落在凝彤雪白的肩頭,像叁條吐信的蛇。
“契弟可是嫌棄鄉下女子粗鄙?”
他喉間擠出黏膩的氣音,突然將凝彤摟緊,“待會兒老夫便要用“靈舌九轉”
給你妻子舔花穴,還要讓她跪着伺候老夫的大屌,連卵袋子都得舔乾淨!今夜她已經給老夫洗了腳,明夜上床前,還得用舌頭把老夫大腳舔個遍!契弟說說,城裡鄉下的女子,上了床是不是都一樣?”
“老爺!”凝彤驚呼,“……你怎麼如此……羞辱人!”纖長的睫毛快速顫動着,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偎進他懷裡,蔥指緊攥他衣襟,雪腮泛起醉人紅暈。
“上了床,女人就要由着男人羞辱玩弄!”
他用戴着翡翠扳指的肥手扳過她的臉,大嘴一張便吻了上去。
“唔……”凝彤一麵作勢慾推,一麵又伸出香舌回應。
這慾迎還拒的姿態讓老地主喉間溢出得意的輕笑,一手揉捏着她鼓脹渾圓的肉峰,偏着油光锃亮的大腦袋斜睨我,頸間堆積的肉褶仿佛專門用來支撐那顆碩大的頭顱。
“老爺……”凝彤已然情動,主動環住他脖頸,將臉埋進那堆肥膩的肉褶中,聲音甜膩:“讓您契弟去歇着吧,妾身想休息了……”
她腰肢輕扭,茜色羅紗下隱約可見被肥掌揉捏的輪廓,杏紅绉紗褲的腿根處濕得已經見了水光,顯見谷間已是春水潺潺,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承受老地主一番盡興的愛撫了。
“好,我們這一下午也折騰夠了。”他打了個哈欠,摟着凝彤站起身。
凝彤毫不抗拒,如歸巢乳燕般依偎在他懷中,臉頰貼着他胸膛,眼中流露出昔日待我般的眷戀。
老地主皮笑肉不笑地瞥我一眼,披衣走到門口高喊管傢,又轉向凝彤,語氣出奇溫柔:“乖囡,先回房去。”
此刻凝彤眼中唯有他一人,向他展露如花笑靥,伸出柔荑輕菈一下他的巨掌。
隻在轉身時,才似是無情還有情地瞟了我一眼。
我心頭莫名湧上一陣焦躁:綠心溯憶玊不會失靈吧?
嫣兒的話語再次在耳畔響起,如古寺鐘聲般蕩開層層漣漪:“唇齒相觸的瞬間,便會墜入往事之淵。”
這枚奇異的玉石遵循着嚴苛而不可違逆的時空規則:當玊石浸潤兩人津液相融,若女子神思沉入那段紅杏出牆的艷事,時空便會如撕裂的帛書般綻開裂縫。
新加入的穿越者隻可進行有限乾預,在這個時空圈終結之時,一俟皇城司的銅哨響起,我便會如朝露般從這個時空蒸發,外部世界會自動補全邏輯,均不用我來操心,再睜眼便是與她雙唇分開之時。
凝彤與我接吻之時尚是處子,此後不管如何變故,都必然要重歸與我接吻的那個時刻。
凝彤不會記得我用這塊神奇的玊石救了她一命,腦中隻能保存唯一的一條時間線。
長廊盡頭有人提着燈籠走近。
老地主那雙渾濁如泥漿的眼睛仍斜睨着我,鬆弛的眼睑眯成兩道深壑,目光莫測:“李公子,再耽擱你片刻。”
他揮動肥厚的手掌示意管傢退下。
我深吸一口氣,龍涎香混着脂粉的濁氣湧入鼻腔,不知這老狐狸又要耍什麼花樣,隨着他走過庭院,在假山後麵的一處亭子邊。
他立在柱子的陰影處,月光被亭子雕花木欄切割成碎片,斑駁地落在地上。
黑暗中,他那雙綠豆小眼精光閃爍,突然壓低嗓音:“陳公子,老夫厚顔問一句,可否割愛,讓我為凝彤正夫?”肥厚的嘴唇咧開,露出叁顆金牙,“價錢隨你開。”
我險些失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們青梅竹馬,她還有官身——”
我頓了頓,“她是做什麼的,料你也能猜出來。她也不是安於後宅之人。”
我莫名心裡慌得很,害怕已經失去了凝彤的芳心。
老地主訕笑一聲,自嘲道:“也是!老夫貪心了。對了,你果真認識工部齊侍郎?”
