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經出了江州市,我沿着腦子裡麵的地圖,竟然將車子駛進了名玉縣的範圍。
我內心隱隱的開始擔心。身子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顫抖,又似乎非常期待我內心的猜測成真。
出了縣城之後依舊是水泥路,由於這些路是通往鄉鎮的,所以顯得比較窄。
雖然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裡了,雖然我內心深處刻意的將它忘記,但是我依舊能夠記得,眼前的這條小路就是我回傢的路。
上高中的時候,這條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從上了大學二年級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回過傢了,這條路在我腦子裡麵也變得陌生起來。
或者說,是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對這條路陌生了。但事實證明,我對這條路的記憶,依舊無比的清晰。
路越發的狹窄了,我的車子勉強能夠通過。
路邊的房子變得越來越簡陋,這裡已經是徹底的農村,而不是城鄉混雜的那種帶着僞城市麵孔的郊區農村,是道地道地的農村。
車子外麵的行人、站在門口的女人,都用艷羨的目光望着我的車子。
仿佛,依稀,此時的我也算是一種衣錦還鄉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但是我不是存心回傢的,我心裡還沒有準備好,隻是跟着腦子裡麵的地圖提示,不知不覺就到了傢門口,而且我絲毫沒有找到衣錦還鄉的成就感。
我的傢在一條小巷子裡麵,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我找到一個寬闊的地方把車子停了下來。
週圍正在聊天的男女頓時全部停止了說話,目光注視着我的車門。他們迫切想要看看從車子裡麵鑽出來的是誰。
當我下車後,圍上來的所有人幾乎一眼就認出了我。
因為上高中的時候,我就學會向傢裡騙錢買那些假名牌,那個時候就已經穿得很洋氣了。所以盡管我現在身上穿的衣服比中學時候貴了幾萬倍,但是在他們眼裡卻沒有多大的區別。
不過,給他們帶來震撼的卻是這輛車子。在他們眼中,衣服是非常不值錢的,但是車子肯定值錢。
當然,在我鄉的村,轎車已經不算非常稀罕了,因為我在路上就看過幾輛。
稀罕的是開車的人竟然是我,在他們眼裡能夠買轎車的,都是他們從小就看好的那些人,有出息的那些人。
而我從小臭名遠揚,幾乎是所有傢長教育孩子的反麵教材。而且其中有不少人斷定,我肯定會是村裡麵下一個娶不上老婆、天天靠父母養的懶漢光棍。
我這麼些年沒有回傢,指不定他們都如此編排我的,大多數人肯定認為我已經因為偷盜搶劫被抓進監獄。倒不是我的鄉親們心懷惡意,老實說他們對我沒有惡意,隻不過我看來確實像是他們所預料的那種人。
不過他們應該慶幸,我出門到大城市禍害別人去了,若真的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樣,我要是賴在傢裡,隻怕村子裡麵一半的年輕女孩、女人、少婦,都要被我給乾了,半個村子的男人都會頂着我送的綠帽子。
沒有耐心聽這些二大叔、五大嬸帶着意外和驚詫的、言不由衷的讚美,不理會他們會編排我什麼壞話,我直接朝傢裡麵走去。
我傢還是之前的那間瓦房,但是好像剛剛修繕過一次,真沒有想到老頭子還有這個興致。
我傢住在一個山腳下,和其它房子距離得比較遠。我就是在這間房子裡度過了還不錯的童年,和不怎麼好的少年時光。
我沒有立即進去,而是隨意走到一扇窗戶下麵,聽着裡麵的說話聲。
而我腦子裡麵的惡魔顯示器畫麵也叮的一聲,錶示完成了任務。
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此刻窗口傳來了無比熟悉的聲音。
“這麼說來,楚鬱並不是您的親生兒子?”楚楚的聲音充滿了憐惜,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疼痛感。
“不是。”老頭子的聲音顯得老了很多,但是口氣卻還不差,總給人一種別人虧欠他的感覺。
“那是您撿來的嗎?您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嗎?”楚楚的聲音顯得非常緊張。
“他不是我撿來的,是他親生母親抱來我傢,求我收養的。”老頭子說道。
楚楚的聲音顯得有難受,道:“那她有說為什麼嗎?”
“說孩子他親爹被打成反革命,和她也沒有結婚,算是野種,她帶着孩子回娘傢,娘傢人要溺死這孩子,所以她抱着孩子逃出來。在遠處又找了一個男人,改名換姓,裝成姑娘嫁過去,這樣一來,兒子就不能要了,一直找到了我傢,看我們沒有孩子,就求我們收養這個孩子,並且每年會送生活費過來。小子讀書之後,她每年會再送學費過來,一直到大學畢業。”老頭子開始抽旱煙。
“本來我還想着養個兒子防老,日後會養我們、孝順我們,誰知道她的種不好,從小就壞,我開始還想着教好,後來越發看得不順眼,根本就不願意和他說話。這小子也是個白眼狼,上了大學後除了要錢,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們兩個老人,算是白養了,我們也都當沒有養這個兒子。”老漢越說越氣,最後開始罵社會、罵執政黨,說讓他好好的一個讀書人、一個有才能的人,一直窩在了農村,娶了一個農村媳婦,養了一個白眼狼兒子,老天待他怎麼如此不公之類。
外麵一陣風過,天上的太陽也被雲蓋住了,明明還是夏末的時節,我卻感覺到身上一陣陣寒意。
腦子也想起了八歲那年,不小心聽到老頭子和他老婆說的那句話。
“那女人怎麼還不送錢過來?再不送錢過來,小崽子可沒飯吃了啊!一火起來,我把他送回去!”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變成了一個壞得流膿的壞人。
而此時,裡麵楚楚的聲音也變得冷冽了起來:“那你現在隻要告訴我,楚鬱的親生母親在哪裡?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就記得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頭幾年還自己過來送錢,後來就打發人過來送錢。那小子大學畢業後,她就再也沒有送錢過來,給了我們一個電話號碼,也沒有打過。”老頭子說道。
“電話號碼在哪裡?”楚楚趕緊問道。
“早不知道扔哪裡去了,誰知道在哪裡?”老頭子道。
“那麻煩您去找找,一定要找到。”說罷,楚楚好像從錢包裡麵拿一迭錢遞了出去。
老頭子絮絮叨叨的走進房間,開始翻箱倒櫃。
足足找了二十多分鐘,整值過程中,楚楚就這麼坐着,也沒有老太婆說話的聲音。
終於,老頭子找到了紙條,交給楚楚,一邊還嘟囔道:“算你運氣好,竟然還能找到。”
楚楚拿過號碼,好像立刻拿出手機,便要撥打紙片上的號碼,因為我聽到了手機的按鍵聲。
但是,楚楚卻很快的合上了手機,仿佛顧忌什麼,不願意在兩個老人麵前撥打這個號碼。
楚楚站起身似乎想要離開,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道:“您就不問問,楚鬱目前在哪裡,過得怎麼樣嗎?”
“問他乾什麼?他要是沒有出息,我也養不了他了。他若是發達了,也不會來孝順我們,問他乾什麼?”說到這裡,老頭子像吃了炸藥一般。
楚楚再也沒有說話,又從錢包裡麵翻出一筆錢,好像放在桌子上用盃子蓋住,然後說道:“我身上沒有帶多少錢,等回去之後,我會再給你們彙一筆款,算是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是我代楚鬱給的。”
說罷,楚楚直接走了出來,好像一口水都沒有喝。
老頭子是讀書人,禮貌的將楚楚送了出來。
楚楚出門之後,雖然沒有馬上看到我,但是依舊感覺到了什麼,轉頭一看,見到站在窗戶下麵的我。
她的眼圈一紅,無限的愛憐湧起,趕緊加快了幾歩上前。
老頭子沒有想到我竟然就在眼前,先是一呆,然後可能是想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菈不下臉皮,索性麵孔一闆,做出無情神色。
我微微張了張嘴,然後搓了搓手,上前兩歩,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在口袋裡麵掏了好一陣,錢卻在車子裡麵,便又停下了腳歩,然後朝老頭子道:“兩位老人保重身體。”
然後,兩片嘴唇發麻,說不出什麼話來,站在那裡。盡管眼前就是我生活了好幾年的傢門,但是一歩也邁不過去。
楚楚輕輕的挽着我的胳膊,柔聲道:“走吧,等沒有了心結再過來探望。”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朝對麵的老人尷尬一笑,隨着楚楚一起離開。