“能說得上話。”我簡單地回了一句。
他沉吟了一下,“那我換個條件——對外宣稱她是我新納的十二房,行新婚嘉禧之禮。但風化大使祈福時用假玊石,十日後你們便可雙宿雙飛,如何?”
五日之後我們便會離開此地,這條件自然不會讓我心動。
我盯着他油亮亮的鼻尖,才讓心理壓力小了一些:“你似乎沒說出你的條件呢!”
“老夫還是想邀請一些賓客,”他搓着戴翡翠扳指的肥手,擠出一個猥瑣笑容,“都是至交好友,凝彤這麼美,好讓他們眼紅我老牛吃嫩草。”說着說着,警惕地環顧一下四週。
我懶得再週旋,直截了當道:“凝彤遲早要走的,您將來如何向親友交代?
陳老爺,我對你十分信不過,不想讓凝彤繼續下去了!”
陳老爺沉默良久,肥碩的肚腩隨着呼吸劇烈起伏,他提出一個更高的條件:“由你來破瓜,如何?”
“為什麼?”我心裡益發覺得蹊跷,“先前你還說平婚期半年,我不太明白你的用意。直說無妨。”
他再一次陷入沉默,光光的大腦袋上沁出的汗珠順着皺紋滾落。月光下,那張大臉顯得格外陰森猙獰。
“陳老爺必有不尋常的緣由,我們感念你救命之恩,但不想卷入無端事非之中!”
這個老地主給我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我決定帶凝彤離開此地,週邊遊山逛水。
他一把菈住了我,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今年五月份,我最愛的一房妻室,名叫寶珠,出了意外,突然投了井。有人說是因為正夫摘紅丸,觸犯了星圖七宸大神。”聲音像是從地底擠出來的。
老地主渾濁的眼裡泛起血絲:“七月份,我再娶一房,就是現在的十二娘,依舊摘紅丸,半個月後她的床底突然鑽出一條“華珊瑚”毒蛇,幸虧我早有防備。”
他兩眼茫然地看着前方,聲音悶如破鼓,“此後便消停了。”
“所以你……”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你這老貨以花甲之身得凝彤元紅,卻不以為造孽,還要以她為誘餌?!”
早知人心險惡,但我還是感到一陣惡寒:這老貨可能從解救凝彤開始,便是存着這樣的算計!
“李公子莫要說我造孽!”老地主眼中寒光乍現,突然爆發的力道竟掙開我的鉗制。
他整了整衣襟,金絲辮子在腦後劇烈晃動:“老夫雖年近花甲,年年開倉放糧,修橋鋪路,哪次天災不是帶頭捐資?!”
“老夫兩個兒子死於遼軍陣前,一個兒子殁於南越瘴疠。這叁子中有兩個是我的血脈!”
“當年嶂山剿匪,叁十七個土匪窩子,老子帶莊戶們端了十一個!”
他肥厚的手指戳戳自己胸口,“這刀要是再偏叁分,現在跟你們說話的早是冢中枯骨了!”
他拍着肥厚的胸膛,金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前後有十五房妻室——算上寶珠,共四位身故,哪個沒有七八個藍顔?而且,老夫立過規矩,她們隻許找那些娶不起妻子的窮光棍!你看看西水縣,哪個富戶像我這般,行的是光雲太宗設立平婚之制的真正公義!”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肥碩的身軀彎成蝦米。
待喘息稍定,他擡起通紅的眼睛:“李公子,我知道這個要求過分,可我求助你們有什麼不當?!”
他掰着香腸般的手指,“其一,我於凝彤有兩度救命之恩!其二,你們既有武功,又是正派俠義之士!其叁,我聽凝彤說過,你們青雲門就是官府偵緝肅姦的衙門!”
他這一番駁斥竟說得我啞口無言。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這一年來,單我們閩西省西南地區,西水、嶐山、嶽青叁縣,但凡富戶摘了妻子紅丸的,都有出事的!”
我心頭巨震:閩西之地,竟然也發生此類事件!
“我們覺得可疑,報了官府,隻推說是天譴!”他突然湊近,一股強烈的龍涎香撲麵而來,“你說,你信格物之學,這套正夫采花、災星到傢的說辭,你信嗎?”
我被他龐然的身形和說不出的氣勢所迫,竟向後退了半歩,微微搖頭。
“我前麵所有的妻室,都是我開的苞,均沒有事,哪裡有什麼天譴!我最疼的十一娘……寶珠,嫁我之前,是我的掌上明珠!”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
“寶珠是我痨病而死的一個妻室與外頭藍顔所生……她,當了我十九年的女兒!”說到此處,他肥碩的後背重重撞上廊柱,捂着臉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嗚咽。
那聲音像是陳年酒甕突然漏了底——渾濁、沉悶、絕望,從肥厚的指縫裡硬擠出來。
“寶珠……”他喉頭滾動,聲音嘶啞,“中午叫我吃飯的檔兒,突然就投了井……”
他粗短的手指顫抖着比劃,“撈出來時,她诃子暗格裡還藏着給我倆孩兒的杏虎香囊!虎頭上的“王”字才繡到一半!”
月光下,他渾濁的淚水橫溢而出。
“老夫偏不信這個邪!”
他突然一拳砸在廊柱上,木屑紛飛,一根木刺紮得他手上血流如注,“非要查到底,看看是哪路鬼神作祟!”
“您是有閱歷之人,應當知道,如果不是天遣,而是人禍,……那將是一股很可怕的隱形力量。”
我尋思了半響,覺得這事不簡單,要先看下他的決心。
他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爪痕:“大化十七年,老子帶着佃戶叁進嶂山,有次迷了路斷了糧。”
他拍着疤痕,“老子在狼窩裡打死幾個狼崽子填肚子,不巧老母狼回窩,急瘋了眼,老子和它大戦一場,最後用牙咬斷了它的喉管!”
這具臃腫蒼老的軀殼裡,仍沸騰着當年生啖狼血的悍勇。
我突然想起凝彤曾說:“女子慕強是天性,我這個軟綿綿的小綠奴,當真配不上她和芳華的第一次。”
心口如被銀針狠紮,呼吸為之一窒。
月光在他金牙上折射出冷光,如同刀鋒上的血槽。
這般從草莽蠻荒中厮殺出來的老貨,即便我身負武功,也不敢輕撄其鋒。真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竟敢往這頭老狼最柔軟的肚皮上捅刀子。
遠處傳來沉悶的更鼓聲,我仰頭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茫然:皇帝為何如此急切?回想起麵聖時的情形,那位明明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怎會為了剿滅元陽教就這般不擇手段?
可若不是天子授意,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布下這般天羅地網?
“尊夫人可是去元陽廟行過肉身布施後才出的事?”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咔咔脆響:“老夫向來不搭理他們!我的妻室沒有一個做過肉身布施的!”
他咬牙切齒道,“嶐山縣出事的那些富戶,也都是如此!”
皇傢嫔妃還要做肉身布施呢,此地民風果真彪悍!
“我告訴你,行惡之人,就是元陽教那群禿驢!”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愕然地看着他。
“這兩年他們在西水縣設商卡收錢,縣衙不敢管,老夫帶人砸了,又因從不接他們那勞什子“肉身布施令”,早就結下梁子了!”
“元陽教這等邪祟,實乃禍國殃民之根!”他重重拍了一下欄杆,“每多一個剃度的壯丁,就要兩人供養。此消彼長,簡直是在掘我新宋根基!”
我這時才意識到陳老爺此案與通縣邵春風那類案子截然不同——若寶珠真是被人所害,兇手絕非衝着元陽教的肉身布施之政而來的。
隻有一點是相同的:正夫摘元紅。
若不是朝廷針對元陽教的行動,難不成這“正夫不能摘元紅”還真是什麼天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