自始至終,老頭子沒有說過一句話。
“你的車子呢?”我問道。
“停在縣城的旅館了,這裡的路我也不認識,剛好在旅館遇到了一個貼心的姐妹,她是這四個村子的中學校長,她正好回城裡買教科書,買好了準備要回學校,我就搭着她的順風車過來了。”楚楚說道。
我頓時一呆,腦子裡麵浮現出李慧君豐滿的臉蛋,心中又是一陣柔軟。
“她叫李慧君,可真是了不起。這四個村子太偏僻,距離鎮上的中學太遠,她便花了所有的積蓄,在村子裡麵辦了一個中學……”楚楚的言語中,對李慧君充滿了親近,接着忽然指着窗戶外麵道:“喏,就是那間學校,很漂亮吧……”
順着楚楚的手指看去,我看到了一所在山腳下的小學校。
那裡之前是一個不小的倉庫,淒淒涼涼的,適合拍鬼片。隻不過現在灰色的牆壁剛了白石灰,週圍種了樹,操場整理乾淨了,豎着一杆紅旗。
竟然味道全部變了,變得充滿了朝氣。
一群不大不小的初中生,正在操場上打籃球。
然後,我見到穿着端莊的李慧君,抱着幾本書從辦公室裡麵走了出來。
她仿佛有所感覺,居然朝我們的方向望來。
我們之間的距離,足足有近百公尺遠,她肯定看不到車子裡麵的我。
“就是她,我們去看看她的學校好嗎?”楚楚轉過頭來,柔聲道。
“呃!不了,下次吧!”我笑着說道,車子加速。
頓時,將那所山下的學校越抛越遠,站在辦公室前麵的李慧君也越來越小,轉了一個彎,被山擋住,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一直將車子開出了村子的範圍之後,才將速度慢下來,然後一把將楚楚抱進懷裡,咬上她紅艷艷的小嘴,死命的深吻,仿佛要將她吻到斷氣一般。
“打那張紙上的電話號碼吧!”我朝楚楚說道。
楚楚拿出那張紙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撥了上麵的號碼,然後靜靜的等待。
“喂,您好。”楚楚神情緊張接通了電話。
但是很快,她絕美的臉蛋上浮現出一道失望,問道:“請問這間公司已經成立多久了?那麼在這之前,使用這個號碼的人是誰呢?
“不知道?那謝謝您。”
楚楚掛掉電話,朝我說道:“這個號碼的原主人注銷了這個號碼,現在這個號碼是一間水產公司,他們也不知道這個號碼的前主人是誰。”
而且,這還是一個手機號碼,就算是去電信公司查詢,也可能查不到任何號碼主人的訊息,因為隻要到路邊的一個小店就可以買到手機易付卡,根本不需要身分登記。
“唯一能夠做的是,去電信公司查詢這個電話的通話記錄,想辦法知道她與什麼人聯係過,通過這些人找到她本人。”我朝楚楚說道。
於是,楚楚打了本地電信公司的服務熱線,查到了這個電話號碼的所在地,然後開車直奔縣城的電信公司。
等到了縣城,已經晚上八點鐘了,手機電信公司營業廳早就關門了,所以我和楚楚隻得尋了一間賓館住下來。
“除非提供機主的身分證件,否則不能查詢通話記錄。”公司的主管斬釘截鐵道,目光卻癡癡的望着我背後的楚楚,神魂顛倒。
我直接拿過一張紙,在上麵寫上一行字:五千塊,要查就查。
這個主管甚至連架子都沒有擺,直接答應了。
不過結果仍舊讓我非常失望,因為這個手機號碼隻跟一個電話號碼聯係過,那就是養我的那個老頭子傢裡的電話號碼。
也就是說,為了保密,這個女人特地弄了一支手機號碼,與養我的老頭子單獨聯係。而等到我畢業,去社會上混了之後,她便將這個手機號碼取消了。
我和楚楚坐在車子裡麵,我忽然對楚楚說道:“我能夠找到那個女人。但是,接下來你隻管跟着我走,對於發生的事情不要驚訝,不要驚訝我為什麼能夠直接找到那個女人。”
楚楚點了點頭。
“尋找那個女人。”我對腦子裡麵的惡魔顯示器發出了指令。
我說的是那個女人,沒有說名字,也沒有說身分。
但是,惡魔顯示器接受了這個任務。
給出了目的地,給出了地圖,而我依舊是那個綠色的箭頭。
我發動汽車,朝目的地開去。
我隻是隨着腦子裡麵的地圖開車,幾個小時之後,車子外麵的景致竟然越來越熟悉,原來是回到了江州市。
在外麵轉了好大一圈,竟然又回到了江州市。
又開了一陣,居然來到楚楚所在別墅區外麵的那條馬路,我不由得朝楚楚望去一眼道:“可可這幾天都沒有去上學,現在應該還在傢裡看光盤片,你要不要回傢看一下?”
楚楚仿佛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女兒沒有去上學,而是待在傢裡看光盤片,搖了搖頭道:“等事情完了之後再回傢吧!”
我依言,將車子朝江州市區開去。